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公司的重點工作是收購光志,公司一半的人手用在了這個企劃上,晚上加班幾乎是他們的常態。已經有好幾個人受不了病倒了,還有兩個新來不久的實習生受不了辭職,其他人反倒更有斗志。
霍振延不愧是總公司派來的人,在下午茶和夜宵上從沒有小氣過,最最重要的就是獎金也是翻倍,許廣山則是籠絡人心的一把好人,兩人配合著凝聚好大家的力量,積極工作。
就在大家都充滿干勁準備沖刺的時候,之前一件意想不到的小事突然被鬧大,導致整個企劃停擺了。
自從霍振延連續三次批評負責馬經理工作失職後,他消失了。原本以為解除了雇佣關系這件事就算過去,可是沒想到,他的太太居然找上公司,說他失蹤了。
公關部和人事部經理都出面了,也沒能打發走馬太太,不得已,他們只好聯系總經理辦公室讓總經理親自出面。
「失蹤了?失蹤找我們干什麼,她應該去報警。」許廣山听到夏心曼匯振後,氣一下子上來了。
他還想找馬經理問問之前的事,馬太太居然還有臉來找他要人?
「總經理,您還是親自過去看看吧,馬太太一直在大廳不走,一說馬經理失蹤,跟我們公司有關,幾個保全都沒管住她,我們不給她一個交代的話,只怕她會把事情鬧得更大。」夏心曼焦急道。
許廣山緊鎖眉頭,「公關部和人事部……」
「該去的都去了,話該說的也都說了,但是馬太太還是執意要見您。」
許廣山迫不得已,只好親自出面,可沒想到總經理出面都沒用,馬太太原來要見的高層主管,指的就是霍振延。
馬太太認定了馬經理的失蹤是霍振延逼迫的,她要求霍振延負責。
霍振延聞訊趕來後,面對馬太太的指責,攤開雙手,一臉茫然。
許廣山一番沉思後,跟保全悄悄關照一聲,然後帶著霍振延先走了。
馬太太見霍振延要走,準備沖過去攔住,保全即時過去,將她困住。馬太太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單槍匹馬過來不行,于是沒等保全開口,就趕緊溜了。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馬太太又帶著幾個親戚和一群人再次登門。連警察都被驚動了,特意找許廣山和霍振延談話。
馬經理確實是失蹤了,警察找了許久也沒找到蛛絲馬跡,馬經理家人口口聲聲稱是霍振延害的,霍振延肯定知道。馬太太太凶猛了,聯合幾個無良媒體公開霍振延的個資,並在公開場合質疑公司的用人原則和對員工的處理方式。
經過媒體報導,事情一下子被擴大,傳了出去。沒過一天就鬧得人盡皆知。在輿論的壓力下,總公司迫不得已發出消息,暫停霍振延一切職務,等待調查。
許廣山私底下讓霍振延先回美國避避風頭。
「這件事情我不覺得自己處理不當,我會接受公司的調查,不會走。」霍振延的態度十分明確。
「你以為那些人在乎什麼是非黑白嗎?他們要的是利益,至于馬太太,我看多半是想要錢,如果看不到你,也就鬧不起來了。」
「是他們無理取鬧, 我還要回避他們?」霍振延被許廣山的話驚呆了。他完全理解不了這麼顯而易見的事為什麼偏偏解釋不清楚。
許廣山知道用強硬態度對霍振延這種在國外待過的人是沒用,他轉為請求道,「就當是為公司好,總公司說讓你先回美國你就先回去,反正又沒給你停薪,這個企劃也不急于一時。」
「如果我執意留下呢?」
許廣山露出為難之色,「你這不是……」
霍振延低下頭,無奈地答應了,「好, 我知道了。」
第二天,公司就沒有再出現霍振延的身影,陳思妤等人也接到通知,暫停手上所有的工作,收購光志企劃無限起暫停。
「這個財務長也很倒霉。」午餐的時候,高偉淇頗為同情地說道,「我感覺他這個人還算有禮貌,工作雖然很強硬,可是主管不都這樣的嗎?想不到被一個小人給整了。」
「這點小事哪能整到首席財務長?人家回美國工作也一樣。」夏心曼不以為然道。
「他回美國了?也是,不回去的話,現在網絡這麼發達,走在街上估計也要被路人指指點點……思妤,你干嘛?」
陳思妤跑回辦公室,抓起自己的包包就走了,連假都沒來得及請。
她叫了一輛計程車,直奔霍振延家。
這條路她很熟悉,以前只要想他了,她就會跑過來遠遠地看一眼。
她只是想來確定他還在不在。
可當門打開後,霍振延露出頭,驚訝她怎麼會來這里時,她卻不知道要怎麼跟他明。
「我……」陳思妤手足無措地杵在門口。
「進來吧。」霍振延似乎也並不是很想知道。
屋子里一切竟然還是七年前的擺設。
霍振延給她倒了一杯茶,遞了一條干毛巾。外面正下著小雨,計程車只送到路口,她是一路跑過來,身上有點流汗。
「謝謝。」
「早知道你要過來,就讓你幫我帶點東西了。」霍振延惋惜道。
陳思妤立刻起身,「我現在也可以去買。 」
「不用了,太麻煩了。」
陳思妤卻並不听他的,拿起包就走。霍振延無奈,抓起外套追了出去,他開車讓陳思妤坐上來,並抱歉道︰「這次我只能送你道超市門口,不能陪你進去。」
這句話說得那麼自然,彷佛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那種親密無間的關系,他自己卻還沒有意識到。
「讓財務長當我的司機,我已經很榮幸了,怎敢再勞駕財務長幫我拎東西?」陳思妤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說道。
霍振延咧嘴一笑,說道,「你比以前厲害了。 」
「那是因為你一直要當紳士,不讓我拎,我力氣很大的。」陳思妤不客氣地回擊道。以前他們一起出來買東西,都是他負責拎東西,她負責跟著他就好。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一種暖昧的氣氛瞬間燃起,兩人像踫到了電一般,迅速將視線偏開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們都彷佛感覺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那種狀態。可是,隔了七年,又怎麼可能還像沒分開過一樣呢?
