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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請下跪 第十章 兄弟紛紛來道謝

作者︰泠豹芝類別︰言情小說

「不許,不許,我不許報官,誰要是敢踏出去,我就一頭撞死!」

哥舒老夫人被氣得手指比著底下不肖孫子直顫抖,哥舒敏兒急忙為她撫胸,一邊道︰「二弟在干什麼?是要氣死祖母嗎?她們都被惡徒所擄,不趕緊報官,如何找得到她們?」

哥舒家亂糟糟的,首先是哥舒敏兒衣著散亂回家,告知祖母馬車被惡徒截了,一車的姊妹只有她逃出來。

哥舒老夫人再怎麼不疼愛其他三個,總歸是自己的孫女,大驚失色又六神無主下沒了個主意,哥舒敏兒就為難提議趕緊報官找找看。

這話被剛好到祖母這里討點銀錢花用的哥舒儒孝听見了,他雖然不爭氣,但至少還知道這事傳開後就算三個姊妹能平安回家,名聲也壞了,私底下也會被指指點點遭惡徒擄走時不知是否失了清白,對方可是窮凶惡極的惡徒呢!

他擋住了門,不讓任何人報官,哥舒敏兒厲聲問他,「要不然你有更好的主意?還是你能找到什麼人來幫我們找她們?那兩個惡徒可是拿著白晃晃的刀子,遲一些三個妹妹都保不住性命,是性命重要,還是清白重要?」

「我不管我不管,大姊你說的都很有道理,但是被人指指點點一輩子,二姊就毀了!」好不容易二姊得了密妃青眼,又得皇上了贊許,幾個皇家人也跟二姊走動,今日還去了尚書府家的宴會,明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現今要毀了這些,他不要,他知道以二姊的自尊,她受不了的。

劉姨娘坐在一邊哭,她听到兩個年幼的女兒被擄走就差些昏了過去,她想救女兒性命又怕女兒失了名聲,被擄走過的事傳出去等于注定兩個女兒悲慘的人生,她不知道該听大姐兒還是二少爺的話,最後只能哭。

「把二少爺綁起來,我們報官,祖母,再遲一些,只怕我們只能找到她們的尸首了。」

「呸你的尸首,大姊,我知你看二姊平步青雲不舒服,硬要把髒的臭的往她身上倒就是了,對不對?」哥舒儒孝咆哮。

听到尸首兩個字,劉姨娘哭得更大聲了。

因為哥舒家沒有主母,哥舒老夫人又年紀大了,哥舒家實際上一直是由哥舒敏兒持家,加上她又得哥舒老夫人的歡心,那些僕婦很快就把哥舒儒孝壓制住,還綁了起來。

哥舒儒孝蠕動著掙扎,一張臉弄得猙獰不堪、大吼大叫,哥舒敏兒就叫人塞住他的嘴。

哥舒老夫人向來相信哥舒敏兒,自家兒子她知曉,就是個怕事的不中用東西,已經叫人去告知他三個姑娘被擄走了,可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沒見到,幸好這個大孫女不論做任何事都是落落大方、機敏智慧、通達世事,這是萬中無一的好孫女,他們哥舒家只能靠她了。

但是她見了哥舒儒孝滿臉憤恨,忽然打了個冷顫,不太確定的道︰「不然先私下找找看,且慢報官,听你方才說,那惡徒不過是想要馬車,她們三人說不定中途就被放下了。」

哥舒敏兒卻是一臉憂心之色的繼續勸說要報官,強調賊人有多凶惡,憑府中護院應付不來。

呵,她不相信她們三個還能有命能活回來,報了官,又弄臭她們的名聲,等見了尸首,哥舒蓮花的人脈就會漸漸轉到她身上,到時她只要在外裝得悲痛欲絕,自然同情她、贊揚她、安慰她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密妃的寵愛,皇上的青眼,與年幼皇子的情分自然也會落到她的身上來。

沒道理哥舒蓮花做得到,她做不到!

