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采依回到公司,很意外在公司外的人行道上遇到了一個人。該說是老朋友嗎?她不知道對于朋友的定義是什麼,但在交情上,她們確實沒那麼好。
「嗨,莫妹仙。」
她幾乎沒什麼改變,除了那頭短短的直如今變成了波浪長外,外表完全沒變,傅采依才會一眼就認出她。
莫妹仙站在行道樹下,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急忙轉過身來,見到傅采依的剎那,她的眼中閃過了許多情緒,有驚訝、高興、憤慨和氣憤。
是的,傅采依敢肯定的說,她在莫妹仙的眼里見到了氣憤。
她氣她、惱她,為什麼呢?
「嗨,好久不見了,傅采依。」莫妹仙開口打招呼。
莫妹仙曾想過再一次見到她,必定是在多年之後,然而沒想到再一次見她,她燦爛的外表,優雅迷人的風采仍絲毫不減,歲月帶給她的,不是殘酷的痕跡,而是更成熟、更嫵媚,她幾乎天生就是個發光體,注定要吸引許多男性的目光,成為女人們的公敵。
這點,年少時的莫妹仙不肯認輸,但經過多年後,卻迫得她不得不低頭。
她拿什麼與傅采依競爭呢?憑什麼認為自己能搶走張繼行的目光?以前不行,現在更不可能啊!
「對呀,好久不見了。」
確實是夠久,足足有六年,傅采依有點恍神,六年的歲月,本以為一些不會再見的人,最近陸續都見了,再多見到一位,也許一點也不奇怪。
「你到這附近洽公?」
莫妹仙並沒馬上回答,幾秒鐘後才回應︰「不,我是來找你的,我在繼行的住處見到了你的名片。」
「喔?」張繼行的住處……原來這六年來他們一直是在一起的嗎?
「方便嗎?找個地方喝咖啡,我們聊聊如何?」莫妹仙沒了從前那股叛逆味,現在十足十是個成熟溫柔的女人,這從她的言談舉止間可看出來。
不過,她似乎有著許許多多的煩惱,一回眸、一言談間,皆可見到她眉壑中的結。
這樣的結並非一日一夜累積下來,肯定己經跟著她有段時間。
「當然可以,但我得先撥個電話進公司請假。」傅采依說著,己掏出皮包中的手機,按下常撥的一個按鍵,匆匆說了幾句後,切斷通話。「後面的巷子里有家不錯的咖啡館,可以嗎?」
「都好。」莫妹仙輕輕一笑,那笑意看起來仍帶著苦澀。
「那……走吧!」傅采依看了她一眼,跨步往前走。
若無猜錯,今日莫妹仙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絕對不是老朋友敘舊,更不是什麼想念她之類的原由,而是因為張繼行而來。
看著傅采依的背影,莫妹仙慢慢地移動著腳步,緊跟在後。
「你怎麼會想再回到青一高中附近呢?」
傅采依放慢腳步,等她來到身旁。
「我也不知道,我想可能是一時興起吧!」
才怪!
才不是什麼一時興起,而是因為她又見到了那個男人,張繼之。
見到他,讓她想起了許多不願意回想,甚至希望能忘掉的事。這六年,她沒與家里聯絡,甚至連一通電話都不曾撥回去。
今曰在見過張繼之後,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心結始終還在,對于母親的怨慰連帶讓她也不願意見弟弟一面。
「是……是嗎?」因為她的一句一時興起,就毀了她建構了六年的夢想?!
「到了,咖啡館在前方。」才轉過一個彎道,右邊第二間屋子門口上掛著高高的一個木牌子,牌子很性格,只寫了「Coffee」一個英文字。
莫妹仙隨著傅采依,一腳跨進咖啡館,選了個僻靜無人打擾的角落,等著服務生來點過咖啡,沒耐心再偽裝親切,她開門見山地說︰「張繼之和張繼行兩兄弟,你到底喜歡誰?」
傅采依很詫異她會問得這麼直接。張繼行對她有好感,采依一直都知道,但本就對他無意,又怎可能選擇呢?
就算兩人間真有一點點情愫,也不過就是曾經同班的同學之情罷了 !
至于張繼之,傅采依覺得更好笑了,他每次見她,總給她難堪,又怎可能會有莫妹仙話中的愛意呢? 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會是這樣的表現嗎?
