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曼從冀州遠嫁到京城,照理來說應該要等到了京城歐陽家拜過堂之後才算禮成,不過這兩個主都不是真正的古人,根本不在乎這些俗禮。
所以當天晚上兩人就同床共枕的膩在一塊了身,邊的婆子、丫鬟、護衛、小廝雖然有些異議,但身為下人的他們哪里管得著主子啊,只好全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當做沒看到。
不過這兩個主也不是真沒底線,礙于曼曼才十五歲,年紀真的算小,歐陽慕凡並未將人吃干抹淨,不過親親抱抱模模總是難免的,最後弄到自己欲火焚身苦不堪言,而無良的舒曼曼小姐卻在一旁笑到不行。
「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再笑下去,小心我把你給辦了。」歐陽慕凡咬牙切齒的放狠話。
「你辦啊,就怕你舍不得。」她挑釁的嬌笑道,完全有恃無恐。
他頓時就認輸了,因為他是真的舍不得啊,除了她年紀小身子骨還未長全外,他們現今還在回京城的路上,過夜的地方不是客棧就是民宅,沒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地方,他才不要他們的洞房花燭夜這樣隨便度過。
他就只能認命的一路咬牙忍回京城了。
京城皇宮內。
皇帝收到暗衛的密信,得知唯一的外甥竟然誰也沒通知就把自個兒的婚事給辦了,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雖說自上回那小子莫名其妙向他討要婚姻自主權時,他就隱約在猜那小子是不是終于有成親的打算了,可是他完全沒料到那小子這麼胡來,竟然連一個親人都沒通知就成親了。
且最胡來的是,他的婚事才辦了一半,新娘子都還沒迎進家門,還沒與他拜過天地拜過堂,他竟就迫不及待的先與人入洞房了,真是讓人搞不懂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歡那個新娘子。
從暗衛的報告中得知新娘子的身分低微,是一商戶家的庶子之女,還是個喪父之女,缺乏禮教情有可原,但那小子不可能不知道禮數,他這麼做到底是……
御書房內,右相張善正見皇上議事議到一半竟走了神,還緊皺眉頭,關心的問道︰「皇上眉頭緊蹙,不知為何事心煩?」
近年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邊境亦風平浪靜無戰事,他實在想不出皇上愁眉不展的原因。
皇帝聞言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恍神了,苦笑道︰「還不是慕凡那小子讓朕心煩。」
張善正不由得笑了。「皇上過去提起慕凡公子總是贊賞有加,這還是老臣第一回听皇上抱怨慕凡公子。」
「愛卿這話不實在,朕肯定不是第一回抱怨那小子令朕頭疼。」皇帝的語氣充滿無奈。
張善正的腦袋迅速一轉,便意會的點頭道︰「是,老臣想起來了,皇上每回只要想到慕凡公子至今未成親之事,就會感到無奈與頭疼。」
「那小子成親了。」皇帝冷不防的道。
張善正呆了一下,驚呼道︰「什麼?」
「朕說慕凡那小子成親了,但一樣讓朕頭疼。」
「慕凡公子成親了?」張善正著實錯愕,「歐陽家辦喜事娶長媳這麼大的事,老臣怎麼從沒听人說過呢?」
