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離開城門口比較擁擠的地方後卓航騎馬回到侯府。
看門的僕人的一看侯爺回來了，趕緊上前伺候。
卓航將韁繩往僕人手里一丟剛要進府，僕人猶豫了下喊了聲侯爺。
「有事？」
「昨天下午有個小孩來找您。我說您不在府上，小孩的樣子還有點難過。」卓航腳步一頓，他瞬間就想到了沈春。
「說了是誰沒有？」
「說了，說他是沈大夫家的公子。」
果然是沈春。
「他還說什麼了？」
「小鮑子說他要走了，想見您。」
一听卓航一頓，「什麼？走哪兒去？」
僕人一听侯爺聲調都提高了，趕緊解釋︰「小鮑子沒說，就說他娘今天要帶他離開……」
僕人的話剛落音，卓航一把搶過他手里的馬繩翻身上馬，並且議身後的人立刻跟上來。
卓航身後的「什來個人也翻身上馬，跟著卓航重新朝城門口飛奔而去。
卓航知道，剛才他進城的時候有一輛馬車出城，肯定就是那一輛。
別問為什麼，父子連心的直覺。
當時跟那馬車錯身而過的時候他心里就有一點異樣且說不上來的感覺。
當卓航一路追出城外二十多里地的時候，才看到那一輛馬車，當下一馬當先追了過去。
沈琳正在馬車里閉眼休息，忽然就听到外面傳來急促的聲音，像是有馬隊在後面奔跑。
她疑惑的掀開車簾子後一看。這不看還好，一看嚇得魂飛魄散。
卓航居然追上來了！他怎麼知道自己離開的？
沈琳下意識的喊︰「丫丫，快點加快速度跑。」
沈丫最听沈琳的話了，聞言問都不問原因，一鞭子下去馬兒吃痛揚蹄子就奔。
卓航看到前面的馬車忽然加速了，就更加確定車里的是沈琳了。
他一揮手，身後的人朝兩邊散開，漸漸的將馬車給包圍住了。車速不得不降下來。
沈丫虎目一瞪，戒備地看著圍攏過來的人，手里的鞭子高高舉起，「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攔住我們？」
侍衛們不說話。
卓航趕到後下了馬，朝馬車走了過來。
沈丫立刻跳下來阻攔，「你是誰，不許靠近姐姐的馬車……」
卓航看了沈丫一眼，張嘴道︰「沈琳，你下來。」
沈琳听到卓航的聲音後恨得牙關緊咬，抱著懷里的沈春不自覺的收緊力道。
「沈琳，下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沈琳不動。
卓航嘆口氣，「那就別怪我動手了。」說完一揮手，跟來的侍衛跳下馬，其中一人將沈丫拽到一旁，駕著馬車就要走。
「等一下。」馬車里的沈琳開口了。
那侍衛看著卓航，卓航點點頭，侍衛便自動離開了。
沈琳將兒子放在馬車里，這才從車子里走了出來。
一出來就看到站在那的卓航了，沈琳毫不掩飾的釋放了她的恨意。
卓航自然看見了。
「抱歉，上一次見面沒認出來是你。」卓航道。
「那為什麼不繼續認不出來？」沈琳聲音帶著惡狠狠的恨意，「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為什麼要追來？」
「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就不能當做不知道了。」
「所以，你都知道了？」
「恩。」卓航看著她。知道了後再看就能看出她當初的影子了。
「說吧，什麼條件才能放我們走。」
「什麼條件都不放。」
沈琳氣到不行，左看右看最後舉起馬車上的鞭子就朝卓航的身上抽過去。
第一下卓航沒躲也沒還手，第二下卓航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用力就將沈琳帶到了自己的身邊低頭看著她。
沈琳抬頭看著他。
「當年的事……」
「閉嘴……」沈琳臉色驚慌地看著他，「當年什麼事都沒有。」
「春兒……」
「春兒是我兒子，跟你有什麼關系。」
「跟我有沒有關系，你比誰都清楚。」
「是，那又怎樣？那是我懷胎「什月一點點照顧他長大的孩子，你有什麼資格來搶？」卓航自知理虧，但這里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跟我回去說。」
