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夏邵軒直接把袁文莙帶去自己平常練習用的籃球場,位在禮堂後面的籃球場,是室內的,場地也很小,平常如果是要整隊練習的話通常不會來這里。久而久之,這里也成了自我訓練的好地方。
身為西華大籃球隊的隊長的他,因為參加亞青國手選拔獲選,才得到體保生的資格,而在那之前,還擁有相當豐富的街頭籃球經驗。雖說如此,但排球他多少還是有接觸一些的,單純當成打籃球打到有瓶頸的感覺出現時,轉換一下的休閑運動。
「那麼,就先從最基本的發球跟接球開始吧,你發個球看看。」
袁文莙緊張的拿著球,剛把球丟起來要拍,立刻球就掉到地上,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你的姿勢完全錯誤,重來。」他干脆站在她旁邊糾正她拿球的姿勢,「看好了,手這樣伸直,輕輕的捧著,左右手要協調,你看這樣,是不是就可以完美的發出去了。」
「是!教練!」只是,光這個發球,她就重復了十次才成功,以夏邵軒平常帶隊的個性,應該早就發火了,可是看到她完全不嬉鬧,一臉認真的失敗實在罵不出口。
「休息一下吧。」他遞給她一瓶運動飲料,「那個……周、周馥琦她,很常提到我嗎?」
這話題轉的也太生硬了吧。袁文莙搖搖頭看著眼前又一個倒在周馥琦裙下得可憐人。
「你怎麼不先說說,你喜歡她什麼?琦她……最討厭那種,膚淺的人了。」這話可不假,因為她也問過周馥琦很多次,拒絕的人里面難道真沒一個喜歡的?
然後周馥琦只說,「我想要有一個,可以看見真正的我的人,如果有這個人出現,我就會跟他走。」
「什麼跟什麼啊,又不是要私奔還是被綁架,還跟他走咧。」
而她只是輕輕一笑,「因為,如果真有這樣的人,很難得不是嗎?」
「要我說,還真說不出來……等等,誰說我喜歡她了?我也只是好奇問一下而已,畢竟我現在是你教練啊。」
袁文莙眯眼看著這自尊心頗高的人,剛剛那種想耍耍他的想法又出現了,「我也是隨便說說,你別緊張啊。只是想提醒你還是別喜歡琦比較好喔,因為……」
「因為?」
「因為她好像,有在意的人了。」
夏邵軒吞了吞口水,慢慢消化著這句話,接著隨即搔頭自顧自的笑起來。有在意的人?那肯定就他啊!丙然!
袁文莙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對號入座,無奈的搖搖頭,像這樣的笨蛋,怎麼可能看的到真正的周馥琦?他要追她是沒望了。
「啊、死猴子。」陶秉書忽然出現在門口的看著他們笑的很開心。
「噢阿書,找我啊?」夏邵軒揮了揮手。
「嘖,想不到猩猩跟猴子也能當朋友。」
「嗯?你認識學妹?」
「學學學長……嘿嘿。」
「干嘛,不會這只猴子厚臉皮的要你特訓她吧?」
「咳,她可是周馥琦的好姐妹喔,既然周馥琦都親自來拜托我了,我也剛好有空,順手教一下嘛。」
「先提醒你,別浪費時間比較好。」
「喂阿書,你怎麼這樣打擊一個想努力的人的心呢?」
「就是啊。」師徒立刻連成一氣,兩人忿忿的瞪著他。
「我根本沒興趣打擊,單純想翹一堂課來這里看書。」嘴巴說是這麼說,但陶秉書還是忍不住偷偷看著莫名其妙熟起來的兩人。
他跟夏邵軒從國中認識到現在,本來高中不同校的,大學同校也純屬意外,而這里也早已不知不覺變成他們兄弟倆聚在一起的地方,說是聚在一起,大多時間是一個練球、一個看書,一個聒噪、一個安靜。
「學妹,我們繼續吧,既然剛剛你已經掌握了發球,那我們就來練一組接發球看看。」
「是!」袁文莙斗志滿滿,還撇了眼角落的陶秉書,對他擺了個鬼臉。瞧不她沒關系,練習十次打不到球,那她就練習一百次!
