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位在柔道館道場最角落的房中,一抹健碩身影正對著房中的沙包揮拳。
男人出拳快狠準,每一拳,都仿佛與那個沙包有仇似的,制造出極大的震蕩弧度。
楚夕蕎半靠在門邊欣賞男人肌肉線條健碩的精猛身型,忍不住暗暗贊嘆。
這男人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完美得讓男人嫉妒、女人傾慕啊!
感覺到一旁足以將他燃燒的火燙目光,景昱非停下手中的動作,側眸看向惹得他渾身不自在、極度不爽快的女人,冷聲問︰「要我趕你嗎?」
今天柔道館休假,他難得有自己的時間,可以好好宣泄這幾日累積在心頭的郁悶,未料,卻被這突然跑來打擾他的女人給破壞了。
「哥最近心情不好喔?」
景昱非冷瞥她一眼,抓起一旁的毛巾擦汗。「太閑?」
面對這曾經的鄰家大哥哥,楚夕蕎撇了撇嘴,晬了聲,「真無情。虧我在訓練中心時,還曾那麼關照你……」
顯然景昱非不吃她這一套,沒等她說完,便直接截斷她的話。「愷晚些才會回來,你要嘛乖乖等他,要嘛自己找事做。」
楚夕蕎是鄰家妹妹,也是他還在國家隊時,國家運動訓練中心的醫生,兩人的關系算密切,卻是屬于哥哥與妹妹的關系。
雖然楚夕蕎揚言喜歡他,根本沒把他當成哥哥。
但景昱非在知道她的心意後,非常明確的表明自己的心意,拒絕了她。
奇怪的是楚夕蕎並不在乎他的拒絕,時不時就會出現來「騷擾」他一下。
雖然已經習慣他的冷淡,楚夕蕎還是忍不任咕噥了句︰「我是找你又不是找愷……」
景昱非斜瞥她一眼,「我沒空陪你。」
听到他的回答,感受他的無情,楚夕蕎嬌聲抗議,「哥,我到底哪里不好,你到底不喜歡我什麼?」
國家運動訓練中心里多的是想追她的人,當中不乏又帥又有錢的富二代,怎麼就獨獨景昱非對她無感。
個性里的執著與驕傲讓她無法接受,這才讓她成了時不時追在他身後跑的纏女。
面對這問題,景昱非掐了掐眉心,才一臉嚴肅的看著她。「蕎蕎,別在我身上浪費你美好的青春,錯過大好的機會,哥會愧疚。」
「你又沒女朋友,考慮一下我這麼難喔?再說了,交往過才知道彼此適不適合,不是嗎?你這樣憑感覺的拒絕我,我沒辦法接受!」
若以世俗的標準來看,楚夕蕎的條件算是非常出色。
家世、背景、職業、外貌以及個性都好,但感情這種事就是這麼莫名其妙,不來電,他也沒辦法以交往看看為由接受她的感情。
這是景昱非一直以來的想法。
而最近發生的那個意外更是確定了他的想法。
想到那個讓他郁悶到極點的女人,景昱非不假思索道︰「我有想要的女人。」
兩人意外上床後原本已經達到共識,卻又好巧不巧讓他發現她竟是跑娛樂線的記者,事情講開了,但那日看著她憋屈的離開,他心里卻一直卡在她丟下的那句話上頭,郁悶了好幾天。
什麼叫當做一夜,不用放在心上?
就算是生理掌控了心理,他也不是饑渴到有女人就好的程度。
那女人擅自作主的態度讓他很不爽!
在景昱非沉擰著眉,陷入自己的思緒時,完全沒發現自己撂下的那句話,讓楚夕蕎以及拖著疲憊身軀、渴望回家好好休息的景昱愷,震驚不已。
「哥……」楚夕蕎傷心地掩面哭泣。「你好壞!嗚……」
「哥!誰誰誰讓你發情了?」
突然接收到這截然不同的聲音,景昱非回過神看向弟弟。
對上兄長那雙凌厲清亮的眼,景昱愷驚覺自己失言,忙捂住嘴。「呵……我累了,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景昱非看向一臉驚恐的弟弟問︰「給我小狽仔的電話。」
小狽仔?
