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姑娘……我真有說不出的感激,長壽是我四十來歲才生下的老來得子,平時我把他看如眼珠子似的,我真的沒想到……沒想到……」會把孩子搞丟了。
流水村李村長快五十歲了,現在卻痛哭流涕的抱緊兒子,原本還白發不多的頭發竟一夜白了半頭,那增多的皺紋讓他著來老了好幾歲。
他邊哭邊說孩子怎麼丟的,眼淚止都止不住。
原來他五歲的兒子跟十歲的大孫子到河邊拾鴨蛋,傍晚天色一暗,孫子回來了,小兒子卻不知去向。
他追問大孫子小九叔上哪去了,大孫子說掉水里,嚇得他連夜發動村民找人,連山里村、杏花村的村民也來幫著找人,但找了好幾個時辰都找不到人。
有人勸他節哀順變,兒子八成沒了,明兒到下游看看,也許還能找回尸首,小孩子貪玩,難免不留神。
他一听天旋地轉,當場暈了過去,大夫來了,放血又掐人中才救回來,把一家老小十來口嚇個半死,後來大孫子才出來說因為祖父偏心,他才故意把小九叔帶往入山的林子,騙他山上有神仙,然後把人扔下便回家了。
這下子又有希望了,大伙兒又趕往山上走,三條村上百名漢子沿著上山的路找,眼看天色越來越晚,大家心急如焚,山里野獸多,一個孩子真的活得了嗎?再找不到人真要節哀順變了。
幸好這時候狐姬小兩口抱著孩子下來,他們背上還打著多得嚇死人的獵物,見狀的眾人又笑又吼地圍住兩人。
「李村長,孩子回來就好,你也別太自責,兒孫自有兒孫福,以後一碗水端平,別顧此失彼,兒子、孫子都是你們李家的子孫,你把自己顧好了才能一家和樂,你想的那些事也就不會發生。」狐姬勸慰著。
「是、是,我真想不到對小兒子的偏寵會引來這場禍事,多虧了你和你家那口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李村長抹著淚,邊哭邊笑的反省,也為兒子的安然無恙而歡喜。
「也是你家長壽運氣好,命不該絕,我們今兒個上山打山雞,因遇熊了就往深山野林里去,這才遇到昏睡在樹洞里的長壽,入夜山路難走,走得慢才讓你們擔心。」要不是她的狐狸算靈敏,真要錯過了。
蛇妖本來打算明兒早再吃掉李長壽當早膳,五歲孩子的肉身能飽三天,它趁機修煉,等餓了再去覓食。
神色憔悴的李村長心疼的撫著兒子沾滿泥土、草屑的頭發,心有余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孩子是有福氣的,我老李承你的情了,日後有什麼事你吩咐一聲,我馬上帶人給你。」
「好,你們先回去,孩子也累了,給他洗干淨再喝熱湯,睡一覺就沒事了。」
說實在的,雖然這孩子一直在哭,可遇到那麼大的事居然沒當場嚇死,還能撐到他們來救他,也算勇敢了。
「嗯,我也給他瞧瞧有沒有受傷,真是太謝謝你了,輕輕姑娘,沒有你我這小兒子就要沒了。」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沒事的,順手而已,這兩只兔子帶回去給長壽補補身,畢竟他在山上多久我們也不知曉,補一補壓壓驚。」皮肉傷不多,怕有內傷,而且就怕今晚的事會造成夢魘。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你救了我家長壽我都沒好好報答,怎能再要你的兔子?」他受之有愧。
「沒事,叫春花大娘炒個兩斤豆子讓我當零嘴吃吃,這就夠了。」蹦滋蹦滋的豆咸香美味得叫她停不了口。
狐姬說得很真心,李村長卻覺得這樣不好。
