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轉眼大半個月過去了,夏苒然意外的發現自己還挺適合當保母的。
嗯……不過正確說起來,應該是季芙貝這個孩子意外地跟她投緣,加上個性十分乖巧又聰明,就算上班時間長,與她相處,竟比在公司過著規律、被前輩使喚的日子還要快樂。
這一天,在無限循環季芙貝瘋狂著迷的「爆米花之歌」把她哄睡後,她到廚房邊把碗盤洗淨邊等季澤延回家。
沒想到她才扭開水龍頭,手機便響了起來。
這時間誰找她?
夏苒然納悶的關掉水龍頭,沖回客廳拿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卻猶豫了。
是徐敏潔的電話。因為大大老板的身體狀況,她由公司醫護室小職員變專屬保母的職務調動,她和好友見面的時間變少了;最最最重要的是,季澤延雖然很爽快答應她,要和她一起去戶政事務所處理駭客入侵造成的烏龍事件,卻因為他在醫院、公事以及得帶著個小孩的狀況下,完全抽不出時間去處理這件事。
她身處在這團擾亂著他的混亂當中,同情甚至對他產生更多的心疼與濃濃的崇慕。
還未與他接觸前,她以為像季澤延這樣繼承白手起家的爺爺用大半輩子拼搏出的事業的富三代,應該不需要多費心思。
畢竟在爺爺和父親的時代,已經將集團事業根基扎得穩穩妥妥的,他只要守成,便可以守住大片江山。
但進入他的生活後她才知道,季澤延比一般繼承家業的富三代還要珍惜這份祖業,他擁有拓展事業版圖的野心,對家人的重視更是勝過一切。
與這樣優秀的男人朝夕相處,實在讓她無法不動心啊!
只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真的太忙了,她實在不忍心提醒催促他,得抽個時間辦離婚這件事。
于是就這樣一天拖過一天,被長官賦予使命的徐敏潔也很盡忠職守,不忘天天打電話來吵她。
她想鴕鳥的裝沒听到,卻又想到兩人的家就在隔壁,她隨時可以殺過來繼續吵她,她還是乖乖接了電話。
「嗨——」駭客事件是徐敏潔的心頭刺,一天不處理好她一天沒辦法安心。
徐敏潔連招呼都省了,開門見山,爽爽快快截斷她的話。「夏苒然,什麼時候來辦離婚?」
夏苒然也不是第一天面對這樣的逼迫,只能打哈哈著回︰「我今天問……今天問……」
「你昨天也是一樣的答案!」火氣飆上,徐敏潔忍不住說出內心揣想了很多天的結果。「夏苒然,你不會是想順水推舟,名正言順當季太太吧?」
雖然夏苒然偷偷覬覦她家大老板已經很久了,但……但這是可以光明正大坦白的事嗎?
雖然暗戀不等于結婚,但她的確被季澤延的男色給迷惑。
她赧著臉否認,「我、我哪有!」
「瞧你說得心虛底氣不足,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徐敏潔語重心長的道︰「然然,沒關系的,我們都認識多久了?跟姊坦白,姊傳授你幾招快快搞定你家那口子,保證手到擒來,這樣這婚就不用離了……」
「你胡說什麼……」
「反正男未婚女未嫁,季澤延也沒對象,你真的想與他談情談心再獻身,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認識以來,徐敏潔在男女關系方面就是比她大膽,會說出這樣的話她一點都不意外,但她還是不爭氣的臉紅了。仿佛可以猜出好友現在的反應,徐敏潔三八兮兮的咯咯笑道︰「夏苒然,喜歡就要把握機會,撲倒他,吃了他,快點把關系給定下來。不然他條件這麼好,真被哪個女人捷足先登,可別找我哭鼻子喔!」
好友閨密就是這樣,只要話題聊到男性,很容易就失去尺度,直接奔往十八禁主題。
夏苒然被她逗得臉更紅,語氣卻十分認真。「我們不可能好嗎?」
喜歡歸喜歡,她可沒被感覺沖昏頭。
大老板有臉有身材有家底,她是長得還可以,但只是小小職員一個,她很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想。
「為什麼不可能?你胸是小了點,但看起來白白女敕女敕甜甜美美,包他吃了——」
她覺得自己被好友形容成食物了,想到吃她的是大老板,那張清俊的臉在她面前放大,她心頭小鹿亂撞,臉紅得快要燒起來,不得不打斷好友的話。
「徐敏潔!你看你的羅曼史去,我我我要掛電話了,再見!」
說完,她果斷掛掉好友的電話,將臉埋進靠枕,氣自己居然這麼不爭氣,讓好友逗個兩三句,居然幻想起來了。
她發出懊惱的哀號,卻在這時听到電鈴啾啾啾啾響了起來。
夏苒然抬起頭,納悶的想,這個時間會是誰來按門鈴?怕吵到熟睡的季芙貝,她打住情緒,起身去應門,卻從電子門鈴的螢幕看到季澤延。
他沒帶鑰匙嗎?