「哎唷!」
「你怎麼有辦法自己絆倒自己啊。」
「沒事,教練我們繼續。」她擦了擦剛剛用臉貼地板而流的鼻血,聲音宏亮的喊道。
「好,我就欣賞有斗志的家伙。」
陶秉書默默的拿出平常用來畫珠寶設計的本子,翻到了最後一頁,無意識的畫下練球練得很狼狽的Q版袁文莙。
「笨蛋果然都很有活力。」他呢喃。
一口氣狂練了三個小時的袁文莙,最後只能像個死尸一樣攤在地上動也動不了,夏邵軒由于還要跟隊上練球,已經先一步離開,她則干脆就這樣攤著喘口氣。
一直躲在角落看書的陶秉書,說要翹一堂課,結果下午的兩堂課都翹掉了,他給自己的理由是,天氣太熱了所以待在這里比較涼快。
他慢慢的走過去低頭看著眼前的笨蛋,「我看你早點認輸吧,一個月的奴隸很簡單的。」
她一听猛然睜開眼,本來想放狠話的,卻發現仰頭看他的角度特別不一樣,好不容易這陣子不失控的心跳,又加快了起來。
「我不會放棄的,如果人生這麼容易放棄,那就不叫人生了!」
「你這台詞哪抄的?」
「嘿嘿……被發現了?FB亂滑看到的。」
他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等、等我啦學長。」她硬是撐起疲憊的身子爬起來要跟上,卻又腳殘的再一次絆倒自己。
然而這一次她卻沒有跟地板親密接觸,而是被一只強而有力的手拉住,「上帝在制造你的時候一定忘記加運動神經給你了。」
她緊張的站穩,癟癟嘴的說,「是啊,可是他卻給了我很多很多的勇氣。」包括,喜歡你的勇氣。
他一听又笑了,她看的有點恍神,他老是這樣,在她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的時候,淺淺的笑。那笑容不是輕蔑,但好像也不是喜歡,她有時真想問問他到底在笑什麼。
「還是我的臉長得很好笑?」
「不等你了。」已經走遠的他喊著。
當她傻傻的趕緊追上時,他不經意的說,「手肘不夠彎。」
「咦?」
他沒好氣的停下腳步,順手的抓起她的右手,「你都這樣直直的發球當然打不好,至少要這種彎度,手掌至少要貼在耳朵附近,你手都拉不起來,揮臂的時候才會卡住。」他抓著她的手順了兩、三次後,瞪著那張呆滯的臉。
「你到底有沒有在听?」
「咦、有啊……原來,你一直在看我練習啊……」
「白痴,隨便看一眼也知道,那是因為阿軒一直在你對面,才會沒注意到這種小細節。」
「學長,你這樣告訴我,要是我贏可不能賴帳喔。」
「如果連你都能打進決賽,那這世界上就沒有不會運動的人了。」
「可惡……咦,那里不是回家的方向啊。」
「我有說要回去了嗎?」他說著,轉頭往金屬工藝教室的方向走。
出于好奇,她特意等學長走遠了,才用猜測的方式去金屬工藝那里看,果然看到一個人忙碌著設計珠寶的學長。
她才想到今天他不但沒去社團,還翹了兩堂課的樣子,以他那要求完美的個性,什麼時後也會這樣了?
「嗯……」思考到一半,她就發現自己早就被肚子餓給餓的無法亂想,只能快速的奔去附近的食堂大吃特吃。
*
耳機的歌曲播到了「大笨鐘」,這中間她已經轉乘了兩次車,順利的搭上「丹後鐵道」,而且這列車很明顯的跟前面搭過的不同,是有點觀光列車的感覺。
她瞥了眼旁邊桌子型座位區有一家人相當和樂的聊著天,旁邊有一對看起來很成熟的情侶,感覺就像在度蜜月。
靠著車窗,她繼續盯著車窗外發呆,「好像,真的有點寂寞。」
所以那個時候的學長,是不是為了她而故意翹課的呢?他不說,她永遠也不知道。
她討厭太復雜的事情,無論是電影太復雜、還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太復雜,她都討厭。然而偏偏,她喜歡上的卻是一個,跟謎一樣復雜的人。
她永遠,都猜不透那雙眼楮的背後在想什麼,猜不透他每次突然的溫柔,或是突然的什麼也不做的看著她,是為什麼。
她很努力的告訴自己,要自己別花痴的以為他喜歡她,卻還是經常被那些氛圍給牽引,還是誤會了。
她閉著眼楮,知道自己又想起討厭的回憶。
我從未愛過你,又怎麼會想念你。她還真希望自己能像歌詞一樣,保留點自尊的堅強點。
——學長,第三個理由,喜歡你細心的為朋友著想,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永遠不貪心的,只當你的朋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