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等李佳瑤去了臥室，楚姨壓低聲音問︰「你沒看出來呀？」
「什麼？」
「你越是纏得緊，佳瑤越討厭你。」楚姨拍拍他的肩膀，以一種過來人的身分問︰「你知不知道，佳瑤以前是不是受過感情傷之類的？」
林偉東睜大了眼楮，「當然沒有，她對我的態度從高中開始就一直是這樣，那時候她沒有早戀。」
不想人家早戀，他卻想拉著她跟他一起早戀，楚姨被逗笑了，敲了他的頭一記，「高中開始到現在？你居然追了這麼久還讓人討厭你，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林偉東委屈了，他怎麼可能對她做壞事，難道打手槍的時候想著她是壞事嗎？
他嚴肅地說︰「沒有。」
「那奇怪了，她沒有受過感情的傷害，你除了嘴巴壞了一點，長得帥，家境又好，她為什麼不喜歡你？還一不喜歡就不喜歡了這麼久。」
林偉東捂著胸口，「楚姨，你分析就分析，可別一直戳我的痛處，可以嗎？」
「佳瑤家里是什麼情況？」楚姨好奇地問。
「好像她是單親家庭，媽媽高中的時候去世了，我那時候有偷偷地去送花。」林偉東說。
「奇怪了，單親家庭的女生通常比較渴望男生保護。」楚姨嫌棄地看了一眼這個從小到大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的男人，「肯定是你哪里做不好。」
「是啦是啦，我也這麼想，我現在已經收斂了，很認真地討她喜歡。」林偉東認真地說。
「加油啊，我蠻喜歡佳瑤的，她是一個好女孩。」楚姨警告他不許胡來，要追就要認真追。
「當然。」林偉東點點頭。
他們這邊剛說了幾句話，本來要去洗澡的李佳瑤又出來了，她看向林偉東和楚姨，「我想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里？」林偉東皺眉，「你傷口還沒好，不要亂跑。」
「昨天幸虧有鄰居幫忙，所以我想回去謝謝他們，也讓他們別擔心，我現在沒事。」李佳瑤說道。
林偉東一听，沒有反對，「那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這個時間點他們剛吃完飯，應該都在家里。」
「我送你。」他不容她拒絕，拿起車鑰匙，往門口走。
李佳瑤皺眉，楚姨打圓場，「讓偉東送你過去吧，你一個人去我也不放心。」
李佳瑤點了點頭，「那好吧。」
于是，林偉東送李佳瑤回她的公寓，路上李佳瑤買了幾份甜品帶過去。到了李佳瑤家樓下，李佳瑤剛走出來，踫到了花店老板華姐。
華姐看到她，松了一口氣，「沒事了吧？听說你出事了，嚇死我了。」
「華姐，我沒事。」李佳瑤笑著說。
華姐安心地笑了，看向李佳瑤身邊的男人，「這位是……」
「哦，他是我的同事，陪我過來。」李佳瑤平淡地解釋了兩人的關系，倒是林偉東站在一邊沒說什麼。
華姐盯著林偉東看，林偉東對她笑了笑。
「華姐，這是甜品，送給你。」
「不用了……」
「沒事的，你拿著吧。」
李佳瑤性格比較冷淡，平時遇到鄰居，也只是打一聲招呼，沒想到關鍵時候是他們幫忙，她很感激，又遇到了幾位鄰居，分別將甜品送給他們。
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起那天的事情，還有幾個人很生氣，「太過分了，一定要讓他受到法律的懲罰。」
「就是啊。」
「佳瑤的傷口會不會留下傷疤？」
「醫生說好好養，沒有問題的。」李佳瑤笑著回答。
「那就好。」
跟他們說了一會話，感激了他們一番，李佳瑤才帶著林偉東離開。他們回到公寓，楚姨做好了家務，楚姨今天住客房。
「回來了？」
「回來了。」李佳瑤笑著應了一聲。
「快去休息吧。」楚姨關心地說。
「好。」
李佳瑤點點頭，看向林偉東，「你明天還要上班，也快去休息吧。」
林偉東羨慕可以和她一起住在同一個屋檐的楚姨，情緒低落地說︰「嗯，晚安。」
等林偉東離開了，李佳瑤將門關上，回了臥室，拿睡衣準備洗洗睡了。
一連兩天，林偉東都在李佳瑤那里吃晚飯，楚姨做的飯菜要比外賣好吃多了。
第二天晚上，林偉東對李佳瑤說︰「明天我早上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傷口。」
「不用，我自己去……」李佳瑤不覺得這事有多大，林偉東不用老陪著她，「你明天要上班。」
「我明天請假陪你。」他說，一雙黑眸盯著她看，彷佛在問她，有沒有一點感動。李佳瑤靜靜地說︰「你不放心，我請楚姨陪我去。」她不希望耽誤他的工作。
想做一個二十四孝的追求者好艱難，林偉東嘆氣，「你……」
「好啦，我陪佳瑤去，你上班，佳瑤也不想你專門請假。」楚姨算是看明白了，這兩個人說話，該說的重點都不說。
林偉東就愛听這樣的話，臉上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這樣，那好吧。」
