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翌日一早,正當斯昊將車子從車庫駛出時,他感受到腳下的煞車極不順暢,更有一種怪異感。
詭譎的氣氛頓時籠罩于全身,潛意識里他放棄踩煞車,猛然打開車門翻身出車外。
當他滾落草坪的瞬間,爆炸聲自他背後響起,一輛好好的車子成了一團火球!
「該死!」他咒罵一錢。
車子被動了手腳,他居然不知道!
就在這緊要關頭,一道黑影突然又向他襲下,他抬首一望,原來是一架遙控的無聲直升機,正向他逼近,上頭還架設著追蹤長槍。
當子彈由槍口射出的剎那,他立即以數個側翻躲了開,然而它似乎不願就此放棄,仍緊跟著他,子彈更如疾風般不停射出!
斯昊低啐一聲,眸光向四處探了探,高壓電線桿映入眼簾。
當下他快速往前奔欲,直升機亦窮追不舍,就在他到達高壓電線下方時,他止步往回看,他知道這麼做很危險,但這是他唯一逃生的方法。
驀地,直升機俯餃沖而下,槍口泛出一陣火光,他連忙轉身翻入草叢,直升機也在這一刻射出子彈,霎時火花四起,直升機亦被波及而爆炸。
直升機爆炸的碎片嵌入斯昊肉里,他頓時痛得無法勁彈,在意識漸漸模糊的剎那,他看到的全是若緹的嬌顏。
他不能死,他一定要再見若緹一面!
若緹無聊地趴在窗口。
剛才那堂課正是她最討厭的課,教一些有關小型彈藥的制造與化學組合的反應,這些需要動腦筋的科目是她最頭疼的。
看來要她成為馬蓋仙,下輩子吧!
冗長的課程總算結朿了,整整一個小時下來她不僅沒吸收半點,反倒是養了一窩的瞌睡蟲,就等著下課後好好肆虐她的神智。
再加上昨晚一夜想著斯昊的奇怪反應,仍然理不出半點頭緒,現在她的精神已瀕臨崩潰邊緣,再不好好補個眠,她鐵定會站著睡著。
「中原一點紅,你醒醒吧!」翟子樵神情急促地喚著她。這丫頭還真能睡,情人都快死了,她還睡得著,佩服!
「干嘛?別吵!」是誰像只蒼蠅在她耳邊嗡嗡作響。
「你眼楮睜開看看,是我。」他氣急敗壞地伸出拇指與食指,撐開她的眼皮,而後俯瞪著她的瞳孔。
「你很煩耶!」若緹無奈地睜開眼睹,映入眼簾的卻是霍子樵難得一見的憂郁神情。
「拜托你清醒一下!」他用力拍著她的面頰,如果可以,他真想拎桶冷水往她頭上淋下。
「干嘛呀!你吃錯藥了是不是?看你那緊張的模樣,活像是急著投胎似的。」這下子,若緹想不清醒都難。
「沒錯!是有人要投胎了,但不是我。」他粗暴地說,口氣是極度的不悅,又煩又躁!
「那麼會是誰?該不會是我吧?」若緹指著自己的鼻子,笑他那副少有的生氣表情。
「差不多了,正是你的心上人瀚野教授!」他幾乎是用吼的。
「你說什麼?」她一愣,完全失去了主張,腦海依然想著一定是霍子樵開玩笑。
「瀚野教授被人狙擊,現在正在醫院進行手術!你知道嗎?他身上全是鐵屑與鋼片,不知道……」霍子樵說不下去了,想起剛才那一幕,他依然恍若在夢中。
他一向有晨跑的習慣,正當他行經瀚野教授住屋附近時,陡然被一陣爆破聲給震住,不一會兒工夫前不遠處即火光四射、氣勢驚人,他連忙趨前,便看見瀚野教授躺在草地上,身上扎滿了碎片!
就在瀚野教授已神智不清時,他依然喊著藍若緹的名字,這令他不感動都難!
「你不是騙我的吧?」她強漾出一絲笑意,希望得到的是霍子樵戲謔的反應。
「我不會拿別人的生命來騙你!」他快被這丫頭給逼瘋了!
「他在哪里?」若緹這才感到胸口一窒,難道是真的?
「橋倫醫院。」
慌亂的她再也裝不出冷靜,眼中的淚水跟著撲簌簌流下,不再多言,她立刻往醫院跑去!她在心中狂喊︰斯昊,你不能丟下我,不能——
若緹在手術房外來回踱步,經過長達六個小時的漫長等待,怎麼斯昊還沒出來呢?
老天!求求你,我願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回他的。
「別急,他一向勇敢。」
其它三系的會長與校長齊氅,也全都到達醫院,安慰她的話語不斷,但此刻只有斯昊平安的訊息才能撫平她不穩定的情緒。
驀然,手術燈熄了。
醫生走了出來,他笑著對大家宣布傷員已無大礙,待會兒送進病房後,他們就可以去看他了。
一個半小時過後,護士通知他們可以進病房了,因為斯昊已清醒。
若緹聞言,說了聲,「謝謝!」
她迫不及待地沖進病房,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他手術的成功;憂的是為何會有人跑來小島追殺他?他到底招惹了誰?究竟他是什麼身分?為何不肯向她直言呢?
