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發現,現在回到家的感覺不一樣了。
以前,都是帶著滿滿的寂寞回家,然後在房間里不斷彌漫著屬于寂寞的煙味;現在,雖然也是帶著滿滿,卻又有點復雜的寂寞回家,可在準備開門進房之際,總是會多停一會,一會兒。
恍神著雙眼,手慢慢的轉開門鎖。
忽然,背後的門跟著打開了。
輕輕地回過頭,我看見了很思念的臉龐,怪了,明明早上才很不愉快的見過,卻發現我居然這麼想他。
他瞥了我一眼,抿唇不語地便往二樓的廚房走去。
被這樣明顯的跳過,明顯的裝作沒看見我……我微微扯動著嘴唇,苦笑。
好陌生哪。
原來灰姑娘在夢醒之後,嘗到的落寞與心痛是這樣的……這樣的……無奈。
握著門把的手,不甘心的愈捏愈緊。
好歹,也給我一個為什麼吧?就算我說會裝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但這樣不會太過份了嗎!鉉!
一想到這,我便莫名憤怒的沖下了二樓。
可那些怒氣卻在走到廚房外,看見鉉的背影之後,瞬間的打住,而我,也放慢腳步的慢慢走進去。
多麼尷尬的氣氛。
人家白天表現的那麼明顯,我還期望些什麼呢?
過了好一會,鉉轉過身不說話的遞了一杯熱可可給我,仍然一句話也不說。接著他便背對著我,靠在洗碗台旁邊,慢慢啜飲著他那一杯。
我低頭看著熱可可里,隱約顯現的白色漩渦發呆。
「一定要這樣嗎?鉉。」
「……」
「連朋友都不能當?我們不能再像之前那樣?」
他輕放下馬克杯,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沉默了好久才緩緩開口,「我不知道……我現在很煩。煩辛迪、煩你、煩為什麼我听見你說會當作沒發生過而生氣。」
「鉉……?」
「我覺得很累。」丟下了一句話,也丟下那杯逐漸失溫的熱可可,更丟下了我……他甩頭就要走出廚房。
「很累?所以,結束了對嗎?只維持了一個晚上的幻影,就好像沒發生過,對嗎?」
他的腳步,只猶豫了一下,便迅速的往三樓走去。
我突然無力的趴在餐桌上。
那股軟弱的淚水,無聲的流下。
那個晚上,只是你寧我願……你是這麼想的嗎?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到底……好像只是我一廂情願呢,呵。
「我也累了啊,你怎麼沒有想過呢。」
受傷了。我模著左胸口,好痛,好痛。
那天,我彈了一夜的吉他,我抽了一夜的煙,我流了一夜的淚,我想了一夜的你。
卻怎樣也,治不好那股痛。椎心的痛。以及充滿了雨的味道的寂寞。
*
隔天中午醒來,鏡中的自己比平常還要的狼狽,眼袋腫的很厲害,氣色也好不到哪去。
像個行尸走肉的,我隨意整理了一下便要出門。
就在關上門的瞬間,我愣住了。
一張再熟悉不過的字條,貼在我的門上,鉉的字,鉉……留的話。
『可不可以,不要結束?』
「……」
喀啦。
鉉的房門打開了。
我帶著希望的眼神看向他。
他尷尬的搔了搔頭,刻意裝酷的說,「我只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語氣面對你,我沒有……討厭你的意思。」
「喔。」一點也不可愛的,抑或是自我偽裝的,我冷冷的說著。但炙熱的目光,卻緊盯著他不放。
「我……我喜歡你,真的喜歡。」
那一剎那,像是等了很久,終于等到般。我跨前兩步,這一次換我主動的吻他。
「那辛迪……怎麼辦?」
「我會……找機會,冷靜的告訴她,關于分手的事的。」
我蹙眉,腦海里烙印著辛迪的笑臉,「是嗎?」這樣就是我要的嗎?傷害別人、奪走別人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了嗎?
手機的鈴聲響起。
我們分開了擁抱。
他一看手機來電,「是辛迪……喂?喔,你到了?好,我現在馬上下去。」
收起了電話,他看著我。
「快去吧,辛迪不是到了?」
「嗯……」
「我們……這樣真的可以嗎?」我不安的握著他的手。
「別擔心。」他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便往一樓去。
我杵在在原地,手心的溫度一下子就不見了,不安的感覺也很快的就充斥著我。
「我可以相信你嗎?我可以認為——你不是在玩我嗎?」我喃喃自語。知道,從那天晚上發展成那種關系時,我就沒有退後的余地。知道,從那天晚上,他靠近我,留下第一張字條開始,我就已經——注定成為一個第三者,可悲的第三者。
一個大多數都只有黑色琴鍵在彈奏,而沒有白色琴鍵合奏的第三者。
我重新回到房間。
愣愣的在床邊坐下。
「我該高興一點的。」可是,一想到辛迪,我就高興不起來。
要是鉉是認真的,要是鉉跟她分手了,她該怎麼辦……
「好煩。」
攤躺在床上,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去當破壞別人感情的人。
可是,當真的遇到了,真的不是只有唱相見恨晚那麼簡單。
「為什麼呢?幸福,總是離人們很遠。」
而愚蠢的人們,卻總天真的不肯放棄追逐幸福。
*
「……就這樣啊,我那一科差一點就被當掉了!炳哈!這樣說起來我還滿幸運的嘛!」
跟辛迪約好的練團日,我照舊的給阿徹載到他們另外的練團室,一路上,阿徹免不了的一路聒噪到底。
我不討厭,也開始習慣了他的聒噪。
就算我根本不用回答他,他也可以一個人講的很高興。
我瞥了眼騎在前頭,載著辛迪的鉉。
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
我別過頭,不想再看。
那天跟鉉和好之後,我跟他之間偷偷模模的關系,就這麼順理成章的繼續著。他開始讓辛迪不再去他房間過夜,因為晚上陪他的總是我。
我隱約的察覺一件事,只是我一直不願面對——我好像只是他的伴?講的難听點就是炮友。
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賤了?賤的連我自己都覺的討厭、惡心。
如果,我選擇的是偉哲,是否現在體驗的愛情就是正常的?像普通的情侶一樣牽手逛街吃飯,像普通的情侶過著平凡的愛情?
雖然曾在好幾次激情過後,都想月兌口的問︰我到底是你什麼人?
但最後都把話吞了下去,我想,我跟鉉都清楚明白,若這話一問出口,也許就是結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