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听到嚴歆想要換房間的事情之後,人在香港出差的叔叔趁著周末親自飛回來台灣關切。 她原本住的這間房間是叔叔特地留給她的,無論是離學校的距離、房間大小和舒適度,都是最佳的選擇。
她也覺得這個套房很不錯,但是另外那楝大樓離陳博均比較近。 不好意思對叔叔說明這個原因,所以她在電話里支支吾吾的,沒想到叔叔因為擔心她,竟專程飛回台灣來。
拗不過叔叔當面的逼問,嚴歆只好老老實實地將事情全說出來了。
听完她想搬家的理由之後,叔叔故意在她面前嘆氣,取笑地說了聲︰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然後才答應她,讓她換到另外一楝大樓去住。
那個有著幸福青鳥標志的大樓,全都是她叔叔的產業,所以,她根本就沒有預算上的限制,只要叔叔點頭,她想搬到哪間空房去都是可以的。 叔叔帶著她到那楝新大樓和管理員打了聲招呼後,請了搬家公司幫她把東西都搬到她看中的那個套房里去。
叔叔離開之前,一再叮囑她要小心注意安全,畢竟一個女孩子在外面獨自住宿,會有很多安全上的顧慮。
搬東西去另一楝大樓時,他還特別請夜間的管理員替他多關照這個寶貝佷女,就怕她不小心會發生什麼危險。
好不容易送走了叔叔,嚴歆已經瞬間在一個下午就搬好家了。
開學才一周左右的時間,東西本來就不怎麼多,原本她還想留下一些大一點或重一點的東西,到時請陳博均過來幫忙她搬運,這樣就可以多制造一個和他在一起的機會,哪知叔叔就在一旁監督搬家公司的進度,用不了兩、三個鐘頭的時間,她原本住的那間房間就統統被搬空了。
「咦?你怎麼在這兒?」
嚴歆站在大樓門口目送叔叔搭上出租車離開,叔叔坐的那部車甚至還沒駛離長長的巷口呢! 她轉過身,看見陳博均牽著一條黑色的土狗,從巷尾的岔路處往她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就這麼巧,叔叔一離開之後就見到他。
嚴歆有些擔心地瞥了巷口一眼,要是被叔叔看見的話,搞不好會馬上掉頭,回來盤問她心上人的祖宗八代。
想想就覺得恐怖。
幸好那部出租車已經轉彎離開巷口了,嚴歆確認完之後,回過頭微笑著和陳博均打了聲招呼。
「嗨!」
「已經準備要搬過來了嗎?」
「嗯!」
事實上,是已經全部都搬過來了。
「需要幫忙嗎?我先帶這家伙去公園散一下步,等等結束之後,就過來幫忙你搬東西。」
「沒關系,你忙,我的東西不怎麼多,幾乎都已經搬好了。」當然,全都是那些搬家公司的人在處理的,她連一根手指頭都沒動到,所以,也用不著麻煩他了。
「是嗎?你動作可真快呢!」陳博均這兩天一直在等,想說她不曉得什麼時候要搬家,哪知人家已經都處理好了,「那我帶它去散步!」
「哇!好可愛的狗狗喔!」
怎能放過這樣子的巧遇,不好意思直接說出自己也想跟著去散步的話,嚴故只好從狗狗身上下手啦!
她靠近想要蹲下去模模狗狗的頭,哪知它卻對她齜牙咧嘴了起來,還不時發出嗚嗚的恫嚇聲。
「小心,別模它比較好,黑妞很凶的。」
陳博均才一講完,狗狗就往前沖了兩、三步,將正在靠近的嚴歆嚇得往後跌坐到地上去。
「哇啊!」
「有沒有怎麼樣?」
見黑妞還想撲上去,張大的牙齒顯示它的心情不是太好,于是陳博均連忙將狗狗拉到遠一些的地方去,將繩子綁在電線桿上,然後才趕到嚴歆身旁去,將嚇壞的她扶起來。 「你還好嗎?」
「它……好凶喔……」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陳博均讓她靠在自己懷里,一邊輕輕拍打著她的肩頭,發現她整個身體好像都在顫抖,心疼的感覺整個涌了上來。
「抱歉,我應該更早一些警告你的,對不起。」
叔叔家的黑妞一向討厭女生,所以之前都是叔叔在負責照顧它的,它對嬸嬸也是這樣,一見到嬸嬸靠近,就會不開心地狂吠,就算嬸嬸拿飯給它吃的時候也一樣,總之,就是討厭女生,會對女生非常地凶。
自從他搬進叔叔家借住之後,照顧黑妞的事情就變成他和叔叔共同分擔了,早晚都得帶它出門散步一次,通常都是叔叔負責清晨的散步,而他則負責傍晚的散步。
「沒關系,我只是嚇了一跳而已,沒有怎麼樣。」雖然被那只狗狗給嚇了一大跳,但是能夠像現在這樣依偎在陳博均的懷里,享受被他輕聲安慰的幸福狀態,嚴歆完全不恨那只狗狗,反而還想對它說一聲感謝呢!