「繼行是同學,我記得多年前就跟你說過了。」
傅采依抬起手,忽然又覺得額角有點疼。
唉,麻煩好像一下子又全回來了,不願意去想的事,不願意再見的人,在這幾日里,都一一出現在她面前,時光好似一下子倒轉,她又回到了那段青澀的歲月中。
「那麼,張繼之大哥呢?」莫妹仙咄咄逼人地問。
傅采依哼地一笑。「張繼之?」
你問我?我怎會知道?他不要老是來找我麻煩就不錯了,我又怎可能與他有什麼?
若真要說兩人間有什麼牽扯,就是那顆柿果子了。
若她不將那顆柿果丟進果汁機里,她和張繼之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就算事隔六年之後再見,兩人應該也可以很平和的,似點頭之交一樣全然不熟的朋友,說了聲你好,就揮手再見。
「傅采依,你別說你一點都不知道張繼之大哥喜歡你?」莫妹仙不喜歡她的笑,那笑容看起來無辜,讓她妒嫉。
張繼行和張繼之兩兄弟,就是拜倒在她那樣的笑容里。
「張繼之喜歡我?」
彷佛是听了今年度最佳笑話,傅采依先是一愣,隨即搖著頭,大笑了出來。
「莫妹仙,你會不會搞錯了什麼?張繼之那樣要說是喜歡我的話,我把腦袋砍給你當椅子坐好不好?」
還記得幾日前,當她在元晶物產的公關部會議室中見到他,他一臉嚴肅,苛刻地拍桌批判她的廣告提案時,怎就不見莫妹仙口中所謂的愛呢?
他是在攻擊她耶!哪來的愛?哪來的喜歡?
他是想報當年之仇吧?
說真的,傅采依的心里真這麼想,只是有個關鍵點一直想不透。
張繼之為何要說那柿果是他自己不小心放到果汁機里去的呢?她仍是想不明白。
難道真如他所說,只因為不想他的母親更加地憎恨?
「你……」莫妹仙愣了好一會兒,眼底閃過一道光芒,像是想通了某事而大笑出聲,笑得有點夸張,差點彎了腰。
「有什麼好笑的?」傅采依見莫妹仙笑得夸張,不覺地皺眉。
莫妹仙終于止住了笑,收起笑容,見服務生端著咖啡過來,她暫且不語,等服務生走了,她一臉慎重地看著傅采依,高高揚起一眉。
「以前在青一中學時,你是品學兼優的模範生,又被稱為青一中學的校花,你一直是高高在上,而在我的眼中,你更是個聰明、美麗、智慧過人的女子,我常覺得上天為何要獨厚于你,把所有的好條件都給了你。只是我今天忽然發覺,你似乎也不是那麼完美!」
「什麼意思?」
端起咖啡來,莫妹仙輕啜了口,慢慢地放下杯子,眼底投射出譏嘲的笑。
「對于愛情的感覺神經,你似乎遲鈍非常。」
「愛情的感覺神經遲鈍非常?!」
有嗎?傅采依不想承認,還想著開口辯駁,莫妹仙早一步搶了她的話,再重重一擊。
「你知道張繼行對你有好感,卻不知道張繼之大哥一直也很喜歡你,不,應該說他愛你!」
「你胡說!」傅采依反駁她的話,心里不由得慌張了起來。「張繼行對我有好感我當然知道,但是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對他沒興趣,所以我幫你爭取機會去接近他呀!」
「听你這麼說,我該感謝你嘍?」事實是一一她恨她。
與張繼行在一起的這幾年,她每每陪在他身邊,听著、看著當他提起傅采依時那種眉飛色舞的模樣,她的心里就猶如刀割。
就算守著他,又如何?
他的心始終還是不在她的身上。
「這倒不用。」
傅采依心煩地端起杯子來,喝了口咖啡。
唉,不知為何,今天的咖啡喝起來竟苦澀難當。
「你是個既殘忍又自私的人!」莫妹仙低低地說。
「什麼?」對她的評語,傅采依很驚訝。
「你知道張繼行對你有意思,而你不喜歡他,所以你就把他推給了我。」
「但是,是你告訴我,你喜歡他的,不是嗎?」這樣怎能怪她呢?
「是呀,我是喜歡他。」所以,自己是個傻瓜。「好,我們不談這些事,談談張繼之吧!」
「他有什麼好談的?」
不知為何,話題一轉到張繼之身上,傅采依只想著逃避。
「我听繼行談過他的哥哥,基本上他是個嚴肅且不苟言笑的人,在高中時期,不管繼行的什麼同學到家里,張繼之頂多也只是點個頭和人打招呼罷了,從沒有過一個人是他想交談,而且還親自帶著參觀屋子。」
「那……那又沒怎樣!」
傅采依想起了他曾經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從沒有一句是好話,他只是看她不順眼好嗎?