正在亂哄哄之際,哥舒朵兒、哥舒嬋兒毫發無傷回來了,劉姨娘奔了過去,撲在自己兩個心頭肉身上,抱著她們哭得更慘了。

哥舒儒孝瞪大眼看她們,也扭動著想要跑過去,卻因為被手腳綁住,只能在地上扭著,嘴里嗚嗚的發出聲響。

哥舒朵兒、哥舒嬋兒好似知道他想問什麼,回答道︰「二姊在後頭,一會兒就回來。」

哥舒敏兒沒想過三人竟能安全回來,她顫聲道︰「你們怎能……」活著回來這四個字硬被她拗成了淚意,「三妹、四妹,我擔心死你們了——」

她聲淚下,作得一場好戲,不知情的人恐怕都要以為她是多麼姊妹情深了,但哥舒朵兒、哥舒嬋兒卻對她今日作為冷了心,她們從來沒有這麼深的意識到大姊的心機惡毒,更是任何人皆可棄,所以她們只是冷眼相對哥舒敏兒又急忙解釋,「我求九爺幫忙,但九爺是來找蓮花算賬的,他語氣那麼凶惡,又怎麼肯幫你們,听說他是最不愛管閑事的,你們是怎麼逃月兌的?那惡徒又是何人?」

哥舒朵兒、哥舒嬋兒見她哭訴,總覺得心里像吞了毛毛蟲似的十分惡心,硬要說,她的確是跟九爺求救了,乍看好像沒什麼問題,但在那個時刻,在車子里的她們都感受到那不是求救,而是一把血淋淋的刀,要砍下她們腦袋。

要不是二姊與九爺相熟又離凶徒很近,听他們講的四爺、九爺推斷出劫他們車的是四皇子,否則若真的遇上凶徒,只怕她們早已魂歸離恨天。

「對啊,你們怎麼從惡徒那里月兌困的?」哥舒老夫人也忍不住問了。

哥舒蓮花已經進門,她先為哥舒儒孝松綁了,哥舒儒孝滿臉鼻涕淚水的緊緊抱著她,他覺得自己好沒用,當大姊問他能找誰來幫忙救被擄走的三人,他竟然一句話也答不出來,以前總覺得自己花銀子爽快,到處是朋友,現在卻覺得當他有事時,竟想不起誰能夠幫他。

哥舒蓮花回答,「稟祖母,攔車的並不是凶徒,而是當朝四皇子,他奉了皇命辦案,被凶徒追殺重傷,情急之下借了我們的車躲避,剛好車外的九爺來接他,大姊不知曉,以為是凶徒就先行逃開,九爺借我們的車瞞過凶徒耳目,把四爺安置好,就叫人送我們回來了。」

哥舒老夫人張口結舌,未料事情竟如此峰回路轉,由惡事變成了喜事。

哥舒敏兒更是錯愕不已,哥舒蓮花竟又無意中救了一個皇子,這個機會曾經也擺在她的面前,她卻錯失了它,一時之間她搖搖晃晃,竟有些支持不住身子。

哥舒蓮花沒看她一眼,她說這些就是要讓哥舒敏兒知曉她錯失了什麼,她不是汲汲營營、不是想要四處鑽營嗎?不是想要好的親事嗎?把一家子的姊妹全都丟給了拿著刀的男子,回來後還能裝得姊妹情深,還能說得頭頭是道,眼淚說流就流,她真沒見過比她更惡心、更顛倒黑白、更會作戲的人。

她就是要讓她知道曾經有個大好機會可以讓她直入雲霄,她卻自己毀了它。

才說完了這些,元熙帝的賞賜就到了,內侍大大宣揚了哥舒家三個姊妹如何的秀外慧中,密妃如何的喜愛她們,總之皇子被追殺的事不能泄漏,只能以密妃之名賞賜她們。

哥舒朵兒、哥舒嬋兒拿著賞賜,歡喜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劉姨娘又是哭又是笑,總覺得這一輩子頭一回可以抬頭挺胸。

于是哥舒家四個女兒中有三個得了密妃的青眼,更得了元熙帝的嘉許,瞬間傳揚了整個京城,哥舒雄義回來時這事已落幕,他讓人講給他听了一回又一回,臉上盡是開心得意。

本來他的女兒中就是敏兒最優秀,想不到蓮花、朵兒、嬋兒都不得了啊,尤其是蓮花,救了一個皇子是運氣,救了第二個皇子這已經是天命了吧,果然她娘說生蓮花的時候蓮花都開了,蓮花一定是有福之人,他現在也不由得相信了。

是夜,哥舒儒孝倒是悶悶不樂,哥舒蓮花知曉他拿自己的命堵住門,不讓哥舒敏兒報官,毀壞三人的名節,一時之間對這個弟弟有了更深的感情與感謝。哥舒敏兒是否居心險惡她已經無所謂,因為事情已過,哥舒敏兒沒得到的夢想中的榮華富貴,只怕會讓她一輩子耿耿于懷、再三嗟嘆,甚至恨不得時間再重來一次,她的失落就是她的報應!

