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姐,別再生氣了。」望著何糖書鼓著腮幫子,一副惱火的模樣,清兒遞給她一顆包子和茶水。馬車內相當舒坦,有軟墊,上面鋪著草席,還可以把簾子打開,看看外面的風景,一瞧就知道是經過精心布置過的。
「該死的男人。」這是何糖書第一千零一次詛咒著。
「小姐,就算要罵人,也該換換新的詞。」只有那幾句罵人的詞,她听都听膩了。
何糖書瞪了她一眼,「那你來教我新的詞。」
「比如說太監?」
「詛咒他變成太監?這個主意好。」何糖書笑得很開心,不過……「太監是什麼意思?」她知道男人都不想變成太監,也知道宮中有太監,但為什麼太監是罵人的話?
「小姐,以後你就會曉得了。」就算她知道的比小姐還多,但這種羞人的事,她怎麼說得出口?
「算了,不問就不問。」何糖書也懶得再問下去,「我們來討論逃跑計劃。」
「小姐,包袱都被沒收了,你還能怎麼逃?」她們的食物、盤纏都沒有,逃跑只會餓死自己。
「還好我聰明。」何糖書笑咪咪的把一些值錢的首飾從衣服里掏了出來,「這些是遇到劫匪或是包袱被偷走時應急用的,沒想到竟然會在這時用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小姐……」清兒欲言又止。
「怎麼啦?」何糖書歪著頭,看著自己的貼身侍女。
「不要再逃了好不好?才一天我就已經好累了。」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何糖書鱖起小嘴。
「我們就算逃了,還是會被捉回來,還不如乖乖待上三個月。反正小姐又不一定要嫁給他,只要你不點頭,老爺也不會把你嫁給他。」
「你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何糖書雙拳緊握。
清兒嘆口氣,「那男人是粗魯了些,但也不是什麼壞人。」
「但我就是討厭他。」
「為什麼?」清兒疑惑的問道。
「他對我毛手毛腳,而且還長得一張毛絨絨的臉,像個熊大爺。」
噗嗤一聲,清兒笑了出來。听小姐的形容,那男人真的很像一只熊,虎背熊腰,再配上落腮胡的臉孔,難怪小姐不想嫁給他。
「原來你不想嫁給我,是因為我的胡子?」沐東磊突然插話進來。
何糖書與清兒一塊轉過頭,看到沐東磊站在馬車外,不知听了多久她們之間的對談。
「如果你把胡子剃掉,我就考慮嫁給你。」何糖書仰起下巴。他留了這麼長的胡子,一定舍不得剃。
「只是考慮?」沐東磊眼眸微黯。
「有考慮總比沒考慮好。」何糖書沒好氣道,說考慮已經是很給他面子了。
「我要一個肯定。」
「太強求了。」為了胡子就嫁人,她才不會跳進這個陷阱里。
「我怕我把胡子剃了之後,你反而會迷上我。」沐東磊雙唇微勾。
「臭美!」何糖書拌個鬼臉。她才不信他剃掉胡子後,會改變多少。
「不信?」沐東磊挑挑眉。
「鬼才信!」
「那我們走著瞧。」沐東磊淡淡道,說完轉身就走,走之前,扔下幾句話,「我們今晚在這里扎營,晚上你就睡在馬車里會比較舒服。」
「小姐,沐公子對你還挺好的。」
「這樣叫好?」何糖書瞪著清兒。什麼時候清兒開始傾向他那邊去了?
「但至少我看得出來他很容忍小姐。」畢竟小姐挑釁的話,很少有男人受得了。沐公子不但不生氣,反而對小姐露出眷寵溺愛的笑容,連她看了都感覺到他對小姐的愛意,為什麼小姐感覺不出來呢?
