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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未來的你 第六章

作者︰安祖緹類別︰言情小說

第四章

可能是因為成年後的自己在精神上對不起裴軒齊,童筱秋因此對他有著難以言喻的抱歉。

可畢竟精神外遇的「成年童筱秋」她完全沒有記憶,既沒有跟耿若聿交往的那段,也不知道分手的原因,更不曉得為何念念不忘,而她現在心底存在的是少女的那份純真愛戀,不含雜質的,對于「成年童筱秋」對裴軒齊的心靈背叛,她的感受就像個局外人,歉意大概佔了一成,其他九成是同情。

這晚她在床上輾轉難眠,對于未來茫然而恐懼,她現在似乎只能依賴裴軒齊,可問題是「成年童筱秋」背叛一事被他知道了,剛才又提到離婚一事,可見他心里已經有這樣的想法了。

像她是絕不允許枕邊人有任何的背叛行為,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上的,通通都不行。

如果她的丈夫有了背叛行為,她一定馬上把離婚協議書丟到他頭上去,然後瀟灑地離去。

可是對于婚姻有如此堅貞想法的自己,怎麼會長大之後變歪了呢?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找到原因。

因為是陌生的房間,加上童筱秋從小就怕鬼,所以房間上方的圓形美術燈她沒關,腦子里不斷的思考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待她迷迷糊糊睡著,也不知是幾點的事了,醒來時外頭天色已經大亮,薄薄的窗簾擋不住暖和明媚的陽光。

她翻身,用枕頭壓住臉,心想著為什麼要用這麼薄的窗簾,不用遮光的那種呢?

她家里就是用遮光窗簾,可以讓她在假日安穩睡到中午,母親來叫她吃中飯為止。

對了!

她霍地清醒。

回家找爸媽,說不定他們會知道為什麼。

一想到此,精神立馬來了,童筱秋一躍跳下床,來到浴室梳洗之前,她突然想起了昨晚睡在客廳的裴軒齊,躡手躡腳走去,沙發上已經不見裴軒齊,只有一床毯子跟枕頭整齊的折好放在上頭。

「上班了啊?」她搔了搔頭,被棒球打到的地方還有點疼,這一踫就讓她眉頭輕獲。「怎麼被棒球K這麼一下,十二年的記憶就沒了?」

她嘆了口氣坐在沙發扶手上。

昨晚只是粗略的看過這屋子,這會兒她定楮細看,發現屋子整理得十分干淨整齊。

她從小就是個懶惰鬼,東西常放得亂七八糟,非要母親開罵才肯動手整理,但都撐不過兩天,就恢復原狀。

她還很愛拿那種英國研究,說什麼書桌亂的才聰明,睡眠時間長代表腦子好的文章企圖洗腦母親,來理直氣壯她不愛整理的習性。

沒想到成家之後,她也會這麼用心的整理房子啊。

她在廚房翻找了一下,在上方的櫥櫃找到一對對杯,一個紅的,一個白的,杯上有圖案,合起來是一個愛心。

「連對杯都有買喔?」這種浪漫的事果然是她做得出來的。

她一直幻想著結婚時,什麼都要成雙成對,不僅鍋碗瓢盆杯子,連衣服鞋子都要是情侶裝。

少女的腦袋總是很愛幻想這些有的沒的。

她拿下紅色杯子,裝了開水,邊喝邊打開冰箱,里頭的東西倒是不多,有一些料跟啤酒,雞蛋、牛女乃跟面包、抹醬之類的東西,她猜這個家大概只有早餐時才會用到廚房。

陽台上晾著一排衣物,她模模已經干了,便收進來,坐在床上折衣服。折好衣服打開櫃子,拉出抽屜,抽屜內的衣物折法跟她的完全不同。

抽屜內的衣服折得像方方正正的豆腐干,直立放置,而她手上的則是直接把衣服對折,收袖子,然後再折兩折,是比較隨興快速的折法。

這衣服是「成年的童筱秋」還是裴軒齊折的?