「這……」兩斤豆子還不到二十文,他送了都害臊。
「還有你看到那頭大熊了吧!我只留熊掌、熊膽、幾斤熊肉,其它的熊皮、熊骨什麼的,明兒一早你和山里村、杏花村的村長商量商量看要剝皮去骨還是整頭拖去鎮上,得的銀子你們三村分一分,看要救溶窮苦或把村里的破屋子修一修,別給風掀了……」
反正肉太多也吃不完,當做做功德。
李村長一听,感動地眼眶又紅了,「好,我明兒一早就去做,輕輕姑娘真是好人,我們流水村不會忘了你的恩情。」
「沒什麼,舉手之勞,就當是土地公行善積德。」狐姬很盡責,不忘把功勞推到土地公身上。
「好好,我過兩天來添香油錢,給土地公辦一頓豐盛的,輕輕姑娘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我們也走了。」
找到孩子心就安了,李村長臉上終于有了笑容,再三道謝才離去。
等廟前眾人散去之後,跟大蛇搏斗過的狐姬累得不成樣,手腳發軟站不住,若非身在暗處的遙光上前一扶,她都要跌坐在地,一整晚爬不起來,直接睡在廟前的樹下。
不過她骨子里就喜歡炫耀,看到遙光便忍不住了,再累也要得意的吹捧自己一番。
「遙光,遙光,你看到我剛才的表現沒,真有大將之風,穩重沉著又不輕佻,沒丟土地爺爺的臉。」她太好太棒了,是世上最厲害的狐狸,讓一群人圍著她感恩戴德。
先前的一派正經是裝出來的,人前說人話,一旦人走了,她的假面具也就掉了,恢復平日愛玩、淘氣、得意洋洋的樣子,等著遙光稱贊她,她興奮著又做了一件好事。
看她這副模樣,遙光好氣又好笑,「你困了,去睡覺。」她眼皮子快睜不開了還傻樂。
「我不累,哈……你夸我,我不……不累……」狐姬很固執,硬撐著眼皮,就要從他嘴里听到一句好听話,卻克制不在哈欠。
她咕噥著咕噥著,沒多久就沒了聲音。
遙光一把將人抱起,走進狐姬的洞府里,手指一劃,狐姬的衣物全都不見了,光溜溜的不著片縷。
他手指再一點,本在無上仙居的溫泉池,驀地出現在此,他抱著柔軟嬌胴走進池子里,動手為已然睡過去的狐姬梳洗,又泡了一會兒才將人抱出,重新換上了衣裙,躺上玉床。
看了沉睡中的美麗嬌顏,他眼中的情意又深了一分,靜靜地凝視她良久,而後也跟著上床,躺在狐姬身側,將這令人又愛又恨的小東西摟入懷中。
神不用睡覺,但受了懷里狐姬影響,遙光也垂下眼皮,漸漸地熟睡,一夜無夢。
次日。
日正當中,一陣吵雜聲吵醒了睡夢中的狐姬,她伸了懶腰醒來,又用手背揉揉眼楮,感覺伸直的手臂似乎踫到某物。
「咦,遙光,你怎麼在這里?」睡醒時的迷迷糊糊讓她格外誘人,尚未想起昨日白天發生的事,嬌憨得令人心疼的狐姬咧嘴一笑。
「我昨兒夜里睡在這里。」眸色一暗的遙光順手將人摟入懷,指尖溫柔地撫過柔順青絲。
「你睡在這里?不回無上仙居了嗎?」她眨著眼,模樣純真的讓人想一口吃了她。
「你在哪里,我在哪里。」他一刻也不想和她分開,這樣相依相偎他覺得心境很平和。
「為什麼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突然腦中電光一閃,雷聲猛地在腦中爆開,她想起在潭水中的種種,她怒叫道︰「遙光,你大混蛋,你怎麼可以欺負我。」
「我沒有。」他失笑。
狐姬氣得往他肩上一咬,「還想狡辯,我記得很清楚,害我痛得都了。」
「會疼才是愛,不然怎麼是疼愛吧?」目露狡色的遙光以話哄騙。
「我不要疼,太痛了,你下次再打我,我絕對跟你翻臉。」她態度堅定的警告,氣鼓鼓的瞪人。
一定有下次,他怎麼會放過令他愛不釋手的小東西?