景昱愷還沒弄清楚,便看到哥哥從他身上挖出手機,理所當然抓起他的手,用指紋解鎖後開始滑呀滑。
在看到搞得他好幾天沒睡好覺的名宇躍入眼底後,景昱非秒記下那組號碼,才轉身模模楚夕蕎的頭,安撫道︰「乖,沒事的。」
不等她反應,景昱非把手機還給弟弟,「我出去一趟,你好好陪蕎蕎。」
景昱愷怔怔的接過手機,慢半拍地看著兄長的背影,滿是疑惑地問︰「哥,你找誰?」
「小狽仔。」
小狽仔?
他的通訊錄里有哪個叫「小狽仔」的人嗎?
嗯……想不起來,最後景昱愷索性滑開手機,仔仔細細看了通訊錄一遍,隨即哀號,「小狽仔到底是誰啦!」
是水星逆行的影響嗎?
李星宇深深覺得自己真的是背到了極點。
先是莫名其妙失了身,跟著被傳染感冒,接下來幾天,她就杵在恍恍惚惚的縹緲世界飄蕩。
從到甜糧報上班,成為大老板最賞識的甜心小狽仔,她幾乎每天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年假多到根本沒有時間休。
這次失身又失心,在雙重打擊下,她干脆請了長假窩回老家的大樓。
慶幸堂哥就住在樓下,她病著的這幾天,都是靠堂嫂「全副武裝」冒著被她傳染感冒的危險,替她送餐上來。
只是讓堂嫂送了一天三頓的餐她就不敢再讓她送了,堂嫂家里畢竟有三只嗷嗷待哺的小獅子,她這個供糧的主子若是一倒,遭殃的可是孩子啊!
這還不打緊,堂嫂家這三只瓖金的小獅子可是李家的金孫,要真有個閃失,就算十個李星宇也賠不了。
基于這些考量,堂嫂貼心的幫她備了幾天的飯菜放在冰箱,讓她餓了可以自己微波熱著吃。
反正也就是個小靶冒,再難熬也是幾天的光景。
只是人就是犯賤,獨自一個人沒人盯著時,病著吃起飯也就懶了。
在家休養這幾天她就是蒙頭睡,餓了就灌水,真的沒那麼勤勞,拖著病體去廚房熱東西吃。
就這樣幾天過去了,她精神好了點,腦子清楚了些,情緒卻莫名的低落。
而讓她低落的不是別人,就是偶像那個無情的冷面兄長景昱非先生。
那日他的指責雖然過分,讓她難堪受辱,卻也讓她第一次開始審思自己的職業。
她一直對攝影有興趣,卻莫名的選了一個讓姊姊大發雷霆的工作。
她是在拍照沒錯,但捕抓、挖掘出的卻是人們最不願被窺見的私生活,游走在法律與道德的灰色邊緣地帶。
景昱非會用偏差的眼光看她沒有錯,更別說他有一個演藝事業如日中天的弟弟……
想是這麼想,理解是這麼理解,最最最讓她心里難受的還是跟他上床的意外。
她無法否認,自己是因為被男色給誘惑得失去理智,可把自己最寶貴的第一次交出去,卻以一夜來看待,實在太難堪了。
她心里過不去,卻又不能勉強景昱非能跟她有同理之心……
愈想她愈是郁悶,電鈴就在這時響了起來,打斷了她快要被自己搞瘋的情緒。
是堂嫂又送食物過來了嗎?
李星宇不是很肯定,但無論如何都要下床去應門。
略定了定混亂的心情,她有氣無力的趿著拖鞋走出臥房。
也許是因為懶得吃東西,被感冒折磨得所剩無幾的體力讓她根本是用飄的飄到門口。
因為實在太累了,加上也料想不到會有其他人知道她窩回老家,她連看也沒看電子門鈴螢幕,便直接開了門,趴在玄關的鞋櫃上喘氣。
景昱非按了門鈴,連對方的聲音都沒有听到,便看到大門在「 當」一聲後打開了。
第一眼映入眸底的是李星宇趴在玄關的鞋櫃上,有氣無力的嘟囔,「堂嫂……你東西放下就走吧,感恩,我吃藥會記得吃飯,你別擔心……」
她的話才落下,便听到一道凜然低沉卻充滿磁性的嗓音響起。
「不問是誰來訪就開門對嗎?」
一听到那聲音,李星宇渾身的感冒病毒在瞬間自我毀滅,精神抖擻的抬起頭,看著不該出現在眼前的男人。
「你你你……」
見她一雙美目圓瞠的驚詫模樣,景昱非皺起濃黑的俊眉,問︰「你被我傳染感冒了?」
難怪她清瘦了幾分,臉色、唇色蒼白,看起來比他病得還嚴重。
李星宇還處在震驚中,听到他沒半點起伏的低嗓說出那樣讓她想入非非的話,一張臉瞬間漲紅,雙腿不听使喚的發軟。
就在她要軟腿癱地的電光石火間,景昱非敏捷伸出手,把她抱進懷里,順道將門帶上。
突然被他攬進懷里,聞到他身上獨特的陽剛氣息,李星宇有種頭更暈的錯覺。
「景昱非,你……為什麼?」
之前來過一次,對于她家的格局他還算熟悉。
「來之前我打了你的手機,你沒接。」
因為還處在乍見他的震驚當中,李星宇很直覺的回道︰「噢,我不太舒服,沒听到……」咦,不對,這不是重點。她勉強抓住一絲理智問︰「你打給我做什麼,跑來做什麼?」
是為了怕她再流出更多照片,所以來跟她要原始照片檔,好杜絕後患嗎?