對,她再一次告訴自己,張繼之就是喜歡找她的碴。
那天在元晶物產里,數年後的第一次見面,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是這樣嗎?真如你所說的,沒怎樣嗎?」莫妹仙勾著嘴角笑笑,一口氣將眼前的咖啡喝盡。「那天你留了張明片給繼行後,繼行看了看你名片上廣告公司的名字,突然覺得眼熟,後來他翻了一陣,說什麼巧合,廣告公司的老板是蘇跖遠……你的老板是蘇跖遠,沒錯吧?」
「是呀!」那又如何?
「你知道蘇跖遠和張繼之間的交情嗎?」莫妹仙又丟出另一個問題。
她哪會知道?
「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繼之說,蘇跖遠和他的哥哥是大學里的死黨,至今都還有聯系,他們曾經甚至打算一起去參加外交部的招考,要一同到國外的大使館當駐外人員。」莫妹仙說著,揚了揚眉。
「這……這又不能代表什麼?」
「是嗎?」莫妹仙哼地一笑。看來對于情感,她真是遲鈍得可以。「蘇跖遠和張繼之是一直都有在聯絡的,你想,你在蘇跖遠那里工作,張繼之會不知道嗎?也許是他故意安排的也說不定?如果從這些費盡周章的事來看,張繼之對你絕對不僅僅只是喜歡那麼簡單,我想……他肯定很愛你!」
「你胡說!」傅采依差點跳起身,心底不由得發起了顫。
見她失措的模樣,莫妹仙樂得哈哈大笑了出來,但很快收起笑容,冷著聲說︰「傅采依,你別繼續當著殘忍自私的人了好嗎?如果你不喜歡張繼行,就應當明確、直接地告訴他,他是陽光型的男人,受不了這種曖曖昧昧,永遠不明的表達方式,你不喜歡他,就讓他對你死心。
至于張繼之,你若是不喜歡他,最好盡早告知,那種看起來嚴肅自律的人,一旦陷入情感中,更容易一反常態的瘋狂。行行好吧,當是助人,別耽誤了人家大好的青春,他們值得比你更好的女人來愛!」
說完話,莫妹仙推開座椅站起,最後看了一眼仍呆愣著的傅采依,伸手抓起桌上的帳單,轉身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咖啡館外亮晃晃的日光,傅采依突然覺得頭又疼了。
張繼之是喜歡她的?!
張繼之愛她?!
怎麼可能?
「張經理,這麼晚了還不走?」元晶物產公關部的辦公室里,秘書鄭雅芸收拾好桌面,泡了杯茶送進經理室里。
坐在辦公桌後的張繼之,微抬起臉來。
「等手邊的工作處理好再走。對了,都超過下班時間很久了,你怎麼還不走?」
鄭雅芸將茶放到他的辦公桌上,「張經理是我的直屬老板,張經理不走,我怎敢走?」
對于張繼之,鄭雅芸有著極深的好感,從他第一天到任,鄭雅芸就喜歡上這個處事一板一眼的主管,為此,她還四處找人尋問,甚至透過關系去問了人事室里的人,有關于張繼之的所有資料。
張繼之一愣,搖頭哂笑。
「放心吧,我平日雖然嚴肅了點,但對于何時上班、何時下班,只要照著公司的制度而行,下班的時間到了,你們就可以走,除非有要事,真的需要你們加班,否則我是絕不可能追究這類的情況。」
「張經理真是個明理的人,和之前的陳經理就不一樣,他老是要我們留下來,好像比晚似的,誰留得晚,他就把誰的考績打得好一些。」鄭雅芸說,將放在桌上的茶又往前一推。
張繼之看著那杯茶,微微一愣,再抬頭看了看她笑得份外燦爛的臉,登時覺得她很像某人。
記得在人前,傅采依總是不忘維持著臉上的笑容,那親切甜美的笑為她加分不少,讓一般人都誤以為她的性子溫柔和善,其實骨子里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她很自信、很倔強,又有一點驕傲,還有許多的任性,他想,他就是喜歡這樣矛盾的她,喜歡她眼里總是泄露了她心底的秘密,喜歡得不可自拔。
「張經理、張經理。」見他閃神,鄭雅芸在一旁急喚了幾聲。
張繼之匆匆回神,覺得失態。
「對不起,還有事?」
「呃……」鄭雅芸支吾了幾句,終于提起膽子問︰「張經理是想起了什麼人嗎?」
張繼之一愣,隨即笑笑。
「是,是想起了某個人。」
「張經理的女朋友?」鄭雅芸試探性地問。
真可惡,有人捷足先登了嗎?但她四處打听之下,明明是說張繼之目前沒有女友的呀?
