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的青府,前院的明澹忐忑得睡不好,東廂房的青老大幾口人除了因為吃飽又玩得太快樂,睡得人事不知的童哥兒,青老大和黑氏也輾轉難眠。
鹿兒的臥室里,幾個丫頭安靜無聲的在打包收拾行李。
「小綠姊,我們真的要去京城?」
「還用問,姑娘不是讓我們收拾細軟了?」小綠儼然已經是幾個丫頭的頭頭,只是她一邊收拾行李,一邊打量著支著腮,心不在焉透著窗看月亮的鹿兒。
姑娘在面對老爺的時候雖然說要考慮看看要不要進京,在飯桌上也沒松口,可是一進了房門就要她們打包行李,這是決定要進京的意思了。
姑娘的心就是這麼柔軟而善體人意,處處替別人著想,跟著她,她從來不後悔,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門處忽然傳來敲門聲。
「鹿兒,娘……不,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嗎?」是黑氏沒什麼底氣的聲音。
鹿兒重振了下空茫的神情。「娘,進來吧,我也正想過去找您。」
她不是敷衍,是正有這個打算。
黑氏進來,身上穿的是鹿兒讓人買回來的成衣,雖是成衣,材質剪裁都是縣城流行的敖式,絲毫不輸給裁縫鋪里的師父。
「你這是……」黑氏看見忙碌打包行李的丫頭們。
「就像娘想的那樣。」
黑氏神情局促,在鹿兒正要請她坐的時候,突然雙膝跪地,語聲嗚咽。「小姐,奴婢……奴婢對不起您,對不起夫人老爺,奴婢把您帶在身邊卻沒能好好的照顧小姐,還讓您吃了苦。」
鹿兒閉閉眼,把黑氏扶了起來,示意樂樂去擰條熱巾子來,「您說什麼呢,如果沒有您和爹的正直和勇氣,哪有現在的我?你們無條件的把我養大,對我和童哥兒一視同仁,娘,以後那奴婢什麼就別再提了,我不愛听。」她不擅長說什麼讓人一把一把眼淚的言詞,但是在當年那種人人對明家避之恐不及的時候,她卻能奮不顧身的跳出來,義無反顧的帶走她遠走高飛,還辛苦的把她養大,這份恩情,恐怕她這輩子都還不了。
樂樂將熱巾子遞了過來,鹿兒接過,輕輕的在黑氏的眼角熨了熨,「您和爹這些年在外頭很辛苦吧?」
黑氏搖頭,不好意思的接過巾子,自己胡亂的抹了抹。「不辛苦,我和你爹只想著早些回來接你,讓我們一家團圓,再艱苦的活兒我們都能做。」
鹿兒的感情很少外露,可她這回主動握住黑氏的手,她的手很粗糙,一層又一層的繭,有的還綻了口子,可鹿兒舍不得放手,這樣翻來覆去的摩挲,倒是黑氏怕自己粗糙的手刮了她,一直想縮回去。
這就是娘親的感覺,不論多細小的事情總是事先替你想好。
可惜時間不允許,要是能,她真希望可以好好的孝順這個好心腸的女人,讓她覺得養了這個女兒不虧。
鹿兒收起心里翻涌的情緒,「我原先想把這東西給您和爹送去,您來的剛好,省得我多跑一趟。」
好幾年沒見的女兒看著有些陌生,但給黑氏更多的感覺是她好像能從這孩子的身上看見小姐的影子。
「這是什麼?」看看鹿兒推過來的匣子,她不明所以。
「這匣子里面是這間宅子的房契和地契,我不日就要隨著明大人去京城,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宅子里您也看見了,就這幾個人手,跟著我的丫頭們我是要帶走的,李善和阿磊還沒問過他們的意思,所以,留給您和爹的也只是個屋子,不過您不必擔心,這屋子買賣清楚,屋子就是我們的,您要覺屋子太大,打理起來不便,把它賣了換間小一點、您看著喜歡的屋子也成。」