仿佛沒啥興趣回答她丟出來的問題,景昱非來到她的臥房,讓她躺到床上後,一**在床緣坐下。
看到他登堂入室,還一副跟她很親密似的抱她、坐在她床邊的泰然自若樣,李星宇既窘迫又惶恐。
「你到底想怎樣?」
景昱非酌量了好一會兒才看向她說︰「你那天沒給我思考的時間,沒等到我的回答就跑掉了。」
那天……
想到知道該被她當美夢或惡夢的一天,李星宇的情緒復雜起伏,「你要思考什麼?」
「你說的那一句話。」
「哪一句話?」
他們那晚說了好多話,她根本搞不清楚他說的是哪句話。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因為她一臉狀況外的模樣,惹得景昱非的火都快被挑起來了。
如果不是知道她病著,他或許會以為這女人是在裝傻。
他有些不自在的瞪著她。「我沒辦法將那晚當一夜。」
他專程跑來就是為了講這句話?
李星宇的心咚咚亂跳的失了節奏,卻不敢妄自揣測地忐忑問︰「所以……意思是?」
景昱非長這麼大,談過的戀愛屈指可數,又因天生一板一眼的嚴肅、寡言,讓他不同一般男人那般能言善道,也更容易害羞。
加上是以運動為職業,只要踫到與運動有關的,腎上腺素立刻飆高,因此行動力超強;當然這一面的他,也只有真正親密的人才得以窺見。
這時他被李星宇的傻樣給逼急了,竟有些手足無措,直覺便撲上她,惱聲問︰「臭女人,你把我撩得做盡我生平不會做的事,完事了,就用一夜帶過,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感覺他頎長身軀突然壓了上來,耳朵、脖子染上紅暈,她猛地驚覺,這男人……不會是在害羞吧?
這突然其來的反差萌讓眼前的大男人透著股說不出的可愛,但……不對不對,這時候不是覺得他可愛的時候!
她認真思索他的話,想起他那晚的反應,忍不任委屈地反駁。「你那天那麼生氣,我怎麼知道你還要不要負責……」
原來,錯在他?
景昱非直到此刻才明白那天她撂下一句話就跑掉的原因,也才驚覺女人的大腦真的不是他能理解的復雜。
「一事歸一事。」他面色凝重地強調。「第一件事,你是我的女人。第二件事,你就算是只該死的狗仔,為了愷,我更要把你這只狗仔放在身邊看管、監視!」
這一次,李星宇清清楚楚明白他的意思了,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沉郁的心情像融化的冰,不再沉甸甸的壓在胸口。
她掩不住內心的喜悅,羞澀澀的說︰「噢,那你就負責吧!」
景昱非板著臉應了一聲,看著她嘴角揚起的笑弧,著魔似的低下頭,想吻住那張令他想念的小嘴。
看著眼前那張俊臉一寸一寸貼近,在眼前放大,她圓瞠著美眸捂住自己的嘴。「不能親!」
听著她的聲音模糊傳來,他明朗的心情瞬間烏雲密布。「為什麼?」
「我的感冒還沒好……」
心頭烏雲散去,景昱非拉開她的手,俯下臉,凝視著她的臉說︰「我傳染給你的病毒我自己消滅。」
話說完,他低下頭,溫熱濕軟的吻貼上,盡情汲取她口中令他著迷的香甜蜜液。
最好他是可以消滅病毒啦!
李星宇想吐槽,卻被他吻得腦袋發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