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家祖孫離開了,伍家一下子少了三個成員,頓時間冷清了不少,家里的氣氛也因此低迷了好幾天。
不過不管如何,日子還是得過下去,該做的事也得做。
「什麼?你要在鎮上另外開間作坊?」伍豐在听見女兒的決定之後,一雙眼楮瞬間瞪得大大的,臉上全是錯愕的神情。
伍青靈見狀不由得一笑。「爹,您怎會如此驚訝呢?這事我以前不是跟您提過有這個可能性?」
「你是提過,但爹以為那得過個一兩年甚至更久才會發生。」伍豐感覺還有些懵,一頓後,他問︰「咱們家有賺這麼多銀子嗎?這就足夠讓咱們到鎮上買鋪子開作坊了?」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啊,畢竟送貨收款的事在他腳受傷之前都是他在做,家里一個月能有多少進項完全算得出來。
「爹,鋪子不用買,咱們只要請工人建作坊就行了。」伍青靈說。
「鋪子不用買?」伍豐愣怔了一下,隨即皺眉頭道︰「你的意思是打算要用租的嗎?」
伍青靈搖頭,坦誠道︰「樓二哥在鎮上買了一間鋪面,他在離開前把鋪子的地契給了我。」
伍豐張了張嘴,半晌後才帶著三分懷疑,七分驚訝的神情問道︰「你的意思是滄溟那孩子在鎮上買了間鋪子給你開作坊?」
伍青靈點點頭,露出些許害羞又靦腆的表情低聲道︰「我本來是不想接受的,但樓二哥說鋪子本來就是為咱們買的,還說成了親就不分你我了,我這才接了下來。」
伍豐沉默了一下,不由得點頭道︰「看樣子那孩子對你是真心的,既然如此,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吧,至于幫忙建作坊的工人……」
「我打算請王大哥幫咱們建。」伍青靈接聲道︰「之前家里這邊的作坊也是王大哥幫忙建造的,有經驗更能事半功倍。」
伍豐點了點頭卻又有些顧慮,他說︰「這樣的話,村里的人很快就會知道咱們家在鎮上建作坊的事。」
「爹,咱們又不偷不搶,這事還怕讓人知道不成?」伍青靈輕挑了下眉頭。
「不是怕,就是覺得會有麻煩上門。」伍豐輕嘆道︰「你應該知道村子里很多人家都想到咱們家的作坊工作賺錢吧?如今咱們家要開第二間作坊卻不選在村子里而是去了鎮上,你說那些人家心里怎麼想,會不會上門來找麻煩?」
「爹,這話說得不對。咱們用自己的錢建作坊,要建在哪要請什麼人幫工是咱們家的事,村民們憑什麼為這事找咱們麻煩?他們又沒幫咱們出錢建作坊。」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
「但是肯定有人不這麼想,我知道,但是那又如何呢?咱們父女倆又不欠他們。」伍青靈迅速接聲道。
伍豐愣了一下又想了一會兒,才點頭道︰「這麼說也是。」
「總之爹,咱們做事但求問心無愧便行,根本不要去理會那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伍青靈認真地說道。
伍豐點了點頭,輕嘆道︰「爹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還沒靈兒看得開、看得明白。」
「爹還很年輕,哪來的一大把年紀?」伍青靈失笑道。
伍豐搖了搖頭。「既然你都想明白了,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吧。」
「謝謝爹。」
伍豐搖頭道,將目光投向自己骨折的右腿,懊惱的嘆息道︰「爹也沒幫上什麼忙,謝什麼?」
「謝謝爹這麼疼我、寵我、相信我,若沒有您的支持與放任,女兒哪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謝謝爹。」伍青靈坐到他身旁伸,手抱著父親的胳膊撒嬌。
「傻孩子,你是爹唯一的孩子,爹不疼你、寵你、相信你,又要疼誰、寵誰、相信誰呢?」伍豐伸手揉了揉女兒的頭。
伍青靈聞言,昂頭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父女倆又針對在鎮上興建作坊的事討論了許久,這才敲定一切。
接下來的日子,腿傷未愈的伍豐坐鎮在村里家中的作坊,伍青靈則是帶著張小小暫居于鎮上的鋪子里監工,張銘則是辛苦些,除了要送貨外,晚上也陪她們倆住在鎮上的鋪子里。
建造作坊的工程如火如荼的展開期間,伍青靈也沒有閑著,開始將培育的數種比較常見的野菇推銷了出來。
