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休息吧。」安之權淡淡留下一句,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再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去。
一聲哽咽,在大門關起那一刻從徐含星的喉嚨逸出看下一秒,她情緒潰堤,終于忍不住放聲哭泣。
站在大門外的男人,握在門把上的手掌,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選擇松開轉身離去,將空間留給里面傷心哭泣的人兒冷靜。
即使非他所願,但最終……他還是傷了她。
有時候,安之權其實是埋怨季玫嵐的。如果不是她拋下了他,他也不會因為寂寞而接受別的女人的感情,那麼就不會有無辜的女人被他所傷害。
他不是個會玩愛情游戲的男人,每一段感情結束時,他都懷抱著歉疚面對前女友,無論她們是否真心的愛他,或只是貪圖他身上的附加價值,他都會感到歉疚,因為他利用了她們得到情感上的慰藉。
徐含星是他這些年來交往過最特別的女人,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的神經,對她的強烈佔有欲是過去幾段感情不曾有過的,他甚至希望她能一直陪著他。
他很喜歡她,喜歡她那份單純愛著自己的心,喜歡她純真的笑容,喜歡她凡事為他著想,喜歡她有些傻的個性……
他以為她會諒解,會包容他的自私,因為她是那麼單純善良的人。
但他忽略了她其實跟其它女人一樣,都渴望著被男人所愛。
听著電話里徐含星正在報告住院病人的病況,那嗓音軟軟的、柔柔的,悅耳動听的令他情漸好。
她已經躲他一個禮拜了。
那天他回到家時發現她已經離開,他急得打電話給她,她只淡淡的說想回家休息便掛了電話。
隔天一早他來上班,超過上班時間仍不見她蹤影,詢問下才得知她請了一個禮拜的病假。
他擔心她,趁著中午休息空檔去她家找她,卻撲了個空,沒有人在家,打電話給她也沒有響應,一直到晚上才收到她傳來的簡訊。
她說因為身體不舒服,所以要請假一個禮拜,最後還要他別找她,因為她暫時不想見到他。
她不想見他。
這幾個字刺痛他的眼、他的心,他雖然氣惱但也不打算逼她,因此給她時間冷靜,等待她心情平復。
今天是她請假回來第一天上班,他故意早上安排很多檢查導致延遲查房的時間,還要求她把住院病人都看完以後,必須打電話來跟他一一回報每個病人的狀況。
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沒有理由可以躲避他。
他不逼她,但不代表可以忍受她一直躲著他。
約莫十分鐘後,電話那頭的聲音停止,徐含星在等待他給指示去處理病人的問題。
「晚上陪我。」安之權終于開口,卻不是她想要的回應。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才又響起軟軟的,卻顯得有些緊繃的聲音,「05-2床陳女乃女乃的痛風發作,你想開什麼藥物給——」
「我很想你。」他打斷她,繼續說著跟病人毫無關系的話題。
「你可不可以認真听我說話?」她的嗓音略微揚起,慍怒的說。
「我哪有沒認真听?我很認真在听你說話呀。」他的語氣有些慵懶,「你是說陳女乃女乃的痛風發作了,我有听到。」
「你——」她氣得想摔電話,「你到底是想怎樣?!」
「沒想怎樣,只要你晚上陪我。」他心情大好,語氣低沉佣懶,就是吃定她。
這個善良過頭的小女人,肯定無法忍受病人因為他們之間的問題而拖延到治療時間。
「你怎麼……怎麼這麼可惡!」徐含星好生氣,卻拿他沒轍,因為身體不舒服的病人還等著她幫忙。
「我很想抱你。」滿意的听到電話那頭她倒抽口氣的聲音,安之權繼續用事不關己的語氣說︰「還是我今天看完晚上門診再去查房好了,今晚門診的病人有點多,看完可能都已經晚上八、九點了,那時候住院病人可能會等到生氣呢……」
听著電話那頭男人似是威脅又似談判般的言語,讓她真的很生氣,但一想到那些身體不舒服的病人,徐含星深吸口氣,終于妥協。
「好,我晚上陪你。現在可不可以拜托你回答我剛才全部的問題了?」
計謀得逞的男人非常愉悅的露齒笑,只差沒有吹口哨,他好心情的一一給了醫囑,讓徐含星可以趕快處理病人的問題,接著掛上電話。
他與她,不管是交往前的同事關系,還是交往後的男女關系,從來都是他在強勢主導,因為她太好懂,也太好掌握。
他不會放掉她的,永遠都不會。
安之權迅速做完排滿整個早上的一大堆內視鏡跟超音波檢查,時間已經逼近中午十二點。為了趕那些檢查他連早餐都沒吃,已經餓到胃有些痛,于是來到病房打算抓那個躲了自己一個禮拜的小女人一起用餐。