「愛卿自然不可能听人說過,因為那小子根本就不是在京里成的親。」
「啊?那是在歐陽侍郎的老家成親嗎?」張善正更懵了。「但老臣好像曾听人說過歐陽家族已舉族遷至京城,早已無人居留在老家。」
「歐陽家算什麼東西,憑他們也想讓朕的外甥千里迢迢回祖居成親?」皇帝冷哼道,表情立即被不悅所取代。
「皇上恕罪,是老臣說錯話了。」張善正立即躬身認錯。
「平身吧。」皇帝揮了揮手,不與他計較這種小事。
他是個聖明仁德的皇上,只有事關國家百姓之大事他才會對臣子發作,對于余下之事有一定的忍度,不說別的,就拿歐陽玉泉薄情寡義令胞妺明徽公主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這件事,他雖氣恨歐陽家,但也沒真正對歐陽家下過狠手,便可窺得一二。
「謝皇上。」
「慕凡那小子雖偶爾會令朕頭疼,但大多時候還是令朕滿意的,不像歐陽玉泉那廝,永遠只會讓朕心煩。」皇上說到這兒心情忽然又好了起來,用著戲謔與嘲諷語氣笑道︰「朕有點期待想看歐陽玉泉若是知道他的嫡長子不知會一聲就已經成親了,他會是什麼表情。」
「皇上,慕凡公子真的成親了嗎」張善正再次確認的問道,他還是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當然是真的,愛卿怎麼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因為這事實在是太突然了,」張善正苦笑道,「不瞞皇上,老臣先前甚至還有想把孫女嫁給慕凡公子的想法,可是如今……」他一臉可惜的搖了搖頭。
「愛卿這打算怎麼不早說呢?」皇帝也有些扼腕,「朕听聞愛卿府里的姑娘個個知書達禮,色藝無雙,若是愛卿早點透露有此打算,說不定那小子今日娶的就愛卿的孫女,而不是一個身分低微的商家庶子之女了。」
張善正錯愕的看著皇上。「這……是不是弄錯了?以慕凡公子的身分,怎麼可能會娶一個商家出身的庶子之女?」
「朕也搞不那小子在想什麼,多少名門貴女、千金嫡女讓他選,他卻誰也不要,反倒選了這樣一個女子。」
張善正也捉模不透歐陽慕凡的想法,只能沉默。
皇帝繼續發嘮叨,「你說他這麼做該不會只是為了要氣死歐陽玉泉那廝吧?可是拿終身大事來賭氣又不像那小子會干的蠢事,朕是真的想不通啊!」就是因為始終想不通,他才覺得頭疼。
「其實這事皇上不需要想太多,只要等慕凡公子回京後再問清楚就行了。」張善正只能這麼勸道。
皇上嘆了口氣,「唉,也只能這樣了。」
張善正不是個愛與人嚼舌根之人,因而關于歐陽慕凡已成親這事,他只對其夫人感嘆的提了一回。
他們夫妻倆都曾希望歐陽慕凡能成為孫女婿,如今既已得知對方成親了,他得交代發妻趁早安排家中已屆婚齡的孫女們嫁人,免得耽誤了孩子。
他的想法簡單,卻小看了京城貴婦圈八卦的功力。
不到三天時間,歐陽慕凡已經成親的消息便在京城內傳開,還傳得沸沸揚場,成了酒肆、飯館內最熱門的論戰議題。
慕凡公子已成親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光是這個簡單的問題便足以讓兩方人馬辯論不休。
支持是真的人,言之鑿鑿說這消息是右相夫人傳出來的,右相夫人的消息來源自是右相大人,右相大人這麼大的官沒必要撒謊,最重要的是,右相大人的消息從何而來?肯定是宮里。若是宮里,消息來源自是不需要多說,那位說的話還會有假嗎?