「卓航，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的話就放我們走，我們絕對不會再打攪你……」
「沈琳，你還沒明白，我是不會讓春兒走的，他既然是我的兒子，那就要留在侯府。」沈琳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怒極了，左看右看猛地抓起卓航的手狠狠的一口咬下去。一邊咬一邊惡狠狠的看著他。
卓航只是皺了皺眉頭，任由她咬著，手都被她咬出血了。
「娘……咦，叔叔……」
正在這個時候，兩人身後傳來沈春的聲音。
沈琳的動作一頓。她趕緊放開卓航的手，正要回頭的時候被卓航一把箝制住了肩膀。
沈琳正要發火，就見卓航抬起袖子幫她 了下嘴角，這才笑著對沈春道︰「睡醒了？」
沈春笑了笑，說話的聲音還帶著剛睡SS的嬌憨，「叔叔，你怎麼會在這里？」
卓航朝沈春走過去，「叔叔來接你去我家玩，好不好？」
沈春剛要點頭，但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沈琳，小家伙臉上的笑意慢慢地消失後道︰「不要了，叔叔，我要跟我娘離開這里了。」
卓航心里一疼，伸手想踫踫沈春，但最後還是沒踫他，「你在的擔心你娘嗎？」沈春點點頭。
「那我們讓你娘也一起去我家好不好？」
「真的可以嗎？」沈春問。
「當然。」
卓航一把抱起了沈春，沈春也開心的回抱他。
沈春看著沈琳，我們要去叔叔家做客嗎？」
看著兒子掩蓋不住的歡喜，沈琳心里抽痛到不行。
卓航扭頭看著沈琳，「孩子需要父親……」
「你不配！」沈琳道。
卓航沒再跟她回嘴，扭頭看著沈春，「春兒的娘親似乎有點不開心，那春兒哄哄娘親好不好？」沈春看了沈琳一眼，張開手讓卓航抱他下去。
卓航自然樂意。
他把小家伙放到地上後沈春跑過去拉著沈琳的手，「娘，叔叔說的是真的嗎？我們可以去叔叔家玩嗎？」
沈琳忍著難受蹲下來看著兒子，「春兒，要是有一天娘不在你身邊了，你會想娘嗎？」
沈春愣了下，繼而一把抱住沈琳的脖子，「娘，你不要離開我，你去哪，春兒就去哪，你要是不願意去叔叔家，我們就不去了好不好，娘……」最後一聲娘都帶著哭音了。
沈琳抱著沈春。
卓航願意接受沈春，那是因為他是他兒子。那她呢？她要以什麼樣的身份留在侯府？小妾嗎？
她做不到，她不會跟一個強佔她的人一起生活，可她又沒辦法帶著兒子離開。怎麼辦？
「那春兒認真的告訴娘，你真的很喜歡那個叔叔嗎？」
沈春猶豫了半天，輕輕的在沈琳耳邊嗯了一聲。
沈琳閉上眼晴，眼淚從她眼角滑落。「既然春兒喜歡……那我們就去叔叔家吧。」
沈春聞言立刻驚喜的歡呼了一聲。
沈琳 掉眼淚站起來，牽著沈春的手走到卓航身邊，「你會好好對待春兒的對嗎？」
卓航點頭，「那是自然，他是我兒子。」
「那你要保證，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他。」
「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們的。」
沈琳沒糾正他的話，「以後你要是有別的孩子呢？」
卓航想說不太可能了，但說不定以後他的病還是能治好。于是話風一轉，「他是我第一個孩子，永遠都是。」
沈琳聞言緩縲的點頭，「卓航，你欠我的。」
「是，我欠你的，所以我會補當你的。」卓航道。
「什麼都可以？」
卓航點頭，「只要我能給的，我都給你。」他想她最希望︰的應該就是要他娶她。
說實話對他而言，娶一個沒感情的世家女，還不如娶她。但要說他們有多深厚的感情目前也還沒有。但他相信相處之後會有的，因為他們之間有沈春。
「記住你這句話。」
卓航點頭。
「就走吧。」
卓航沒想到她忽然就同意了。當下低頭看著沈春。沈春也看著他，兩人視線一對上後都笑了起來。兩人笑起來的樣子如出一轍。
沈琳暗道罷了、罷了，身體里終究流著他的血，抵擋不住的血緣天性啊。
「我抱你上馬車好嗎？」卓航問。