李佳瑤驚訝地看著他，在他走後，崇拜地對楚姨說︰「楚姨，你真厲害，說了一句，他就改變主意了，我知道他是好意，可有時候他太獨斷了。」
楚姨搖搖頭說︰「那也是他擔心你，也不希望你把他排除在你的生活之外，他呀，對一個人好，就會一根筋地對人好，也不管那人需不需要，我以前腰受傷了，他心疼我，給我買了藥膏，但是那藥膏是祛風濕的，我呢其實是被毒蟲咬了，才會腰疼，結果那藥膏還把我的腰傷弄得更嚴重了。」
「他也內疚，對我好得不行，在我眼里，他很好，就是有時候說的話不經過大腦，明明是為你好，你卻誤會了。」
李佳瑤沒有說話，她當然知道，林偉東不是一個壞人，只是他說話太討人厭了，什麼以身相許報恩，都想揍死他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那種花花心腸的人，從小到大，男生女生都喜歡他，有一次讀國中的時候，有一個小女生都上門來告白了，你知道他怎麼樣？」
「怎麼樣？」李佳瑤好奇地問。
「他嚇得躲在房間里不出門，哈哈哈。」楚姨說起他的糗事，笑得腰都快直不起了。
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李佳瑤捂著嘴也在笑，實在是他的形象跟楚姨嘴里說的人差太多了。
楚姨笑夠了，又說了好幾件林偉東的糗事，李佳瑤一邊笑一邊听，一室的歡聲笑語，李佳瑤前所未有的放松。
躺在床上的時候，李佳瑤忽然才發現，也許普通人家都是這樣，每天笑一笑，偶爾吵一吵，而不是像她小時候的那個家，永遠很安靜，彷佛是一座墓地。
她帶著笑容，閉上眼楮，這樣真好。
林偉東下班時間一到，就離開公司，楊助理吃驚了，小老板最近下班都好準時啊，連帶著他也能準時回家，真好，希望小老板以後都能這樣。
林偉東開車回到了公寓，按響了門鈴，李佳瑤出來給他開的門，他的雙眼盯著她頭上的傷口，「醫生怎麼說？」
「恢復得很好。」李佳瑤回道。
「那就好。」
李佳瑤側目，正好看到他放心的模樣，心口微暖，這個人有時候很討厭，但他對她很關心，她張嘴想說謝謝，後來沒有說，朝他笑了笑，回去廚房幫楚姨。
林偉東待在原地，被剛才那回眸一笑給驚呆了，剛才瑤瑤對他笑？胸口好似百花齊放，他開心地在原地蹦跳了幾下，這才跳著走進了公寓。
「今天做了你愛吃的糖醋蝦。」楚姨說道，喊他去洗手吃飯。
「好。」林偉東洗了手，在飯桌邊坐下，似想起了什麼，對李佳瑤說︰「你海鮮先不要吃。」
「我知道，這是楚姨專門為你做的。」
「我眼楮不好，蝦線是佳瑤給挑的。」楚姨朝林偉東眨眼。
林偉東眼楮一亮，「瑤瑤，你對我真好。」
李佳瑤默默地吃了一口菜，「只是挑蝦線。」
「你還是對我好。」
「你到底吃不吃？」李佳瑤被他弄得有些煩了。
林偉東一笑，開始剝蝦，「我從小剝蝦就快，等你好了，我給你剝蝦吃。」
「我不喜歡吃蝦。」她淡淡地說。
「蝦很好吃。」他賣力推薦。
李佳瑤想起楚姨說的話，心中一嘆，不肯和他一般見識，否則這個話題沒完沒了，他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有什麼好吃的就想推薦給人，也不管別人吃不吃，有點點傻乎乎的。
李佳瑤其實見過林偉東壞學生時的模樣，有一次她生理期不舒服，去了一趟洗手間，男生洗手間就在女生洗手間旁邊，她看到他時，他背對著它，站在洗手間里吸煙，手勢可老練了。
盡避是背對著，但她一眼就認出了他，因為他很高，比起同樣年紀的男生，他高出他們半個頭，再加上他的校服從來不好好穿，看到他的背影就知道他是誰了。
那時她是乖學生，看到他那副樣子，都快嚇壞了，偷偷地跑了，但心里卻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這是一個壞男生。
後來，她遇到了她血緣上的爸爸，那個模樣英俊的中年男人，他站在街上，似乎在等人，一手挾著煙的模樣，和林偉東如出一撤。
她知道，吸煙的男人，手勢站態大多數是一樣的，可她就是將血緣上的爸爸和林偉東聯系在了一起，同樣出色的外表，前者善于掩飾，心腸黑，後者也許是太年輕，還未變成血緣上爸爸那樣的人，可也只是時間問題。
她當時這麼想，壞的人，從某種程度上是類似的，就像他們。
于是，她更加地討厭林偉東了。
但現在，她發現，林偉東似乎和她印象中的人不一樣，他有一點傻。追了她高中三年，現在又來追她。
他追她的方式有時候幼稚的可笑，請她吃飯，跟她偶遇，竭盡所能地展現他的好。
他們不是小孩子了，成人的世界里，有時候，拿出錢來誘惑人才是最快速的方法，而他沒有。
如果他這麼做的話，她的態度會更堅決一些，會更不客氣一些，可現在發現他是披著一匹狼皮的小白兔，她心想，她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