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袁禹側身歪頭瞅著他,那張好看的臉龐依舊沒有多少情緒可以窺探。
「可惜,他們並不是能令我感到快意的那些人。」彷佛與他多待片刻都會褻瀆了那名為忠心的魂魄,她嘲諷的落下一句,雙手撐地,就要站起來。
慕容天競忽地抓住她的手,她眯起星眸,不悅的說︰「放手。」
「坐下,陪朕喝酒。」他沒理會她的不悅,略微施力將她拉下。
鳳袁禹不穩的跌回草地上,蹙起眉頭,瞪著那張剛毅好看的臉龐竟無半分歉意,似是嘲諷的笑仍掛在嘴角,教她看了心堵極了。
慕容天競自顧自的喝著佳釀,不理會她氣惱的模樣,戲譫的開口,「朕知道自個兒生得好看,不需要禹兒直勾勾瞧著來告訴朕。」
「你這人——」她惱得想罵人。
「你想在這片草原上騎馬奔馳嗎?」他打斷她的氣惱。
她當然想。被軟禁在宮中,已經好些日子沒有拿劍騎馬,方才見到那些士兵們耍槍弄刀,還有眼前這些武將騎馬奔馳在草原的快意模樣,早已將她撩撥的心猿意馬、蠢蠢欲動。
「禹兒,你想嗎?」他又問一次,側頭望著她。
沉默片刻,她終于說︰「我想騎馬。」
「帶上酒,朕帶你去個地方。」
清新的草香隨著微風徐徐吹送而來,沁得人心舒爽,兩匹高大挺拔的駿馬,一前一後的在草原上奔馳。
鳳袁禹跟著慕容天競騎了半個時辰的馬,在他的帶領下,來到一座氣勢雄偉的大瀑布,她驚訝的瞪大眼楮,忍不住驚嘆。「這兒好美!」
見她愉悅的神情,慕容天競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下了馬,將馬拴好,眉眼里淨是舒心暢意。
在他入宮以前,他和母親就生活在這峰山,有一回撿拾柴火發現這處仙境,在入宮以後,只要他有來峰山,便會來這里享受片刻寧靜。
鳳袁禹也下了馬,被眼前壯觀的景象吸引,贊嘆道︰「這兒像人間仙境似的,安靜的彷佛所有塵世間的紛紛擾擾都不曾出現過。」
她更靠近一瞧,湖底有裊裊白煙升起,招引她伸出手探入水里,忍不住驚呼,「這是溫泉!」
「是。」見她欣喜的模樣,慕容天競跟著心情極好,跳上一顆巨石,朝她招招手,「禹兒,拿著酒過來這兒坐。」
鳳袁禹拎著酒壇,依言在他身邊落坐,心思都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
「這是朕兒時發現的一處仙境。」他手指著傾瀉而下的瀑布,「那里頭有一處岩洞,小時候朕曾在那里待上一天一夜。」
「為什麼?」她訝異的望著他。
「因為想家。」深沉的眸光凝視著瀑布,記憶中那個哭鬧不休的男孩,一听到要入宮就必須與娘親永遠分離,童稚的心恐懼又倔強,于是趁著侍衛們不注意時,偷偷溜進林子里,跑到那處岩洞躲起來,以為這樣就可以不用回宮,就不會跟娘親分開。
在入宮以前,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還活著,也不知道父親竟是權傾天下的帝王。
他的童年里只有母親一個人陪伴他、照顧他,對他噓寒問暖、在乎他的每種情緒,教導他讀書識字,教育他做人處事的道理,把脆弱幼小的他抱在懷里听他訴說悲傷不願分開……這些畫面,彷佛是昨日才發生。
但是,他依然躲不過殘酷的分離。
十多年過去,他沒有再見到娘親。
最初的時候,他曾試著逃出宮去找娘親,然而每一次逃跑被逮回,父皇的臉色就更加陰沉,負責撫育他的德淑貴妃見到他這般難纏,便要人將他軟禁起來。
于是,渴盼回家的心被人心薄涼的皇宮逐漸磨滅,取而代之的是不得不為之的斗爭。身為皇子,他有諸多的身不由己,事事無法盡如人意,即便後來被冊封為太子逐步掌權,依然無法去探望娘親一面,直到登基為帝,曾經深深渴盼的情感已不再復見。
再回首想起當年的小男孩,純粹的赤子之心早已蕩然無存,如今的他,只有深之又深的權謀算計。
鳳袁禹詫異的問︰「皇上的家不就是陵南國皇宮嗎?」
慕容天競側臉望著她疑惑的小臉,淡淡的勾起唇角,語帶笑意的問︰「怎麼,這會兒對朕的事情感興趣了?」