「不,我不能拿你這房子。」黑氏錯愕了半天,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
「您不拿,難道要便宜了百花村那位?」
黑氏怔了。
嫁給青老大這些年頭,他一直對她言听計從,夫妻感情也算相敬如賓,唯一的疙瘩就是有個以女王自居的婆母,即便分了家,她只要看中意家里什麼東西,還是想拿就拿,青老大為了孝道,什麼都吞進肚子里。
也因為這樣,不管他們夫妻們多認真打拼賺錢,荷包里的錢從來都不會是他們的,說起來便是一把辛酸淚。
「這屋子我會請牙人用最快的速度過到您名下,以後它就是您的嫁妝,另外,」她打開匣子,除了房契,上頭還擺著一疊面額一百兩,共五十張銀票。「這是五千兩日升昌錢莊的銀票,您和爹就在縣城安定下來,別去外鄉打工了,用這些錢開間小鋪子做生意,還是置田產都好。」
「我不能拿你的錢……孩子,告訴娘你哪來這麼多的銀子?」她八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錢吶。
「娘,您信女兒嗎?」
「我怎麼會不信你?」
「這些銀子還有買屋子的銀子都是女兒用正當手段去賺來的,您放心的拿去使,不用擔心銀子的來路不正。」
黑氏不會說話了。有了這麼多的銀子,不只可以好好的教育童哥兒,將他培養起來,她在老青家人面前也就有了底氣,婆母敢那樣拿捏她,甚至連累了孩子,不就是因為她什麼都沒有的入了青家的門,才被看低的嗎?
母女們談了半夜的心,第二天天空露出難得的澄清,兩人卻各自腫著核桃般的眼出現在眾人眼前。
小綠吸口氣,認命的去煮雞蛋,要給鹿兒用來消除眼圈。
早飯仍舊豐盛,明澹得知鹿兒願意隨著他回去,樂不可支,就連飯都希望可以不要用,立即上路才好。
一吃過飯,他便吩咐隨行的管家著手去安排一切事宜,鹿兒也不管他,讓阿磊去把牙人找來,帶著青老大和黑氏上衙門,將宅子過給了黑氏。
這件事,黑氏半夜回房就和一直等著她的青老大說了,也把鹿兒的話原原本本的對著丈夫說了一遍,還把匣子里的東西給他看了,夫妻倆握著彼此的手對看了迕久,接著青老大就翻身睡了。
黑氏知道他這是接受鹿兒的好意了。
阿磊和李善都決定要跟著鹿兒,這不是很簡單嗎?兩人在發賣期間吃了不少苦,有的主人殘暴,動不動就喂一頓鞭子,餓肚子更是家常便飯,尤其阿磊脾氣不馴,吃的苦頭更多,來到鹿兒身邊以後,除了同桌吃飯那件事不提,被衛二當沙包打的事情……也不提,兩人吃飽穿暖,每季有兩身的衣服,月例豐厚,還能學一身拳腳功夫,這樣的主子要去哪找?
管他京城是什麼龍潭虎穴,當然去。
等鹿兒坐上明澹安排的馬車出發,已經午後了。
看著遠去的馬車,黑氏往前追了幾步,卻讓青老大拉住了。「孩子大了,時間到了,該飛走,就放她吧。」
「要是明家人對她不好,她一個人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該如何是好?」黑氏百般不舍,無論如何,畢竟是她一口一口喂大的孩子啊!
「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置辦出這一間大宅子,我相信她去了明大人府里,憑她的機敏聰穎,日子也能過得好的。」青老大沉沉說道。
「她在那個家會好好的吧?」人馬走得很快,已經看不見了。
青老大改拉為摟,「鹿兒是個聰明的孩子,會沒事的。」
黑苗把頭偎在他的肩頭上,掩飾眼眶里滾來滾去的淚水,即便馬車已經離開他們的視線,夫妻倆仍沒有移動一下腳步。
鹿兒和明澹同坐一輛車,車里什麼都有,就不說那些打發時間的玩意和吃食,就算還未入冬,手爐、炭盆也一應擺上,要鹿兒說這會不會有點過了?