「嗯。」沈春快活極了，他迫不及待的張開雙手。
卓航抱著他上了馬車後還故意了搔了下他的咯吱窩，小家伙笑得嘎嘎叫。
等沈春上車後，卓航伸手要扶沈琳上去，被沈琳拒絕了。
等沈琳也上了馬車後，卓航一揮手，侍衛帶著沈丫過來了。
沈丫怯怯地喊了一聲姐姐。
沈琳道︰「丫丫，以後要保護好春兒，誰欺負他，你就揍他。」
「恩，我還要保護姐姐。」
「好，我們調頭回去吧。」
沈丫最听沈琳的話，聞言架著馬車調頭往回走。
卓航在前面帶路，他心情很好，一直在意的小孩居然真的是自己的兒子，他心里一直虧欠的人也
找到了，還是他孩子的娘，這種感覺真是……一言難盡，但心里還是開心的。
馬車里，沈琳抱著兒子道︰「以後你要乖乖的听話。」
沈春開心到不行，斜斜的靠在沈琳的身上，「娘，我都長大了，我會听話的。」
沈琳抱著兒子親了好幾下。
沈春以為他娘在跟他玩，笑得咯咯叫，外面的卓航一听，嘴角也不自覺的翹著。
他有孩子了，還這麼大了，真好。
沈琳看著兒子的樣子，心里的難過都快要將她淹滅了。
她斗不過卓航，而且他已經有正室了，正室還有了身孕，再過幾個月他就有另外一個孩子了。那她兒子怎麼辦？侯門深似海，春兒還這麼小，她又是個沒有背景的，根本不能為兒子爭取到什麼。
既然自己無法為他爭到什麼，那麼就要為他創造在侯府不可撼動的地位。
沈琳一邊想著一邊抱著兒子不撒手。
走了十來里路後，有一段上坡路，雨邊是田地，高度大概有六尺左右。
馬車上坡，速度很慢。
沈琳察覺到後，忽然對沈春道︰「春兒，娘對不起你，但是你能不能別忘了娘的樣子？」
沈春再聰明也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看著沈琳咯咯地笑，「春兒才不會忘記娘呢。」
沈琳眼楮一紅，捂著沈春的眼晴，不想他看到自己哭的樣子。沈春以為她娘在跟他玩游戲，又哈哈地笑開了。
這時候馬車平穩了，沈琳知道等一下就要下坡了。
她又道︰「春兒，我們來玩個游戲吧。」
「好啊，什麼游戲。」
「你捂著眼楮不許偷看，娘跟你玩躲貓貓，等娘躲好了，你再睜開眼楮找娘。」
「好……娘你快躲。」沈春說著就捂住了眼楮。
沈琳親了兒子一下，聲音哽咽的道︰「好，娘這就躲，不許偷看，偷看的就變成小花貓。」
「好……」沈春拉長的音調格外的稚女敕。
沈琳深深的看了兒子一眼。當感覺到馬車快速地滾下去的時候，沈琳猛的掀開車窗，一個飛身從車上里跳了出去。
狠狠的摔在地上，身子又往旁邊滾了幾滾，最後掉下了田埂。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把後面跟著的侍衛嚇到了。
「侯爺……」
卓航回頭，正好看到沈琳在地上滾了幾滾最後掉下去不見了。
「沈琳！」卓航喊了一聲飛身一腳點在馬背上整個人猶如離弦的箭般，朝沈琳掉下去的地方飛了過去。
其他人也都下馬沖了過去。
沈丫有點搞不清狀況。
沈春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他听到有人喊他娘的名字。他松開了手，發現他娘不見了。
沈春慌了慌，然後又笑了，娘親一定是躲起來了，馬車里沒有那肯定在外面。
沈春掀開簾子就要下車。
外面，卓航速度再快也來不及了。當他趕到的時候，沈琳已經捽在地上了，口鼻里都有鮮血實出來。卓航心口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似的一抽痛。
他模了下，發現肋骨沒斷後，才慢慢的將她抱起靠在自己的身上，「沈琳……你這是？」
沈琳想說話，結果一說話就嘔出大口的血來，卓航趕緊幫她 拭。
沈琳吞咽了幾下後道︰「卓航……你答應我……」
「你別說話，我先帶你看大夫……」卓航說著就要抱她起來，但手被沈琳按住了。
見狀卓航快速的伸手在她身上點了幾個穴道，封閉了她的穴道。
「我要說，你欠我的，我要你……發誓以後不、不管你有幾個孩子，春兒……你必須立他為……世子，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沈琳一句話斷斷續續的說完後身子一軟倒在卓航的懷里。
