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嬌嬌站在院子里,從人縫里勉強能看到蔥頭兒的一角,他正被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圍著,有人拎著酒壇過來,站在他的面前。
視線被阻隔,容嬌嬌听見他們在要逼他喝酒。
怎麼辦?她打不過他們,可是她又不能看著蔥頭兒被他們欺負,她無法想象,若是蔥頭兒被他們灌醉了,會遭遇什麼。
日頭正當午,火辣辣的光線直直地照射下來,那光線刺得她睜不開眼,刺得她皮膚微痛。
容嬌嬌眯著眼楮,忽然一束光線刺入她的眼中,她皺著眉頭,側了側臉,發現了靠在牆邊的兵器架子。
這兵器架子她第一次來的時候便見過,是蔥頭兒平日練功用的。
里面的聲音越發吵鬧,蔥頭兒似乎在推辭,可那些人根本就不願意放過他,容嬌嬌心中一痛,勇氣頓生。
她要保護他!
容嬌嬌跑到兵器架子那邊,將手里的紅糖冰粉和戲本子放好,然後拔出了一把劍。
劍很重,她咬牙舉起來,舉著劍、跌跌撞撞地往客廳跑去。
「你們想干什麼?快放開他!」容嬌嬌站在門口,大叫一聲。
最周邊的一名漢子听到了她的聲音,回過頭來,茫然看著她。
「你、你是誰呀?」此人帶著濃重的外地口音,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疤痕,瞧著很是凶悍可怕。
容嬌嬌板著小臉兒,惡狠狠地回瞪著他,「快放開蔥頭兒,不然我砍死你們!」她雖然盡量讓自己顯得凶惡,但哆哆嗦嗦的聲音卻泄露了她的緊張和害怕。
那刀疤臉不明所以,拍了拍他旁邊的人,「哎,快看,有個小娘子!」
「喲呵,還真有個小娘子!」另外一個人打量了容嬌嬌一番,哈哈笑了起來,「小娘子,這把劍……你拿得動嗎,要不要俺們幫幫你?」
容嬌嬌見自己舉著劍,這倆大漢也不為所動……她急了,索性高舉著劍朝前沖去,還大喊了一聲,「蔥頭兒莫怕,我來救你來了!」
那劍實在太重,她舉得搖搖晃晃,再加上她那一聲大喝……眾漢子見狀被嚇了一跳,齊齊一呆,手里的動作都停頓了下來!
于是,容嬌嬌看到,一個穿藍衫的大漢正滿臉堆著獰笑,他一手端著碗滿上的酒,對準了蔥頭兒的嘴,一手還按在了蔥頭兒的背心處……
容嬌嬌咬著牙,高舉著劍朝著藍衫大漢凶巴巴地吼道︰「放開蔥頭兒,你這壞人,快放快開他,放開他!」無奈她力氣小膽子也小,雖然高舉著鐵劍裝腔作勢,可雙臂已經酸痛得快要支持不住了,但她又不得不死命地撐著……
眾大漢目瞪口呆!
蔥頭兒也驚詫地看著她……
容嬌嬌沖著藍衫大漢凶凶地吼道︰「你,你!我說的就是你,你放開蔥頭兒,否則,否則我就殺了你!」
她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哎,這劍好重,她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人啊,為什麼看到她高舉著劍也不害怕?別是殺人如麻的江洋大盜吧?
周沖率先回過神來,說道︰「滾,你們都滾!」
眾大漢又是一愣,齊齊轉頭看向了周沖……
這時,藍衫大漢終于也回過神來了!他看了看眼前漂亮可愛、但是急得快要哭出來的容嬌嬌,又看了看滿面震椋的周沖,藍衫大漢面上的表情精彩極了!
「滾?」藍衫大漢擠眉弄眼地朝周沖使了個眼色。
周沖瞪了他一眼,「滾,快滾!」
藍衫大漢哈哈一笑,他將對著周沖的嘴的那碗酒收了回來,咕咚咕咚自己飲下,然後將空碗重重地頓在桌上,又沖著其他的大漢們大喝了一聲,「滾!」
他的聲音如空地炸雷,震得屋粱上的灰塵簌簌掉落。
容嬌嬌被他一嚇,高舉著的鐵劍頓時跌落了下來……
她被嚇得花容失色,哇的一聲就大哭了起來,而周沖則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鐵劍的手柄,又狠狠地瞪了大漢們一眼!
