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劉桂香趕了牛車離開荒地時候,心里也是有些茫然,畢竟她睜開眼楮就在大柳樹村,如今也不知道去哪里,看來只能先暫時去縣城住幾日客棧,再打听一下哪里有合適的地方能落了。
慕容瀚這會兒離開了人眼,不用裝病了,他見不得妻子犯愁,開口就要說話,卻被啞叔拉了一把。
見啞叔搖頭,他不禁想起啞叔許久前起的那一卦,他準備的大事就差關鍵的一步,這一步的氣運按照卦象顯示,是在劉桂香身上,若他這個時候插手,改變了他們的去向,或者更動了劉桂香的心意,興許就要錯過這個氣象。
無法之下,他只能說︰「香香別急,咱們手里不缺銀子,哪里都能過活。」
劉桂香望望啞叔和春喜姊弟,再看看牛車上的慕容瀚,拍了拍腰里藏著的銀票,也扔下煩惱,笑道︰「是啊,咱們要銀子有銀子,要人有人,哪里都是家。」說話的功夫,眾人已經走到了村口。
有村人見到了他們這般架勢,自然要問幾句。
劉桂香也沒有替單守財遮掩的意思,就把單守財引來王府管事,強買了溫泉的事說了。
村人們都是氣得直吐口水,大罵單守財不是東西,家里有矛盾就罷了,怎麼還引來外人欺負兄弟啊?
但也有人問起劉桂香一家要去哪瑞安身。
劉桂香就道︰「進城尋個客棧,先安頓幾日。」
結果一個婦人突然說道︰「我前幾日回娘家,我娘家附近有個衣莊好像要賣,我娘說有幾十畝好地呢,就是開價幾百兩,附近沒人買得起,桂香你……嗯,若是有銀錢,不如去看看?」
劉桂香听得大喜,趕緊問了地址,听到那農莊離這里足有五十里,小里就更歡喜了,當下謝了那婦人,就趕著牛車上路了。
牛車走得慢,直到天黑才到那婦人說的衣莊,劉桂香也沒聲張,借口帶夫君尋醫治病路過,在旁邊的村里借住一宿,模清了這農莊主人的底細,第二日才上門詢問買賣之事。
這農莊的主人是個老員外,老妻早就去世了,兒子在外地做生意,發了大財,派人回來接老父去享福,老員外年紀大了,自覺不會再回來,就想賣了農莊。
價格倒也沒要的太離譜,三進的大院子,加十頃地,還有莊子後邊的兩座小山,總共才要價八百兩。
劉桂香能說會道,砍價到七百兩,同老員外去換了地契檔子,不到一日,院子、田地外加小山,就都落在了慕容瀚的名下,莊子里還有十戶佃戶,以後有事也能幫把手。
原本听說莊子要換主人,佃戶們愁得不行,這會兒得知找到了買主,還是一對年輕夫妻,所有人更是擔憂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對富人來說,這小農莊或許不算什麼,可是對他們佃戶來說,卻是賴以生存的根本。
劉桂香精明,又豈會不知那些佃戶們擔心的是什麼?可她也沒多說,帶著春喜姊弟拾掇院子,安頓行李,然後就攆了春喜去莊里轉悠。
春喜長得討巧又嘴甜,不過半日,幾乎所有莊戶就都知道了劉桂香夫妻的慘痛經歷,單家的無情無義……
有人同情、有人疑惑,但總的來說,都放下了對劉桂香夫妻的懼怕和排斥,都是苦命人,想必也不會太過為難他們。
劉桂香沒有空閑理會這些,一安頓好,她就撿了一籃子雞蛋、一條肉去了附近的村子溪山村拜見村長。
溪山村名字雅致,實際也不大,共六、七十戶人家,這里沒有大柳樹材那麼多山,平原開闊,土地肥沃,倒是更適合耕種。
莊子前面的小河分了很多細流,便于灌溉的同時,也給村民們的生活帶來極大的便利。
這點對于劉桂香來說,實在是再好不過了,畢竟是日後要生活的地方,怎麼方便怎麼好。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農莊也不屬于溪山村管轄,不過是鄰居住著,村長得了劉桂香的禮,自然是笑呵呵客氣幾句。