不過遙光知道她現在還在記恨,講這些只會讓她更生氣,就拿其它事引開她的注意力。
「村民們都來了,在外面殺熊、剝熊皮。」
「什麼?你怎麼沒叫醒我?」她喜歡看熱鬧啊。
人身的狐姬動作依然如狐,輕盈的躍過遙光跳下床,步伐輕巧無聲。
匆匆忙忙出了洞府,她先看見的是放在供桌旁的蛇籠,原七、八丈長的巨蛇,如今縮成約兩尺的白蛇,病懨懨的蜷蛇身,開不了口的用怨恨的眼神看向以幻術迷惑它的狐狸精,她用神器作弊太可恨了。
不過狐姬沒理會它,調皮地朝蛇籠踢了一腳,又得意洋洋的扮了扮鬼臉,這才走出土地公廟,朝分肉的村民走去。
杜小娟第一個發現她,歡快地跑到她身邊,「輕輕,你來了呀!我剛怎麼找不到你?」她廟前廟後都找了一遍,就沒見到人影。
「我上山溜達了,剛回來,你們在干什麼?」雖然她早就知道了,但誰叫她裝作從山上回來呢,也只好裝不知道了。
杜小娟拉著她手指著用桃葉包著的一塊熊肉,「反正賣誰不是賣,就先問問村里的人,也不多賺什麼銀兩,以豬肉價多一文給三村村民,誰家想吃肉就來切一塊。」
鄉下人家哪能吃到熊肉,手中有點錢的都貪個新鮮,你一塊、我一塊地買一些嘗嘗滋味,杜小娟家一口氣割了一斤熊肉,說要走親戚送人,給她姥姥家吃兩口野味。
雖然整頭熊拉到鎮上賣少說能賣三、四百兩,熊皮、熊骨都是好東西,可是這熊是白得的,有好事當然是先照顧鄉里,經過三村村長商議後,決定便宜賣給村民,省得運來運去,熊皮被一位從鎮上找來的皮貨商人買走,得銀一百五十兩,村里的老大夫要走了熊,說要泡藥酒,想到這酒的受益人是村民,也就酌情收個五兩當送他,剩下的熊肉賣了將近一百兩,實方和賣方都歡喜。
一頭熊一共得銀二百五十二兩,三村分一分各得八十兩,其余十二兩當香油錢添了,給土地公買香燭。
「嗯,這也是辦法,機會難得嘛,不求賺錢,大伙湊湊熱鬧。」看著一頭熊肢解得只剩下骨架子,狐姬也饞肉了,她想著鹿肉、山羌肉,還有那四只大熊掌,夠她吃到肚圓。
「我們給你留了二十斤熊肉,你和你那位趕緊吃掉,熊很補的。」杜小娟眼神暖昧的朝她手臂一頂。
她哪位?情竅未開的狐姬根本听不懂杜小娟在說什麼,一听有人要搶她肉吃,心里立即不高興了。
「我比較喜歡吃鹿肉,鹿肉串燒,鹿肉涮鍋子都好吃,鹿茸趁女敕炖湯喝。」她想把肉趕快吃光光就不會有人搶,沒想過給遙光留一份,反正他能闢谷。
「嗯嗯,鹿肉也補,尤其是鹿血,你讓你表哥多喝一些,他好你就……」她捂唇吃吃偷笑。
「我表哥……」狐姬想了一會兒才想到「表哥」指的是誰,遙光對外便是她表哥,還有什麼未婚妻、未婚夫的,當人真的很床煩,老要無中生有的編出事來。
「杜小娟,你在胡說八道個什麼,都多大了還口沒遮攔,鹿血能隨便喝的嗎?要是喝出問題,你讓輕輕日後怎麼辦!」桂枝嬸子從後面了打小娟一下,橫眉豎眼地責備。
「哎喲!別掐,疼吶!你這下手也太狠了,想把我揪下一塊肉呀!」真痛,定會烏青一片。
「不痛能讓你清醒嗎?輕輕和她表哥雖是青梅竹馬,早就定下婚約的未婚夫妻,可沒成親前還是得避著點,哪能真干了那回事。」桂枝嬸子戳戳杜小娟的腦袋。
「我、我也是好意嘛,看他們挺登對的……」早日生米煮成熟飯,成就一段良緣。