「娘……」田埂上沈春忽然大喊了一聲。
卓航抬頭一看，不知道沈春什麼時候站在那里的。
他伸手探了下她，還好，還有呼吸。當下一把將人抱起來飛身上來。
沈春一邊哭一邊喊娘。
剛才沈琳不見了後，他下車也沒看到他娘，就讓沈丫陪著她去找她娘。
沈丫雖然反應慢，但不傻，她抱著沈春哭著說他娘跳馬車摔下去了。
沈春雖然不懂，但沈丫擔心沈琳的安危跑到那去看情況，沈春也跟著去了，自然就看到了沈琳滿臉都是血的樣子。
這會見沈琳被抱上來，沈春哭得直打嗝，「叔叔，我娘是不是死了？鳴鳴……叔叔你要救救我娘」
卓航抱著沈琳上了馬車，又讓人將沈春也抱上來，「快，速速趕回侯府，派人去請太醫。」
「是！」
眾人駕車的駕車，騎馬先回去請太醫的請太醫。
沈琳被卓航抱在懷里。他不斷的用袖子 掉她嘴里流下來的血。
沈春趴在那哇哇的哭，一個勁兒的喊娘。
卓航又要照顧沈琳又要照顧沈春。
「春兒乖，叔叔一定會救你娘的，你別吵你娘睡覺好好不好。」
沈春聞言立刻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但剛才哭的太狠了，這會兒還直打嗝，他睜著濕漉漉的小眼楮猛地點頭，「好……春兒不哭，娘親說要跟春兒躲貓貓的，春兒不哭娘親就能回來跟春兒躲貓貓了。」
卓航一個從沒哭過的漢子，這會兒也因為沈春的這幾句話難受得鼻子發酸喉頭哽咽。
他看著懷里的人，沈琳，你是怎麼狠得下心來要丟棄春兒的呢？有什麼不能好好說的，是因為我嗎？是因為討厭我嗎？
「再快點！」卓航大聲喊著。
外面的人應了一聲，鞭子抽的更響了。
一路疾馳，等到了鎮北侯府，之前趕回來的侍衛已經將太醫請回來了。
卓航抱著沈琳下了馬車對管家喊了一聲︰「照顧好小鮑子。」
管家被眼前的一幕也嚇呆了。剛才侍衛回來說得不清不楚，他也听不明白。但看到沈春急著要從馬車上下來，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將小人兒一把抱住，跟在卓航後面。
沈春這會也不叫喊了。
卓航抱者沈琳一路直接去了自己的院落，讓丫發準備熱水，他親自幫沈琳擦去臉上脖子上的血跡。
這時候太醫也被人領著過來了。
「太醫，麻煩您了。」
老太醫模了模胡子，坐下後把脈，又是一番檢查，最後看著卓航道︰「應該傷及了內髒。」
「那該如何？」
「具體的老夫也不能確定，剛才檢查的時候發現左邊的月復部有異樣，老夫可能需要在她身上動了個刀子……不知這女子跟王爺是……」
卓航看著沈琳，「她是我……」
她是他什麼人呢？要認真來說兩人沒關系。但是他們又有了最割舍不掉的關系，他們有孩子。這個孩子不出意外的話也是他唯一的繼承人。那麼她……
「她是我未來的夫人……」
太醫一听眉眼一跳，「那老夫就明白了。老夫現在雷要一些工具，麻煩侯爺派人去太醫院走一趟。」
卓航應允。
在等待的功夫，卓航讓丫發幫沈琳將衣服換成白色的中衣，又按照太醫的要求另外隔出一個屋子，里面清理干淨後就等著太醫說的工具了。
這會兒他才想起了沈春。
沈春也十分懂事，知道大家忙來忙去是為了救他娘，一個人乖乖地站在角落里。
等卓航找到他後，小家伙有些撐不住，嘴巴一癟一癟的，話還沒說眼淚就先掉下來了。
卓航蹲幫他 掉眼淚，輕聲道︰「春兒別怕，我一定會把你娘救活的，你要相信我。」
沈春看著卓航，須臾後一頭扎進卓航的懷里，把卓航撞的晃了晃。
「叔叔……嗚嗚……你一定要救救我娘，春兒就只有娘親了，你要救救她……」
卓航一下又一下的模著沈春的後腦勺，他想听他喊他爹，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好，你乖乖的跟著管家，不要亂跑，我一定會把你娘救活的。」
沈春抱著卓航的脖子，重重地點頭，「春兒乖乖的，春兒等娘親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