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彭暄元看到江沁耘來看她,終于忍不住焦灼的心,對江沁耘吐實,告訴她,自己與任韜麟私下里有不可告人的關系與已經有孕一事。
因為任韜騏已經先告知她了,江沁耘並不訝異,但是為了不讓彭暄元知道他們派人監視她,所以她還是裝出驚愕的模樣。
「小姐,你怎麼可以這麼胡涂,女孩家的名節都不顧了。」這句指責可就不是演出來的了,
「我就是喜歡韜麟啊,我想嫁給他為妻,誰都不能阻止我。」彭暄元堅定道。
「那二少爺他怎麼說?」
「二表哥他……」一提到任韜麟,彭暄元就悲從中來,清淚落面,抽噎不止。「打從我五日前告訴二表哥這件事之後,他就沒再過來找我了,就連我寫信給他他都不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麼辦。」
听到任韜麟這麼不負責任,讓江沁耘心里就一把火起。
「他怎麼可以這樣!小姐。」江沁耘握住彭暄元的雙臂,「要不,咱們把這件事告訴老爺和夫人。」
「不成!」彭暄元斷然拒絕。「你以為我沒有想過嗎?我現在有孕,二表哥非納了我不可,但這樣的情況下也只是被納為妾室,我要當他的妻子,絕不當妾!」
「可二少爺的未婚妻,是不可能在你之下的。」小姐怎麼這麼講不听?
「所以我要二表哥去退了這樁婚事。」
「二少爺答應了嗎?」她相信答案是否定的。
「就是他到現在還沒下定主意,還毫無音訊,快把我給急死了。沁耘,你快給我出個主意,好讓二表哥快點退婚來娶我。」彭暄元哀求道。
「小姐,我不得不說,這是不可能的。」江沁耘苦口婆心勸道,「二少爺的未婚妻是官家小姐,嫁給二少爺就已經是紆尊降貴,哪容得二少爺退婚,就算二少爺肯,老爺也必定是不肯的。」
「我不管!」彭暄元生氣的摔了杯子,「你去幫我找二少爺,告訴他我的意思,沒達成就別來見我了。」
彭暄元知道她現在是大表哥的通房丫頭,能在前院自由的來去,不像她一個未出閨閣的女子,沒有長輩的允許,連出後院都不行,所以只有江沁耘可幫她傳這個話了。
她也知道江沁耘是忠心為主的,一定不負所托。
彭暄元這個要求實在為難,可如果任韜麟一直置之不理,事情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江沁耘心想她就去找任韜麟給小姐一個交代,看是打算怎麼做也好有個底。
不找不知道,一找,江沁耘才發現任韜麟還真是難找。
過去東廂房找他,人常是不在,他又不像任韜騏會去商號巡視看帳,還能有個目標,更听說他曾經因為人在勾欄院過夜而不回家睡覺,江沁耘花了兩天的工夫才終于把人給找著。
明明住在同一棟大宅里,怎麼要遇個人竟比見官府大人還要困難啊。
江沁耘真是見識了,更對任韜麟這個人毫無好感。
說起來,她也不是找到了任韜麟,而是不期然與他在街上相遇。
任韜麟一臉困倦,雙眼惺忪,不知道是剛從哪個鴇兒身上下來,讓江沁耘見了就有氣。
真不知彭暄元是怎樣的鬼迷心竅,竟會愛上這樣一個缺品格的登徒子,還跟他私通懷孕!
「二少爺!」一看到他,江沁耘立刻攔下人,就怕此時不攔,待會人又不知跑哪兒去,不見蹤影了。
「干啥?」任韜麟看見她時語氣不善。
他總記得這個丫頭敢當面頂撞他,還不把身子給他,甚至跑去當了大哥的通房丫頭,這豈不是在說他不如大哥嗎?
故見著她任韜麟便是一肚子火,沒給她兩巴掌,算是給大哥面子了。
「二少爺。」江沁耘語氣假意恭敬道,「表小姐有事情找您,可否與您相約?」
一听到是彭暄元找他,任韜麟眉頭深深一攢,滿心不願。
這彭暄元找他,想也知道是為了何事,不就又是為了結親一事要跟他吵嗎?