張繼之微訝地看了她一眼。
「鄭秘書,我想時間不早了,你可以下班了!」
「張經理,這……」
「你可以下班了!」張繼之板起了臉孔,若之前的喻意不夠明顯,現在不留情面地趕人,己經夠清楚了吧!
「我……是。」鄭雅芸雖有點不舍得,難得能有這樣獨處的機會,但仍不得不乖乖地轉身離去。
張繼之並沒抬眼望她,而是看著桌上仍熱著剛泡好的茶,頓覺心煩意亂,伸手將茶杯推得遠遠的,然後動手收拾起桌面。
下班吧,煩!
在門口見到傅采依的剎那,張繼之實在無法說出心里的震撼。
若不是臨時決定不留在公司加班,她會在他的住處門口等多久? 一直到深夜嗎?
張繼之實在不明白,她為何不肯撥通電話給他,那他一定會馬上離開公司,立刻趕回來。
「你怎麼來了?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里?」一連拋出兩個問題,他看著背靠在牆壁,半倚半站的她,眼里有著滿滿的欣喜。
原以為中午才又氣跑了她,她一定恨不得吃他的肉、啃他的骨,沒想到她居然會親自找上門,是迫不及待為復仇而來的嗎?
「你一次問我兩個問題,要我先回答哪一個?」傅采依撇了撇嘴。
其實她是來踫運氣的,站在他的門口,等上一個小時,若他回家,她就與他把話談開;若沒有,就當陌路人,或繼續當敵人,爭吵、厭惡,氣他、惱他。
然而,他真的回來了。
看來,敵人和陌路人是當不成了。
張繼之笑笑,走到門邊,掏出鑰匙開門。
「要不要進來坐坐?」
傅采衣早習慣了他的反應,從來都是這樣,對于她的問題,他可以選擇答或不答,所以她干脆自己說。
「我來,當然是因為有事。而我怎會知道你住這兒,是因為我去問了蘇跖遠,我的老板。至于要不要進屋里去坐……你問了等于白問,我人都在這里了,不進屋,難道要站在門口嗎?」
張繼之又笑了,看著她的臉,那黑亮的眼依舊,水光迷人。
「那就進屋吧!」
旋開門,他率先進屋,打開玄關和客廳的燈,等她進屋,他繞到她身後將門給關上,習慣性地上了鎖。
「這個時間來找我,肚子餓嗎?」他先將公文包提進書房,邊走邊問。
傅采依不想理他,大步走進客廳,忘了平日里的優雅,用力地在沙發上坐下。
「今天中午被氣飽了,飽到現在,你說我還餓嗎?」
張繼之頓了頓腳步,朝她看了眼,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何事。
那個氣她的罪魁禍首,不就是他嗎?
搖頭笑笑,他拐進書房,但很快又出來,空著雙手來到客廳,「要不要喝杯水或果汁之類的?」
傅采依抬頭朝他看了眼,停下玩手指的動作,「經過這麼多年了,你還敢喝果汁?」
難道那次差點害他丟了命的教訓還不夠深刻?
「當然。」揚了揚眉,張繼之不以為意,「我絕不會因為某事而改變了自己的處事原則。」
「老古板!」傅采依小啐了聲,「我什麼都不要,只想來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他想,應該是公事吧?到目前為止,恐只有廣告的事能勞動她大駕,可見她真的將工作看得很重。
「我的老板蘇跖遠是你的大學同學兼好友,對嗎?」傅采依皺起了眉頭問。
「是呀!」看著她的神情,張繼之開始揣測著她的心思。
要端出人情牌,讓廣告提案能順利一點?
不,他可從來不吃這套,行事一板一眼的他,可不認為套交情是可行的方法。
傅采依的眉頭顫動了下,「也就是說……你一直都知道我在蘇跖遠的公司上班嘍?」
咦?問題好像轉彎了!