「二姊,我覺得我好像挺沒用的!」

哥舒蓮花安撫了他兩句,見他表情郁悶,好像若有所思,說了這句話後好似又嫌自己多嘴的說了沒事,等走出房門回頭對她一笑的時候,哥舒蓮花也笑了,然而她又再度聞到了那股從哥舒儒孝身上傳來的淡淡花香味,這股味道,比之前還要濃烈。

「讓讓,讓我家小少爺過去,今日小少爺特來給九爺捧場。」

印唐在乾坤殿外驚天一跪,結果這一跪,跪出了原來他搶了弟弟印瑜、印祿的玩具拿回自家玩的不堪內幕,這哪像個哥哥的樣子,實在太不象話才讓元熙帝怒了,根本不是為了什麼江南弊案請罪呢。

這消息讓家里有小孩的婦人個個忍不住從鼻孔里噴出一股氣,這九爺童心不死,竟然搶小孩的東西,真是個不學無術的,婦女們以此作為笑談,但最終總要皺起眉頭——

「九爺搶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懷里的小孩探出頭,他才不管九爺搶東西,他關心的是那東西是不是很好玩?

作為母親的答不出來,底下人倒是開口了,「听說九爺搶的這些好東西都放進了他開的游戲樓,這幾日開張。」

「那我要去玩。」小孩道。

做娘親的當然拗不過小孩,不過就是幾個游戲,讓底下人陪著去看看也好,要不又要鬧得她頭疼好幾天,于是開張當日,幾個昂著鼻子看天、錦衣華服、目中無人,彷佛人世間好東西看得太多的小孩子們結伴而來,身邊是成群侍候的奴僕。

而要進游戲樓的門得先給銀子,還要一兩,許多僕役心里暗暗咋舌,不愧是撈金的九爺,真是敢拿啊!

小孩子哪知道銀錢的用處,點個頭,吩咐給了,這才被領進門。進門後,小孩子臉上的目中無人架子端不住,每個人都發出了尖叫——

「這是什麼?」

「那是什麼?」

「他們在玩什麼?」

還有人問了最重要的問題。「這怎麼玩啊?」

前頭有人從個怪東西上往下溜,溜得鼻涕都跑出來,溜完了又去排隊,後來者連忙上前詢問,那小孩指著那個形狀怪異的東西道︰「這叫溜滑梯,你問有多好玩?嘿,小爺我玩了十次,你說好不好玩,別擋著小爺,小爺我還要排隊玩呢。」

溜滑梯有大有小,開始是小的最多人玩,因為沒人敢玩,都從小的先嘗試,玩出興趣後一個個往大的邁進,有從二樓高度滑下來的叫得天翻地覆、日月無光、聲傳千里,叫到下頭等的人全都一寒,卻見叫得歡快的人到地上後抹了鼻子,拍了拍發軟的腿,又去排隊。

這是什麼毛病?很快的,有人發覺有這毛病的也挺不少的!

溜得累了,可以到櫃台去拿水喝,水是不用銀子的,其他的什麼餅干、雞蛋糕、煎餅、牛乳及羊乳做成的碎冰碗就需要錢,但就是幾文錢而已,當然也有紅豆湯、綠豆湯、蜜汁蓮子等等的可供選擇。

另一區用方格子屏風隔開,里頭有大桌子、小桌子,每個人都盯著桌子上面的東西看,有人出了不錯的點數,跳起來蹦得三尺,「我抽中機會卡的格子,你們都別擋我,我的手氣好,這次一定會抽中超好的機會。」

這里是紙上游戲區,大部分都是大富翁類型,也有一些是搶快的游戲,翻出了什麼有趣的水果卡片,大家的手就拍向木鈴,第一個拍到的人就能拿到桌上公開區的牌,那無時無刻屏住氣息的聚精會神樣,說有多認真就有多認真。