陳博均低頭瞧著她的側臉,撫慰輕拍著她肩頭的大掌慢慢尷尬地停住,這種摟著她的親密姿勢,該怎麼結束才好?
嚴歆如果一直這樣靠著自己的話,不管是推開她還是自己往後退,都顯得太過刻意。
正當陳博均煩惱著該怎麼做才好的時候,嚴歆忽然抬起臉,正巧對上他的視線。
「啊!對不起……」嚴歆害羞地退開一大步,然後覺得不夠,又再退了一步,整個臉漲紅得有如小西紅柿般。
「對不起什麼?」看到她那個樣子,陳博均忍不住笑了。
明明在其它人面前表現都很正常的,但好像一踫到他,她就會變成那種少根筋的樣子- -
經常性的發呆,還有莫名其妙的臉紅,這些癥狀好像應該是在暗戀的人面前才會產生的,為什麼嚴歆會在他面前露出這樣子的反應? 還有,那天嚴歆為什麼要跟在他後面呢? 她是刻意來找他的吧?
因為信任他,所以請他陪她一起去看房子……
一想到這里,陳博均心頭忍不住發燙了起來。
雖然他很想自大地幻想︰嚴歆搞不好是喜歡上他了,但是這真的有可能嗎? 那個漂亮又優雅的大美女嚴歆欽!
這麼多年下來,向嚴歆告白的男生多到他都懶得數了,升上大學之後,這種狀況只會更加頻繁而已。
有這麼多的人選可以讓嚴歆挑東揀西的,再怎麼樣,她也不可能青睞到他身上來。
那麼,她現在在自己面前臉紅著的可愛樣子,又該怎麼解釋才好呢?
陳博均簡直要被她搞迷糊了。
「呃……」嚴歆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馬上移開視線。
天啊!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謝謝他好心安慰自己嗎? 如果可以的話,她好想一直待在剛剛那個位置喔! 但是一接觸到陳博均的目光,她就害羞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心一急,竟然就推開他往後退了。
真可惜。
如果她剛剛沒有慌慌張張退開的話,現在搞不好還被他摟在懷里呢!
陳博均凝視著她,心里想著︰又來了。
她總是在他面前表現出那種不知所措的模樣,如果他壞心腸一點的話,真的會忍不住湊上前去吃她豆腐的。
「真的沒事了喔?」陳博均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確定她除了臉紅之外,真的沒其它問題之後,便走到旁邊去解開黑妞的狗煉,它好像等得不耐煩了,一直不停地來回踱步,「那我得帶這家伙去散步了。」
不想這麼快就結束和他之間的偶遇,嚴歆慌張地喊住了他,「博均……」
「嗯?」這是第二次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了。 陳博均覺得剛剛那股心頭發熱的感受又更加強烈了起來。
「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散步啊?」
「咦?你不怕黑妞又對著你凶嗎?」
「我跟在你後面,不要去模它就行了嘛!」嚴歆厚著臉皮道︰「我想跟你一起去散步。」
假日優閑的傍晚時分,和心儀的人牽著狗一起到公園里去散步,多麼完美的約會行程,她怎麼能錯過?
雖然那只狗很凶,雖然她和他還不是一對情侶,但這些都沒有關系。
她想跟他在一起。
她不想再空等待下去了。
如果他不來約她,那由她來開口也行。
雖然還沒有確認過陳博均對自己的感覺,但是他會關心她的安危,會主動說要幫忙她搬家,看到她受到驚嚇後還會溫柔地摟住她、安慰她,代表他應該對她有一定程度的好感吧?
剛剛依偎進他懷里時就是個告白的好機會,可是她一慌張卻搞砸了,現在得想辦法另外找機會才行。
陳博均呆住好一會兒。 听見嚴歆說想跟他一起去散步,他整個心口像是炸彈炸開般熱呼呼地燙了起來。 她現在……是在主動約他嗎?