「你這個腦袋瓜子進水了,盡想些齷齪事,孤男女同處一室,真要發生什麼事你要輕輕被沉塘還是浸豬籠?」不知輕重,胡里胡涂,男女之事豈能任性妄為。
「桂枝嬸子你別再念了,我錯了就是,長著豬腦袋想得太簡單了,以後我保證絕對不亂說話,用針縫著。」唉,早點成親不就得了,掛著名分不落實,旁人看了都著急。
桂枝嬸子這才不針對杜小娟了,轉而嚴盡地對狐姬說︰「輕輕,听桂枝嬸子的,桂枝嬸子是過來人,這鹿血不能亂喝,喝了會出事。」尤其她是年輕姑娘,這事要防著。
「為什麼不能喝,會出什麼事?」如雜草瘋長的好奇心撓得她心口癢癢,越不說明越瘋長,堵得慌。
怕人听見一般,桂枝嬸子左顧右盼,看周遭沒人走動才拉著狐姬走向角落,小聲地道︰「那是壯陽的。」
「壯陽?」她一臉茫然。
看她還是不懂,桂枝嬸子好笑地教起床第事
雖說已經成多年,說起床第事,桂枝嬸子多少還是有點羞澀,半遮半掩,但該知道的還是都說清楚了,連一旁偷听的杜小娟也听得津津有味,臉帶紅霞的問起桂枝嬸子的新婚夜是不是很疼。
「要死了,你這丫頭,連這也問,太羞人了,回家問你娘去。」饒是生了兩個孩子,桂枝嬸子還是羞于啟齒,面頰泛紅。
杜小娟性情大刺刺,不以為然的聳肩,「我問過了,我娘用大掃把抽我,罵我死丫頭,年紀小小就思春,後來我問嫁了人的堂姊,她說第一次痛不欲生,真想死了算了。」
「痛不欲生?」那不是和她的情形一樣……狐姬想起在狐丘看到公狐狸和母狐狸的樣子,她臉色一變。
「哇!什麼痛不欲生,多做幾次就好了,其實沒那麼難受,過了一般磨合期便漸知滋味了。」新婚當日,她家那個是餓虎撲羊,全然不管不顧的一整夜讓她苦不堪言,興起和離的念頭,但是……桂枝嬸子想起倒吃甘蔗般的甜頭,神色有著羞澀也有著喜悅,和丈夫的床第事越做越順心,樂在其中。
「第一次真的很痛?」狐姬想確定的問。
「這事因人而異,我還好,雖然疼得想跟丈夫和離,不過後來也就好了,你們兩個別因此嚇著了,咱們女人長大了都會經過這一關,夫妻和美才有孩子……」
「那啪啪啪的聲響……」狐姬話還沒說完就被捂住嘴巴,她有些明了地酡紅了雙頰。
未經人事的杜小娟不曉得「啪啪啪」是什麼意思,可桂枝嬸子一听就听出味兒,連忙上前捂嘴。
「你哪兒听見啪啪啪的聲音?」不會是她和她表哥……桂枝嬸子擔心了。
狐姬趕緊扯了個謊,「我上個月經過杏花村東邊那片竹林,突然嘴饞想挖兩根女敕筍回來炖湯,然後就看到兩個人纏在一起。」
「夠了,夠了,我知道怎麼回事了,輕輕,以後再看見要趕緊避開,那是不好的事,如果是夫妻,大白天的在野地行敦倫之事,是不知羞了點,但比起兩個並非夫妻的男女,那還好些,不是夫妻的男女做這事便是偷情,別人口中的野鴛鴦,你和小娟都是未嫁人的姑娘家,千萬不能被男人騙了做這種事……」
「做了會怎樣?」心直口快的杜小娟搶先一步問出狐姬想知道的事。
桂枝嬸子沒好氣的瞪她。「會有孩子。」
「嘎!」杜小娟和狐姬一起叫了聲。
看到兩人同時往肚子一模的動作,桂枝嬸子好笑又無語,心想,她們到底听懂了沒,是有听沒有懂,下意識地模肚子,還是真的有什麼?
