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先生,請不必擔心,您的太太只是壓力過大,從而導致一些神經性的錯亂,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了嗎?」
「曾醫生,我太太上次從樓梯上摔下來,導致腦部中殘留了血塊,我想請問一下,這血塊需要手術取出來嗎,留在里面會不會有危險?」
「放心,您太太的血塊並不是很大,所以它自己會慢慢吸收,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並不是這個問題,您太太的情緒很亂,如果不早點調節,以後很可能會出現自閉癥,邢先生,如果真的擔心您太太的話,就帶她去看心理醫生吧,我可以為您引薦這方面的專家。」
「……我明白了……」
邢澤鷹無力地跌坐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上,凝望著心駱縮在病房的大門,眼里漸漸凝出了血——
「邢澤鷹,你為什麼要愛我……」
為什麼要愛你?
我曾經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邢澤鷹無力的用手扶住額頭,將整張臉都埋進大大的掌心里,四周悄然無聲,誰也不知道這個平日里叱 風雲的男人此刻究竟有多麼的絕望和疲憊。
半響之後,他才抬起頭來,充滿血絲的眼角,居然有什麼東西在隱隱發亮,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機,撥出了一串數字,等對方接通後,才沉著聲音道來︰「阿J,幫我聯系美國馬里蘭州約翰霍普金斯醫院的愛普金森醫生。」
駱駱,你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了——
邢澤鷹悄悄地走進病房,握住彼心駱的手,呢喃著︰「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了,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
兩個月前,刑家最受人寵愛的三少爺,出了車禍,連人帶車一同撞上了迎面而來的大卡車,漏泄出來的汽油,因為摩擦瞬間就點燃了,整輛車也就在一瞬間炸了開來,等到所有人趕到的時候,里面的人早已沐浴在火海中,失去了知覺——
從此,刑氏的三少爺就沒有醒來,燒傷面積達到95,,因為病情嚴重,就被快速的轉至美國馬里蘭州約翰霍普金斯醫院。
外界所有人都不知道向來性格溫和的刑喬恩,那晚為什麼會開這麼快的車,不顧天剛下過雨,霧氣過重,毫無節制的加速,最後導致悲劇的發生。
邢澤鷹痛心的將顧心駱的手輕輕地貼放在自己的臉上,想要感受著她僅有的溫度,卻遺憾的發現,顧心駱身體涼的比自己還冷!
別人不知道喬恩出事的原因,但是他知道,那晚,喬恩是追著顧心駱出去的,因為他的逼婚,她屢次向喬恩要求把她帶走,可是喬恩都拒絕了,氣急之下的她便趁著他公事出國的時候,自己連夜悄悄地逃了,喬恩不放心她,才追了上去,不料因為開的過急,才發生了慘劇……
他到現在還記得那個情形,喬恩生死不明的被人抬上了開往美國的飛機,白布包裹下的臉,被燒得面目全非,他上前去看他,發現他手里還死死拽著一樣東西,那樣東西他見過,是他們交往時的定情信物,顧心駱高中制服的第二個紐扣……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恨顧心駱,甚至想親手掐死她!
他動用所有的關系,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才把她找了出來,他壓抑著所有的怒火,等她歸來,這個女人是個徹徹底底的惡魔,她害他如此,又害喬恩變成那個樣子,他要她償還所有的虐債,要她生不如死!
可是,當他真正見到顧心駱的時候,他所有的脾氣,在一瞬間都灰飛煙滅,因為他看到,被阿J手下帶回來的顧心駱,已經完全痴傻了……
刑是三少爺出了那麼大的事,那幾天的報紙一定都是頭條,所以即使逃離在外的她也不可能不知道。
喬恩因她而生死不明,看到她人不人鬼不鬼,消瘦的樣子,他那麼一瞬間居然嫉妒了……
如同今天被燒的是他,她會難過嗎?
看著顧心駱毫無焦距的雙瞳,邢澤鷹感到了一種絕望,如果死的是他,她估計會開心的合不攏嘴吧——
雙手,不甘地握緊,邢澤鷹一把抱起地上痴愣的顧心駱,進了房,然後用力地甩上門,也甩上自己的心房。
不管怎樣,顧心駱注定是他的人,婚期絕不推遲——
他等了這麼多年,誰都不許阻攔!