野菇可不比山野涼菜,售價不菲,鎮上的小攤商、小飯館、小酒樓即便有能力批量進貨也不敢這麼做,畢竟舍得花大錢點這菜來吃的客官是少數,而這也是伍青靈想盡快將伍家生意拉大規模走出小村小鎮的真正原因,因為她需要更大的市場來消耗野菇的產量。
經過半年多的嘗試,她已將多數野菇以人工栽種的方式研究得七七八兒,隨時都可以進入量產的階段,之所以至今未這麼做,最主要還是卡在銷售管道未建立的問題。
野菇的保鮮期太短,若不能新鮮著賣就只能將其曬干來賣,但這麼做一來太過浪費,二來太過打眼,三來近日的天氣也不適合做這事,因此干貨的生意能暫時往後延。
除了鮮菇和干貨外,其實還有另外一種由野菇延伸而出的產品可以販賣,那便利用野菇制作出來的香菇調味料。不過這項產品關系到伍家涼菜美味的秘密,在她還不打算放棄涼菜這生意之前,這調味料也還不能來販賣。
所以想來想去,盡快將伍家生意的市場範圍擴大,進而找到新鮮野菇的買家建立起穩定的銷售管道真是當務之急。
為此,她找來張銘。
「張大哥,你對于臨陽嚴家的生意了解多少?」
「小姐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他們家有沒有做吃食的生意?」
「有,嚴家有開酒樓。」
伍青靈雙眼一亮,迅速問道︰「酒樓是開在池柳縣城里嗎?」
張銘搖頭︰「嚴家的酒樓開在京城、臨陽和濟陽,咱們這兒沒有。」
伍青靈聞言,頓時整個人蔫了下來。
張銘見狀,猶豫了一下,猜測的出聲問道︰「小姐問這事是想將涼菜賣給嚴家嗎?」
伍青靈搖頭。「不是涼菜,是野菇。」
「野菇?」張銘臉上滿是訝異與不解的神情。「菇房里那些野菇不是小姐做涼拌野菜要用的料和調料嗎?」他說。
「是,但我的用量不大,過剩的總得想辦法賣出去。」
「鎮上的酒樓和飯館不是會和咱們買嗎?」張銘更加不解了。
「他們買的數量有限。」
「可是除去小姐需要用的,咱們所剩野菇也不多不是嗎?」張銘說。「等咱們這兒的作坊建造好之後,以後會有很多。」伍青靈說。
張銘呆了一呆,突然有種不可思議的想法。他試探性的問道︰「小姐,你的意思是咱們的作坊以後能夠『種』出野菇?」
「對。」伍青靈點頭。
張銘頓時目瞪口呆。
第一次在虎谷村家里的育菇房看見只有山林里才有的各種野菇時,他就有所懷疑,懷疑那些野菇是不是伍家父女倆「種」出來的?
雖然這想法連他自個兒都覺得不可思議,但隨著天氣愈來愈冷,山里的野菇幾乎都快要絕跡了,伍家育菇房里的野菇還是一朵朵的長出來,讓他想不懷疑都難。
不過能「種」出一些珍貴的野菇來供自家食用與使用和能「種」出來賣完全是兩回事,尤其小姐還向他打探嚴家這麼一個大商家買主,可見能種出來的野菇數量絕對不少。
想到野菇的珍貴與價值,張銘的神情立即嚴肅且認真了起來。
「小姐,我這就去幫你連絡嚴家人。」他沉聲道,說完便急忙轉身要去處理這件事。
伍青靈趕緊將他叫住。「等一下,張大哥。」
張銘不解的停下步,轉身面向她。「小姐還有何吩咐?」
「張大哥,嚴家不行,雖然他們有開酒樓、飯館,但距離咱們這兒太遠了,野菇保存不易,沒辦法賣到這麼遠的地方。」伍青靈對他搖頭道。
「小姐,嚴家除了有做酒樓、飯館的生意外,也有開商行,他們只要有意願買咱們家的野菇,自然就會有銷售管道,不需要咱們擔心這些的。」張銘微笑道。
伍青靈愣了一下。她真是傻了,竟然把嚴家和自家這個剛起步的小商賈相提並論,替人擔心起根本不需要她來擔心的事。
「張大哥說的對,這事根本不需要咱們擔心,是我自個兒想太多。」她苦笑了一下,隨即言歸正傳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煩張大哥幫我連系一下嚴家的人,看他們對野菇的生意是否有興趣。」
「好,這事交給我。」張銘慎重的點頭。「小姐還有其他事情要吩咐嗎?」
「還有一件事,就是作坊招工的事。」伍青靈說著不禁皺起了眉頭,她輕愁道︰「野菇都是山里野生的,咱們能種出野菇的事若是傳開了,肯定會有很多有心人想盡辦法要竊取咱們栽種野菇的技術,所以作坊工人的選擇讓我很苦惱,不知道張大哥對這件事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或想法。」
張銘沉默了一下,問她,「小姐有沒有想過再買幾個下人?」
「咱們家作坊雖不大,但工人至少也要十幾個,這麼多下人我怕我現在還養不起。」伍青靈苦笑道。
「不必全買,只需要買幾個負責在育菇房里工作的下人就行了。」
伍青靈眨了眨眼,又想了一下這個可行性,覺得除了在育菇房里工作的下人外,最好還是再找兩個會武功的守衛來輪流看守育菇房比較保險。不過她這樣做會不會太小題大作了點啊?