「不是沒這可能,凡事都有萬一,明明不想要的偏又來了,像我肚子這個,我想過兩年再生個貼心棉襖,他不听話,急著來當我的孩子。」語多埋怨的桂枝嬸子笑著將手放在微隆的肚子,笑容充滿母性光輝。
那她也會有嗎?
狐姬一臉驚奇的看看桂枝嬸子的肚子,又看看自己沒什麼動靜的小骯,听了桂枝嬸子的話,她有些明白遙光對她做的事。
她忽然想著,她和遙光會生出什麼樣的孩子?是冰塊長在臉上的傲小子,還是,有狐狸耳朵、狐狸尾巴,一身白的小泵娘?
莫名地,她生出妄念,在這世上她已經沒有和她血脈相連的親人,她想擁有個斬不斷的血緣,日後不管分隔多遠,他們都知道有個親人在等著,他們是真正的血親。
「輕輕,輕輕,你怎麼了?」
被輕推了幾下,恍神中的狐姬回過神。「嘎!什麼?」
「你在睜眼睡覺呀?剛跟你說一堆你听進去了沒?」杜小娟手做鉗子狀,作勢她沒好好回答就要掐她。
「我是在想羊要不要吃草,我過幾天就要吃它了,要是不喂它吃草可能就死掉了。」狐姬說了一個符合吃貨性格的謊。
杜小娟和桂枝嬸子一听都翻了白眼,作勢要掐死她。
「你豬來投胎不成,現成的熊肉還沒吃,你還有大鹿、山羌、 子,光是這些肉食就夠你吃上一個月了。」
「可是我還想吃羊肉泡饃,烤全羊,涮羊肉鍋子,大塊煮的羊肉湯……」呃!她們的眼神好像帶著刀子。
「你這個敗家女!」杜小娟惡狠狠的瞪她。
桂枝嬸子也附和,「是呀!你太糟蹋糧食了,有得吃還挑吃的,誰家像你天天吃肉,我們三天見到一盤就偷笑了。」還是男人先上桌吃,他們吃了才輪到老人、小孩,最後是女人,她常常只撿到肉屑。
「你……你們……肉很多,你們盡避拿,看挑中哪一塊拿走便是。」缺肉吃的女人真可怕。
村小娟攙起袖子,十足十口吻地說︰「我們就是來打劫的。」
「來呀!來呀!來追我,咯咯咯……追不到……」
在一望無際的遼闊草原上,一只毛色雪白的母狐狸咯咯咯的笑著跑在前頭,回頭看向體型大一點的公白狐。
「你這個小壞蛋,讓我逮到了非教訓你不可。」公狐狸一雙狐狸眼風流又多情。
「來呀!逮不到,逮不到,我等著你……」
母狐狸挑釁地搖著尾巴,引誘發情的公狐狸,色心大發的公狐狸奮力一撲,將母狐狸撲倒在地,兩只狐狸互咬,齜牙咧嘴,咬嘴、咬脖子、咬耳朵……
翻來覆去,滾了一地的草屑,公狐狸一爪子扒在母狐狸鼻子上,接著公狐狸一躍,前足搭上母狐狸的背,開始啪啪啪……
「小東西,醒醒。」
一張完美無瑕的俊臉貼在眼前,睡得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的狐姬目光迷離,伸手勾住他頸項,喃喃道︰「要啪啪嗎?」
「什麼?」遙光怔住。
「啪啪呀,你不是最喜歡……」驀地,她睜大眼,終于理解現在是什麼情況了,一張嬌艷小臉紅如晚霞,丁香小舌像被貓叼走了,沒再發出聲音。
