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澤延在一旁,看著她滿頭汗的哭著、說著,疑惑交雜著不安恐懼在腦中攪混成一團。
她到底是誰?居然認識貝貝,和爺爺又是什麼關系?
季澤延腦中的疑惑一個個閃過,就在這時,他听到一聲粗喘響起,循聲望去,便看到爺爺醒了過來。
「苒然……」
听到老人用虛弱不已的聲音喊出她的名字,夏苒然停住手中的動作,「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嗚……大大老板,你嚇死我了啦!」
季祥治恢復了心跳呼吸以及意識,想安慰,卻因為整個人仍虛弱不已,說不出話親。
季澤延伸手握住爺爺的手。「爺,我回來了!」
因為睜開眼看到的是哭得唏哩嘩啦的夏苒然,季祥治完全沒發現去出差的孫子也在身邊。
季祥治含淚地擠出聲音︰「阿延……」
因為兄長驟逝,給這個家帶來的打擊太大,在大家都還沒有從傷痛中恢復過來時,實在無法接受再次失去親人的痛楚。這一刻被挽回的生命,讓爺孫兩人都有萬般的情緒涌上。
他緊握爺爺的手,「沒事了,我在!」
夏苒然見季祥治醒過來,又看到他們真情流露的模樣不禁有些動容,本想退到一邊,卻听到有人按了門鈴。
想到剛剛大老板叫了救護車,她趕緊上前開門。
在救護人員將季祥治送上擔架後開口問︰「需要一個家屬陪同。」
季澤延一怔,想到蘇菲太太今天請假,而貝貝單獨在自己的房間,突然猶豫了。
「大老板,您陪大大老板,我會照顧貝貝的。」
季澤延瞥了她一眼。「你?」
他根本連她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會放心把貝貝以及這個家交給她?
突然,一抹微弱的聲音傳來。
「阿延,把貝貝交給苒然沒問題,我信得過她。」
雖然與這個孩子相處的時間不久,但他活到這把年紀了,看人看得很準,他可以看得出夏苒然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
听到老人家對她的信任,夏苒然既是意外又是感動,沒想到季澤延卻開口了。「身分證。」
「啊?」
「有個抵押我至少安心點,還有我會交代守衛盯著你,不要想玩花樣!」
夏苒然對上大老板的臉,看著他兩道濃黑的眉擰緊,整個人凌厲的叫人心頭一凜,卻又英俊得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意識到自己矛盾的心情,她暗暗唾棄自己一萬遍後,態度卑微而恭敬地用雙手遞上自己的身分證。
「應該的應該的,不敢不敢。」
畢竟是自己的老板,身分證給了他也不怕被他拿去做非法用途。
季澤延接過身分證,冷瞥了一眼——
夏苒然,怎麼名字跟模樣都有點眼熟?
無奈目前的狀況讓他無法細思,眼看著擔架都出了大門,他急忙收起夏苒然的身分證,追了上去。
因為這個突發的狀況,一腔熱血的夏苒然只得硬著頭皮打電話回家,向母親扯了個小小的謊才得以留在季家幫忙照顧小孩。
等到救護車離開,她把季澤延扔在一旁的公文包找了個不礙著路的地方放下,才把門給鎖了。
一做完這個動作,她突然有種不知何去何從的別扭。
決定今天過來時,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在季家過夜啊!
夏苒然怔怔的杵在門口發了一會呆,最後進了小女孩的房間,看到安安穩穩在小床上睡得酣甜的孩子,她忍不住蹲在床邊打量。
這孩子果然是高顏值家族下的產物啊!濃密縴長的墨色睫毛掩住主人又圓又黑又亮的眸子,粉嘟嘟的小嘴因為熟睡而微張,整個人可愛得像洋女圭女圭。
不難想象,長大後應該也是美女一枚。
只是可惜了,小小年紀就失去了父母……
思緒轉到這里,夏苒然不由得想起她家大老板季澤延。
進公司這麼久,她從沒近距離接觸過季澤延,今天一睹廬山真面目,她不得不說,傳言真的不假。
她家大老板真的是又帥又凶,冷眼一橫氣勢萬鈞,輕松讓人死在他的眼神之下。
剛剛被大老板一瞪,她差一點原地凍僵。只是萬萬沒想到,像他這樣一個看起來嚴肅不好親近的男人,居然也會有溫情柔軟的一面。
雖然听聞季家手足感情很好,但一個未婚的男人能把哥哥的孩子當自己的小孩養,著實難得啊!
季家經濟方面不會有問題,養孩子就算不需要把屎把尿,可以請專人照顧,但多少對單身男人來說都是負累與束縛。
再說了,季家都是男人,純陽剛的生活環境多了這麼個小女孩,讓她不由得好奇他們的相處。
夏苒然想著,對自家大老板的好感不斷攀升,卻又矛盾得想起他的警告,連忙打住思緒,幫小女孩蓋好被子,輕手輕腳的退出房間。
季家畢竟不是一般的人家,她承諾顧小孩,但該遵守的界線還是不能逾越,最好乖乖待在客廳嚴正待命,以及接受守衛為防她做出不軌行為的臨時抽。
夏苒然回到客廳坐了一會兒,心里有種想要回家洗澡的渴望。
剛剛的心肺復蘇急救讓她手酸還流了一身汗,她想洗澡,想月兌掉內衣換上寬松的居家服,躺在床上發懶啊!