夏苒然納悶的開了門,沒想到門一開,季澤延高大的身子直接朝她倒了過來。
因為太過突然,夏苒然反應不及,回過神後發現,季澤延是整個人倒在她身上。
兩人一靠近,夏苒然便聞到他吐出的呼息有淡淡的酒味,混著獨屬于他的味道,瞬間就讓她心頭的小鹿再度復活,急速跳著撞擊著她的心髒。
因為心跳實在太強烈了,兩人又靠得這麼近,她怕會被他發現,勉強用手撐著他的身體,拉開兩人間的距離,結結巴巴的開口︰「啊……大老板,你你你……還好嗎?」
季澤延對酒並不感興趣,卻因為應酬不得不喝。
幾杯黃湯下肚,不適應酒精的身體很快便讓他有了幾分醉意,整個人飄飄然、暈暈然,連走路都太不穩了。
時間了,他讓司機送他到大門口便讓他去休息,想藉由進到家門這一段距離醒醒腦、散散酒氣。
卻沒想到他低估自己的醉意了,門一開,看到夏苒然,他莫名的放松,放任身體自己反應。他一向前倒,夏苒然直覺張臂抱住他,男人沉重的身軀把她壓得像折了睫的花桿。
她痛苦的擠出聲音,「大老板,你、你站好,我扶你回房間,讓你可以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一覺!」
季澤延的思緒醺然,听到「床」、「舒服」這幾個字,已經疲憊到極點的身體有著強烈想躺著好好休息的渴望。
听到他「嗯」了一聲,夏苒然勉為其難的站到他身側,拉起他一條沉重的手臂掛在肩上後,才發現要攙著比自己高大的男人走路實在是一件困難的事。
「大老板,你得走啊!我可扛不動你。」
他「唔」了一聲,移動雙腳,腳步卻像是踩死螞蟻的挪動。
但有動總比沒動好,夏苒然欲哭無淚的安慰自己,不忘指揮大老板繼續往前移動。
于是走到房間短短幾分鐘的距離,他們花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才走到。
來到床邊,她已經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正想開口,卻被身旁瞄到床,渴望躺上床的季澤延給扯得失去平衡。
「啊!」
夏苒然大半個身體緊貼在他身上,感覺他透過西裝輻射出來的體溫,她像被燙著似的彈開,卻因為動作太大,差一點把床邊的台燈撞倒。季澤延被她壓上,半點感覺也沒有,卻因為那動靜,微微掀開眼皮,張口︰「水……」
以為自己要在大老板房里搞破壞的夏苒然扶住幸免于難的台燈,大松了口氣,一听到他的聲音,直接看了過去。
這一看夏苒然的心跳又失控了。
季澤延的房間是簡約的冷色系擺設,床上鋪著質感一流的鐵灰色加白色系的泰絲床單,泰絲迷人滑順的觸感散發著光澤,襯得她家大老板那張出色的臉,英俊得更加懾人啊!