「繼續說,我最喜歡什麼?」遙光往她染上粉色的耳朵輕咬,一手攬向她的腰,輕輕撫模。
「我……呃!愛吃……愛吃魚,啪啪啪的大魚在砧板上跳著,我們啪地一聲把它打死,剖開魚月復,取出內髒,切兩塊豆腐煮鮮魚湯……」她越說越得意,把吃貨的本事找回,也越說越嘴饞,真的想吃魚了。
「不是這種啪啪啪?」
「啊!你又打我——」她想挑起,可惜力氣不如人,遙光只用兩根指頭輕壓她腰背,她就只能鴨子劃水四肢動彈。
「這啪啪是疼愛你,不是打,教你這麼多回你還是不明白,這腦子真叫人無言以對。」遙光故作無藥可救的搖頭,頂著空空的腦袋還不如種些草籽進去,說不定還能開出些花兒來。
「不許再啪啦,不管是哪種啪啪,你離我遠一點,回你的山神廟去,哪能整天窩在小土地公廟,你的廟垮了嗎?」
本來不覺廟小,自從遙光來了,不管往哪邊走都會撞上,她才曉得土地公廟真的很小,想跟他保持合宜的距離都不成。
「沒垮,還在。」不過是棲身之所,哪里都可為家。
「遙光,你不可以再對我做那種事了,桂枝嬸子說一男一女那麼做會有孩子,我們要生一只山神還是狐狸嗎?」狐姬索性趴在他腿上,兩手托著腮幫子故作認真的思考。
遙光深幽的眸子閃過一絲冷芒,回話的聲音卻很平靜,「你想要孩子嗎?」
她遲疑了一下,「我不曉得。」
三百歲的狐狸還不算成狐,狐丘的狐群是過了五百歲才找伴侶,她娘便是五百零七歲生下她,也卒于那年。
經過修行的九尾天狐最多能活上一千歲,百年修出一條狐狸尾巴,九百年歷經七七四十九劫,最後一百年是準備應雷劫,因其修為而降下一到九道不等的天雷。渡得過,登上登仙梯,羽成仙孤,渡不過,重則化為焦尸,輕者修為全無,又得從一根尾巴修起。
狐姬是例外,因為她一半血脈是人,加上生性懶散,無心修行,所以她的修為始終沒長進,遲遲沒有修煉出第三條尾巴。
若非這一年來遙光逼著她練了不少玉簡上的功法,又輔以靈丹妙藥,她恐怕還沒有長出第二條尾巴的苗頭。
「我們之間不會有孩子。」除非他以神力制出一個,用天地靈氣孕育一千年。
「為什麼?」狐姬不明白她心口為何抽痛了一下,很酸,很想落淚,被遺棄的感覺又再度涌上。
「因為我是神,而你是半人半獸,種族不同無法融合。」當年她的母親能夠生下孩子,想來也是付出了不少努力,也是有機緣。
「那如果我想生一個孩子怎麼辦?」
她現在不想要不表示以後不生,也許哪一天就轉念了。
不會跟不要只差一個字,卻有天與地的差別,不要是自己選擇,至少甘心點,可不會卻是被剝奪,誰願意原本屬自己的卻被強行奪走了。
在跟遙光有了不一樣的親近,又從桂枝嬸子那听說了一些男女之間的事,雖然還是不知情為何物,對許多事卻有了不同想法,她此刻的感受,是以前的她不理解也不會有的。