唉,如果樓滄溟在這里就好了,他見多識廣又深謀遠慮,肯定能幫她想個周全之策。
唉,也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兒,回到家沒?是否已向他爹娘提起想娶她這個大歸女村姑的事。
雖然他信心十足能搞定這件事,但她總覺得他的爹娘不可能這麼容易就對這件事妥協,即便有女乃女乃和芊芊在一旁幫腔也一樣。換句話說,要等他再次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天,她恐怕還有得等了,唉……
見她話說到一半就出神發呆,張銘有些無語,出聲喚道︰「小姐?小姐!」
「啊?」伍青靈猛然回神,看見張銘仍站在她面前等候差遣的模樣,這才意識到自己才做了什麼。「對不起,張大哥,我剛才好像走神了。」她一臉不好意思。
張銘搖搖頭,問她,「關于再買下人的事小姐考慮得怎麼樣了,還是需要再多想想?」
「不用,就照張大哥的意思辦就行了。不過我想多買兩個會武功的,不知道行不行?」伍青靈問。
張銘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干脆的點頭應道︰「行,這事也交給我來辦。」
主子留他在未來主母身邊就是為了替未來主母解決一切難題,這些事不由他來辦還能由誰辦呢?
收到張銘傳來的訊息,嚴家大少嚴子鑫決定親自前往伍家人所在的坪林鎮。
他會選擇親自前往,除了重視張銘在信中所寫的野菇生意外,最主要還是想來看看那位能讓深不可測的樓家二公子傾心的女子。
听說這女人還是嫁過人的大歸女,也不知道身分高貴、能力卓越又莫測高深的樓二公子怎會看上這樣一個女子?機會難得他又怎能不趁機前來一探究竟呢?
說起他和樓二公子相識的淵源,是兩年前他剛接手嚴家在京城里的生意重擔,以一介商賈的身分周旋在皇城眾多高官貴族之間,可謂是如履薄冰。然而不管他再小心謹慎還是被有心人給盯上了,畢竟財帛動人心。
當他遭受陷害,百口莫辯,求助無門之際,樓二公子突然出現,就這麼隱姓埋名的帶著他過關斬將,克服重重困難,終至還他和嚴家所有清白與自由、
而他也是在事後才知道那位莫測高深的年輕公子,竟然是遠離京城與朝政的濟安侯府家的二公子樓滄溟。
總之不僅是他,連嚴家也欠了樓二公子一個大恩情,因為京城的生意對嚴家來說不僅只是生意,還代表了門面、背景與手段,他們嚴家丟不起這個生意也丟不起這個臉。
坪林鎮和一般的小鎮差不多,一條大街橫貫整個鎮子,整條大街就是全鎮子最繁華之處。
伍家鋪子所在的李家胡同不在大街上,而是在大街一條岔路的巷子里,以嚴子鑫做為商人的眼光來看,在這樣的地點開鋪子並不理想。
可是一想到不久前他在大街一間酒樓里吃到的伍家涼菜,那爽脆可口、口齒留香的滋味讓他現在都回味無窮,為此,他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句話——酒香不怕巷子深。
這大概就是伍家不介意將鋪子開在小巷子里的原因吧?他心想著,殊不知這完全就是個美麗的誤會。
來到張銘在信上所留下的地址,嚴子鑫讓小廝上前敲門。
「有人在家嗎?」
主僕倆站在門外等了會兒,就听見屋里傳出一個小泵娘的聲音,「誰啊?」
「請問這里是不是伍家涼菜作坊?我家少爺姓嚴,要找伍家涼菜作坊的主子。」小廝照著少爺的交代回答道。
門里的人听見這回答後,終于將緊閉的鋪門緩緩打了開來,就見門後站著一個小泵娘。
看見小泵娘的真面目後,嚴子鑫不禁笑了出來。
「小小?」小廝金寶驚訝的叫了出來。
「啊,金寶哥哥還有嚴少爺,怎麼是你們啊?快點進來、快點進來!」張小小驚喜的叫道,趕緊將人迎進門來。
半年前,她隨爹和女乃女乃在路過臨陽時曾在嚴家住餅幾天,那時嚴少爺和金寶哥哥都對他們很好,所以她一直都記得他們的好。
「小小,你和你爹、你女乃女乃都住在這里啊?」嚴子鑫微笑的問。
