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悅音自從在小廚房開伙之後,便不再讓小梅去大廚房取膳食了,取而代之的是拿些食材和柴米油鹽醬醋茶回來。
大廚房的朱婆子很殷勤,不等夏侯悅音開口要,小梅第二回去取食材時,她便將各種醬料都備了一小白,第三回去的時候,又增加了時令鮮果和做菜會用上的料酒,以及栗子粉、糯米粉、在來米粉等等,讓夏侯悅音做起菜來更加得心應手。
這一日她見小梅取回來的食材里有一籃新鮮櫻桃,便煮了一鍋酸甜解膩的櫻桃甜湯,見食材里還有個又大又脆的白蘿卜,便做了她自己想出來的小菜,把兩者一起腌漬,看得小梅稀奇萬分。
「怎麼櫻桃也能拿來煮湯和入菜,奴婢真是大開眼界。」
夏侯悅音笑了笑。「這道開味小菜配白粥最對味了。」
看來在大雲朝還沒有水果花卉入菜的概念,而且他們用辣椒似乎也用的太少了,洗塵宴那日,凡菜里有辣椒都只用了一咪咪,約莫都只是一根的量,根本顯不出辣的精髓來,讓她興起了想做麻辣鍋的想法,若做出來了,把他們辣上一辣,說不定他們吃了一次就迷上了呢,畢竟能抗拒麻辣鍋魅力的人少之又少啊!
「姑娘,朱婆子說這鴨子是早上才宰的,新鮮的很,把最肥的兩只鴨腿給了奴婢,讓姑娘炖了補補身子,還給了奴婢好些補身的藥材。」
夏侯悅音看著那兩只果然肥美的鴨腿,又看向還有剩的櫻桃,決定讓小梅嘗一道西式料理。
「不做補湯了,今天就做一道烤鴨腿佐櫻桃莎莎醬。」
小梅結結巴巴地道︰「姑娘說……什麼?一道烤鴨腿左櫻桃……醬?『左』是什麼意思?」
夏侯悅音粲然一笑。「看了妳就知道了。」
她將櫻桃搗碎,用兩大匙米釀酒醋,一碗碎洋蔥,一大匙的香菜葉,一小匙的碎辣椒攪在一起,「這便是櫻桃莎莎醬,接著來做鴨腿的腌漬醬。」
小梅看得目不轉楮,就見夏侯悅音用了醬油、酒、碎女敕姜、碎蒜、糖、碎辣椒、芝麻油、去核櫻桃、蔥絲和烤過的芝麻,再把兩只肥美的大鴨腿放入腌漬。
「現在還不能烤,要等它入味,等的時候,咱們先來做烤馬鈴薯。」
她今天的菜單是以西式為主,要做就做整套的,可不能出現白飯這樣不搭的主食。
小梅總算有事可做了,連忙去洗了四個馬鈴薯來,夏侯悅音讓她將馬鈴薯切薄片,她做的挺不錯,便又指導她用鹽、胡椒粒去調味,放進烤爐去烤。
「現在可以來煎鴨腿了。」夏侯悅音取出腌漬入味的鴨腿說道︰「煎到表面微熟即可,再入烤爐以溫火烤至熟,這樣能緊緊鎖住肉汁,最是美味。」
她很自然的像是烹飪老師一般的講解,小梅不由自主的說道︰「奴婢能試試煎鴨腿嗎?」
「好啊!」夏侯悅音很高興小梅有悟性又對料理有興趣,若沒有產生興趣是不會想要嘗試的。
做為一名廚師,她從來沒有「藏步」的想法,她想把自己會的傳承下去,讓人人都能吃到美味,她在現代時工作之余也開了料理教室,自覺有傳承手藝的使命。
這頓飯,主僕兩人忙了一個時辰總算大功告成,當她們坐在屋里桌前,看著一桌跟櫻桃有關的料理時,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疲憊也一掃而空。
夏侯悅音宣布,「開動吧!」
主菜是烤鴨腿佐櫻桃莎莎醬,煎烤過的鴨腿融入櫻桃醬汁更顯鮮美,主食是烤馬鈴薯,開胃前菜是腌漬櫻桃蘿卜,飲品是酸甜櫻桃湯。
菜品雖然簡單,但主僕兩人吃得很滿足,尤其一人有一只肥美的鴨腿,不可能吃不飽。
所以,吃完午膳之後,夏侯悅音沒有意外的躺在了榻上,她讓小梅上來一起躺,小梅倒是很有原則,堅持要在旁邊拿著蒲扇給她搧風。
她自我說服,她還是一個很守本分的丫鬟,跟主子一塊兒用膳已是逾越了,怎麼可以跟主子一塊兒躺著,那成何體統?