劉桂香也沒指望他當真拍著胸脯各種幫忙,只想著以後別主動找麻煩就行。
等回了莊子,劉桂香才放了花花出來,花花這一路都被藏在箱子里,突然得了自由,歡喜得四處亂竄,她就帶著它在莊子里處亂轉。
劉桂香準備在後山上種些果樹,養些雞和羊,至于佃出去的田地,不必她操心,只等著秋日收租就行,而路過莊口的小河可以隔出一口水塘,種些蓮藕,還能養一群鴨子。
慕容瀚這兩日也沒閑著,帶著啞叔也在莊子附近轉悠,不知道在尋找什麼,可他始終眉頭緊皺,顯然是一無所獲。
劉桂香正打算開口問問的時候,春喜就來稟報說佃戶們上門了。
劉桂香也多少能猜到佃戶的來意,就換了一套新衣衫,然後去了前院。
這新院子很大,前院只一個大廳和兩間耳房,東廂房並著門房,西廂房旁邊連著二進院的月門夾道。
劉桂香和慕容瀚住的是正院的正房,所以這會兒得從夾道繞去前院。
她邊走邊琢磨著家里的院子分配,正院兩側還有東兩跨院,她準備把東院給啞叔,好好拾掇一下,陽光又充足,正好適合啞叔頤養天年,至于春喜姊弟,春喜住在正院耳房,春來就住前院東廂房,有事的時候也有個人守門報信。
正這麼想著,劉桂香就到了前院,院子里聚了十來個人,皆是一臉忐忑,竊竊私語著。
劉桂香撫了撫發鬢,拉了拉衣襟,這才施施然走過去,招呼道︰「各位鄉親,請屋里坐。」
眾人循聲望去,見是個眉眼含著英氣的年輕婦人,以為是主人家身邊的管事娘子,于是偷偷感慨,不是說新主人被家里排斥嗎?跟前居然還有這麼多人伺候,顯然也是個有底子的,但他們求見,主子不露面,只派個管事娘子算什麼啊?
想到這,眾人的臉色有些不好,推搡著為首的兩人上前說話。
那兩人一個叫趙虎,一個叫王三,性情豪爽,平日行事仗義,很得莊戶們擁戴,這會兒就朝著劉桂香拱了拱手道︰「這位小嫂子,我們突然登門拜望實屬無奈,煩請小嫂子代為傳話,請新來的莊主與我們哥幾個見上一面。」
劉桂香听了不由得莞爾,就道︰「我便是這個莊子的新主人,各位先進屋去坐吧。」
「什麼?」眾人不敢置信,怎麼也沒想到新來的莊主會是一個這麼年輕的小熬人。
見狀劉桂香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然大伙不願意進屋,那就在這里說好了。我知道你們的來意,但你們放心,莊子里的地原來是誰家佃的,以後還是誰家佃,租子也是照舊,我不會隨意增加,不過有些地方我要重新安排一下。
「後山要養些家禽,可能還要開一口池塘,到時候要各位出力幫忙,我家里會供一日兩頓飯,到時候需要人手打理,也會給工錢,你們若是願意,就選兩個負責的隊長,以後我只對隊長說話,由隊長安排活計。」
眾人听說一切不變,新主人又有新安排,供飯、給工錢,哪里有不願意的,幾乎立刻就推舉趙虎和王三做了隊長。
兩方人又說了幾句閑話,莊戶們就告辭回家報喜去了。
留下的桂香肚子餓得咕嚕嚕響,一進院子里,春喜已經快手快腳地做好了飯菜,剛剛擺上桌子,一家人一起好好吃了一頓飯。
其實,家就是這麼簡單,互相溫曖的人,遮風擋雨的房子,香噴噴的熱飯菜,其余別無所求。
日子就在眾人忙碌地打理熟悉新家中慢慢滑了過去,轉眼就到了端午節,莊子里家家戶戶門楣上都插了艾蒿蒲草,還有手巧的婦人用紅紙迭了燈籠,小巧可愛。
劉桂香也入鄉隨俗,采了艾蒿插在屋檐下,又買了糯米和大棗包了粽子,每家佃戶都分了五六個,就是溪山村村長那里都得了一盒子。
莊子里的淘氣小子們,吃得甜了嘴巴,有事無事就在單家門前轉悠。
桂香帶了花花準備去山上轉悠一會兒,結果出了後門就見慕容瀚帶了幾個小子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寫畫什麼。