兩人都聰明地不再提起往事,一直到超市前。
霍振延囑咐陳思妤小心一點,陳思妤點了點頭,快速進入超市,速戰速決。不一會,她就拎著兩大袋東西從里面出來,霍振延一直盯著超市門口,看到這一幕時,他立刻下車過去幫她撐傘,順便接過其中一包。
「買了什麼這麼多?」
「吃的還有喝的。」
「喝的?」霍振延低頭瞥了一眼袋子,發現里面有酒。他猛地想起自己七年前就是用酒來消愁的,在她眼里,他一定是個酒鬼吧。
回到別墅後,陳思妤下廚做飯,霍振延將餐桌布置了一番。兩人各忙各的,互不干擾,一個小時後,兩人一同回到餐桌前。
桌子上擺了三個菜和一個湯,都是曾經讓霍振延贊不絕口的家常小菜。
「廚藝長進不少。」霍振延只是看一眼,就下了結論。
「我媽曾經對我說過,女人不能光長年齡,不長本事,不然這輩子一定會過得很慘, 所以這些年我一直立志,活到老,學到老。」
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媽媽,霍振延意味深長的看了陳思妤一眼,猶豫著要不要順便問一下她父母的情況。
「好了,品過色和香,再來嘗一下味道吧。」陳思妤突然開口,指了指桌子上的菜,自信滿滿地說道。
既然她不想再多提父母的事,霍振延也不想刻意提她的傷心事。
「等一下。」他起身,笑了笑,說道︰「還差一樣東西。」
「什麼?」陳思妤不明所以。
霍振延去櫃子里翻找了一下,然後拿出一張CD片。
是輕音樂。
這首曲子七年前他經常放,音樂一下子帶著他們想起了七年前那段共處的時光,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笑。
其實他們之間有很多共同的回憶,雖然只有短暫的一個月,卻日日夜夜在一起生活,相處時長也算是很久了。
霍振延用刀叉挑起一口菜放進嘴中細嚼慢咽,一會後,他對陳思妤露出一個大拇指,眼中滿是稱贊。
陳思妤開心地咧嘴一笑,掃了掃桌子上,不禁奇怪,「怎麼沒酒?」
「你要喝嗎?」
「小酌一口,下雨天配紅酒,不是很完美嗎?」
霍振延想了下,少喝點也沒什麼,就開了一瓶紅酒,幫陳思妤倒了一小杯。看著她喝酒的樣子,自己又忍不住傍自己倒了一杯。
「中式料式配紅酒,是不是別有一番風味?」陳思妤問道。
霍振延笑了笑,不置可否。
酒是個好東西,越喝就越想喝,霍振延戒酒好幾年,卻沒能忍住陳思妤的引誘,一下子喝醉了,趴在桌子上。
「喂,你喝醉了?」有點微醺的陳思妤疑惑地推了推他的手臂、又起身過去看看,確定霍振延是真的喝醉了,不禁口無遮攔地開始埋怨起來,「你怎麼老是這樣為難我呀?七年前你睡地上,七年後你倒是進步了,知道睡桌子上,是不是再過七年你才能自覺一點睡床上?」
想起七年前她把他叫醒,陳思妤故伎重演,再一次扯著霍振延的身體,試圖把他搖醒。不過這次他喝多,醒了也有些醉,陳思妤只好拉起他,將他使勁拽起來, 上樓帶到房間去。
好不容易將他弄到床上,陳思妤也累得倒下了。
稍微休息一下後,她的頭微微一抬。看到了霍振延近在咫尺的臉。陳思妤咽了咽喉嚨,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大膽地指責道, 「七年了,你居然還更有味道了,干嘛,回來勾引我啊?我才不上你的當,我現在又不缺錢。」
看著看著,陳思妤突然感到鼻子一酸,心里涌起一股異樣。
「七年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陳思妤哽咽道。
陳思妤一邊擦鼻涕一邊哭訴,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意識漸漸模糊,頭不堪重負地垂了下去。
雨纏纏綿綿地下了一夜,濕潤了枝頭上的新芽,濕潤了來往的行人,直到早上,它才依依不舍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