「小梅,妳跟我說說大雲朝的事,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小梅一邊規律的搧風一邊說道︰「咱們大雲朝,先帝才駕崩不久,新帝登基未滿一年,有一干重臣輔佐,大抵上沒什麼問題,姑娘的父親夏侯大人就是那些重臣之首,地位很高,咱們大雲的友邦是齊國,也就是夫人的娘家,和咱們大雲有仇的是西遼和金朝,大將軍鎮守的鳳雲關便是抵御西遼的,金朝則是由鎮國大將軍守著。
「有一回,西遼人喬裝成咱們中原人潛入邊關,還潛進了軍營里想竊取軍事機密,大將軍一人以一敵十,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嚇得他們屁滾尿流,滾回西遼去;還有一次,西遼人無預警夜襲鳳雲關,大將軍率領大雲鐵騎在夜霧彌漫時反攻回去,放火燒了他們軍營,又將他們嚇得魂飛魄散……」
夏侯悅音想听的是飲食文化和風土人情,可小梅說來說去總不月兌大將軍的英明神武,听得她開始打瞌睡,就在她快要閉上眼楮的時候,突然靈光一現,她在現代是爬山踩空才穿越過來的,如果她再去爬山踩空,那不是就是能穿越回去了?
是啊!這麼簡單的方法她怎麼沒早點想到呢?白白耽擱了幾天的時間,她真的是有夠愚蠢!得要趁她在現代的軀體還沒斷氣之前回去,若是斷氣了,她也回不去了!
她猛地坐起來,「小梅!這里最近的山是哪里?」
小梅不明所以,直覺說道︰「出了咱們府第往左邊直直過去,看得到山峰的那座山便是最近的山……」
她突然套了鞋,「我出去一下!」
小梅見她風一般的奔了出去,連忙跟上。「姑娘要去哪里?等等奴婢啊!」
可不管她怎麼喊,夏侯悅音都沒回頭,出了將軍府,她跑得更快,驚人的快,小梅跟不上,跟不上不打緊,還跌倒了,跌在黃土塵沙里,眼看著夏侯悅音就要消失在她視線之中。
「姑娘您回來啊!那座山去不得!去不得啊!」小梅膝蓋擦傷了,還扭了腳,站也站不起來,她急到都哭了。
一匹駿馬由遠而近,在小梅面前停了下來,小梅抬眼,看到翻身下馬的衛青馳,如見救星般哭道︰「少將軍!不好了!泵娘往巫靈山去了!」
衛青馳一驚,「悅音去巫靈山做什麼?」
小梅鳴咽道︰「奴婢也不知道……都是奴婢不好,姑娘問最近的山在哪里,奴婢便說了,誰知道姑娘就沖了出來,姑娘跑得快,奴婢跟也跟不上……」
衛青馳將小梅扶起來,「妳先回府,我去看看,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免得我爹娘擔心。」
小梅拭了拭淚。「奴婢明白,少將軍自個兒當心。」
衛青馳面沉如水的點了點頭,英挺頎長的身軀輕躍上馬,拉扯韁繩,駿馬長嘶一聲,掉頭急奔而去。
衛青馳一路駕馬狂奔,風馳電掣地來到巫靈山下,他火速翻身下馬,拍了拍馬背說道︰「你先回去!」
他吹了聲長哨,極有靈性的馬兒便掉頭往來時路而去,他抬頭看向雲深處,蹙起眉頭。
這一入山,不知何時能下山?