「沒有,只有我跟小姐和爹住在鎮上,女乃女乃住在村子里,因為伍大爺的腳受傷了還沒好,女乃女乃得留在村子里照顧大爺。」張小小一本正經的搖頭道。
「那你爹現在人呢?在家里嗎?」
張小小再次搖頭道︰「爹到村子里去載涼菜了,不過小姐在。」一頓,她仰起小臉好奇的問︰「嚴少爺是來找我家小姐的嗎?您也認識我家小姐嗎?」
「原本不認識,不過一會兒後就認識了。」嚴子鑫微笑道。
得知嚴家前來與她見面談生意的人是嚴家大少嚴子鑫時,伍青靈還挺驚訝的,因為伍家只個剛起步,名不見經傳的小商戶,像嚴家這樣的大商家能派個小避事過來與她洽商她就很滿意了,沒想到竟然會來這麼個重量級的人物。
她換下在育菇房里弄得有些髒亂的衣裳,又簡單的重新盤了下頭發之後,這才到前方的鋪面見這位貴客。
「嚴公子,久仰大名了,沒想到你會親自前來。你好,我是伍青靈。」
嚴子鑫不著痕跡的打量眼前的女子,長相清秀,個子中等,沒有讓人驚艷的外貌,也沒有讓人一見難忘的獨特氣質,也不知道是哪兒吸引樓二公子的目光了?
不過這不卑不亢、泰然自若的氣度倒是讓他不得不高看她一眼,因為一般的女人難有這種氣度,更別提這個女人還是從山溝里出來的村姑了,看樣子能被樓二公子看中的女人果然還是有點不簡單啊。
「我對伍當家同樣也是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他微笑著開口道。
「嚴公子謬贊了。」伍青靈搖了搖頭,然後直接開門見山的進入正題,問道︰「嚴公子應該是為了野菇的生意前來吧?」
「沒錯,不過我對伍家涼菜也很感興趣,不知道伍當家有沒有意願出售伍家涼菜美味的秘方?」嚴子鑫半開玩笑的問道。
「不過是普通的涼拌野菜,哪有什麼秘方。」
「看樣子伍當家是還不打算將秘方拿出來賣啊。」一頓,嚴子鑫又失笑的搖了搖頭,道︰「不過想想也是,賣秘方無異是殺雞取卵,伍當家又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傻事呢。」
伍青靈笑了笑,只道︰「我沒想到小小的涼拌野菜竟也能入嚴家公子的眼。」
「蚊子再小也是肉。」嚴子鑫淡笑道,一頓後又不死心的再次問道︰「伍當家真不打算賣那個秘方嗎?嚴家所經營的酒樓、飯館皆離此地極遠,保證不會影響到伍家涼菜原有的生意。伍當家若是不信,咱們可以立字約為證。」
「這事咱們稍後再議,先談正事如何?」伍青靈微笑的問。
嚴子鑫輕愣了一下,微笑點頭應道,「行。」然後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緒才換上慎重的神情,認真的開口詢問道︰「張銘兄弟在給我的信中提及伍當家有野菇貨源可與我嚴家做生意,而不是交易?」
生意與交易的差別在于前者可長久合作,後者卻可能只是一次或兩次的短暫買賣。
「是。」伍青靈點頭應道。
「伍當家確定嗎?」嚴子鑫問道。「據我所知,野菇之所以珍貴不僅在其味道鮮美,更在于數量不多,采摘不易。伍當家若真想與我嚴家做『生意』,在數量上就不能太少,否則那便不是生意,而只是交易。」
「我知道。」伍青靈面不改色的點頭道。
見她信心十足的模樣,嚴子鑫不再質疑,直接問道︰「不知道伍當家準備了多少貨源與我嚴家做生意?又打算多久交貨一次?」
「在我回答嚴公子這些問題之前,我想先知道嚴家能吃下多少數量的野菇?」伍青靈不答反問。
嚴子鑫聞言,不置可否的挑高了眉頭。「多少數量我嚴家都吃得下,伍當家無須擔心這個問題。」
「不,這個問題我必須擔心,因為新鮮的野菇保存不易,嚴公子難道不需先確保在保鮮期內的銷量,再來決定進貨數量嗎?我並不想供過于求,致使嚴家為難。」伍青靈一本正經的搖頭道。
嚴子鑫聞言失笑出聲。
「伍當家過慮了。」他說︰「野菇的產量對市場而言向來供不應求,根本就沒有供過于求的疑慮。」