支持是假的人則緊咬著兩點不松口,其一便是這件事連歐陽家的人,包括歐陽侍郎都不知道的事,怎麼可能會是真的?其二則是听說那個女人是個商戶出身的庶子之女,這樣一個身分低賤的女人是不可能配得上高貴,又長得有如謫仙的俊美的慕凡公子,所以這消息絕對是假的。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結果就是賭坊開設不少賭局來賭真假,而賭局從假賠一到真賠三、四、五的皆有之。
由此可見,相信此消息為假者居多。
一處二品官宅內,一名穿著華麗、長相嬌俏可人的少女正與其丫鬟說著話——
「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小姐,押傳言是真的人很少,大多人都認為這消息是假的,听說還有好幾間賭坊為了吸引人押真,還特別提高了賠率,但仍是鮮少有人敢押真賭一把。
「那你有照著我的話做嗎?」
「有,奴婢按照姑娘的交代,將五十兩全押在消息是假的上頭了。」
「那就好。」
類似的對話內容在京城中許多深宅內院里也都曾經發生過,又或者還未發生,但不久之後就會發生。
誰也想不到參與賭局賭真假者,竟以內宅里的女人佔大多數,她們大多不願相信這個傳言,因而不約而同全押了假,她們賭的不是錢而是希望,只是她們不知道自己的希望注定只能失望。
半個月後,臨近午時,東城門外駛來兩輛馬車。這兩輛馬車外觀樸素,但明眼人還是能從優良的馬匹與木造材質看出其價值不菲。
守城門的兵士知道兩輛馬車里載的是什麼人,連攔都沒攔就肅然的抬手放行,讓馬車緩緩地駛進城門。
馬車過去後,有菜鳥土兵不解的指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問老鳥,「陳哥,那兩輛馬車怎麼不用檢查就放行?」
「那是慕凡公子的馬車,檢查什麼?」老鳥白了菜鳥一眼。
「慕凡公子?」菜鳥呆愣了一下,隨即雙眼發亮的月兌口道︰「所以城里賭坊里的賭局終于要揭曉了?」
「你這小子也去賭了?幾賠幾的?」老鳥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問道,全部的賭局里只有賠一是賭假,其余賠率皆為賭真,所以人們問起這事都不再問賭真假,而是直接問賠率。
「賠五的,最近手頭有些緊,想賭一把踫踫運氣。」菜鳥搓了搓手。
「好膽!」老鳥立即朝菜鳥豎起大拇指。「果然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你這家伙這回賺大了,得請客。」
「陳哥的意思是……」菜鳥驚喜的瞪圓了雙眼。
「我在這里守城門也守了幾年了,見過慕凡公子搭馬車進出這座城門無數次,可是今天的情況明顯不同。」老鳥模了模下巴的胡子,故意吊人胃口。
「哪里不同?陳哥你快說啊!」菜鳥遏制不住激動。
老鳥慢悠悠的看了菜鳥一眼,嘆道︰「你這樣不行,城門守備怎麼可以連這麼點觀察力都沒有?」
「陳哥,我的親大哥,拜托你快點說重點好嗎?」菜鳥快急死了。
「你告訴我剛才過去了幾輛馬車。」老鳥撇唇問道。
「兩輛啊。」菜鳥答道。
「那你覺得慕凡公子若是一個人回京,會需要坐到兩輛馬車嗎?」
「啊!」菜鳥恍然大悟的大叫一聲,終于弄明白了。
城門口周圍的百姓在听見他們提到慕凡公子時就不約而同的伸長了耳朵偷听,至此也一個個的了然,接著大伙迅速轉身,奔走相告的去傳遞這個足以讓大半個京城人士吐血的消息。
其中有些人還是不輕易相信,決定親眼證實,因而想也不想便筆直的朝前公主府狂奔而去,他們要去確定剛才進入城門的那兩輛馬車是否真載了慕凡公子與他的新娘子。
馬車在熙攘熱鬧大街上走得緩慢,一下子就被急起直追的百姓趕上,然後一傳十十傳百,等馬車終于抵達目的地停下來時,不管是馬車外或是宅門口,皆站滿了前來尋找答案與看熱鬧的百姓們,人滿為患。
「準備好了沒?」馬車里,歐陽慕凡開口問舒曼曼。
消息靈通的他早知道京城百姓拿他的親事來下注,更知道賭不信他已成親之人佔大多數,可是從今天起,他就要讓所有人知道,他歐陽慕凡在意的從來就不是身分,他的妻子即便出身低微,那也是他心尖上的人,誰都別想輕視他所愛的人,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舒曼曼輕笑一聲,似笑非笑的挑眉反問︰「需要準備什麼?」
他並未隱瞞她京城里發生的事,因而對于百姓們瞧不起她的出身,覺得她配不起歐陽慕凡她都知情,但那又如何?只要她不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也不覺得便行。
歐陽慕凡微愣下,隨即跟著輕笑起來,這點陣仗對舒曼大小姐來說的確有些不夠看,況且——
「你的確不需要準備什麼,因為一切有我。」驕傲的瞅著她,「起來,到家了。」
舒曼曼對他點點頭,他便掀開車簾,率先跳下馬車,再轉過身來將手伸向她。
舒曼曼移到車門邊,將手放進他掌心中,正準備在他的攙扶下跳下馬車時,怎知他卻先她一步伸出另外一只手環住她的腰,輕輕松松便將她抱了下來,讓她貼著自己的身體緩緩地站到地上。
四周吵雜的聲音在這一瞬間全都安靜下來。