「抱養。」遙光說得冷靜,仿佛在面對著一位因討不到糖吃而胡鬧的孩子,他仁慈而包容,精心教導。
聞言的狐姬卻像是被點燃了怒火,坐起身來,直盯著他反駁道︰「我為什麼要抱養,我可以自己生,我要生一個和我血脈相連的小狐狸。」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的斷她念頭。
偏偏她是個拗性子,他態度強硬她越生氣,張口往他手背上一咬又跳開,氣呼呼地道︰「誰說不可能,我們狐丘有很多好看的公狐狸,我要挑最漂亮的公狐狸當伴,然後我們會生下一窩可愛的小狐狸。」
狐姬想著美好的將來,如同她適才作的夢——一片遼闊的草原,一只和她一樣雪白的狐狸,他們無憂無慮的追著、跑著,翻著肚曬太陽,沒有背口訣和修行……這樣的日子才是她要的。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他不允許。
雖然遙光黑了臉讓狐姬有點緊張,但看他一副她就要乖乖听他話的態度,她氣就不打一處來,皺皺鼻子吐舌扮鬼臉,「天機難測,你神也改變不了命運,你們不是老用天道壓我們嗎?這會兒搬石頭砸腳,被天道反噬了吧!」
「長進了。」腦子靈光了。
听著遙光的贊語,狐姬又得意了,挺起胸膛,「我本來就不笨,狐狸是世上最聰明的動物,誰也比不上。」
「你再聰明還是我的,只要我還要你一天,你就只能是我的。」遙光說得霸道,伸手一勾,窈窕有致的身軀落入懷中。
「臭遙光,你干什麼,快放開我,我是有節操的狐狸,絕對不會跟你啪啪。」她掙扎著,抵死不從。
瞧她橫眉豎目的模樣,他好笑在心,故意調戲道︰「你說得我心猿意馬,我們去啪啪吧,你會有完全不樣的感受。」
「遙光,不——」她伸手一推,竟意外推開了,連她自個兒都驚訝地看著雙手,不知哪來的神力。
「你的白蛇還要不要?」遙光卻是看向供桌下。
「要。」吃貨對于「食物」十分有佔有欲。
「它有同伴來了」嘖!這麼小一只。
「來救它?」怒氣只能維持一盞茶的狐姬很快忘了和遙光的爭吵,她堅直耳朵聆听任何動靜。
「是吧。」不然來送死嗎?
「敷衍。」狐姬鄙夷地哼了一聲,隨即使起迷狐幻步,身形虛晃了一步,從供桌下抓住了偷偷潛入的妖精。
關住白蛇的蛇籠並不大,是以隕鐵鑄造而成的細絲編織而成的玲瓏籠,它的籠身比鐵石還堅硬,無法被破壞,無論是武器攻擊、火烤、法術都無用,而籠子孔洞比針眼還小,也無法鑽出,且玲 籠本身具有鎮壓法力的功效,不論何物進入籠內都會被壓制法力,與一般無修為者相同,最後它已有器靈,沒法強行開啟。
可是眼前是怎麼回事,籠子底下竟被咬出拇指大的破洞,雖然洞太小,白蛇還是出不來,但硬如石在哪里?還不是被破了?