大漢們頓時作鳥獸散……
而這時,容嬌嬌見大漢們相繼跑出了大門,她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勇氣,居然哭著追了出去,然後兩手叉腰,一邊哭一邊沖著門外罵道︰「嗚嗚嗚,以後你們要是再敢欺辱蔥頭兒,我、我就……我就報官抓你們,嗚嗚嗚……」
此刻的她,緊張、激動、害怕,然而又有種奇怪的熱血沖頭的感覺,雙手更是因為月兌力而變得顫抖不止。
「你,還好嗎?」
听到蔥頭兒的聲音,容嬌嬌終于崩潰,她雙腿一軟,就要跌倒在地,周沖一把將她摟住,抱進懷里。
見他好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容嬌嬌眼眶一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蔥頭兒,嚇死我了。」她把臉藏在他的懷里哇哇大哭,她是真的嚇壞了,那些人又高又大又粗魯,恐怕一根手指頭都能捏死她,她現在越想越害怕,若是她被任何一個人捉住,她和蔥頭兒就都完了。
到時候他們兩個肯定會被蹂躪致死,說不定還會被賣掉,她不敢再想,大聲哭著,宣泄著她的害怕和恐懼。
周沖寵溺地看著她在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中有一塊地方彷佛被點燃。
嬌滴滴的她,到底是有多大的勇氣,才敢這樣不管不顧沖進來,就為了救他?
他這一生一直在血與火中搏命,心早已冷硬如鐵,然而,今天他卻被容嬌嬌這個弱女子感動了,早已看透了生死的那顆心髒彷佛又被注入了生命力,重新變得鮮活起來。
從來也沒有一個女人會為了他不顧生死,唯有她,敢冒死相救。
而他,此時不過披著件人人輕賤的戲子外表,而她卻是家中殷實受盡寵愛的嬌小姐,他與她萍水相逢相交不深,而她卻數次為他著想……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讓人稀罕心動的女子!
周沖久久地看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
不知道哭了多久,容嬌嬌才緩過來,她揚起臉,紅腫的眼楮看著蔥頭兒。
「他們是誰啊?怎麼看起來窮凶極惡的,好像隨時要暴起殺人一樣。蔥頭兒,你這樣會不會很危險?要不,你不要再唱戲了好不好?」
她是真的怕了,這些人萬一卷土重來,蔥頭兒一個人怎麼辦?唯一的辦法,就是改頭換面躲起來。他要是真的喜歡唱戲,也舍不得不唱,那……他可以只唱給她一個人听啊!
周沖頓了頓,安撫她,「放心,以後他們再不敢來了。」
容嬌嬌顯然不信,擔憂地道︰「可是,他們要是不死心,還要再來的話……可怎麼辦?」
周沖輕笑,「你這樣凶,他們定然怕極了,以後再不會來,放心。」
「不要不要,我害怕,若是我沒追上來,剛才你要怎麼辦啊?」容嬌嬌依然後怕不已,她往周沖懷里躲了躲。
「多謝。」周沖極認真地道謝,然後,他想了想,又說道︰「不過,你真的不用擔心,劉大海若是不中用,還有太白樓,一般人可不敢惹太白樓。」
「真的嗎?」容嬌嬌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他將她抱到椅子上坐下,然後扶著圈椅的圍欄俯身看她,笑容溫柔而深情。
他的樣子多好看,這麼好看的人,難怪那麼多壞人覬覦他。
容嬌嬌咬著嘴唇,忽然下定了決心。
她抱住他的腰,軟語相求,「蔥頭兒,你听我說,你再唱完最後一場戲,就不唱了,好不好?」
周沖輕輕摩挲她柔軟順滑的發絲,「為什麼?」
容嬌嬌道︰「蔥頭兒,你有才華的,你不該被困在戲班子里做配角。我……等我把戲本子寫完了,你就轟轟烈烈地唱一場戲,然後、然後我可以想辦法為你贖身,我們……」她害羞地咬住下唇,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
周沖嘆氣,「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只是下九流的戲子……你值得更好的男子。」
戲子身分低微,不但自己沒有將來,就連後代都會被連累,她居然是商賈之女,但家境殷實又受寵愛,她十五六歲還沒說親,想必也是父母橫挑豎選的也沒相中配得上她的良人,那麼……自然也不會讓她嫁給一個戲子。
「可我就是心悅你啊!」容嬌嬌將心底隱藏了許久的話喊了出來,渾身輕松,她繼續道︰「你不該被困在戲班里面,以你的才華和勇武,完全可以過別的日子!蔥頭兒,我心悅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蔥頭兒,你呢?你也……」
終于告白,容嬌嬌面紅耳赤羞澀不已,她忐忑不安地等蔥頭兒的回應。
周沖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她,他是喜歡她的,但是喜歡和在一起,這中間隔著千山萬水,他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不可能馬上回應她的感情。
可是,看到她一臉的期待和緊張,他又不忍心讓她難受。
「我,唔……」周沖剛打算說話,冷不防容嬌嬌忽然起身,她的腦袋砸中了他的鼻子,他悶悶地哼了一聲,捂住了鼻子。
一縷細細的血線從指縫里流了出來。
「對不起,怎麼會這樣,怎麼辦?」容嬌嬌嚇到了,她急得六神無主,「藥,有沒有藥?蔥頭兒,你把頭先仰起來,這樣會不會流得少一點?」
周沖連忙擺手,「不急不急,我沒事。」
容嬌嬌再也顧不得其他,她扶著他去院子里清洗。
忙活了許久,才止住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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