父女倆坐在一塊兒,先是問她覺不覺得車顫,張羅著讓人加上軟墊布置,又告訴她暗屜里有牛肉干,果脯糕點,讓她可以拿來吃。
鹿兒苦笑,她爹一個晚上沒出過門,這馬車上的吃食點心不會是遠從京里捎帶過來的吧?
這還能入口嗎?
像是知道她的顧慮,明澹嘿嘿笑了,「這些東西是我一早讓管家去縣城最好的糕餅鋪子買的,我問過你的丫頭,她們說這些你都愛吃。」
這用心……她捻了塊金絲蜜棗脯放進口中,咀嚼那甜甜酸酸的滋味。「謝謝大人。」
仍舊沒喊他爹啊,明澹不由得有些悵然。
不過,這種事急不來,他有的是耐心。
車程無聊,慢慢的,鹿兒從明澹口中得知,他爹早年喪父,是靠著娘親養大他,供他去應試,從童生一直到擠進二甲,過關斬將,外放泉州做七品小闢,又奉母命娶妻田氏,也就是她娘,夫妻感情和睦,至于後面的事情,她都知道的差不多,不過——
「您這麼多年沒替鹿兒添個弟弟還是妹妹嗎?」要是家里有個繼母,她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否則莽莽撞撞的撞上去,等著她的可不知道會是什麼。
明澹搖頭,面露苦笑。「爹一直沒有續弦,因無人照料飲食起居,也沒敢把你祖母往任上帶去,你祖母說京里的房子是祖宅,奴才多是老人,她住得慣,再說府里還有你二叔二嬸在,她不想去跟什麼都沒有,冷冷清清,只能看著四堵牆臂的地方過日子。」
這是拐著彎怪他把發妻和女兒弄沒了,害她連個含飴弄孫的樂趣都沒有了。
鹿兒能理解老人難離故土的觀念,一個大男人要他像個女子般的侍候人,還真不容易。
「回去要是可以,替爹多陪陪你祖母,爹虧欠她太多。」父母在,不遠游,他卻一直沒能在膝前盡孝。
但忠孝難兩全,他也只能讓女兒多盡盡心。
明澹也知道要一下拉近他和女兒的距離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他本來還想問問女兒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那宅子又是怎麼置辦的,如果可以,有關她的事情他都想知道……可是不問,他從孫氏的態度和青老大閃爍的言詞里也能猜得出來,他的委托給青老大和黑苗制造了不少麻煩和苦惱,至于孫氏苛待孩子的事,他也不計鉸了,重要的是她好好的長大了,沒落下什麼疾病之類,那就夠了。
至于心里的部分,那些她沒有得到的,他會設法補償紿她。
父女倆實在還不熟,意簡言賅的得到最基本的資訊後,明澹一個大男人實在也坐不住,一到府城就讓小綠進馬主去和鹿兒作伴,接著喚來一個婆子,她是隨侍在鹿兒祖母蕭氏身邊的嬤嬤,「去問問小姐喜歡什麼樣的款式和料子,這兩天多替小姐置些衣服,她缺什麼,都給她買。」
閔嬤嬤連連點頭。
吩咐下去之後,他看了眼鹿兒的馬車,自己坐到了後面的馬車去了。
夜里宿在驛站,晚飯算得上豐富,鹿兒看得出來這是她爹讓管家去打點過的菜色,她也不挑食,一個桌子就他們兩人,叫那麼多菜其實也吃不完,明澹見她真的吃不下,把菜撤了給下面的人吃。
根據鹿兒粗略的觀察,她這爹不小氣,也不摳門,對下面的人出乎意料的好。