只是渴望歸渴望,在人家家里她什麼也不能做。
夏苒然哀怨地想著,卻不知怎麼的,覺得眼皮愈來愈沉,沒多久便倒在沙發上沉沉睡著了。
夜已深,凌晨的空氣因為四周的綠意溫度比城市略涼,還多了一點遠離喧囂萬籟俱寂的氛圍。
季澤延處理好爺爺住院的事,心里掛念著季芙貝,顧不得剛由國外開完會才回台灣的疲憊,攔了計程車回了家。
雖然跟著救護車送爺爺去醫院前,他請守衛幫忙監視留在家里替他照顧貝貝的陌生女人,這段期間他並沒有接到守衛的電話,卻還是無法放心。
一進家門,他立即沖向季芙貝的房間,看著小女孩睡得酣甜的表情,他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才放下。
這一松懈,疲憊感襲來,又想到還有個留在家里的陌生女人還沒處理,他決定去洗個戰斗澡讓自己恢復點精神,再來好好處理那個女人的事。
思緒一定,他卻感到納悶,剛剛進門後似乎沒見到女人,在貝貝的房間也沒看到人……跑哪兒去了?
季澤延里里外外每個房間都找了一遍卻沒有發現,直到重回客廳才看見那蜷縮在沙發上睡著的身影。
瞬間他想明白,女人蜷成一顆小球,縮在大沙發一隅,在光芒微弱的夜燈映照下,真的很難發現。
確定人沒闖禍、沒偷跑,季澤延想了想後轉身回到自己的房中。凌晨三點,因為時常需要出國開會造成的時差以及日常的工作,他偶爾也會忙到這個時間沒睡,但這樣的作息並不正常。
季澤延想了想,決定讓女人睡,其他的等明天一早再說了。
心思一定,他又瞥了在沙發上縮成小球的身影,轉身進客房拿了備用的薄毯替她蓋上才離開。
季澤延回到房間,進了浴室,站在灑下熱水的蓮蓬頭下,讓熱騰騰的溫度帶走身上的疲憊。
沖好澡,他拿了條浴巾邊走邊擦掉身上的水氣,卻听到一聲哭喊——
「嗚……媽媽、媽媽……」
听到那哭喊,季澤延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便沖了出去。
哥哥以及大嫂出了意外後,年紀太小的貝貝對喪禮似懂非懂,那段時間總是睜著大大的眼看著一切。
沒有人知道她是否懂這一切,只是從那天起,她看著他喊爸爸,卻從不問媽媽在哪里。
只有在夜里,在觸動她小小心靈的某個夢境里,她才會找媽媽……
想起這一切,季澤延的心微微發酸,腳步更加急促,卻完全沒有想到,屋子里還有另外一個人。
在他由房間沖出到季芙貝的房門口時,一抹由客廳方向沖來的身影,好巧不巧與他撞個正著。因為狀況發生得太突然,季澤延被那股力道撞得往後一個踉蹌,帶來那股力道的女人收勢不及,直接撲壓在他身上。
「嗚……好痛!」
夏苒然被小女孩的哭聲驚醒,卻完全不知道季澤延已經回到家中了,她心急的沖速直接撞上與她要進同一個房間的男人。
熟悉的狀況以及痛意,意外勾起季澤延腦中的記憶,他終于想起,他為什麼會覺得這個陌生女人眼熟了。
她就是那個幾天前莽撞撞到他的女職員,當時她道完歉連看都沒看他,飛也似的跑掉,連職員證掉了也不知道。
那時他撿起職員證,好像還放在他辦公室的抽屜,忘了讓秘書帶去人事室處理掉。
雖然只是忘了這麼丁點的事,卻也讓凡事求完美的他懊惱。
他暗嘆了口氣,定了定心思才納悶地開口︰「該死的,你永遠都是這樣莽莽撞撞嗎?」
听到大老板冷肅的口吻,夏苒然惶惶不安地迭聲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夏苒然撐起身體卻發現,自己整個人壓在大老板身上,而大老板似乎剛洗完澡,她撞上他胸口的鼻尖微濕,鼻息間有淡淡的沐浴乳香氣……兩人間的氣氛陡然曖昧了起來。
奇怪的是,她怎麼覺得那略帶草本香的味道好像在哪里聞過?
夏苒然邊想邊起身,在起身後卻不小心瞄見,大老板圍在腰間的浴巾因為剛剛這一撞——掉了!
夏苒然的嘴巴因為驚訝,禁不住地微微打開。
季澤延寬肩,再加一雙長腿的修長身材是天生的衣架子,因為工作關系,一直都是西裝筆挺的打扮。
誰料想得到,被西裝遮住的身材竟是這麼有看頭,夏苒然這當下根本被他展現出的陽剛粗獷給迷得完全無法移開視線。
就算不是第一次被女人看到,但她痴迷的反應以及雙頰緩緩染上的暈紅,意外的沒讓季澤延感到不悅。
仔細一看他不得不承認,夏苒然是個漂亮的女人。
她的五官精致,皮膚女敕白得看不見半點毛細孔,素淨的臉上沒有他受不了的彩妝,而那雙像杏仁般的眼清亮透徹,誠實的盛載了她的心情起伏。
或許是有這樣清澈坦率的一雙眼,讓帶著七分可愛、三分艷麗的她看起來更加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