她看看手上的衣服,又看看抽屜內的衣服,決定不管了,有折就好,一古腦的全放進去。

關上抽屜,她停止繼續研究這個家,到浴室梳洗後,換了一件T恤跟牛仔褲,出門前往老家。

身為學生,最厲害的就是使用大眾交通系統,加上昨晚裴軒齊有教她使用Googlemap跟公交車App,所以她很快就找到公車站牌。

看著候車亭上不斷閃過的乘車信息,她不禁贊嘆,十二年後的世界方便好多啊。

握著手機坐在候車椅上發呆,她不由得猜想,不知現在的裴軒齊心情如何?

想想,他肯定很不好受吧,她是失去記憶的害怕與無措,他是意外知道老婆背叛的真相,肯定十分生氣與難過。

話說,他昨晚也沒回答她,為什麼會跟她在一起,甚至結婚。

兩人不是相看兩相厭的嗎?最後竟會走在一塊兒,實在是世界大奇跡。

公交車來了,童筱秋連忙拿出悠游卡,尾隨在一個乘客後面,偷看對方卡片往哪兒放,她也跟著照做。

公交車跟十二年前相比,座位變少了,站立的地方變寬間了,可以容納更多的乘客。

這時不是上學上班的尖峰時間,座位沒坐滿,她來到最後一排一繼續發呆。

到站之後走過兩個路口就抵達老家了,明明在記憶中,還是前天早上住著的家,卻不知為何有種近鄉情怯跟興奮的心情。

踏入大樓大廳,保全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了。

保全朝她點了點頭打招呼,沒有盤問她,也沒有叫她簽名押證件,應該是認識她的。

她亦點頭回以微笑,笑容莫名帶著心虛,快步走過大廳,步入中庭,花草樹木也跟印象中不太一樣,有棵比較高的樹被砍掉了,改種了不知名的花。

現在時間是十一點半,身為家庭主婦的母親通常十點左右就會從市場回來,目前應該在家才是。

從包包內拿出鑰匙打開大門,她聞到了白米飯的香味,頓時熱淚盈眶。

還好飯香味跟印象中一樣。

正在洗菜的侯宇蓉听到開門聲,納悶的從廚房走出來。

「筱秋?」她詫異地看著女兒,「怎麼這時候來?今天不用上……呃?」

她被飛奔而來的童筱秋抱個滿懷。

「這麼大了還撒嬌啊?」侯宇蓉失笑。

「媽,你老好多。」

臉皮都松了,嗚嗚嗚……

「胡說八道什麼?」侯宇蓉笑罵道,將女兒拉開來。「特地回來損老媽的?」

「我是回來看你。」

怎麼才兩天不見,卻覺得好像隔了好幾年?

果然是古人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今天休假?」

「嗯?」童筱秋心虛的眼神往上游移。

看樣子,裴軒齊應該沒跟母親說她被棒球K到頭還有失憶的事。

不說也好,她也不想讓老人家擔心。

而且說不定過幾天時間她就恢復記憶了也不一定。

「那好,過來陪我煮飯。」

「啊?要煮飯喔?」童筱秋立刻露出不願意的樣子。

活到十八歲,因為是家中的獨生女,一直都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頂多幫母親揀菜,根本沒下過廚。

「喂,是怎樣?軒齊太寵你不讓你煮飯喔?」

「啊?」為什麼會突然提到裴軒齊?

「結婚前,你不是信誓旦旦要當個賢妻良母,還要我幫你惡捕廚藝,還說軒齊夸我菜煮得好吃,所以你非要得我真傳,把我的廚房弄得亂七八糟的?」

竟有這種事?童筱秋震驚。

「才結婚不到一年就忘了這件事啦?」侯宇蓉一捏女兒挺翹的鼻頭。「該不會勤勞了幾天就懶了吧?」

童筱秋想起那個幾乎沒看到食材的冰箱,說她有在下廚,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呃……」童筱秋立刻發揮撒嬌大法,膩在母親身上,「不是啦,人家想吃媽煮的飯菜啊。我再怎麼努力也沒你煮得好吃啊。」

「胡說,軒齊說你煮得不錯。」

「那一定是騙你的。」

「嘖。」侯宇蓉彈舌,「難得見你願意為軒齊付出,想不到撐沒幾天。」

「干嘛說得我好像很沒良心?」童筱秋嘟著小嘴不滿。

「你本來就是個沒良心的,當年要不是軒齊,小命都沒了。」

「沒了……是怎麼回事?」童筱秋小心翼翼的問。

「這事你自己最清楚,為了一個渣男鬧自殺,也只有你這個蠢蛋做得出來。」

侯宇蓉回想起那膽戰心驚的一幕,忍不住狠狠一戳女兒的額頭。

什麼?