當然也有一些融合了算術、交易的游戲,牌有很多種,有些牌集三張得三個玩具錢幣,有些牌集十張才會得到三個錢幣,也有的牌落在中間,只要集五張就能得到三個錢幣。

因此拿到牌的人就要仔細算著自己的牌能湊到嗎?不能湊齊的牌可以交換,交換間就要與同桌的陌生孩子交談,幾個孩子都是小霸王,向來是不跟他人交往,結果游戲間認識了幾個講得來話的,倒也是件美事。

當然也有給更小的孩子玩的游戲,有烏龜賽跑、紙上喂養小雞,還有記憶性的游戲,一群人翻牌記憶花色,能猜中的就能讓自己的棋子往前一步,只不過棋子是一群雞,**插根羽毛,趕過別人就能拔別人的毛插在自己的雞**上,就听到這一區狂喊——

「我拔了你的毛了,哈哈哈。」

「我會把我的毛搶回來的,你別得意。」

「哎喲,我**的毛啊啊啊啊——」

總之有很多的歡笑,也有很多的競爭,不只要用頭腦,更要會耍嘴皮子,還有幾個不打不相識的,相邀著去櫃台買綠豆水一起灌了下去。

後頭的花園則是有小台的沒腳踏的車子,專門給小孩子騎的,幾個小的在那邊玩得滿頭汗水。也有更適合小小孩的球池區、積木區,年紀小小的孩子可以拿著皮球互擲,泡在小皮球堆里,積木區則做了很多樣式的積木,一開始也不知道如何玩,但是很快的,就有人注意到店家擺出了一列積木,他們竟然用積木造了京城某一角的街景,有打油的店、打鐵的店、還有賣雞、賣鴨的攤子。這好厲害啊!最重要的是,他們知道怎麼玩了,于是發揮各自的想象,開始建構自己的積木世界。

第一天去的孩子像是打開了一扇新窗與新門,看見了新的世界,恨不得把家里所有哥哥弟弟都找過去一起玩。

第二天再去,發現里頭竟然爆滿了,這太可惡了,誰帶那麼多人過來玩的,有沒有良心,是不是人,太過分了。

第三天又去,這一次可學聰明了,若有親朋好友問好不好玩啊?帶頭的小少爺們都要裝著一副窮極無聊樣的唾棄道︰「玩幾次就煩了。」減少對手,就是增加自己玩的機會呀!

想不到這回答引起超多回響,大家紛紛擺手,「不玩了,人多口雜,而且那些東西有什麼好玩的,大家約好可不準再去了。」

每個人都指天立誓,滿臉正氣凜然,還有人吊書袋搖頭道玩物喪志,結果隔日到游戲樓去又見到了熟面孔,尤其是剛開始說玩幾次就煩的那個人。

「你、你不是說玩幾次就煩了嗎?」

「你不是說沒什麼好玩的嗎?」

「你不是立誓說你不會再來。」

「你才發誓說你有事去姑姑家的?」

「不是你說玩物喪志嗎?」

「你還說從今天起你要認真讀書呢。」

這些奸險小人,發的誓全都是屁呀!幾個人面面相望,後來又哼聲轉過頭去,心里暗恨,看來減少敵手的計劃失敗了。果然這世間人人皆敵手、事事難如意、混蛋這麼多,傻子怎麼那麼少呢!

今天萬客香擺了宴席,這不是慶祝游戲樓開張就客似雲集,而是印唐被禁足三日終于可以出來走動,印峨立刻在萬客香擺桌,算是替他去楣運,大家熱鬧熱鬧。

見印唐過來,印峨連忙站起迎接,印唐笑容還沒綻開,就看到宴席里怎有個渾身散發冷氣的人,簡直就像十二月下大雪般,一股冷氣直沖而來。

「他來干麼?」印唐指著印真不可置信,這不是幫他去楣運的宴席嗎?這人來了卻一臉烏雲罩頂的晦氣臉,誰看著他的臉吃得下飯、喝得下酒、得下茶啊?