一絲齦色掠過,她別過臉,悶悶的喝起酒。看眼前的自然萬物景色,也好過被這人逮到小辮子調侃。
她干脆不理的清冷態度令他挑了挑眉,仰首再入幾口醇酒,許是喝得太猛,腦袋有些許的醺然。
擱下酒壇,說不清的情緒在心底回蕩,慕容天競伸手取餅她的酒,不意外收到她投射而來的不悅目光。
「朕的酒沒了。」晃了晃酒壇,帶著微醺的黑眸直勾勾的瞅著她,就著她飲過的壇口處,大口喝了起來。
「留一些給我!」見他喝得猛烈,她伸手想搶回,雖不是沒喝過上等佳釀,但這美景配美酒可是難得的愜意,她可不想被他一人獨佔。
慕容天競單手拍掉她伸來的手,又喝了好幾口,才將酒壇遞給她。「行,就留一口給你。」
鳳袁禹伸手接過,低頭一看,酒壇里果真只剩下一口的分量,眉頭擰起,慍怒道︰「你竟然將我的酒都喝光了!太可恨了,著實可恨!」
他哈哈大笑,見她一臉惱怒,悄悄的挨近她,「禹兒,你若愛喝這酒,回頭朕讓人再多給你幾壇,如何?」
「少了此時的美景相襯,我還喝酒做啥?」她側臉晚了他一眼,卻發現他坐靠自己異常的近,幾乎整個上身都貼在她身上,于是出聲要制止,「你太靠——」
「禹兒。」一聲輕柔的低喚從微啟的薄唇吐出。
或許是酒精催化使腦袋變得沉沉的,鳳袁禹怔怔的望著他逐漸落下的唇,短暫的暈眩掠過,直到他柔軟的薄唇印下,她猶如驚弓之鳥將他推開,身子往後退了退。
她反手搗住唇,那柔軟的觸感依舊停留在上頭,不敢相信他竟會輕薄了自己。
「禹兒的小嘴真軟。」他露出滿意的笑容,長臂一伸將她拉過來,免得她一退再退不小心掉到溫泉里。
「你放手!」以為他要繼續糾纏,鳳袁禹氣惱的揚起掌阻止,卻被他輕松化解,甚至整個人被他牢牢抱在懷里。
無視她瞪視自己的惱人模樣,慕容天競俯身湊近她的頸窩嗅聞,淡淡的馨香透過桂花釀的香氣仍可清晰聞見,軟玉溫香在懷,黑眸眯起,望著那張白皙的臉上分不清是因為氣惱或是酒氣導致的紅暈。
猶如野獸盯準獵物似的,他拉掉她頭上束縛住一頭青絲的發帶,烏黑的秀發宛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將身穿一身輕便戎衣的女子襯托的更加嫵媚。
「皇上,你不可以——」
夾帶著恐懼的制止,瞬間被他強硬落下的唇吞沒,來不及掙扎的雙手被他的大掌緊緊的鎖住,壓制在冰冷的巨石上,從未曾被如此對待過的鳳袁禹渾身緊繃,小臉不斷閃躲他落下的唇。
「住手!」夾雜著恐懼和受辱的不甘,她憤然低吼,「皇上,你清醒點,我不是你後宮的嬪妃,我是——」
「朕沒醉,禹兒。」慕容天競打斷她自以為是的提醒,也瞧見那雙晶亮的水眸透著恐懼,「你是朕最想要得到的禹兒。」
她听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也不想懂。
她違背自己的信念對他卑躬屈膝、俯首稱臣,尊稱他一聲皇上,是因為不得不為,可那已經是她的最底線了!如今他輕薄逞歡又算什麼?
「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放開我!」鳳袁禹焦急的扭動手腕,但那緊緊壓制自己的大掌仍文風不動,在恐懼和屈辱交雜的情緒里,她一直掙扎著。
她不敢相信自己打小習武,竟無法撼動他半分,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驚人?
「是你答應跟朕來這兒。」低沉渾厚的嗓音,此刻透著一絲殘忍,劃過她的耳膜,「你在宮里待了些時日,怎麼可能不明白朕對你的渴望?」
她驚懼的瞪著慕容天競,從沒發覺他對自己竟然會有這種可怕的心思。
「皇上、皇上!」她焦急的說,「我不是你後宮的嬪妃,你不能這麼做!」
「朕知道你是禹兒。」
「放開我!你放開我!」掙扎不休的人兒,語氣除了恐懼、不甘,更透著一絲絕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