夏侯悅音一鼓作氣的爬到了半山腰,她原想去頂峰跳的,但她實在太累,爬不動了,只得在半山腰作罷。
無妨,盡避只是半山腰,也夠高了,跳下去絕對能穿回現代,等她醒來,肯定就在醫院了……
她閉起了眼楮,深吸口氣,心一橫,嘴里喊著,「一、二、三、跳!」
她是跳了,可她還在原地,後領不知被什麼勾住了,令她無法動彈,接著她被拽離了懸崖邊,踉蹌的退了十幾二十步遠,又被人狠狠的扳過身子。
她驚訝的看到了修眉如劍、眼神凜冽森寒的衛青馳,眼里藏著冷不說,他的肩膀十分寬厚,身上的藏色錦袍更是憑添了一股肅殺之氣。
她戰戰兢兢的看著他,結結巴巴地說︰「衛、衛大哥……你怎麼在這里?」
衛青馳面色陰晴不定的看著她,說話帶了絲絲寒氣,「那妳呢?妳又怎麼在這里?」
「我……」她一時語塞,解釋不出來。
「妳要輕生是吧?」衛青馳沉痛的看著她,大聲痛責道︰「夏侯悅音!如今妳爹娘、妳家人都生死未卜,夏侯家出了什麼事都不知道,妳爹甚至還可能蒙受不白之冤,妳竟然懦弱的要自己去尋死,如此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妳不想查出夏侯家發生什麼事了嗎?妳不關心妳爹娘的生死嗎?一死了之是順了誰的意!輕生之舉,如此不孝、不智、愚蠢、軟弱,又怎配當夏侯家的女兒,又怎對的起妳父母的養育之恩和栽培之情?夏侯悅音,沒想到妳是這樣心性脆弱之人,我對妳太失望了!」
衛青馳的指責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讓夏侯悅音百口莫辯,沉默半晌,她輕咳一聲,尷尬地說道︰「不是的,我不是要輕生……」要命!她是要穿回現代,哪里是要輕生了!
衛青馳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好!那妳告訴我,不是要輕生,那妳往下跳是要做什麼?看看自己會不會飛嗎?」
「我……」夏侯悅音張了張嘴巴,沒有說下去,她真的無法解釋。
「無法解釋對吧?因為妳就是要輕生。」衛青馳不由分說地道︰「若是我沒有及時趕到,妳已經落入崖底了!」
夏侯悅音有理說不清,「衛大哥,你誤會了,我真的不是要輕生啊……」
衛青馳注視著她的眼,理解地道︰「我明白妳無助的處境,加上妳又失憶了,肯定更加迷惘,但輕生並不能解決問題,若妳爹娘知道,他們會有多心痛,只要想到這一點,妳就不能做傻事。」
夏侯悅音放棄解釋了,反正她也不能說實情,那只好讓他誤會了。
「我知道錯了衛大哥。」她輕咬著菱唇,索性認錯,不然衛青馳不知道還要訓她多久。
衛青馳那雙幽深的瞳眸嚴肅的看著她,「那麼妳答應我,妳不會再做傻事,妳在我面前起誓。」
夏侯悅音無奈之下,只好舉起手來發誓,「我保證我不會再做傻事。」
「記住妳自己說過的話。」衛青馳總算放過她了。「走吧!天色也不早了,咱們得快點下山。」
見他眉宇間有點憂色,夏侯悅音低眉順眼地道︰「好。」
涼風習習,兩人走了一陣,夏侯悅音越走越覺得不對勁,有種在原地打轉的感覺,她上山時是一鼓作氣上去的,明明才走了約莫四十分鐘,可他們下山都走了快兩個小時了,怎麼天近黃昏了還在半山腰?