童筱秋震驁莫名。

手上的疤果然是自殺造成的?

她竟然真的為男人自殺過?

「是……耿若聿嗎?」

「你現在總算願意提他的名字了?」侯宇蓉嘆氣。

真的是耿若聿?

他做了什麼事讓她傷心欲絕到自殺啊?

「嗯……呃……欸……事情……事情過很久了,差不多可以不那麼介意了。」她支支吾吾地找理由。

「也是,都三年了。」

滿床是血的情景,對侯宇蓉來說仍歷歷在目,讓人膽戰心驚。

要不是裴軒齊機警,她的寶貝女兒就沒了,她可是恨透了耿若聿那個渾蛋。

「那媽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誰知道啊,你死都不肯說,連軒齊都不講。」侯宇蓉忽覺奇怪,「怎麼會是你問我呢?我又不是當事人。」

「人家好奇問問嘛。」童筱秋咬著唇躊躇,猜想如果要從母親這邊得到當時的情況,就得坦白她失憶一事。

她實在不想讓母親擔心,可她又沒偵探的腦袋,律師的嘴,無法在不坦承的情況下從母親嘴里套出話來,況且母親又是個機警的,她不過假裝隨口問句「為什麼要這麼做」,母親就察覺不對勁了。

「媽,其實是喔,我前天被棒球K到頭,這十二年來發生的事都不記得了……」她娓娓道來前天發生的事情。

听完童筱秋的敘述,侯宇蓉先是噗哧一笑,接著抱肚大笑。

「今天又不是愚人節,編什麼爛故事?」侯宇蓉笑得前俯後仰。

童筱秋很注重節日,不是只有那種情侶間的浪漫日子,包括愚人節她也一定要配合一下,到處整人騙人,首當其沖的就是住在一起的家人,所以每次一到四月一號,所有人都嚴陣以待,就怕童筱秋又不知要出什麼鬼主意來愚人了。

「不是啦,媽。」童筱秋握住母親的手,滿臉誠摯,「我是講真的,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說著,心口一酸,淚就掉了下來。

侯宇蓉被她突然滑下的眼淚嚇了一跳,斂了笑。

「是真的嗎?」

「嗯。」童筱秋抽噎抹淚。

「全都忘記了?」侯宇蓉仍是不敢相信。

「都不記得了。」

侯宇蓉頓時有些慌了手腳,「那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我應該是失憶,昨天有做更精密的檢查,下個禮拜要回去看報告。」

「那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會恢復?」侯宇蓉抽了幾張面紙幫女兒擦眼淚。

「不知道,也許等等就突然想起來,也許一輩子都是這個樣子。」

「怎麼會這樣?」侯宇蓉頓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那軒齊呢?他怎麼說?」侯宇蓉頓了下又道︰「我記得你們小時候就是對冤家,沒有一天不吵的,你昨天不會跟他吵整天吧?」

女兒說沒了十二年的記憶,那她現在不就是十八歲?