印峨小聲道︰「九哥,不能這樣說啊,那乾坤殿外我們三人有同跪之情,再說,那日四哥也是為你求情來著,這、這總有個面子情,總不好為你擺個宴席,不請他來吧。」

呃,也是,翻臉如翻書這種沒臉沒皮的事他也干不出來,但是看著那張冷臉,怎麼看就是怎麼不爽,再看向另一邊笑靨如花的臉,印唐再次拉下臉來,「怎麼你也來了?」

印峨連忙揪了揪他的衣袖,老天爺啊,九哥到底會不會說話啊,該不會好不容易看上的九嫂,就要被九哥這臭死人的嘴吹到別人的懷里了。

「九哥啊,游戲樓開張三天就大紅大紫,賺了好多銀子啊,若不是蓮花妹妹的操持,也賺不了這麼多錢,銀子賺得多,自然也對你有利,你別跟財神爺過不去。」

「游戲樓生意很好?」他被關了三日,也不好讓人出去打探,還真不知曉好不好。

印峨連忙道︰「好,很好,非常好。」

這三個詞都不足以形容生意的好,哥舒蓮花沒理印唐,反正這人的脾氣又臭又硬,就像茅坑里的石頭一樣。

掌櫃親自送菜來,見了印唐,眼楮紅了,「九爺,幸好您沒事,我們可擔心死了。」

他揮手,就見不得人眼眶紅、眼里淚的,豪氣的道︰「有你九爺在,哪有什麼事?」

「嗤!」

「噗!」

一聲不屑的嗤是印真發的,一聲忍不住的噗是哥舒蓮花笑的,那個跪在乾坤殿外的沒用模樣,知道內情的誰不知曉?

印唐心頭火起,氣死人,這飯到底還吃不吃得下去,席間有兩個知根知柢的,害他九爺的派頭使不出來,渾身老不對勁。

看到掌櫃親自端上的菜,他皺眉頭,「這拔絲地瓜是道甜菜,我不喜歡,撤下去。」

掌櫃瞪大眼,印峨連忙解釋,「九哥,這不是給你吃的,我特地要廚子做給別人的。」

難不成老四喜歡吃這種甜滋滋的菜?印唐眼光轉向哥舒蓮花,小泵娘喜歡這種甜得膩人的菜好像也不稀奇。

還沒想完,就傳來有人上樓梯的聲音,兩個小孩互相呼喊著——

「十六快啊,蓮花姊姊在等我們了。」

「可是討厭的九哥也在。」一個更幼稚的聲音不滿道。

「沒關系,我們可以當他不存在啊。」

「想一想還是我們虧了,其實我們求蓮花姊姊,她也會讓我們天天去游戲樓玩兒,才不用九哥同意呢,但打九哥**這種事可不是天天都見得到啊。」

印唐就見雅間門口跑進了兩只煩人的小表,啊,不是,是煩人的弟弟。

娘的,這什麼鬼啊?為什麼這兩只小表也來了,他這是酒席,可不是小孩托管處,還說什麼當他不存在,他可是今天的主角啊!

他還沒說話,印峨又在他耳邊嘀咕道︰「九哥,听說父皇沒追究江南案的事跟小十五、小十六端上的餅干也有關系,听說那餅干里頭塞了紙條,父皇吃餅干時看了紙條才忽然心軟,這紙條可是蓮花姑娘親手寫的,你瞧瞧這麼大的恩情,你要不要以身相許啊!」

印峨沒個正經,被印唐狠狠的剜了一眼,他也不在意,笑嘻嘻的回去座位。

印瑜、印祿擠到哥舒蓮花旁邊的位置坐著,印瑜一臉義正詞嚴道︰「九哥啊,听說你被放出來了,以後要好好做人,不能總不干人事,老惹父皇生氣。」

印唐狠狠的磨牙,會不會說話啊,這小表還人小表大訓起他來著,只是自己理虧,也無法辯駿。

印祿還在那里自言自語,「我還是想看九哥被打**!」

印真坐在另一頭,嗤一聲又笑出來。印峨覺得又是一陣讓人打寒顫的風吹過,側頭看一下四哥,還是閻王爺臉,什麼臉色都沒變,彷佛那笑聲不是他笑的。

唔,好恐怖!印峨往印唐的方向移了一些。

印唐已經被氣個倒仰,伸手想要一醉解千愁,忽然發覺桌上沒酒,「酒呢?」

印峨道︰「兩個小弟弟在,不能喝酒啦。」

印唐無奈自己倒了杯茶,發狠的灌下去,這是鴻門宴吧,他覺得超不開心的!