她忍不住開口問道︰「衛大哥,你不覺得有些不對勁嗎?旁邊那棵樹,好像經過三遍了。」
衛青馳這才停了下來,蹙眉說道︰「其實巫靈山本身是座大陣法,尋常人不會輕易進來,只有來尋寶或采珍稀草藥的高人才會進來,而他們本身都有破陣的能力,若沒有破陣能力的,迷路一、兩年下不了山也是常有的事,甚至听過有人十年下不了山,最終化為一堆白骨。」
夏侯悅音愣住了,「陣法?那、那現在怎麼辦?」她以為陣法是武俠小說里才有的事,沒想到真的存在。
衛青馳倒是坦然,「我並沒有破陣的能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夏侯悅音很是歉疚。「都怪我不好,沒問清楚就進來,連累了衛大哥。」
衛青馳反而開解道︰「妳又不知道山上有陣法,怎麼能怪妳?」
兩人又走了一陣子,天色已漸漸黑沉,眼看著是暫時找不到下山的路,衛青馳說道︰「再晚一些,恐怕連路也看不清,咱們必須先找個地方歇息再做打算。」
夏侯悅音听了他的提議也十分贊成,她腿酸了,腳也疼了,沒體力繼續走,而且四周越來越暗只剩樹搖風聲,讓她有些害怕,好像走進什麼鬼怪森林里似的。
又走了一會兒,衛青馳幸運的找到一個山洞,他從懷里拿出一個火折子來,吹了一吹使其點燃,借著微弱的火光照明,看清了山洞的全貌,角落里有一堆枯枝。
「不錯,很干燥,也很干淨,風不會灌入。」他邊觀察山洞邊對夏侯悅音說道︰「這似乎是進山的人落腳的山洞,有些采藥或者尋寶的人不會當天下山,便會在山上過夜,而這樣的山洞通常會留下來,給其他人做為棲身之所,只不過簡陋了些。」
「這里已經很好了。」夏侯悅音沒什麼可挑的,會在此落難,她是始作俑者,哪里還敢嫌棄?
衛青馳用枯枝燃起了火堆,又把洞里的枯草集中起來放置在火堆之前,兩人便可以坐下取暖。
夏侯悅音坐在火堆一邊,搥搥腿,感激衛青馳上山來找她,不然若她沒穿越回去,自己一個人在陣法里迷失方向,沒有人找得到她,她也只有死路一條,那有多可怕!
驀然,衛青馳的肚子發出好大一聲咕嚕聲響,她迅速看向身邊的衛青馳。
「衛大哥,你肚子餓啦?」
「真是不爭氣,怎麼就在妳面前叫了呢?」衛青馳笑著往自己肚皮搥了一下,說道︰「今日燕子哨有情況,天未亮便過去偵查,一整日還未進食。」
夏侯悅音更加愧疚了,她好歹吃了烤鴨腿大餐才上山來的,雖然此時她也是餓了,但還可以頂著,他卻是一日未曾進食。
「妳應該也餓了吧!」衛青馳起身。「我去打些野味回來。」
夏侯悅音連忙跟著起身,「我一起去!」萬一有什麼猛獸進來,她可是手無寸鐵又什麼功夫也不會啊!
衛青馳點點頭,「那一起去。」
兩人走出洞外,衛青馳身手很敏捷,下手也很精準,很快捉到了一只山雞和一只灰色的野兔。
對于前世養了貓咪的夏侯悅音來說,可愛的兔子絕對不是食物,她于心不忍的說道︰「衛大哥,可不可以放了這只兔子?」
衛青馳不解的看著她。「為什麼?」
她潤了潤唇,「呃……牠很可愛。」
衛青馳挑眉,看看她,又看看兔子,腦子里浮現一個疑問—— 可愛?