「不行嗎?」見他一直沒有響應,嚴歆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又被拒絕了,她難過地垂下頭,開始產生想哭的感覺。
「喔!不是不行啦!」陳博均回過神來,連忙回答道︰「你想去的話,那就一起去吧!不過,你要小心,別靠近黑妞。」
他真的很擔心黑妞會不給面子撲過來咬傷她,並不是不想要讓她跟。
但是他都已經答應了,嚴歆並沒有抬起頭來,「嘿……」
她低著頭,柔順的黑發遮住了大半張臉,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陳博均覺得她好像在哭了的樣子。
「你怎麼了?」
「沒有。」嚴歆慌忙地用手背抹去了那兩道沒辦法控制的淚痕。
明明陳博均並沒有拒絕她,只是晚了一點點回答而已,她竟然就委屈地哭了出來,表現得這麼奇怪的她會不會被陳博均給討厭?
「那……走了?」
「嗯!」幸好,他並沒有反悔不讓自己跟去。 嚴歆乖乖地跟在陳博均後面,一邊走一邊慌亂地整理著自己哭過的小臉。
微微的涼風吹拂過來,嚴歆亦步亦趨地跟在陳博均身後,慶幸陳博均並沒有發現自己剛剛的失態。
走了一段路之後,想哭的心情已經完全消失了,現在的她,開心得想要大笑出聲。
連她都被自己那多變的心情給搞迷糊了。
為什麼會一下子哭,一下子又想笑的,真的是在發神經!
而這些起起伏伏的心情,全都因為一個人。
光是看著他的背影,就覺得心跳不已。 嚴歆看著地上陳博均那拉長的影子,心想,自己搞不好就連面對他的影子都會意亂情迷……
走進公園之後,陳博均突然停下腳步,嚴歆因為看他的影子看得太過著迷,一時沒有注意到,所以咚的就往前撞上他的背部。
「噢!」見陳博均轉過頭來望著自己,嚴歆連忙後退一大步,捂著自己的額頭,尷尬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我說你啊……」陳博均看著她慢慢漲紅起來的臉,終于忍不住了,「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嚴歆愣住,盯著陳博均走到旁邊,將狗煉系在公園的欄桿上,然後轉身朝她走來,在她面前停住。
隨著他的靠近,嚴歆慢慢將頭仰了起來。
「嗯!我……」應該算是吧! 她想要跟他告白,但是好像總是找不到適當的時機。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咦?」
看她頻頻露出這種毫無防備的樣子,陳博均再也沒辦法視而不見了,他朝她伸出了手,「如果不是的話,就快點推開我。」
他捧住她的臉龐,慢慢俯首靠近她,「不然……我就要親你了。」
他早就警告過她了,偏偏她又這樣在他的面前仰起那張漂亮的臉蛋,他真的沒辦法繼續忍耐下去了。
嚴歆睜大了雙眼,根本還沒完全消化陳博均問的第一個問題。 他看出來了嗎? 自己喜歡他的心情……接著,她看見陳博均愈來愈貼近她,被他捧住的臉龐傳來他手心溫熱的體溫,這時候,她只覺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無法思考,但是他的第二個要求,她有確實听到了。
她維持著不動的姿勢。
不管陳博均打算對她做什麼,她都不會推開他的。
嚴歆慢慢閉上雙眼。
當唇間感受到另外一副唇的溫度時,她才發現自己因為太過緊張而憋住呼吸,但那種狀態沒辦法持續太久,就在陳博均貼吻住她唇瓣的時候,她微微張開唇,努力地想要吸氣。
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地積極,陳博均原本只打算輕輕吻住她的唇而已,既然她都主動張開嘴迎合他了,于是他就順勢深吻了進去,讓舌尖探進她甜美的小嘴里。
「唔嗯……」感覺下巴被他抬得更高,嚴歆被動地跟著他挑逗的動作,與那侵入自己嘴里的舌尖相互糾纏。 傍晚的公園里有很多散步的人,且大部分都是年紀比較大的人,正當他們熱吻著的時候,不遠處一個正在打太極拳的歐巴桑看不順眼地嘖嘖出聲。
因為听見周遭的聲音干擾,陳博均只好暫停住這個美妙的親吻。
嚴歆整個人往他身上貼了過來,小手也摟上他的腰際,他稍微推開她一些,看見她被自己吻腫的唇之後,感覺胸坎間氣血熱切翻騰了起來。
「這里好像不太適合親吻……」陳博均尷尬地望著周遭,除了剛剛發出嘖嘖聲的歐巴桑之外,圍牆邊還有幾個掩著嘴笑的女大學生,因為看見他往她們的方向看,所以互相頭抵著頭低聲竊笑著。
「下次我們換個地方吧!」
「嗯!」嚴歆羞紅了臉,靠在他的懷里輕聲地應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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