侯宇蓉還記得他們上大學後,因為學校不同,裴軒齊搬去宿舍住,所以跟童筱秋吵架的機會比較少了,但還是一樣只要一見面就斗嘴,當童筱秋跟耿若聿交往之後,裴軒齊就突然變得安靜了。

「沒有啦。」童筱秋噘了噘嘴,「反而是他不太理我。」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童筱秋氣得抱怨,「媽,我跟你說,他變壞了,竟然會跟我冷戰,他本來不會這樣的。」

「你說了什麼讓他生氣了?」直覺告訴侯宇蓉,一定是女兒起的頭。

兩個人在長大之後,就沒那麼幼稚,老是針鋒相對,既然女兒變成十八歲了,那肯定是女兒找架吵。

「我沒有做什麼啊,我是……我是不知者無罪啊。」

「你講大白話好不?」什麼不知者無罪,誰听得懂。

「就昨天我要開計算機,筆電的密碼竟然是設耿若聿的生日,他知道就生氣了,跟我冷戰。」

雖然他還是有教她使用手機的方法,但態度冷冷的,跟站在冰山旁邊沒兩樣。

侯宇蓉臉色一變,眸光浮現怒色,音量大了起來,厲聲指責,「你竟然還惦記著那個渾蛋?」

為什麼連媽也生氣了?

被罵得冤的童筱秋連忙想辯解,「媽,我是……」

「不準你再記得那個渾蛋!」侯宇蓉氣沖斗牛的大吼。

童筱秋甚覺冤枉的想抗議,侯宇蓉突然抱住了她,讓童筱秋呆愣當場,拼命眨著眼,不明白為什麼母親的態度突然變了。

「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好不容易你恢復平常,我不能忍受失去你,你是我唯一的女兒啊……」

見母親哭了,童筱秋傻了,慌亂的小手拍著母親的背,不知如何是好。

「媽,對不起……你別這樣,沒事的……不要哭啦……」童筱秋見無法安撫,亦急得掉淚。

為什麼她要替三十歲的自己道歉啊?

「成年童筱秋」你這個渾蛋,為什麼要做蠢事傷爸媽的心?

侯宇蓉哭了好一會兒,才抽了面紙擦干眼淚,面色一轉嚴肅。

「你說你現在的記憶只到十八歲,你心里還喜歡著耿若聿吧?」

「嗯……嗯。」童筱秋尷尬的點頭。

「你一向報喜不報憂,我是後來才知道,你跟他考上同一所大學後,就有跟他告白,但他拖了大概一年,才願意跟你交往。你們分分合合好幾次,常常吵架,但只要他哄你一句,你就又回去他身邊,就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

侯宇蓉越想越生氣,忍不住狠戳了女兒的頭一下。

童筱秋哭喪著臉抱著額頭。

沒骨氣的女人又不是她,為什麼都是她被罵被打?嗚嗚嗚……

「然後呢?」童筱秋問。

「然後?然後你們不知道又怎了,你都不笑了,問是發生什麼事,你也不肯說。有天早上,軒齊突然沖了進來,跟我們拿了鑰匙開了你房間門,才知道你在房里自殺了。」侯宇蓉想起那天的事還是忍不住要打哆嗦。「醫生說,再晚半個小時發現,人就沒了。」

侯宇蓉嘆口氣,翻過童筱秋的手腕,推開手表,顯露出那條淺色的疤。

「你身體里流著軒齊的血,不要忘了這件事。他不只是你的丈夫,還是你的救命恩人。」

「為什麼我身體里有他的血?」童筱秋不解的問。

「傻瓜,你流那麼多血,不輸血行嗎?醫院的血不夠,是軒齊輸給你的。」

侯宇蓉心底是又心疼又氣,忍不住語氣又嚴厲起來。

「原來是這樣喔。」童筱秋這才明白。

想到自己的體內竟然流有裴軒齊的血,感覺好奇怪喔。「你要好好對人家,懂嗎?」

童筱秋不知為何對這句話感覺熟悉。

「怎了?」侯宇蓉見女兒突然抱著頭,眉頭緊蹙似在想什麼,緊張的問,「是不是想起來了?」

童筱秋五官越皺越緊、越皺越緊、越皺越緊……

「想不起來。」就那麼一閃而過,再也抓不到那奇怪的感覺了。

屏氣凝神期待的侯宇蓉頓時全身無力,癱坐在椅上。

「你剛那句話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很熟悉,好像在哪听過。」童筱秋偏著頭思考。

「哪句?」

「你要好好對人家。」怎麼就對這句話感覺印象強烈呢?

「可能是因為我當初也說過這句話吧。」

「什麼時候?」

「你在猶豫要不要跟軒齊交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