他把野兔提高,左看看,右看看,不懂哪里可愛了?不過此刻她幫野兔求情的眼神倒是挺可愛的。
「好吧!」他彎身把野兔放了。「反正這只山雞也足夠咱們吃了。」
衛青馳找到了水源,在一條小溪邊,他利落的把雞處理好了,夏侯悅音則在溪邊摘了好些香草、蘑菇和野果用水洗了。
做為一名廚師,她當然擁有識別香草的能力,她摘的都是可食用的香草,其中有些是可以做為藥材的藥草,入菜特別美味,而果子則是可以添加甜味。
兩人回到山洞,衛青馳熟練的串好山雞,正要開始烤雞時,夏侯悅音出聲道︰「等一下!」
她把香草和蘑菇塞進剖開的雞肚里,再將果子擠出汁來抹在山雞的表皮上,這才還給衛青馳,「可以烤了。」
山雞經過反復均勻的翻轉,半個時辰之後便散發出了濃郁的香味,表皮也烤得脆黃,看起來叫人垂涎三尺。
山雞終于烤好了,衛青馳先撕下一只雞腿給夏侯悅音,他自己則吃起了雞胸,一邊吃一邊贊道︰「與我過去吃過的烤山雞味道都不相同,妳塞的那些野草野菇和果子真是絕妙,有撲鼻的清香,像有調味似的。」
夏侯悅音咬了一口,覺得外酥內女敕,他烤肉的功夫也是很到位,想來是經常在野外過夜鍛煉出來的。
兩人飽餐一頓,將一只山雞吃得只剩骨頭,衛青馳又去洞外取了些干草進來,鋪成床的樣子。
「睡吧!明早再設法下山。」
夏侯悅音也覺得累極了,她正要不客氣的躺下時,看見銀光一閃,一只白蛇正在不遠處,她嚇得尖叫一聲,本能地往衛青馳懷里撲過去,整個人埋在他的胸前。
「蛇啊!有蛇!」
衛青馳摟住她,袖里暗器一彈,直直射向那條白蛇,他拍著懷里的夏侯悅音輕聲安撫,「沒事了,牠已經死了,不必怕了。」
夏侯悅音驚魂未定,她緩緩睜開眼楮,看到白蛇不會動了,這才安心了。
安心了之後,她這才發現自己緊緊摟著衛青馳,連忙松手,訕訕地說道︰「我特別怕沒腳的蟲類……」
「蟲嗎?」衛青馳哈哈一笑。「蛇听到可要哭了。」
夏侯悅音一時口誤,尷尬的笑了笑,可驚魂一場之後,她不敢自己睡了,她厚著臉皮賴在衛青馳身邊,尋求他的保護的同時又對他有些崇拜,一出手就能將蛇射死,而且沉著內斂、波瀾不驚,一點也不像才二十出頭。
大學時代在山區露營,也有蛇出沒,而且只是很小的小蛇,所有男生跟女生一樣,都嚇得尖叫連連,把整個營區搞得雞飛狗跳,當時若有像衛青馳這樣的男生站出來咻地一下把蛇打死,肯定能迷倒眾多女生。
「話說,妳怎麼那麼會跑?」衛青馳一邊撥弄著柴火,一邊跟她聊天。「小梅說追出來已不見妳的人影了,我上了山之後,心想妳一定走不遠,沒想到妳已經到了半山腰,體力之好,叫人咋舌。」
她含糊的說道︰「我也沒想那麼多,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我要快點爬高點。」
廚師是一份極需要體力的工作,一站就是一整天,還要搬重物什麼的,她為了維持體力,養成了晨跑和跑馬拉松的習慣,也每周爬山鍛練體力,天氣不佳時就去游泳池游泳。
雖然不知原主體力如何,但她的意志力從現代貫徹到了古代,她是用意志力在跑的,加上因為沒意識到她的身子換了,以為自己的身子還是現代那副身子,所以她跑起來健步如飛,一點兒也不覺得累。
「就只是想想就能跑得那麼快嗎?」衛青馳似笑非笑的說︰「我真希望營里的士兵們都有妳這樣的意志力,不管做不做的到,將腦子里的想法化為行動再說,這樣我們大雲鐵騎肯定能傲視中原,成為最強的一支軍隊。」
夏侯悅音也知道自己破綻太多了,可那又如何?他萬萬想不到她是穿越而來的。
她話鋒一轉,「我覺得要強健士兵的體能有很多方法,首先呢,就是要改善伙食。」
衛青馳奇了,「妳是說我們軍營里的伙食不好嗎?」
「不是不好,而是不對。」她相信大雲朝肯定還沒有增肌減脂的概念,而入伍的士兵高矮胖瘦都有,那些比較胖的,體能肯定會比較差些,而且還有各種疾病的風險。
「怎麼說?」衛青馳更好奇了。
夏侯悅音侃侃而談,「吃得豐盛不如吃的對,士兵是吃飽了,可只是飽而已,對他們的體能毫無幫助,甚至吃了不對的伙食還會昏昏欲睡,不想操練。」