打從知道懷孕了之後,表妹逼得更甚,時不時就派人送信過來,甚至一日三封,吵著要他娶她,要他退了官家小姐的婚事。
他著實後悔當初不應該招惹了表妹,現在可給自己帶來大麻煩了。
可此事又無法找人商量,讓他更是心煩意亂,索性當個縮頭烏龜,不理不睬,放任著,妄想哪天表妹自己想通了,願意當個妾室就好,別再跟他無理取鬧了。
「我忙,沒空。」任韜麟毫不留情的拒絕。
江沁耘見任韜麟不想解決跟彭暄元之間的荒唐事,不由得怒從心來。
她向前,壓低音量,「二少爺,小姐與您珠胎暗結,這攸關到小姐的名聲,還有任家的名聲,您可不能置之不理啊。」
「啥珠胎暗結,你少胡說八道,我跟表妹清清白白,名聲豈能容你污蠛。」
任韜麟瞠目怒道。
听到他顛倒黑白,江沁耘整個人都傻了。
這是想翻臉不認帳嗎?
「二少爺,不管如何,這事您有份,您推托不掉的,若您不想處理,那我只好告訴老爺夫人,請他們為表小姐主持公道。」
「你最好不敢!」任韜麟怒聲指著江沁耘。「你以為有大哥給你當靠山,膽子就肥了?告訴你,這任家我才是堂堂正正的繼承人,大哥不過是幫我管事的奴才,今天就算我要你這個人,讓你生或死,大哥也不能有第二句話。」
她握緊了憤怒的粉拳,正想反唇相譏,冷不防身後一道溫聲響起︰
「韜麟,你剛說讓誰生和死,我不能有第二句話的?」
任韜麟沒預料任韜騏竟然會突然出現,整個人傻愣當場。
他並非真心放任韜騏如此無禮,出口的也不過是賭氣的話語,事實上,前不久,听聞他意圖跟任韜騏搶丫頭,口不擇言的任老爺跟他講明白過,今日是有大哥在幫他管事,所以他才可以無憂無慮的吃喝玩樂,不花半點心思就可以過著衣食無虞的日子,可別因此得寸進尺,真以為自己是老大了,對任韜騏不敬。
要真有這種事發生,為了任家的基業,那麼就算廢了他這個嫡子繼承人,而改由任韜騏來繼承,也不是不無可能。
但任老爺也保證,他不會同任韜騏說此真心話,就怕任韜騏奪了他的位置,到時無一技之長的他,就得流落街頭。
任老爺這麼做,既是為了堵大夫人的口,也是為了任家產業著想,一石二鳥。
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摩肩接踵,任韜騏隨著人群一塊兒走過來,遠遠的就瞧見了正在與江沁耘說話的任韜麟。
他不動聲色上前,想知道他們在聊些什麼,沒想到一听就是任韜麟對著江沁耘的威脅。
江沁耘雖是他的人,可看看,好像任誰都能把她踩在腳下,他還記得那晚沁耘跟雪雁打得一身泥巴,她為了人際關系的和諧,不僅假裝沒事,還說是雪雁幫了她。
但雪雁沒因此感激過她,反而還來打小報告,指摘她的不是。
這會兒,連弟弟都可以當面給她洗臉,完全不顧他這個做哥哥的面子。
就只因為她身分的卑微。
他承諾過,她會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通房丫頭,更是他唯一的女人,但僅僅如此,仍是不夠。
「大哥,是你這個丫頭來找我麻煩,你應該先管管她,別放她出來像只野貓一樣亂咬。」任韜麟指控道。
對于任韜麟的惡人先告狀,江沁耘氣得不輕。
但人家總是任韜騏的弟弟,又是任家的二少爺,她若要求個公道什麼的,不過是給任韜騏惹來麻煩,只得隱忍了下來。
「二少爺,奴婢請您回回我家小姐的信吧,求您了。」她哀求。
他竟然當著大哥的面講出這件事!
萬一大哥跟父親說了這件事,不就麻煩了!
不知事跡早已敗露的任韜麟,怒火攻心。
「回你家小姐什麼?我跟她又沒關系!」不等江沁耘回應,任韜麟旋即轉身大步離開。
江沁耘錯愕的看著任韜麟絕情的背影。
「我听說你這兩天都在找韜麟,該不會是表妹拜托你什麼事了吧?」任韜騏問。
江沁耘不由得感嘆,妤像什麼事都瞞不過任韜騏。
「就是……」江沁耘告訴任韜騏,彭暄元對她的請求。「其實我還真怕二少爺一直置之不理,到時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我怎麼想怎麼不安心,加上小姐再過不久會被殺………」
任韜騏捂住了江沁耘的嘴。
「別在外頭說這件事。」任韜騏輕聲警告道。
江沁耘點頭,任韜騏這才放開她。
任韜騏低頭看著她手上的紙包。「你是不是帶了什麼要給我?」
「我學做了如意涼糕,想帶來給你嘗嘗。」
「你有先試吃過了嗎7」
「當然有!」江沁耘噘起嘴,「嫌棄我啊?」
「哪敢。」任韜騏微笑,「先進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