她好奇地湊過去看了看,原來慕容瀚在教孩子們寫字。她就笑道︰「怎麼在這里蹲著?」
慕容瀚聞聲抬頭,見是她過來,也笑了,「方才我出門散步,瞧見這幾個孩子趴在地上認大字,就教他們寫幾個。」
幾個小子念著好吃的粽子,待劉桂香也沒有那麼生疏,抹了一把鼻涕,應道︰「少夫人,我們在隔壁村學堂學來的,那先生要打人呢,我們跑得快,就學了這麼兩個。」
劉桂香瞧著幾個小子,面黃肌瘦,身上穿著打著補丁的衣衫,卻瘦弱得衣服很好似掛在竹竿上一樣,但他們臉上卻沒有怯懦,反倒因為偷偷學了幾個字很是歡喜驕傲。
她不由得想起前世教的那些貧困學生,心中生出幾分憐惜,「你們叫什麼名字啊?」
那幾個孩子互相瞧了瞧,好一會兒才推出個膽子稍微大點的站出來,「我叫石衡,就住在這莊里。」
「石衡,你想讀書學寫字嗎?」劉桂香扶了慕容瀚坐在門外的石頭上,又問了一句。
石衡的眼楮一亮,「當然想了!」但轉瞬他眼里的光又滅了,「可是……我家里沒銀子交束修。」
他抿著唇,落寞地垂下頭來,縫補了不知道多少回的破布鞋露出一只發白的腳趾頭,輕輕踢了踢地上只剩短短一截的草根。
「我總去隔壁村偷听,先生發現了,就拿戒尺出來趕我走。不像少爺不打人、不罵人,剛才教了我幾個字呢。」
劉桂香望向慕容瀚,夫妻倆對視一眼,心有靈犀,都笑了起來。
「走,進院子去,我給你們拿點心吃。」劉桂香招呼孩子們,然後同慕容瀚帶頭邁過門檻。
孩子們只吃過粗面饃饃和野菜,哪里見過什麼點心,听到這話就一窩蜂的跟了進去。
劉桂香喊春喜端來一盒點心,就放在石桌上,白生生的米糕、油汪汪的桃枚,惹得孩子們直咽口水,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先動手。
見他們不敢拿,劉桂香干脆捏起一塊桃酥塞到石衡手里,「吃吧,怕什麼?既然說是要拿給你們吃的,那就是給你們的,盡避吃。」
石衡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眼楮瞪得溜圓,歡喜嚷道︰「多謝少爺和少夫人,真是太好吃了。」隨後,他又把剩的桃酥掰成幾塊,一下分給其他孩子,自己卻只舌忝舌忝手指頭過癮。
劉桂香看得分外心疼,問道︰「你怎麼不吃,還有這麼多呢。」
石衡卻憨憨地笑道︰「我嘗過味道就成了,這點心矜貴。」
嘴里這麼說著,他的眼楮卻始終控制不住往盤子里瞟,滿臉的渴望。
劉桂香實在忍耐不住,把點心一股腦的分給幾個孩子,然後攆了他們回家去吃。
末了,待院子里清靜下來,她就道︰「慕容瀚,這些孩子太可憐了,咱們家以後要在這里落腳,少不了這些莊戶幫襯干活兒,你……若是不忙,每日抽出一個……不,半個時辰也行,教教這些孩子寫字好不好,至于算數,春來學得好,讓他教也成。」
慕容瀚原本也存了這樣的心思,劉桂香又開了口,自然應承下來,「好,這些孩子白日里要幫著家里干活,不如晚飯後來學半個時辰吧,也不拘孩子們,大人有想學的也一起教。」
「太好了,我這就讓春喜把消息傳出去,不耽誤活計,想必大伙兒不會攔著孩子們過來。」劉桂香歡喜,當即就喊來春喜交代了幾句。
春喜這幾日早把莊里的幾戶人家跑熟了,這會兒得了吩咐,幾乎不到半個時辰,就說得人盡皆知了。
莊里總共十戶佃戶,說起來佃農和雇農之間,一字之差,但差別卻很大,雇農只是比農奴要好點,家中貧困,沒有產業,只能靠給地主家做些活計養活家人。
而佣戶則是家中有不少工具和存糧,靠佃地主家的地來獲得糧食,雖然大部分要交租,只留下一小部分勉強維持溫飽,但相對來說,日子還算過得去,可即便這般,也是沒銀子送孩子去讀書。
人人都知道讀書好,讀書有出息,但連溫飽都難以維持,又何談奢侈地送孩子們去讀書?