「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他就露出狐狸尾巴。」何糖書貝齒咬著柔軟櫻唇,「我會與他反抗到底。」
夜晚,馬車外靜悄悄的,
何糖書猛然睜開眼,轉頭看到清兒熟睡的臉孔,搖晃她的香肩。「清兒,醒醒,我們該走了。」
「小姐,別吵!」清兒咕噥著,揮著小手叫她別吵,然後再度睡得不省人事。
何糖書為之氣結。
這只小懶豬,就別怪她拋棄她。
何糖書移動身子,準備下馬車時,看到沐東磊就守在馬車旁,他背靠著一棵大樹,眼楮微閉,微弱火光照著他稜線分明的臉孔。
何糖書心一動,不知為何,看著他的臉竟入迷了,好一會才回過神,臉頰傳來火熱的溫度。
「奇怪,我干嘛一直盯著他?」她嘴里一邊嘀咕著,一邊小心翼翼的下馬車,準備往草叢的方向移去。
守衛有看到她,但沒說什麼,仿佛不在乎她的存在。
這麼簡單就逃跑了?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走了一段路,營地里竟然沒有人有任何動靜。可是當她回過頭,眼前卻突然多了一抹身影,把她嚇得花容失色。沐東磊用著詭譎的眼眸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你干嘛突然出現嚇人?」何糖書首先發諷,好掩飾心虛。
他剛才不是睡得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跑到她面前,神出鬼沒的差點嚇死人。
「你想上哪去?」
「內急。」她推開他往前走。
「內急需要跑這麼遠嗎?」
「我不想讓人看見,尤其是你。」她頭也不回道。
「我以為你想偷溜。」
沐東磊的話讓她渾身僵硬。
「我說過我會想盡辦法逃跑。」何糖書沒有回頭,依舊背對著他,語氣冷淡的道。
沐東磊沒有說話,一直凝視著她的背影。她能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直到她受不了,回頭斜睨他一眼。「我要去方便,不許跟來。」扔下這句話,她人就走遠。
過了良久,見她仍是沒有回來,沐東磊輕輕嘆口氣,「終究還是跑了嗎?」
她想逃跑的決心是如此堅定,而他想娶她的決心也是相當的堅決,就看誰先認輸。
不過……
他勾起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
要他認輸是不可能的事。
「嗚……」何糖書發出一聲輕泣。
她急著想逃離沐東磊,就鑽進草叢與樹林間,卻在森林里迷了路。
月光被高聳的樹木給擋住,四周黑漆漆一片。何糖書怕了,她膽子很大沒錯,但再怎麼說她是一個人,還是個姑娘家,膽子就算大也有極限。很明顯的,何糖書已經到了極限。她看著黑漆漆的四周,伸手不見五指,遠方傳來狼嚎的聲音,嚇得她直發抖。
「我後悔了,清兒……」她呼喚著侍女,希望她能夠冒出來,但是她知道清兒早就睡死了,根本不知道她迷失在森林里。
她的聲音在顫抖,樹枝發出的聲響嚇得她臉色青白交錯。
她一個人孤單單的,總算體會到那晚清兒為什麼會睡眠不足。
寒氣包圍著她,風吹過中草與樹葉發出沙沙聲。
「沐東磊!」何糖書心慌意亂的月兌口呼喚他的姓名,「你在哪里?快點給我滾出來!」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
難道他沒有追上來?怎麼可能?何糖書心情很矛盾,她希望逃出他的魔爪,卻又希望他此時能出現。「怎麼辦?」她望著黑漆漆的森林。
突然間,遠方冒出綠色光點,她嚇了一大跳。
是狼嗎?她想也不想的轉身就逃,因為狼通常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她跌跌撞撞的往前奔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色慘白。
此時,她听到沐東磊的聲音!
「別再跑了,小心前面!」
來不及了,她的腳懸空,她發出尖叫,身子往下墜落。
「糖書!」沐東磊怒吼道。
沐東磊跳了下來,用飛快的速度抱住她,然後撲通一聲,揚起巨大的水花。
「救命!我不會泅水。」何糖書小手拼命拍打水面,表情充滿驚慌,水灌進喉嚨里,身子不斷往水里沉。意識越來越模糊時,她仿佛看到沐東磊向自己游過來,柔軟雙唇覆蓋上她的,渡給她新鮮空氣。
蒙中,她看到他拉著她的手臂往水面上游去,倒映在眼里的是水面下的一輪明月,好美……
身子突破水面,她的腦袋還是昏沉,感覺到他不停拍打她的臉孔,語氣流露出驚恐。
「何糖書,你給我醒來,不準睡!」
為什麼他的聲音有一絲絲的哽咽,好像很難過?連她的心也跟著揪疼起來。
「我不會讓你死,我絕對不允許你逃出我的手掌心。」
何糖書听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這個男人好過分,連死他都不允許。突然間,他的雙唇覆蓋上她的,他拼命往她的小嘴里吹氣,她感覺到有液體從喉嚨里涌出。
「嗯……咳咳……」她吐出不少湖水,整個人像虛月兌似的,卻能睜開雙眼,看著他臉孔扭曲的瞧著她。
「你終于醒了。」像是松口氣又像是擔憂的表情從他的臉上一閃而過,不過他很快的板起臉,「你這個笨蛋,想害死自己嗎?」
何糖書想開口反駁,但是!
如果這次不是湖水,而是堅硬的岩石,她有可能……︰
想到這,她的臉色變得慘白,身體不斷在顫抖。
夜風吹過,寒意從身體里涌了出來。
「你怎麼了?」沐東磊注意到她的身子不停發抖,他的眉頭微蹙。她的臉色太蒼白了,一點血色也沒有。
「我好冷……」何糖書直打咚嗦。
沐東磊突然抱住她。何糖書掙扎了下,最後想到是他抱著她,用抵擋住沖擊力,所以安靜下來。他的動作感動自己,光是沖擊力,就能讓她昏迷過去,更何況她不會泅水。
她這條小命是他救的,那麼……讓他吃點甜頭,就算是感謝吧!