他開門進了辦公室,卻沒有見到她,反而看到小劉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哦,安醫師是要找含星嗎?她在廁所里,我已經听她吐了一整個早上了!奇怪,她都已經請病假休息一個禮拜了,怎麼還在吐啊?」小劉一看到安之權出現,憋了整個早上的疑問,終于有人可以打听了。
听到小劉的話,安之權臉色逐漸僵凝。
「我看她吐那麼厲害,問她怎麼了,她卻說不出來。安醫師,我看含星很有可能是懷孕了喔!」小劉自顧自的說著,一邊偷偷觀察安之權的表情,見他臉色僵住,更好奇的問,「安醫師,你們該不會都沒有在避孕吧?」
安之權眉頭蹙起,黑眸冷冷的盯著小劉一副想打听八卦的模樣,不悅的說︰「我的事情輪得到你說三道四?」
小劉被他冷冽的言語嚇到,一點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好奇心而丟了飯碗,拿起包包立刻奪門而出。
五坪大的辦公室內只剩下安之權,他听著廁所里傳來一陣一陣的嘔吐聲,每一聲都揪扯著他的心。
抬起手,他敲了敲廁所的門。
吐得七葷八素的徐含星以為是小劉要用廁所,努力壓下反胃的惡心感,有些虛弱的說︰「學姊對不起,我馬上就好了。」
她沒想到懷孕會這麼痛苦。
那天安之權離開後,她突然覺得下月復一陣悶痛,因此就先回家休息。隔天起床卻發現有些出血現象,嚇得她趕緊去婦產科就醫,醫生要求她必須靜養一個禮拜,至少等沒有再出血的情形胎兒才算穩定,也因為這樣她跟醫院請了一個禮拜的病假。
她和安之權交往的事情她還沒有跟父母說,每次他開車送她回家,她都讓他停在巷子口,因此家人還不知道他們正在交往。
沒有人知道她懷孕,為了不想讓父母擔心,她自荒稱自己剛好有一個禮拜的休假時間,由于父母都要忙果園的工作,因此沒有發現她這陣子身體出現異狀。
她的孕吐很厲害,癥狀從一開始的晨吐到後來幾乎聞到食物的味道就想吐,無法好好吃一頓飯,吃什麼就吐什麼,吐到才一個禮拜她已經消瘦兩公斤。
她本來體重就只有四十公斤,瘦了兩公斤讓她整個人明顯氣色變差不少。
努力緩了緩氣,徐含星按下沖水鈕沖掉馬桶內的穩物,洗了手,漱了口後,拿衛生紙擦干淨,才打開門。
當看到佇立在廁所門前的安之權,她的臉色瞬間刷白。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小劉學姊呢?」她因為他突然出現而顯得慌張。
「你懷孕了?」安之權的視線從她蒼白的小臉,移到她平坦的月復部,咬著牙問。
「沒有!」她飛快的否認,但這樣的反應恰恰好說明她心虛。
「為什麼不告訴我?」憤怒的火焰在胸口燃燒著,「為什麼瞞著我?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不讓我知道?」
「我沒有懷孕,沒有!」她有絲害怕的盯著他憤怒的臉龐,不知道自己拙劣的謊言還可以撐多久。
「沒有?」他眯起眼,語氣低冷,「那你現在跟我去婦產科,有還是沒有,掃超音波就知道了。」
話一說完,他立刻攫住她想閃躲的小手,略微施力將她拉出廁所往外走。
「放手,放開我!」徐含星用力的甩著手,卻甩不掉他的箝制,「我不要去,放開我!」
來到門邊,安之權伸手握住門把,回頭冷冷的瞪著她因為掙扎而變紅的小臉,陰冷的說︰「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再不回答我,出了這個門以後,我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觀。」
她咬緊唇瓣,死死的盯著他寫滿憤怒的臉龐,他不像她臉皮薄,所以他當然會說得到做得到。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逼我了?」她難受的紅了眼,身體的不適,再加上脆弱的情緒,讓她瞬間崩潰。
「徐含星,你給我听好。」他強迫她正視自己,「我要你誠實回答我,到底有沒有?」
她垂下頭,沒有回答,忍不住低低啜泣。
被她快要搞瘋的安之權,一把抱起輕如羽毛的她,發覺她的重量更輕,這個發現讓他下定決心不管她回答什麼,都要帶她去做詳細的檢查。
她瘦得太離譜了,才一個星期沒見,她的臉頰居然瘦到凹陷下去!
「不要,你快點放我下來!」她槌著他的肩膀,掙扎著。
然而瘦小的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打開辦公室的門,他輕輕松松的抱著她,當著所有護理人員和病人面前,直接把人抱走。
而徐含星則畏縮在他懷里,不敢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