衛青馳對她這一番見解很感興趣,「我不明白妳的意思,妳能說的更清楚點嗎?」
「好的增肌伙食是各種肉類、魚類、雞蛋和蔬菜,以玉米、地瓜、馬鈴薯、南瓜等等來取代白米飯和面條跟各種面食類,湯品的話,大骨湯是最好的。」
見衛青馳眼眸閃閃地看著她,似乎饒富興味,她連忙說道︰「不要問我為什麼,我就是知道,若是信我,你回去不妨一試,看看士兵們的精神是否比較好。」
衛青馳瞬間笑容燦爛,打趣的敲敲她的頭,「悅音,妳有很多秘密。」
只是一個對待妹妹的尋常動作,她卻臉紅了、心跳了,不敢看他過分好看的笑容。
要命,她不會是有點喜歡上衛青馳了吧?怎麼可以,他比她小好幾歲耶,是弟弟……
她很假的打了個大哈欠,「衛大哥,我累了,我要睡了。」
衛青馳好笑地看著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妳睡吧,我會守在妳身邊,安心睡吧!」
于是她不再說話,躺子,閉上眼楮,裝睡,然而夜已深沉,不知不覺,她真的在衛青馳身旁睡著了。
衛青馳也不知自己怎麼了無睡意,明明他也很累,可是這樣凝視著她,讓他不想睡,看著她瑩潤的小臉,嬌俏的挺鼻和小巧的菱唇,他心中有種微妙的情愫在發酵。
驀然間,她囈語了起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不要一個人在古代……不要……」
衛青馳訝異的揚起了眉,不要一個人在古代?這是什麼意思?古代是指哪里?
夏侯悅音睡飽了醒來,發現自己竟然在衛青馳的懷里,他還熟睡著。
他們是怎麼變成這個姿勢的?回想昨夜,她是躺下睡著,而他坐在旁邊的,是他也體力不支睡著後,他們不自覺的抱在一起嗎?
她眨著眼睫,不敢動,也不能推開他,心跳得好快,她的臉一直熱起來,又覺得在他懷里的感覺很好,很有安全感,他又那麼帥……這什麼跟什麼?她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心猿意馬起來?他只是個弟弟啊!不要再亂想了,快點閉起眼楮,快點裝睡,不然若他忽然醒來就尷尬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連忙閉上眼裝睡。
可是,雖然是裝睡,她的心跳仍然很快,她貼著他的胸膛,听到他的心跳很平穩,很規律……
不知道過了多久,傳來了陣陣風聲,她察覺到衛青馳醒了,他的身體有輕微的動靜,但沒感覺他爬起來,她心想衛青馳不會也不敢動在等她醒來吧?這樣你等我醒來,我等你醒來要到什麼時候,再不分開,她會心髒病發!
牙一咬,她睜開了眼楮,衛青馳果然是已經醒了,他倒是泰若自然的朝她笑了笑,夏侯悅音也很自然的從他懷里坐起來,順了順頭發說道︰「昨夜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幸好沒壓到衛大哥你。」
衛青馳也坐了起來,好笑道︰「若真壓到我,妳又能有多大重量?」
「說的也是。」夏侯悅音笑了笑,適才抱在一起的尷尬一掃而空,「我听外頭風聲很大,咱們是不是要趕快下山?」
衛青馳起身出去看了眼天色,回來道︰「好像有暴風雨要來了,是該快點下山。」
他擔心的是山崩或土石流,雖然他們現在走不一定走得出去,但留在山里更危險,因為巫靈山曾山崩過一次。
不過,他沒把這些告訴夏侯悅音,又沒幫助,只是增添她的煩惱。
兩人滅了火堆,走出洞外,就見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景象,風大樹搖,風聲呼呼,他們也衣袂飄飄。
衛青馳大致辨認了下方向,領著夏侯悅音往山下走,他的步履很急促,令夏侯悅音也感覺到了急迫的氛圍。
然而急也沒用,他們又重演了昨日的情況,鬼打牆似的在原地打轉,一遍又一遍的經過同一處,到最後兩個人都累了,正想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息時,夏侯悅音見到樹下有一具白骨,她嚇得滑倒,面色瞬間慘白,衛青馳眼捷手快的拉住了她。