「斯昊……」她緊握住他的手,望著他蒼白的臉。
斯昊緩緩睜開眼楮,臉色雖顯疲累,但他那雙黑眸卻是清亮有神,「我猜,你一定會為我擔心。」
「才沒有!」她別過臉,故意這麼說。
「是嗎?那為什麼護士小姐告訴我,你一直在外頭焦急等待?」冷靜外表下的是促狹的心思。
「是她騙你的,你也上當。」若緹睨了他一眼,揚起下巴,死不承認。
他不禁失笑,「既然這樣,你為何不演演戲,即使是安慰我也成呀!」
一場與死神的交戰,他突然想通了,他不想再逃避自己的感情,他要把握機會,現在就告訴她他心中的愛意。
「你英俊瀟灑,想安慰你的女人何其多,不差我一個!」濃濃醋意伴隨話語逸出她的口,她卻不自知。
「你知道嗎?我全身已能用千瘡百孔來形容,可能不會有女人要我了。」他試探性地問,其實上這些傷疤只消再做一些小手術便可消除,比起之前那場爆炸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真的嗎?可是你的臉還是很完美。」她只知道他受了傷,但沒想到會那麼嚴重。
「人在遇上危險時,下意識保護的不都是自己的頭部嗎?這沒什麼大驚小敝的。若是你,會嫌我嗎?」
「我有什麼權利發表意見?只要你女朋友不嫌棄就行了。」若緹噘著盾,故意不告訴他。
「我沒有女朋友。」他突如其來的一說。
「你說什麼?」若緹一愣,壓根兒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我該怎麼對你說呢,我沒有女朋友,真的沒有。對不起,我當初騙了你,因為我不敢保證你對我是否和我對你的心一般,所以編了這個謊言想逼出你的心意,怎知謊言是一個無底洞,只會越陷越深。你知道嗎?我心中的女朋友只有一人,那個人就是你。」
他松了口氣,總算說出來了,只是不知道她會怎麼想?
「我不相信!一定是你的腦袋也受了傷,淨在那兒胡言亂語。」雖然她心里是雀躍的,但還是不敢輕易相信,擔心只是南柯一夢,夢醒後的情況會更嚴重。
「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這次來龍大學任教為的就是你,來之前我曾發誓一定要擄獲你的心,哪知道惹出那麼多意外。」他看出她的疑慮。
「原來你說和她差距十歲,又說和她認識已久,就是在說我?」若緹驀然驚醒,更氣自己的傻氣!答案很明顯,她卻硬在那兒鑽牛角尖。
「你終于明白了,可惜為什麼是現在。」他心痛地撫著她的變絲,為何一切說開來之後,他已要離開了。
「但是你這幾天好凶喲!」
「我和你一樣傻,以為你已有了男朋友。」如今想來,他不得不恨自己的胡涂。
「真是的,看來我們是彼此誤會了。」幸好都清楚了,要不她真會恨自己一輩子。
「我的主意雖差,不過至少我成功的探究了你的心,你的醋勁還真不小。」他虛弱一笑,雖然話太多是滿累的,但他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我才沒有!」她嬌羞地說。
「若是沒有,你就不會為我喝得酩酊大醉了。」他輕聲揶揄。
「你……」看出他的疲憊,若緹立刻煞住了反駁之語,著急地說︰「你別說了,我相信你就是了,快閉上眼睡一下吧!」
「不,等一下沒關系。你知道嗎?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斯昊溫柔地輕觸她的面頰。
「到底是誰?是誰要置你于死地?」他的話猛然讓若緹思及這一道道難已解釋的復雜疑問。
「這你別管,等一切結朿後,我會告訴你的。」他閉上眼楮,拒絕她的追根究柢,只怕她會承受不起真實答案。
一個不知何時會遇危險的男人怎能給他心愛的女人安全感?這也是他不安的原因。
若緹雖疑問很多,但她知道這時候不宜多問,他需要休息。「好,那我等著你的答案。」
「不要走,陪我好嗎?」他據住她的皓腕。
「好,我陪你。」
若緹將他的大掌移來唇際親吻著,柔情的目光緊盯著他的臉,再也移不開視線。
兩個星期過後,斯昊的傷勢已大致痊愈。
若緹因此安心的回學校上課。
第一節下課鈴聲剛響起,就有人從門外遞了一個包裹給她。
她蹙著眉,好奇地打量著,暗忖著會是誰送的呢?最後她索性打開了它,里頭有一個紙盒及一封信。
她掀開紙盒,整個人愣住了,將手探進盒內,拿出一把西德納希爾公司所制的CY509型飛刀。
沒錯,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收藏品,這個夢想她也只告訴過斯昊,難道是他送的?
不再做無謂的猜測,她立刻抽出信封里的信,這個字體她當然認得。
斯昊為何要想出這麼別出心裁的方法呢?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展讀了信的內容——
小緩︰
若我沒記錯,這是你最愛的收藏品之一,我欣慰的是能在我離開這里之前將它交到你手上
我將于正午回舊金山,來見我一面好嗎?
本想瞞著你離開,因為我怕那種場面會讓你難過,但我卻拗不過自己想再見你一面的心情,于是臨時背叛了決定,寫了這封信給你。
若原諒我,一定得來見我
愛你的斯昊
什麼?他要走了!若緹義憤填膺地捏緊信紙,為什麼現在才告訴她?
算了,再也沒時間多想,還是去見見他吧!就算是罵罵人她也開心。
拎著紙盒,她快步往停機坪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