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歲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袋不斷推敲著各種可能,卻愈想愈害怕。
母親嫁進冠玉侯府,想隨意見外男的機會幾乎沒有,如果不是外男,那麼最有可能的人選就是大伯父了。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為何從小伯父就待她極好,甚至比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好,而大哥也是,什麼好吃好用、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全都往她屋里送,也莫怪阮歲憐會對她生出怨氣。
她愈想愈覺得合理。不過如果爹從未踫過娘,那麼在娘懷她時,他就該猜出是怎麼一回事,又怎會再讓娘有機會懷了弟弟?
爹和伯父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很想問卻不能問。
假如她的猜想是真,要是有一天這事被戳穿,她和弟弟的身分恐怕是比外室所出的子女還不如,名字會從族譜上剔除,畢竟這是一樁丑聞,絕不能見光的丑聞,一旦見光,伯父和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她是無所謂,但是弟弟要下場考秋闈,要是名字從族譜上剔除,他考取的功名就沒了,往後也不能參加考舉,不能從商……
阮歲年身上頓生惡寒,她決定讓這件事爛在肚子里,絕不讓這事有絲毫機會從自己的嘴傳遞出去。
所以,不能問,必須當做她什麼都沒看見。
可是……瞧爹那模樣,壓根不像是初次前往亂風館,而夏燁的反應也不像是初次撞見,她是不是應該找個機會從大人那問清楚?
她從不知道爹是個斷袖,可這並不代表外頭無人知曉,只要有一天阮家犯了事,天曉得會不會有人趁機拿這件事落井下石?
思及此,她滿心惴惴不安,這時卻听見榴衣在外間喊了聲大人。
她微愕了下,意外已經這麼晚了,他怎麼來了?
思索間,房門被推開,她抬眼望去,就見他噙笑走來。
阮歲年疑惑地看著他,他很自然地往床邊一坐,嚇得她趕忙坐起,正要詢問他這時分怎會過來,也已涇一汜捋池雍生,輕而易舉他讓池坐在他的腿上,大手輕拍著她的背,像是正哄著她。
這似曾相識的狀態讓阮歲年心里一突,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那雙猶似水洗過的黑曜石眼眸噙著濃濃寵溺,四面八方傾覆而來,幾乎要教她沉溺其中。
他這是……又犯病了吧。
「夫人,大人……要不要緊?」外頭傳來夏煜擔憂的聲嗓。
果然!阮歲年閉了閉眼,輕聲道︰「沒事,你退下吧。」
夏煜應了聲便退下了,心想有夫人在,肯定出不了亂子。
房內,阮歲年把臉枕在夏燁的肩上,不禁想,到底是誰能得到他如此溫柔的對待,那個真正被他擱在心里的人到底是誰?她真的好羨慕。
他定是很喜歡那個人吧,要不怎會每每犯病時都這麼做?
她對夢行癥並不了解,但她猜想,許是他犯病時才能將情意傾訴,而在清醒時他說不出口,才會犯了這病,她又不禁想著那個能得他喜愛的人,真的是太幸福了。
對上他的眼,雖然他的眸底映著自己的身影,但他卻不是看著自己,這個認知,總教她心底一片酸楚。
她每每告訴自己不能貪心,可他的溫柔讓人上癮,難以戒除。當他這樣看著自己時,她只想更靠近他,偷取不屬于自己的幸福。
忖著,她已經親上他的下巴,他唇角的笑意停頓了下,隨即笑咧嘴,像個大孩子似的,那般開心又滿足,教她不由紅了眼眶。
傻瓜,到底是把她當成誰了?
她笑得苦澀,想從他身上下地,卻被他一把給壓上了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