在府城的驛站休整了兩天,這兩天中,那位閔嬤嬤來問過她喜歡的衣服款式和料子,她本來說不用,她的衣服夠穿了,但閔嬤嬤說她是官家小姐,什麼都可以隨意,但一身稱頭的裝飾就是門面,老爺雖說已經請了長假回京侍疾,在老夫人面前盡孝,但是只要老夫人無恙,老爺將來是有可能留在京里做京官的,加上小姐是老爺從鄉間帶回來的嫡女,要是打了老爺的臉面,老夫人怕是不會饒她。
閔嬤嬤苦口婆心的把事情分析給鹿兒听,原以這自己的嗦會招來這位小姐的不耐煩,不料她听完卻很鄭重的給閔嬤嬤施禮道歉。「京里的規矩我懂得不多,還請嬤嬤多教教我。」
「老奴哪里敢,也的確,出門在外除了保暖,講求的不就是個輕便?得,老奴這就讓裁縫趕幾套路上行走輕便又舒適的衣服給小姐您路上穿,等回了府里,再重做幾套作客的服裝便是。」閔嬤嬤也不拿大,這位小姐雖然是鄉下出身,卻彬彬有禮,行事有度,嘴里不再說什麼,福了身便下去辦事了。
兩天一眨眼便過去,馬車重新出發,鹿兒又在馬車里捱了三天,坐得屁|股疼,明澹命人把馬車停在半道上,讓她下來松泛松泛。
沒多久他走過來,從懷里掏出一塊帕子,里面包了十幾顆新鮮的野果,獻寶似的笑道,「阿爹方才瞧著這果子好看,吃了一個,挺甜的,給你摘了一捧,你讓人洗了再吃。」
鹿兒「唔」了聲,寶貝似的捧在懷里。
「這荒山野地的,莫要亂跑,這深秋了,天氣涼得點過頭,就算有馬車遮風,也要多穿些。」明澹語氣里都是關心。
鹿兒笑笑的點頭,「阿爹也多穿些。」
明澹眼角的紋路一下松了開來,一下又聚起來,女兒、女兒喊他爹了!他的心里頭熱呼呼的,嗓子竟有些緊。「好孩子!」
這樣的場面鹿兒很陌生,一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瞧著明澹漸漸走遠,她捏著帕子里的果子,這爹,她還是認了。
「姑娘。」
鹿兒回頭,是衛二。
這些天他一直領著李善和阿磊殿後,護著車臥,雖然李善和阿磊的拳腳功夫都還不怎麼樣,但有衛二在,她就覺得無比安心。
「有話要說嗎?」
衛二听著鹿兒問了,臉色變得有些奇怪。「姑娘對我家爺,一點都不好奇嗎?」
「好奇啊,但是沒人可以問。」官扶邕自己也只字不提,她問個毛線啊?
「姑娘沒想過來問我嗎?」
「為什麼這時候才來問我想不想知道你家爺的身分?是不是我需要注意什麼?譬如到了京里要遠離你家爺之類的?」早不問,晚不問,她都在往京城的路上了,這才來開尊口。
衛二臉黑如鍋底,就知道這位姑娘有些不著調,這天聊不下去了!
只是,他不提點著些,去到京城,京里就那些人在走動,而且明大人的官位在那兒,保不齊有機會再遇上他們家爺。
爺讓自己跟著姑娘的意思太明白了,不就是讓他時時將有關姑娘的消息往京里送,他得趁這機會和姑娘說道說道,免得爺斥他辦事不力,一惱便摘了他的腦袋殼。「我們爺是當今皇上的嫡長子,也就是當今的大殿下。」
「哦……」
皇子呀,那種天高皇帝遠,從來沒想過,不可能有交集,一輩子、兩輩子,可能幾百輩子都踫不上的人,也就是高層高層再高層,恐怕她這爹不常有機會能見,何況是她?