「看妳嚇的。」衛青馳握住她的雙肩,扶著她緩緩坐下,在她面前蹲下,緊緊握住她的手,溫聲問道︰「好些了嗎?」
夏侯悅音心跳得很快,驚魂未定的點了點頭,「我沒事,只是突然嚇到……」
衛青馳瞥了那白骨一眼,「那是走不出去的人。」
夏侯悅音打了個冷顫,「我們如果走不出去,也會變成那樣吧?」
「妳放心,不會有那種事。」他握住她雙手的手緊了緊,給她安定的力量。「我們一夜未歸,小梅定會稟告父親,父親立刻就會派人上山來尋我們的。」
夏侯悅音很是不安,眼神飄忽不定,顯然沒把握他們真的能走出去,見狀,衛青馳索性一路拽著她的手走,免得再看到白骨又嚇到她。
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走沒多久雷聲大作,下起了豪雨,這是衛青馳最擔心的事,突如其來的暴雨最容易引發土石流了。
說時遲、那時快,因雨水沖刷泥地,他們一起滑倒了,衛青馳直覺反應是將夏侯悅音緊緊抱在懷里,以免她受傷,所以兩人一起滾下了山坡。
一瞬間,夏侯悅音覺得天旋地轉,她知道自己被衛青馳保護著,可他呢?給她當人肉墊子的他肯定皮破血流了吧?
兩人直到撞到一株大樹才停了下來,頓時又一陣重擊,兩人都不由得啊出聲。
定神之後,衛青馳連忙問道︰「悅音?妳沒事吧?」
「我沒事……」夏侯悅音睜開眼楮。「衛大哥……你呢?你沒事吧?」
衛青馳道︰「我沒事。」
夏侯悅音又感激又感動,大雨滂沱,他將她護在懷里,雖然她渾身濕透也感覺到踫撞的疼痛,可一定沒他來得嚴重。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風雨漸歇,衛青馳這才放開了夏侯悅音,她連忙檢查他渾身上下,發現他受傷不止一處,連帥氣的臉都讓樹枝刮傷了,她又內疚又心疼,都是為了找她和保護她,不然他好端端的在府里,何須受這種罪?
她不由自主的輕撫他的臉,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對不起……」
衛青馳一震,心里異常激蕩,這樣被姑娘家撫著臉還是第一次……
「青馳!悅音!」
遠方傳來的呼喚聲讓兩人回過神來,衛青馳高興地說道︰「父親來找咱們了!」
他由袖里取出煙火來施放,果然,衛裕峰和一干人等很快找到了他們所在的位置。
衛青馳見到營里的軍師秦風在列,他咧嘴一笑,「有勞秦先生了。」
秦風笑道︰「秦某好久沒進巫靈山里來了,若不是兩位,秦某也沒機會再走進來。」
衛青馳對夏侯悅音介紹道︰「這位是秦先生,精通陣法,整個鳳雲關,只有秦先生敢只身進入巫靈山,又能毫發無傷的走出去。」
夏侯悅音朝秦風客氣施禮,「勞煩先生,實在過意不去。」
秦風溫文地道︰「這位便是夏侯姑娘吧?秦某與令尊有一面之緣,令尊為人令秦某極為敬佩,能幫到姑娘是秦某的榮幸。」
「看你們狼狽的樣子,先回去再說吧。」衛裕峰撇了撇唇,又忍不住訓斥道︰「你們怎麼會進來巫靈山?實在太胡鬧了。」
夏侯悅音原以為衛青馳會替她瞞著,沒想到他笑嘻嘻的指著她道︰「都怪悅音,若不是她上山來要跳崖輕生,兒子又何須冒險跟來?」
「什麼?」衛裕峰激動的瞪著她。「青馳說的可是真的?悅音!妳真的想要輕生?」
夏侯悅音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只好低頭認錯道︰「我錯了,衛伯父,是我思慮不周,我不會再做傻事了。」
下山的路上,夏侯悅音壓了壓小小不滿的情緒,忍不住小聲問走在她身邊的衛青馳。「衛大哥,你為什麼把我要輕生的事說出去?」
衛青馳似笑非笑,「如此有大家的眼楮盯著,妳便不敢再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