舒曼曼轉頭看向周圍猶如被瞬間點穴的人們,不免覺得好笑,忍不住嫣然笑開,這笑逐顏開的絕美姿容驚愕了所有人,也晃花了所有人的雙眼,尤其是那些年輕男子有一個算一個的全看直了眼。
歐陽慕凡滿心不悅的瞪了那些人一眼,原本打算將人抱下馬車就松開的雙手,立即又收緊,直接摟著人轉身就走。
舒曼曼並不覺得被他這麼環著腰身摟著走路有什麼不對,畢竟這樣的舉動他上輩也常做,她早已習慣成自然了。
可是她習慣,四周的百姓們不習慣啊,眾人又紛紛騷動起來,交頭接耳、嘰嘰喳喳、指指點點的,其中有些也不知是不是有心人派來混淆視听的,還故意不遮不掩,大聲的議論——
「看見沒?我就說傳言是假的吧,那女的雖然長得美,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人家的姑娘,正經人家的姑娘哪是這個樣子的。」
「這個樣子有什麼不對?」
「你見過哪個正經人家的姑娘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人摟摟抱抱?只有那種地方的姑娘才會。」
「哪種地方的姑娘?」
「煙花地。」
這三個字一出,就見摟著舒曼曼往大門方向走去的歐陽慕凡腳步一頓,低聲命令道︰「衛風,掌嘴。」
話聲一落,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突然竄進人群之中,然後啪啪兩聲令人聞之便感疼痛瑟縮的巴掌聲乍響。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剛才說出「煙花地」那三個字的家伙失去平衡歪倒在地,當他茫然又震驚的抬起頭時,就見他的雙頰已紅腫帶青,嘴角還緩緩流一道刺目的鮮血。
歐陽慕凡轉身將冰冷的目光落在那個人的臉上,又緩緩在聚集的民眾身上轉了一圈之後才開口,「我歐陽慕凡的夫人豈是可以隨便任人評論置喙的?這只是個小小的警告,以後若是再讓我听見什麼污言穢語,休怪本公子心狠手辣。」
他的聲音平緩,卻听得大伙兒一個個不由自主打起寒顫,因為他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慕凡公子雖然沒有官階在身,卻有一把皇上御賜能先斬後奏的尚方寶劍,想斬人頭那絕對是抬抬手的事。
想到這兒,一些膽子小的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這些人有什麼想法或反應歐陽慕凡根本不在乎,說完他要說的話之後,便徑自帶著始終一臉盈盈笑意的新婚夫人進了府邸。
朱紅色的大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前來看熱鬧與尋答案的百姓們這才如夢初醒。
沒多久,有人弱弱地開口,「听見沒?慕凡公子說那是他的夫人。」
「听見了。」有人喃喃地回道。
「所以慕凡公子真的成親了?」又有人喃喃地說。
四周頓時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然後——
「啊!」
一聲慘叫聲突然從人群中響起,接著便是接二連三、此起彼落的慘叫與哀號聲,他們叫喊的內容都差不多——
「啊——我的銀子啊啊啊——」
歐陽慕凡帶著新婚夫人回京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不過半天就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與深宅內院。
大街小巷里人們的反應大多是欲哭無淚,只有少數賭贏的人感到狂喜。
至于深宅內院里的反應也分成兩種,一種是做娘做長輩的反應,他們大多是沉默或搖頭嘆息,另一種則是待字閨中的姑娘們的反應,她們大多傷心難過、憤恨不平,有一些甚至還升起了妄想與歹心,認為歐陽慕凡肯定中了什麼圈套,她一定要想辦法救慕凡公子,將那個惡毒又無恥的女人除去。
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怎麼想或是有什麼反應,歐陽慕凡和舒曼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為只要那些人別真的付諸行動來煩他們就行。
不過夫妻們可以不理會任何人的想法與反應,卻無法對歐陽家的反應置之不理,歐陽慕凡還是想給舒曼曼一個比較完整的婚禮,用以杜絕百姓們的悠悠之口。
休息了一晚上,隔天早上用完早膳後,歐陽慕凡招來四大護衛之一的衛林,詢問歐陽家那邊對于他的回歸有何反應。
「老爺在書房里關了一晚;老夫人很生氣;夫人一貫明面上柔聲勸慰,暗地里搧風點火。」
「我爹關在書房里一晚都在作什麼?」
「坐著發呆或是看著公主的畫像發呆。」
歐陽慕凡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讓衛山派人去通我爹,三日後我會帶媳婦回去被拜堂成親,問他需要準備什麼,如果覺得時間太趕人手不夠用,就讓他們府里的下人過去幫忙。」
補拜堂成親?