「是呀。」張繼之神色未變,沉靜地點了點下巴。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傅采依突然拍了下沙發一躍而起,只差沒跳到他的面前。
什麼是什麼意思?張繼之不明所以。
「我不明白你……」
「你就為了柿子的事記恨那麼久嗎?久到不惜動用你的人脈,還很巧合地讓我剛好到你好友的公司上班?你想整我的話,也不用這麼大費周章吧?你……」
張繼之直接截斷她的話︰「這麼多年,你在蘇跖遠的公司,有過什麼不平等的待遇?抑或是壓抑你?惡整你嗎?」
傅采依沒說完的話全卡在喉嚨里。確實沒有呀!
但,蘇跖遠是他的好友,也是貨真價實的事吧?
還記得大學畢業那年,她想進廣告公司工作,很巧合就有廣告公司招募員工的傳單丟進她住處的信箱,現在想來,實在可疑。
傅采依蠕動了幾次嘴唇,半晌卻吐不出半點聲音來,腦中想起了莫妹仙的話一一
「蘇跖遠和張繼之是一直都有在聯絡的,你想,你在蘇跖遠那里工作,張繼之會不知道嗎?也許是他故意安排的也說不定?如果從這些費盡周章的事來看,張繼之對你絕對不僅僅只是喜歡那麼簡單,我想……他肯定很愛你!」
「確、確、確實沒有。」傅采依心虛地坐了下來,沒再抬頭看張繼之。
他真的喜歡她嗎?愛她嗎?
不知為何,她的心跳動得飛快,是過往沒有的經驗,心底有股喜孜孜的暖流滑過,她雖嘴硬,卻不得不承認,由高中起,張繼之就給了她極深的印象,像是烙進了腦海般的深切,所以大學時,她沒交男友,因為她總會莫名地拿那些來追求她的男人們和張繼之相比,覺得他們沒有一個勝過他。
于是,她任性地給了自己一個答案,因為不想有朝一日再遇見張繼之時被他取笑,所以她絕對要找一個勝過他的男人,那才夠格當她的男友。
她一直以為兩人處處針鋒相對,是百分之百的敵人,沒想到竟……
「既然沒有刁難你,也沒有打壓你,沒有不平等待遇,更沒有整過你,你還懷疑些什麼呢?」張繼之繞過沙發,來到她面前,蹲低腰身,與她面對面。
傅采依看著他的臉,望著他的眼,心跳得更急遽了, 「可是,我……」
「采依,別任性了,我知道我……」張繼之拉起她的手。
傅采依急著想抽回,也不想听他的話。
「你別說了,最好什麼都別說!」
她害怕知道真相,怕心髒承受不住。
「不,我要說。」張繼之的嗓音听起來又緩又沉,伸來一手,他挑起她的下顎,逼她直視著他,兩人的目光交融。
「采依,這麼多年了,我希望你知道,我喜歡你、我愛你!」
傅采依發覺自己差點喘不過氣來,她滿臉通紅,心髒跳得猶如剛跑完百米賽一樣激烈,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難說出此刻的心情,心中的悸動更讓她無法原諒自己。
不,他是敵人,他是一直嘲諷、戲弄著她的敵人!敵人怎麼能一下子成了她的男人,成了她的情人,成了她的愛人?!
傅采依的心緒紊亂,好復雜、好難懂。
反反復覆地思考,她閃神得嚴重,等到反應過來,她不知為何己在張繼之的懷中,他的唇輕輕地壓在她的嘴上,由緩緩地摩挲到急切地吸吮。
傅采依如被雷劈中般僵硬,下一秒,她使盡了全身力氣,猛地推開他,沒留紿他反應的時間,她逃難似的竄逃,奔至門邊,卻打不開鎖,急得差點哭了。
見她的模樣,張繼之緩步踱來,沒再上前抱她,而是由她身後伸出手,幫她開了門鎖。
門鎖嘻地一聲打開,在傅采依的心中又似一聲嘲笑,她沮喪著臉,看著門板,深吸了一口氣,命令自己驕傲地昂首挺胸,開了門,往外走。
「采依。」張繼之在她身後,伸出手,拉住她的。
傅采依不想回頭。
「記住,我是真心的愛你。」他說。
傅采依抽回手,頭也不回地離去。
門板砰地一聲,在她身後關上,阻隔開兩人,她一步步來到電梯前,發覺自己的呼吸終于恢復順暢,但心仍狂跳,不願意學主人說謊,每一下的跳動中,都帶著瘋狂的喜悅。
他真的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