他會讓她在接下來漫長的日子里,慢慢贖她的罪……
「治療刑太太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催眠,把過去的記憶以做夢的形式全都激發出來,雖然患者可能沒有辦法一次性接受,但是至今為止,這是最安全最快速的方法了……」
邢澤鷹站在窗旁,腦海中不斷響起醫生的話,內心復雜。
「少夫人,您張一張口,就吃一口……您如果一直這樣,我實在很難向二少爺交待。」
刑澤鷹站在門口,眉毛皺起,她怎麼又不吃飯。
門開了,劉嬸沮喪的從房里走出來,看見守在門外的邢澤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少爺,對不起,少夫人還是不肯吃飯。」
「我知道了,劉嬸你先回去吧。」
喚退了劉嬸,邢澤鷹走進房間,只見顧心駱像個木偶一樣靠坐在床上,她的身邊,放著絲毫沒有動過的飯菜。
「你這是在鬧什麼別扭?」他看著她無神的雙眼,輕問道。
顧心駱沒有回話,兩只眼楮依然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窗外,邢澤鷹好奇地順著她的目光,向外看了出去。
那是兩個孩子,不到五歲的樣子,雖然穿著病號服,但是依然不能阻止他們玩鬧,男的,大了一點,好像是哥哥,女的,扎著兩條小辮子,一甩一甩的一步趨勢的當條小尾巴。
兩個孩子,純真可愛,在明媚的陽光下,玩得不亦樂乎。應該是趁著大人不在,偷跑出來玩的。
小孩子就是調皮。
看到他們燦爛的笑容,邢澤鷹的臉上也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收回了視線,等他再次望向顧心駱的時候,卻震驚了——
她哭了……
他的心跳了一下,立馬就明白是怎麼回事,頓時整個人變得澀澀的,他走過去拉起窗簾,將窗外的兩個孩子阻隔在外!
「是我喂你還是你自己吃?」他面無表情地問她,聲音中帶著小小的霸道。
顧心駱無神的眼楮,閃爍了一下,然後像是賭氣一般,轉過身,背著他躺下了。
邢澤鷹望著她越來越消瘦的背影,苦口難開。
曾醫生告訴過她,失去那個孩子後,她很可能再也無法受孕……
造成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錯!
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切開了,血流不止,那是他的骨肉,他的孩子……
身邊的床位突然一下沉,一直閉著眼楮的顧心駱愣了一下,邢澤鷹合著衣服躺在心駱的身邊,從後面擁抱住她。
「對不起……」他輕輕的跟她說,「如果你想要孩子……如果你可以再接受我……我們可以試一試……」
幾乎是用乞求的口吻,他期待著她的答復。
他壓抑了很久,一旦接觸到她的身體,他的寶貝居然像是受到刺激了一般跳躍了起來,非人的折磨!
懷中的顧心駱,一動都不動,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心死了,毫無反應。
失望,絕望。
原本期待的雙眼慘淡的黯然了。
外面陽光明媚,可是他的心卻大雪紛飛。
他心灰意冷的起身,全身冰涼——
「刑太太,治療過程中盡可能全身放輕松。」
遵循醫生的囑咐,顧心駱安靜地點點頭,然後躺在床上。
見患者已經準備就緒,醫生啟用儀器,開始催眠,過了五分鐘,顧心駱便睡著了。
「她現在已經進入狀態,這樣樣子她雖然是處于睡眠狀態,但是卻可以听見外面的聲音,刑先生您可以試著提點她,這樣更有利于記憶恢復。」
說完,醫生將位置讓開,邢澤鷹點點頭,坐在了顧心駱的身邊,看著心駱的睡顏,他的心一點一點的開始沉重。
「你問我為什麼要愛上你,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你的……」
「還記得你第一次來到我們家嗎?你害怕地躲在爺爺的身後,眼圈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醒,顫顫地看著爸媽。當時我就覺得你好可愛,看到你軟綿綿的樣子,就想欺負你。我是個想做就做的人,所以當時就上前,一把將你從爺爺的身後提了出來……」
「杰克說,我有虐人的傾向,以前我不相信,可是你來到我們家之後,我相信了,你越是怕我,越是躲我,我就越喜歡纏著你,每次看到你被我惹哭,我就有一種滿足感,所以那個時候你幾乎成了我的出氣筒,每天找找你麻煩,成了必要的慣例……」
「我跟喬恩一直都是好兄弟,喬恩跟我不一樣,他溫柔善解人意,他也很喜歡你,每次只要你哭,他總是第一個跑去安慰你,所以漸漸的,你和他走得近了,甚至還依賴上了他……有一次,我看到你像只兔子一樣,賴在喬恩的懷里,用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對著他甜甜的笑,那一刻,我恨得沖過去狠狠把你們拆開,我知道我嫉妒了……」
「我是父親在外面偷情所生的孩子,盡避身為情人的母親已經成為形氏的太太,但是依然得不到所有人的認可,怕我們爭奪財產,大哥無時不在打壓我們,我原本對刑氏的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是為了爭氣,就跟他們斗上了!」
「而你,在那個時候成了我壓力宣泄的對象,我無法對喬恩出手,所以就將注意力轉向了那個男孩,那個男孩一直都很喜歡你,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跟你說話,卻不料被我看到了,放學後我把他攔在巷子里,打斷了那只踫過你的手……」
「駱駱……你一定覺得我很殘忍對不對……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那天我威脅你,不準你再跟別的男生來往,你怕的縮在角落里……」
「也許是從那天,我才發現自己對你的佔有欲到達了可怕的地步,我要你只是我一個人的,你只可以對著我哭,對著我笑,對我撒嬌,可是那一切都是妄想,那時你已經恨我入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