衛林額角一跳,不自覺瞄了一眼同樣在書房里,正坐在窗前上看書的少女乃女乃,見她一臉如常毫無反應,這才松了口氣,同時感嘆這對夫妻果然是天生一對,竟能如此平靜又理所當然的說出和做出這種事。
「屬下遵命。」
衛林離開書房後,舒曼曼這才抬起頭來看向歐陽慕凡,發表她對補拜堂成親的意見,「其實根本用不著多此一舉。」
「我得讓你名正言順,不能讓人拿這事做文章,說你的閑話。」歐陽慕凡走到她身邊,坐到椅榻上後伸手將她擁進懷里。
「關于我的閑話肯定多得是,也沒差這一、兩個。」舒曼曼向後靠進他里,不以為意的說道。
「其他事我可以不介意,但名分很重要。」歐陽慕凡嚴肅的道。「成親拜堂上祖譜就跟登記結婚一樣,只有這樣你才能名正言順的行使一切身為我夫人的權利,然後理直氣壯的叫那些質疑你的人閉上嘴巴。」
「做你的老婆原來還有叫人閉上嘴巴的權利?」她覺得有些好笑。
「當然,你忘了我是西蘭國鼎有名的慕凡公子,手握尚方寶劍可斬一切貪官污吏與惡徒,敢對我夫人出言不敬者,個個都是惡徒,死不足惜。」歐陽慕凡似是在開玩笑,但語氣中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冷漠與無情。
「你到這世界後殺過人?」舒曼曼輕聲問道。
他抱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答道︰「殺過,而且還殺過不少,怕嗎?」
「不怕。」她毫不猶豫的回道,然後意外發現自己說的是真的,而且一點都不勉強,她略微一想就知道原因,她伸手握住他圈在她腰上的大手,堅定的道︰「你這個人向來喜歡講道理,能出口絕對不會出手,讓你大動肝火到親自動手的事向來少之又少,咱們都來自一個尊重生命與自由的世界,了解生命的寶貴與價值,這樣的你卻還動手殺人的理由只有一個,便是那些人是真的該死,死不足惜。」
歐陽慕凡將額頭輕抵在她肩上,嗓音有些沙啞的道︰「謝謝。」
舒曼曼的心突然軟到不行。「你是不是一直在為自己殺人這件事自責不已?」
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們都是生命,有父母,有妻兒,有時候我還會夢見那些人睜著灰白無神的雙眼問我為什麼要殺他們,夢見他們的父母妻兒哭喊著要我還他們兒子、相公、爹來的惡夢。」
「你真是個傻瓜,干麼要為殺了該死之人而感到良心不安?你又不是吃飽閑著拿殺人當做消食運動。」她憤憤不平的說,瞬間就把歐陽慕凡給逗得悶笑出來。
舒曼曼在他懷里轉身面向他,伸手捧起他帶笑的臉,迅速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你比較適合義無反勇往直前,不適合鑽牛角尖。」她認真的告訴他。
歐陽慕凡目光溫柔的凝視著她,迎上她堅定不懼的眼神,還有隱藏在眼底的淡淡擔憂,感覺近年來一直包圍著他、啃咬著他良心的罪惡感,似乎在這一瞬間全都消失不見了。「謹遵夫人之命。」他加深笑意,用更為熱情的吻回應她對他的信任與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