因此然听說新來的莊主要親自教孩子們讀書,家家戶戶都激動了,再三確認春喜沒說錯之後,家家戶戶都領了孩子到莊子門前。
手里還拎著自家房粱上的臘肉,或者幾張兔子皮,總之,誰家都盡可能的把家里的東西送來,權當束修了。
慕容瀚這個未來的先生親自出面見了眾人,他也沒多說什麼,只吩咐孩子們不可偷懶,只要來讀書,就要刻苦用功。
但他容貌俊朗、氣度不凡,只那麼坐著,就讓人忍不住心生敬畏,莊戶們哪里敢慢待,恨不得當場打兒子幾巴掌,不听先生的話就打折腿。
劉桂香也是急脾氣,當天就把前院的倒座房收拾出來了。
搬走的老員外不算小氣,每個房間里的木器也留了下來,湊一湊,倒也拼出幾張桌子,七八張長條椅,這般擺進房里,倒也像模像樣。
第二日下午,就有孩子餓著肚子到門前等待,惹得劉桂香又好笑又心疼。
小小學堂開課,慕容瀚檢查了每個孩子帶的沙盤和樹枝,就教他們寫自己的名字。
沒有名字的,他就幫忙取一個,待回去稟告父母之後,若是沒有異議,以後就是孩子的名字了。
總共十六個孩子,都學會了寫自己的名字後,慕容瀚就又帶他們誦讀三字經、
郎朗讀書聲從屋里傳出來,听得擠在院外大樹下看熱鬧的莊戶們都停了說話聲,甚至連大聲喘氣都不敢。
他們的孩兒終于不必被人家攆,也能這般規規矩矩地坐在屋里讀書寫字了。
有婦人甚至激動得哭了出來,男人們也是神色激動,原以為換了新主家,日子會不好過,沒想到租子之類沒變,孩子們還有書讀,真跟作夢一樣。
新主家是個好人!這幾乎是每個人的想法,到了第二日,男人們再聚在一起干活兒時,就分外舍得力氣。
不過半個月,池塘開出來了,雞苗也撒上了後山,幾只小羊羔也開始啃起了青草。
眼見家里日子越來越紅火,劉桂香心里歡喜,走路都恨不得帶風。
這一晚,吃過飯,她和慕容瀚在莊子里散步,路邊的野花開了,幽幽的香氣隨著晚風飄散,她就忍不住提議道︰「山上的花兒怕是開得更好,不如咱們明日去走走吧,明早我做點好吃的,咱們去野餐。」
「好啊,讀書的小子們說南邊十里有個山谷,這幾日花開的最好,咱們就去那里。」
慕容瀚這些時日常悶在屋里處理書信,自覺冷落了媳婦,听到她提議,自然是一口應了下來。
劉桂香臨睡前,興致勃勃的在灶間忙碌,準備明日做些飯團,還要炸些肉丸之類的帶去山上。
啞叔從外面進來,站在門口探看,她就笑著喊了一句,「啞叔,明日咱們上山去賞花野餐,我多帶點肉丸子給你吃。」
啞叔笑著點頭,扭頭回院子的時候,心頭突然一動,屈指算一算,再回身看向灶間里忙碌的女子,他神色里就添了驚訝和歡喜……
第二日一早,春來套了牛車,車上坐了劉桂香和慕容瀚,春喜和啞叔跟在車後,一家人帶著調皮亂跑的花花,就往山谷出發了。
難得出來玩耍,老少幾個都笑得歡快,一路上說說笑笑,很是熱鬧。
牛車慢悠悠地朝山上走去,道路變得越發狹窄顛簸,劉桂香這才讓大伙兒下了車,把牛車安頓好,背上背簍步行上山。
花花如今長得越發的壯了,跑在山路上,驚得林子里的小獸都逃之夭夭,它難得出來逞威風,看了就抬腳追了上去。
「花花、花花,回來,快回來!」劉桂香喊了幾順,不見花花听從,無奈地扔下筐子,追了上去。
那野兔專挑狹小細窄的灌木叢跑,花花緊追不舍,劉桂香也是跟得磕磕絆絆,到了山腳下,實在累得不成,就伸出一只手撐在身旁的石壁喘氣,打算歇會兒再繼續追,結果手下卻模到一塊凸起物。
她驚疑地打量起來,發現那凸起物居然是個銅環,許是受了太久的風吹雨打,蝕得不成樣子,又被青苔包裹大半,故而遠遠看根本辨認不出來。
慕容瀚等人惦記她走失,緊跟著尋了過來,眼見劉桂香如此,啞叔心頭一動,回身同春喜姊弟打了個手勢。
春來還要上前,春喜卻去拉住他,同啞叔點點頭,扯了弟弟就往回走。
「姊,不是要追花花嗎?」
「啞叔和少爺去追少夫人和花花,不會有事的,咱們去撿干柴打水,一會兒烤兔子。」
春喜哄著弟弟,果然,春來立刻眉開眼笑。
啞叔眼見姊弟倆走遠,這才上前探看。
慕容瀚這會兒正驚疑不定的看著自家媳婦兒摳著石壁,那銅環被剝去表面的銹跡和青苔,紋路越發清晰。
他眼楮猛然瞪起,眼底滿是復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怪不得啞叔篤定,他準備那個大事的關鍵就範在劉桂香身上,他搜尋了幾年沒有結果的東西,居然就這麼容易被找到了。
啞叔也是激動得厲害,瞧見劉桂香齜牙咧嘴地拉扯著銅環,銅環卻半晌沒挪動一分,他身形一動,竄了過去了。
「讓我來。」
身後突然傳出的粗啞男聲嚇了劉桂香一跳,扭頭見是啞叔,她嚇得更狠了,下意識往旁邊挪了幾步。
啞叔何時能說話了?