何糖書閉上眼楮,感覺到屬于男人灼熱的體溫源源不斷的傳遞過來,她听到他低沉略帶讓人心安的嗓音詢問道︰「這樣有比較暖和嗎?」
她的臉頰忍不住微紅起來。原來他只是想溫暖她的身體,而不是乘機想對她毛手毛腳。
何糖書點點頭,「暖和多了。」
看著她雪白的小臉泛起一絲血色,他臉上緊繃的線條這才放松許多。
她注意到他有多緊張,心田流入一股溫暖。
可是過不了多久,她發現他的手指開始在她的身上輕輕滑動。
「你在做什麼?」何糖書呼吸變得急促,隨著他手指滑動時所帶來的觸感,像火苗在每寸肌膚上跳躍著。
「我在想,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你打消主意不再逃跑,畢竟這種事情一次就夠了,我可不希望再來第二次。」他低語,似乎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何糖書不寒而栗起來。
「然後呢?」她不安的問道。
「什麼然後?」他漫不經心的問道。
他的手指從她的臉頰滑向她的鐵頸,帶來詭異的戰栗感。
她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麼?或者是……興奮什麼?
一股熱流滑向小骯,身體倏然變得火熱。
「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微眯起眼眸,笑著反問,「你覺得我想做什麼?」
何糖書扭動著身子,「不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
「我在想……」他停頓了下,露出邪惡的笑容,「是不是該給你點教訓,讓你好安分些。」
「你憑什麼教訓我?」何糖書氣呼呼的嘟起紅唇。
「就憑你差點害死你自己。」
「你明明就在我身邊,我叫你時,你為什麼不出來?」他會這麼快沖出來抱住她,一定是早在她身邊,他根本是故意想看她的笑話,嚇嚇她。
何糖書很不高興,在他的懷中拼命扭動身軀,他的眼眸變得微黯。
「不準亂動!」他低聲喝令。
她不理會他,依然不安分的在他懷里掙扎著。
「你根本是故意看我的笑話,想見到我被嚇得半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模樣。」
「我沒有!」沐東磊壓抑著燃燒的怒火和欲火。
這個小妖精根本不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他也氣她胡思亂想,甚至替他冠個罪名。
「你騙人!」何糖書口不擇言道︰「如果你不是早躲在一邊,怎麼會那麼剛好在我要掉下去時趕到?」
「原來你是這麼想。」他的表情微沉。
在他身上,她感覺到一股滔天的怒火,他的嘴角抿成一直線,幽黯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看得她心里發慌。
「難道不是這樣嗎?」她還是嘴硬道。
「你真的很讓人生氣。」沐東磊聲音微低,語氣里夾帶著憤怒與失望。他的手指滑到她的下巴,然後用力捏著。
「放開我!」她害怕的掙扎著。
「我為什麼要放?」
「你這個壞蛋!」何糖書怒吼著。
「我原本就是個壞蛋,而且還是拯救你的傻蛋。」沐東磊以冰冷的語氣訴說著自己滿腔的怒火,接著將雙唇貼上她柔軟的櫻唇。何糖書滿是心虛。他救了她一命,她還不識好歹的指責他,所以她安靜下來。
「怎麼?不指責我佔你便宜嗎?」他幽深的眼眸盯著她的小臉,對于她,他充滿了又愛又恨的矛盾心結。
這個死沒良心的女人,救了她,她還不知道感激兩個字怎麼寫。
「對不起。」她突然開口道。
她的道歉,像是在火上澆了一盆冷水。沐東磊微眯起眼,「你的態度怎麼突然有了巨大的轉變?」
「我不得不說你救了我……」何糖書嘟起小嘴嘀咕著。
「不是怪我故意躲起來?」他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思緒。
「這是兩回事。」
「說到底,你還是懷疑我故意躲起來?」沐東磊的眼眸眯成一直線,然後用力扣住她的下頗,咬牙切齒道。
何糖書厭覺到他突然變得危險起來,「你不是要嚇我嗎?」
「我沒有。」他冷冷道。
「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剛好?」何糖書仍是多疑。
「看來我是白救你了。」沐東磊捏著她的下類,恨恨道。
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說完,他將雙唇覆蓋上她的,像是要發泄心中的怒火。
他撬開她的小嘴,奪走她的呼吸,溫熱的舌頭舌忝著她的小舌,盡情吮弄著。
何糖書氣呼呼的瞪著眼前的男人。他已經佔自己便宜很多次了。
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氣息變得越來越凌亂,最後黑暗降臨,她因為喘不過氣,所以昏了過去。
沐東磊望著懷中昏過去的小女人,眼中充滿,但是她是那麼純潔無瑕,若他想做什麼事,只怕會引起人神共憤。
他嘆口氣,手指磨贈著她柔女敕的臉龐,在她耳邊低語,「不管你怎麼逃,還是沒辦法逃出我的手掌心。」
對她,他是勢在必得。
何糖書醒過來後,口干舌燥,頭痛欲裂。「嗯……」她茫然的睜開眼,一顆頭突然出現在眼前,她嚇了一大跳,倒抽口氣。
「原來是你!」她的聲音啞了。
「小姐,你終于醒了?」清兒激動到眼眶泛紅。
「怎麼回事?」她不明白,為什麼一醒來之後,她的聲音變得好沙啞,像是有火在燒。
「小姐,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
「昏迷?」何糖書眼中泛著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