季澤延久等不到可以潤澤他的干渴的水,煩躁的扯著領帶,緊蹙濃黑的俊眉又喊了︰「水……」
有些忘神的夏苒然猛地回過神,「噢噢噢,好,我去倒水!」話一說完,不等他反應便迅速跑了出去。
怕讓他久等,夏苒然倒了水匆匆回到房間,卻差一點被眼前的情景嚇得把整杯水給灑了。
瞧瞧,這還要人活命嗎?
在她出房間倒杯水的光景,衣服隨意地扔在床下,人則躺在床上當大爺等伺候了。
大老板的膚色原本就白,躺在鐵灰色床單上勾勒出每一寸利落線條的健實體魄,實在太養眼。這時,徐敏潔大膽的建議在耳邊響了起來——
夏苒然,喜歡就把握機會,撲倒他,吃了他,快點把關系給定下來……
夏苒然怔怔看著眼前養眼、讓人噴鼻血的身材,幾乎是一瞬間,她便感覺一股熱意奔騰的往臉部集中。
撲倒他、吃掉他……
徐敏潔像吃掉人理智的聲音在耳邊魔魅地回蕩、再回蕩,輕易就摧毀某人薄弱的意志。
不知道抱著大老板的感覺怎樣?
大老板的嘴看起來怎麼那麼好親啊?
夏苒然完全失控,卻感覺自己燙得像是要燒起來的臉,猛地打住思緒,暗暗斥責起自己。
夏苒然!然意志薄弱到受徐敏潔那個思想一點都不純潔的女人的話影響?
大老板醉了,不準胡思亂想!不準胡思亂想!
她堅定心志,走向季澤延,目不斜視地緊盯著他的臉,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輕拍他的肩,恭敬的開口︰「大老板,您的水來了。」
季澤延睜開眼,看到夏苒然甜美的臉龐,不耐煩的擰眉咕噥了句︰「妖女……」他的那句話幾乎是含在嘴里,糊糊的,根本听不清楚,她逼不得已,只好把水杯擺在一旁,傾身湊近。
「大老板,你說——啊!」
她才開口,突然間一個扯動,讓她來不及反應的驚呼出聲,跟著天旋地轉,目光一定焦,她才發現自己被大老板壓在身下,他那張英俊的臉近在咫尺。
「大大大……」
要知道,偷偷暗戀對象的臉幾乎要貼在眼前,距離近得她可以數出他的長睫毛有幾根,感覺他的呼吸親密的吹拂在臉上,誰還能說得出話來?
要命的不只這些,還有他一雙冷得可以凍傷天地萬物、也可以柔得能潤澤天地萬物的深邃黑眸就這麼瞬也不瞬的落在臉上,讓她羞得想躲開他的凝視。
但她才別過臉,下頷卻被男人修長的指給扣住,冷聲問︰「為什麼你還穿這麼多?」
就算醉了,季澤延的氣勢還是驚人,但……他說了什麼?
她應該要月兌衣服嗎?
想到這一點,她徑自解讀他的話,驚慌失措的解釋︰「大老板是自己月兌掉衣服的,不是——唔唔……」
感覺男人淺粉色的誘人薄唇堵上,夏苒然驚恐的瞪大眼,
愛情里,誰先動心,誰就輸了。
可悲的是,她跟大老板都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心靈上的交流,她就把自己純潔的第一次給交了出去。
她對他動了心,輸得徹底啊!
夜已深,房中靜得落針可聞。
夏苒然沒睡,躺在床上,近近的看著仍趴在她身上,將臉埋在她頸窩的男人線條利落的強壯肩膀,神思恍恍。
結束後,他很不客氣地壓在她身上睡著了,她卻很不爭氣的心軟,乖乖當他的人形抱枕。
感覺兩人身體親密的相貼,共享彼此的體溫,連呼吸都糾纏成一團,讓她的心既甜又澀。
理智回到腦中讓她可以好好思索自己為什麼會被拖上床的原因。她強烈懷疑,季澤延真的醉了,或許根本不知道他跟誰上床了。
過程中他極少開口,卻總是用一雙迷蒙的深邃黑眸凝著她,完全沒顧及她的感受。
她不禁想,如果季澤延醒了,看到她會是什麼反應?
夏苒然根本不想面對,但該死的是,被他壓著,她哪兒也去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