雖然這麼想,但等真的開席,幾個人放開了大吃,印唐還是吃得挺開心的,但是開心到了一半,老大印堤忽然來了,印峨讓了座位給印堤坐。

印堤一臉下不了台的樣子,又偏偏不能不說,臉紅脖子粗的,一張臉都憋得通紅了。

「老九,你這恩情我記下來了,咱們以前打的那場架,大家就算了吧。」

呃呃?我給了老大什麼恩情啊?但是看印堤尷尬的樣子,印唐心里一個爽啊,于是莫測高深的道︰「好說。」他一邊拼命的給老十使眼色,詢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印峨搖搖頭,示意也不知道有什麼恩情。

印堤雖坐下來,但還是尷尬極了,之前他跟老九、老十還王不見王呢,縱然有老八居中調和,他還是苦著臉,才不想要見這兩個人,偏偏現今情勢比人強啊,要不然娘們的哭聲、小孩剌耳的吵鬧,真會把個正常的好男人逼得崩潰。

他因為尷尬,也下意識的找酒喝,「酒呢?」

印唐比了比小十五、小十六,「兩個小弟弟在,不方便喝酒。」

沒酒只好喝茶,印堤灌了兩杯茶,才夾了幾口菜,又有人進來了。

「老三?」

這個向來愛好讀書的老三印祉,跟誰都講不了幾句話,跟誰都搭不了邊,在門口搖扇子搖了好一會,擺足了文人派頭,才尷尬的踏進來,「哎,老九,听說你被關出來了,三哥來慶祝的。」

「只是禁足,不是關,不是關!」印唐嚴重澄清。

印祉沒當一回事,他滿臉的羞恥,拿了桌上的杯子就先干為敬,「以前一直以為九弟你不學無術,沒個正經,一心撲在金元寶上,滿身的銅臭,俗不可耐,現今才知曉我真是才疏學淺,你那幾個游戲我看了,竟然有些能學算術,所謂天下學問學之不盡,哥哥我敬你一杯,順道向以前小看你賠罪了。」

這個三哥從小就是書呆子,說話又直,前面說的話讓印唐直翻白眼,而印峨听到身邊又是一聲嗤的笑聲,忍不住又發毛了。

四哥又笑了?他……端著閻王臉又笑了?恐怖啊!

「哎喲,酒呢?賠罪就要酒啊。」

見眾人比了比印瑜、印祿,印祉噤聲了,一口茶灌了下去。

還沒夾幾口菜,門口又來人了。

「這、這不是五哥嗎?」

五皇子印棋向來跟誰都說不上話,生母過世後就被皇太後撫養,平日也不見對誰親熱,不過也不跟任何人結仇,就是個挺冷淡的人,不太在外走動,今天竟也來了印唐的宴席。

「老九啊,你被關……關出來了,哥哥來喝一杯你的喜、喜酒。」

瞧瞧,這就是長年不跟人交際的結果,連句好听的話都不會說,印棋結結巴巴的,口氣比印祉還糟糕,一副好像印唐在牢里被關了二十年似的,還說什麼喜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今日大婚呢。

「那個……以茶為敬,以前總認為你是個只會惹事的,現今才知道你對你小佷子真好,你小佷子抱著那張卡興奮得一整夜不睡,拿到的時候哭了兩個時辰呢,害得你五嫂哄了半天。」

呃,這、這又是什麼鬼?印唐完全听不懂,還沒使眼色,印峨就在一邊搖頭,一副別問我我也不知道的樣子。然而印棋很有誠意的舉茶干了,印唐當然也只能回禮喝了。

等到七皇子印佑吃力的跛著腳到了,印唐跟印峨已經安之若素,反正我什麼都不知道,別人說話時我又只能擺出我很明白、我高高在上、我什麼都了解的嘴臉。事實上印唐心里像貓抓似的搔著,誰來告訴他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不論心里如何的吶喊,他還是一臉高冷,端足了施恩不望報的架子,那副端著的死樣子讓哥舒蓮花差點笑破肚皮——裝,讓你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