鹿兒心里有些復雜,但是更大的激動好像也沒有。
她心里明白,回到明府可不比她在縣城自由,她上頭有個祖母,有爹,還據說有個管家的二嬸、二叔,往後想自由自在的出門,恐怕難度很高。
基于她往後只能宅在府中直到嫁人,她的心情很是黯淡,所以,她哪來的機會再見到官扶邕?
「衛大哥的意思是,上了京,你就要回大皇子的身邊去了嗎?」
他有說他要回主子身邊去嗎?衛二對于鹿兒的理解嘆息。
沒有吧,鹿兒姑娘為什麼會解讀成這樣?
又或許,他的表達出了問題?
衛二挫敗的走開。
第四天到了新延州碼頭,沒搭過船的鹿兒和幾個丫頭都覺得新奇,船很大,在水上走一點不顯搖晃,這吃吃睡睡,漁家飯好吃得緊,各式的魚鮮應有盡有,她也不暈船,幾天後快走慢趕的,總算在入冬之前到了京城。
鹿兒從甲板上遠眺就能看見京城城牆巍峨,如靜靜匍伏的巨龍,護城河氣象萬千,千帆齊進,群聚的屋舍起起落落,高高低低,一派富饒景象。
原來這就是國都,一個國家的心髒所在,她住的縣城宛如微小的一點,那種敬畏從心而起。
但也只是匆匆一眼,她便上了岸,坐上明府派來的馬車上,絕塵而去。
碼頭上人聲吵雜,上船下船的人擁擠不堪,被明澹護著的鹿兒壓根無法往別處多看一眼。
她也沒能注意碼頭距離船泊不遠處也停了一輛低調又古樸,卻有著許多暗衛暗暗排開人群,不讓尋常人等靠近的馬車。
一只修長的手掀著錦簾,灼灼的目光由那女孩下舢板,腳尖踏上岸的那一刻便沒有放過的將她從頭到腳打量過好幾遍。
那一丁點大的小丫頭還真的到京里來了?往後踫面的機會也許有可能會變多吧。
「太殿下,那不是鹿兒姑姐?可要向前去認一認?又或者小的去把人帶來,她要是見到您,應該挺高興的。」趨前說話的是衛一,他一身大戶人家管家的打扮,,就像是陪著主子在碼頭等人的管事一般。
官扶邕從車簾子里露出一張臉,頭戴錦帽,他俊逸非凡的臉多了幾分別人看不懂的情緒,帶著一股冷厲,而幾個月前那飛揚的稚女敕早已消失怠盡。
他安靜的看看人潮里的鹿兒,什麼都沒有說。
衛一一窒,閉上了嘴。
他們家殿下自從回京途中遇到了那等的事,整個人就變了。
這回接到衛二傳回的消息,得知鹿兒姑娘認了親爹,已經在返京路上,殿下原先是置之不理的,卻在商船進港之前決定要到碼頭來。
車夫緊趕慢趕的,終于趕上,這不見到了,卻壓根沒有要上前寒喧相見的意思。
所以,他們家主子來這一趟是為了什麼?為了看鹿兒姑娘一眼?
官扶邕難得的加上一句,「你覺得這節骨眼適合嗎?」
人家家人團聚,他不過是來看看罷了,看見她平安抵京,看見明府派了來接人,這樣就夠了。
不過,他如果像衛一說的向前去寒喧,她會高興見到他嗎?
「屬下失言。」的確,明府的人這會兒應該是急著要見鹿兒姑娘,鹿兒姑娘也歸心似箭,他們貿然出現,是有些不適宜。
官扶邕放下錦簾子,不再有所回應,接著他敲了車璧,車夫吆喝了聲,短鞭迎空一揮發出聲響,馬打了個響鼻,車轆轆的動了起來,所有不管暗地里或明面上的侍衛也跟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