第八章
「寶貝，我們明天搬回去吧。」
「啊？」
「這里浴室太小，床也小，我都放不開動作。」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唔！」她想說什麼，卻莫名地彎起了唇。
夜越發深了。
終于滿足的唐洛凜仔細替寧慕安收拾好，抱著她躡手躡腳地從浴室里出來，他將她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
昏暗的燈光下，他看著躺在里側的一大一小，胸腔里的那顆心變得格外柔軟，他突然慢慢開口道︰「安安，有一件事我覺得我有必要告訴你。」
「什麼？」寧慕安听到唐洛凜如此鄭重，睡意也消了大半。
「你可能不是言言的媽媽。」
「怎麼可能？」寧慕安仿佛听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她只覺得血液上涌，又生氣又憤怒地瞪著唐洛凜，「你說你不是我老公我還信，言言怎麼可能不是我的小孩？你……」
唐洛凜未料到寧慕安如此激動，他忙安撫道︰「你別激動，听我解釋。」
「你是不是後悔了？」寧慕安從被子里伸出手來指著唐洛凜，手指都在顫抖著，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既然如此，你一開始就可以騙我，說你不認識我，不認識言言，你為什麼要……」
「你根本沒有生過小孩。」
可能是兩人爭執的聲音過大，言言此刻迷蒙地睜開了眼楮，他的小手揉了揉拳頭，吶吶道︰「言言不是爸爸媽媽的小孩嗎？」
下一秒，他眼眶里聚滿了眼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言言是你們撿的嗎？嗚……」
對于小小的言言來說，他不是爸爸媽媽的孩子，這無異于晴天霹靂。對他來說，他的世界都崩塌了，因為剛睡醒他反應還有點遲鈍，有點懵，隨即他放聲大哭。
唐洛凜一愣，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結果，他連忙哄道︰「別怕別怕，言言是在作夢。」
哭聲漸消，言言還在抽噎著，肩膀一抖一抖的。他顯然不信，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爸爸，「言言听到你說……」
「言言剛剛在睡覺，沒有听清楚，爸爸正在跟媽媽開玩笑的……」明明真相即將被撕開，明明他從不顧及別人的想法，可看到言言在哭，看著這張相識的臉龐淚流滿面的樣子，他竟開始不忍心。
言言又望向寧慕安，寧慕安也忙勉強地露出笑容，「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寶貝乖乖睡覺，你就是媽媽和爸爸的孩子，你看你和爸爸長得那麼像，怎麼可能是撿的。」
「是啊。」唐洛凜點點頭。
「那……那我們為什麼都不回家？」
唐洛凜看著他期待的眼神，緩緩說道︰「明天回家。」
畢竟是孩子，很快又睡著了，留下寧慕安睜著眼楮，她滿臉問唐洛凜，「怎麼回事？」
「快點睡。」
第九章
第二日一早起床，言言想著要回家，蹦蹦跳跳地跑出來第一時間跟寧母分享了這個好消息。
寧母雖然不舍，但也很快釋然了，畢竟哪有讓女兒女婿一直留在家里的道理。
不過言言拉著寧母的手道︰「外婆，爸爸媽媽要上班，我能不能白天在這里跟外婆玩，晚上再回家？」
寧母笑了，「當然可以。」
「我更喜歡和外婆在一起，外婆講的故事好好听，言言很喜歡。」言言滿臉崇拜的樣子讓寧母很受用，不過言言下一句是，「而且我還可以找隔壁的小姐姐玩。」
「這才是你的目的吧。」寧慕安忍不住笑起來，只是當她對上唐洛凜的目光，她馬上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去公司的路上。
寧慕安聲音低沉，「總裁，現在言言不在，你可以說實話了吧。」
「昨晚我說的話，你可以當做是一個玩笑話。」
寧慕安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是我不自量力，我不能仗著自己失憶，竟妄想高攀了。本來也是，你是凜冽公司的大總裁，高高在上的人，我是什麼，家世、學識、能力根本無法與你匹配。」
「安安，我喜歡你，也願意和你在一起。」唐洛凜很認真，「我本想一直瞞著你，將錯就錯，但是我覺得我有必要告訴你……前天是你的第一次。」
「什、什麼？」寧慕安驚呆了。
「你都沒有感覺嗎？」
「第一次？」他們之前是第一次？有感覺嗎？好像有，可……這不可能啊！他們怎麼會事第一次呢？
如果是第一次，言言怎麼來的呢？如果這樣的話，言言可能真的不是她的小孩，他們也不會是夫妻，他們或許從來都不認識！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對她那麼好，給錢，送禮物，討好她的媽媽，還有後面的第二次……後面的事，她根本不敢去想。
「對。」唐洛凜肯定地說道。
「你這個騙子！」寧慕安覺得快瘋了，她完全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她張了張嘴，望向窗外，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她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不可能的。」
可她回想到從最一開始唐洛凜的反應，她又不確定了，是不是這一切都是她的一廂情願、自以為是？
這個時候公司到了，寧慕安雙手握緊安全帶。她的腦子很亂，可是她又記不得從前的事兒。
她握了握手，艱難地作了決定，「我辭職，我要回家。」