玲瓏籠上面還置了七個陣法,不易破陣,偏偏這個入侵者也不知怎麼竟避過了陣法。
「誰,是誰?誰拎著爺的尾巴?快把爺放開,不然爺咬死你。」明明沒听見聲音,為何有人把它抓住。
「什麼爺,你就這麼一丁點大,宰了烤熟都沒幾兩肉,塞牙縫都塞不滿,還自稱爺?」狐姬的語氣嫌棄到了極點。
「嚇!還想吃了爺,你知不知爺是誰,爺身軀雖小本事卻大,上天入地都能去,東咬西咬什麼都咬,沒什麼地方爺去不了,怕了吧!」爾等能識吾乃天賜的機緣。
「哎喲,很怕很怕,怕我一不小心就捏死你。」這麼小的小東西也能修煉嗎?原來天道也是有包容的一面。
狐姬終于明了遙光為什麼老把她拎來拎去了,因為實在太有趣,她把手上的小獸左搖右晃又甩圈圈,想反抗的小獸早就暈頭轉向了,著見的事物都在轉。
「你、你把爺放下,爺……頭暈,怎麼土地公也在轉,笑爺轉得沒他快……」哇!快吐了。
「輕輕,小心,它是靈鼠。」
一道白光驟起,包住六兩重的小獸,它吐出的穢物竟是黑的,正是它剛吃進肚的隕鐵絲。
「靈鼠?」明明只是一只不起眼的小東西。
「它又叫嚙天鼠,什麼東西都能咬破,若是你的手指被咬一口,咬過的地方會泛黑,腐爛,整只手臂中毒,潰爛見骨,唯有切除才能防止擴散。」
「什麼,她這麼毒?」心頭一驚的狐姬趕緊將被她捉著鼠尾的老鼠丟開,不敢再踫,包在白光中的靈鼠異未落地,仍飄在半空中。
「不毒怎敢來救白蛇,你看蛇籠都被出咬破了。」若再咬上一天,這籠子就關不住了。
這嚙天鼠有天生優勢,可惜這一蛇一鼠都太自大,自以為有了點修為便天下無敵,膽大妄為的佔山為王以生靈為食。
「放開爺、放開爺,爺不要關在白球里,快放爺出去,爺保證不傷害你們。」
這是什麼鬼東西,為什麼咬不破?它咬咬咬,努力的咬咬咬……口中無物呀!虧她還張大好大的口兒要咬,結果是白做功。
困住靈鼠的是神光,光無所不在卻是無形的,它看得見,模不到,沒有實體,所以不論它怎麼咬都咬不破。
「鼠膽不小,在本尊面前,敢自稱爺,要不取出你的膽煉制赤鼠丹,也算你活得有價值了!」自投羅網的靈鼠,他正好要煉丹,缺它這味藥。
一听是赤鼠丹,嚙天鼠害怕得想逃出光球,她拼命地往前跑企圖想逃出生天,可是光球仍在原地轉動。
「救命呀!我不敢了,別拿我煉丹,我渾身都是臭的,煉出的丹也是臭丹。」
煉制赤鼠丹需要靈鼠的血和靈量,先是把一滴一滴的血滴入,趁著靈鼠未死前剝皮抽,而後哺以靈藥讓它死不了,再片切鼠內加入煉丹爐,最後以靈鼠元神煉化。
一只靈鼠只能煉制出一顆赤鼠丹,丹紋通紅似血。
這丹藥煉制之法極為殘忍,她是听過的,怎麼也不想死得這麼慘。
「輕輕,想不想有自己的靈獸。」遙光不喊她狐姬,而以人名喚之,加深她對人類身分的連系。
「我可以養它?」養只靈獸好像挺威風的,她狐丘的兄弟姊妹肯定會羨慕死。
「只要一滴精血便能滴血認主。」難得有只自個兒送上門的靈獸,不要的話真是可惜。
狐姬心動地往光球一戳,被困在其中的嚙天鼠一驚往後跌了一跤,肚皮朝天。
她見狀哈哈大笑,問道︰「你願不願意認我為主?」
當然不願意,不過看到女子身邊的男人,嚙天鼠含淚點頭,「主人,我願意認你為主。」
「好,我滴一滴血。」她破指滴血落在嚙天鼠眉心。
此時蛇籠里神色懨懨的白蛇突然仰起頭,朝籠外吐舌,似乎也想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