「若以每月兩次交貨一百斤的數量呢?嚴公子能保證在保鮮期內將一百斤野菇全數銷售完畢嗎?」
「每月兩次一百斤?」嚴子鑫的笑容褪去,臉色瞬間凝重了起來,「伍當家是在與我開玩笑嗎?」
「當然不是。」伍青靈微笑道。
嚴子鑫皺眉看著她,想從她臉上表情觀察出是否有任何一絲不安或目光閃爍,但是並沒有,她的目光終平靜堅定,泰然自若。
換句話說,每月兩次一百斤的交貨數字,若非她極有自信能說到做到,要不然她就是個大騙子。
可是樓二公子中意的女子,怎麼可能會是一個騙子呢?
每月兩百斤的新鮮野菇是他想都不曾想過的數量,如果嚴家商行一個月有了兩百斤的新鮮野菇,商行是否能在短時間內全數售出呢?畢竟野菇要價不菲,老百姓舍得花這錢飽口福的畢竟有限,他認真思索著這個問題。
「如果一次一百斤數量過多的話,八十斤或五十斤亦可。」伍青靈見他輕蹙眉頭,似乎面有難色的模樣,便自動將數量往下降。
她無奈的忖度著,看樣子要在這個交通不便,保鮮技術又缺乏的年代銷售新鮮野菇賺大錢還是有難度的,只能往干貨方面發展了。
「不,一個月兩百斤的數量沒問題。」嚴子鑫迅速出聲道,心里則是飛快的計算著,一個州城消耗不完兩百斤的新鮮野菇,那就走水路多找兩個銷貨點。
新鮮野菇的保鮮期雖不長,但處理得當要保鮮個十天八天還是行的,走水路順流而下到勤州只要一天,加上陸路的時間三天左右便可抵達蘭州城,對野菇的鮮味應該影響不大。
「嚴公子確定嗎?」伍青靈慎而重之的問道。
「我確定。」嚴子鑫瞬間已下定決心要掌握住這個商機。不過——「伍當家真有辦法一次給我嚴家提供一百斤的新鮮野菇,一個月供貨兩次嗎?這是長期供應,抑或是不定期、間歇性的供應?」
他無法不產生質疑,畢竟一月出兩百斤的野菇數量著實大得嚇人,即便伍家有能力動員數十人將數座山頭的野菇都采摘下來以達到交貨目標,但山林里生長的野菇也不可能源源不絕一直冒出來,讓他們采之不盡,用之不竭吧?
「嚴公子盡避放心,既然我能說出這個數量,供貨自然就不會有問題。倒是除了鮮菇之外,不知道嚴家收不收干貨?」
嚴子鑫無法控制地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
「干貨?」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要不然就是對方瘋了,不然怎會說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話來。
每個月供應嚴家兩百斤的野菇在他看來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她竟然說還有干貨?
「伍當家,你的意思是除了新鮮的野菇之外,你手上還有大批曬干的野菇?」他雙目圓瞳,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問。
「現在沒有,但未來肯定會有。」
未來?換句話說,伍家有本事供給每月超過兩百斤的野菇數量,否則根本不會有多余的野菇可以制作成干貨來販賣。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不可能!」嚴子鑫不由自主的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為何不可能?」伍青靈問道。
「山林里的野菇數量有限,即便伍家發現成片的野菇產地,每月要收獲兩百斤的產量也不是簡單的事,更何況還余到足以制作成干貨的數量。」嚴子鑫直言搖頭道。
「那麼,」伍青靈莫測高深的看著他,緩慢地說︰「如果我說那些野菇並不是山林里采摘來的,而是我伍家『種』出來的呢?」
「什麼!」嚴子鑫聞言再難鎮定,瞬間從座位上一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