唐洛凜沉穩地說道︰「安安，工作歸工作，不管如何，你不應該在這個時候亂作決定。」
寧慕安想了想，張了張嘴，不說話，她暈暈乎乎地，遠遠地跟在唐洛凜地身後進去。在公司門口正好看到唐洛冽，唐洛冽一看到他倆，笑得特別壞，「哎呀，好巧，你們倆怎麼一起上班？」
寧慕安略略有些尷尬，勉強地對他擠了個笑容，「副總早，我先去上班了。」
寧慕安離去之後，唐洛冽只是盯著唐洛凜，「沒否認就說明你們昨天晚上都在一起。媽都問我了，說你最近去哪了，你說我是說呢，還是瞞呢？」
「隨你。」
「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你這事還是快點公開好，蔣茹最近有事沒事地往老宅跑，討好咱們媽，就怕她不安好心。」雖然先前他對蔣茹的印象還算不錯，但畢竟這邊生米煮成熟飯了，孰輕孰重他心里就有數了。
「我知道了。」
「哦，對了，玩具我已經托人帶過來了，下午就能送到，限量版的，台灣僅此一件。」
「謝了。」
「你跟我客氣什麼，這是我買來送我小佷子的。」
唐洛凜盯了他一會，見他神色無異，又淡聲道︰「讓你查的事你查到了嗎？」
「這麼急？」唐洛冽有些詫異，怪不得剛才寧秘書的神色看著怪怪的，他們之前是出現什麼事了？不過他也是實話實說，「已經讓人找到寧秘書先前待過公司還有房東，等一下大概就有消息了。」
「好。」
寧慕安早上無論干什麼都有些心不在焉，只不過工作任務有點重，她也只能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工作。她處理好一堆文件正要去找唐洛凜簽字的時候，她接到了媽媽打來的電話，「喂，安安，你們怎麼回事？跟孩子開什麼玩笑？」
「啊？」
寧母沒好氣地說道︰「你們是不是跟言言說他是撿來的？他早上想起來就哭得傷心。他還小，懂什麼？你們當父母的，怎麼能跟他開這種玩笑？」
「我們……」寧慕安頓了頓，「我們以為他睡著了。」
「真是的！」寧母忍不住在電話里數落她，「以後你們做大人的不能這樣沒正經！」
寧慕安悶悶地說道︰「媽……萬一他不是我們的小孩呢？」
「沒有萬一，成年人說話做事都要負責任。」
「知道了，媽，你幫我哄哄他。」
掛了電話，寧慕安抱著檔案夾去總裁辦公室，她才到門口，就听到里面傳來唐洛凜和唐洛冽的對話聲。
「那邊已經有消息了。」
「怎麼說？」
「房東說，寧秘書在她那里租了三年多的房子，獨來獨往，沒有男朋友，也沒有小孩。」唐洛冽說到一半，連他自己都愣住了，「怎麼會？那言言……」
唐洛凜絲毫不覺得驚訝，「還有呢。」
「我派人去查過監控，寧秘書受傷後，言言就出現了，幫她叫了救護車，稱自己是她的兒子。」
「你去聯絡警方……還有育幼院。」
「什麼？」
「唐洛凜，你憑什麼決定言言的去留！」寧慕安推門進來，因為激動，她的臉頰通紅，她竭力忍著自己的情緒，「他是我的孩子，你可以不認，但你不能幫我作決定。」
「這樣對言言，對我們都好，時間久了，只怕是傷害更大。」
「你究竟有沒有心！」寧慕安聲音哽咽，她倔強地看著他，不由地抹了一下自己的眼楮，「他口口聲聲喊你爸爸，你居然想把他送走。」
「安安，這一切都是巧合。」唐洛凜有點頭大地擰了擰眉心，「事情我會查清楚，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不管如何，我和你說過的話，都不會改變。」
寧慕安說︰「我不要，不管他是誰的小孩，我都要養他！」
唐洛冽站在一旁看著兩個人吵，他听了半晌，終于听明白了，「哥，你不要言言嗎？我可以要啊。雖然我不想結婚，因為怕女方糾纏，不想要小孩。可言言這麼可爰的孩子，我很喜歡。」
唐洛冽越說越興奮，他眼楮一亮，有了言言，母親那邊都好交代了，以後他還可以肆無忌憚地做他的浪子。
唐洛凜突然覺得一股無名火上涌，「你閉嘴！」
「我就覺得我和言言這個孩子有緣。」唐洛冽見唐洛凜望著他的眼神冰冷，故意火上澆油，「你不想負責任，不想當爸爸，還想繼續當黃金單身漢都沒有問題，寧秘書這麼漂亮，這麼賢淑，我可以替你一並照顧。」
「唐洛冽，我限你三秒鐘給我離開！」他目光陰沉，從小到大他什麼都可以讓給弟弟，可是他一想到唐洛冽要代替他，搶他的老婆，他的兒子，他突然就想將他給滅了，他薄唇輕吐，「一、二……」
三這個字還沒有出口，唐洛冽已經消失不見。
寧慕安垂下眼眸，也不去看唐洛冽，轉身就要走。唐洛凜從身後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將她拉過來，「我們談談。」
「我不想談。」寧慕安吸了吸鼻子，「如果你不能給言言一個家，那麼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談的。」
「我可以。」
「什麼？」寧慕安不可思議地轉頭看他。
唐洛凜愣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居然可以回答得那麼快，這是他的心作出了選擇。
「我說，可以。」
寧慕安忍不住囁嚅道︰「你可以給他一個家嗎？即便……可能……他不是你的孩子？」
「那就看你要不要跟我配合了。」
寧慕安怔住。
「不過警方，育幼院那邊勢必都要聯絡。」他見她還要反駁，不由看著她的眼楮，慢慢地說道︰「若是他是丟失的孩子，那麼他父母一定會很著急。若是他是別人不要的孩子，我們也應該走正規收養的手續，他需要有一個明確的身分，而不是這樣不清不楚地跟在你身邊，不過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會盡快辦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