她驚疑地望向一旁的慕容瀚,見他神色也很激動,再也忍耐不住,拉了他低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啞叔不是啞巴?」
不等慕容瀚回答,啞叔不知如何擰動了銅環,就听「吧嗒」一聲,石壁上竟打開一扇石門來。
這石門許是有些年頭了,一經拉動,上頭的石頭泥塊便嘩嘩的掉了好些,待塵土散去,石門後顯出一個石洞,足有一人高、三尺寬,不知深處如何。
劉桂香吃驚地張大了嘴,忍不住上前探看,卻被慕容瀚拉住。
她不解,問道︰「你拉著我干麼?這兒怎麼會有一個山洞?還帶機關的,難道是傳說中藏著寶藏的地方?」
她越說越激動,長到這麼大,也就在電視上和書上看到過,還沒見過真的藏寶洞呢,這會兒瞧見了,能不好奇嗎?
慕容瀚拉著她在一旁坐下,神色同樣很激動,卻抓著她的手不放,「不要心急,待啞叔探清了路,咱們再進去也不遲。」
劉桂香只能點頭,萬一山洞里還有機關,她就是力氣再大,進去也是個死,不過……
她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勁,月兌口而出,「你怎麼好像一點也不覺得驚訝,難道你原來就知道這里有個山洞?」
慕容瀚愣了一下,猶豫該如何解釋,卻見啞叔捂著手臂從里出來,步也有些踉蹌,竟是受了傷!
「啞叔!」慕容瀚慌忙跑過去攙扶,這才發現,就這麼小會兒功夫,啞叔竟傷了好幾處,身上的衣服都破了,正滲著血。
劉桂香也慌了,趕緊上前幫忙止血。
好在啞叔自己就懂醫,快速拿出銀針往自個兒身上扎了幾下,才止住了血。
等劉桂香好不安易翻騰金創藥,慕容瀚已經撕破白色棉布中衣,扯了好些布條,快手快腳地給啞叔包扎好了。
啞叔擺擺手,拔了身上的針,合掌運起氣來,過了好半晌,他的臉色才稍稍好轉,當著劉桂香的面道︰「瀚哥兒,把我當年送給你的銅牌拿出來吧,許是要用上那個了。」
劉桂香驚訝地捂住了嘴,方才她還可以說听錯了,但這會兒親眼看著,親耳听著,啞叔當真開口說話了,雖然聲音粗啞難听,口音也很澀,可到底是能說的。
難道只是為了隱藏身分,守在慕容瀚身邊,就裝了多年的啞巴?
如此重情重義,讓人敬佩至極。
慕容瀚也沒空閑同劉桂香解釋,拉開自己的衣領,掏出一塊銅牌吊墜來。
這個銅牌,劉桂香倒是見過的,時常看他貼身帶著,據說是他生母留給他的遺物。
慕容瀚捏著那銅牌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把銅牌遞給了啞叔。
而啞叔拿了牌子,又起身回了山洞,不多時,他再次走出,招手示意他們進去。
雖然滿肚子的疑問,可劉桂香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只默默地在一旁跟著。
如今看來,不但她有滿身的秘密,慕容瀚也有很多沒向她提起的秘密,但也不難猜,這個山洞定然與他的身世有關,甚至同他這些日子忙碌的事有關,否則他不會一句話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