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什麼叫江湖？」溫雨蓉好奇的睜大眼眸，歪斜著小腦袋，看著眼前這名被爹稱為大俠的男人。
向陽覺得很有趣。
他只不過在回程的途中拯救了一名被山賊打動的富商，結果在盛情難卻下，他答應在他的宅里暫住下來，沒想到突然跑出一個小泵娘，拼命的打量他。
她的眼楮很大，像在夜空下照照閃爍的星子，嘴角笑起來時像朵縮放的玉簪花，讓人心生憐惜，想要呵護她。
「你為什麼想知道？」向陽反問她。
溫雨蓉聳著香肩，皺皺可愛的小鼻頭，」我對江湖很好奇。
「好奇？」他挑挑眉，她傾身往自己的方向靠過來時，他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听說大俠們都是行俠仗義，鏟奸除惡；俠女們個個武功高強、不讓須眉，隨手就能搖倒欺負她的男人。」
「然後呢？」向陽臉帶微笑，還是不明白這名小女子突然冒出來找他的原因。
「我能不能當個俠女？」溫雨蓉一臉興致勃勃的道。
「當俠女？」他眼中躍進一抹笑意。
「不行嗎？」溫雨蓉微嘟起紅唇，眼瞼低垂下來，讓人覺得拒絕她是很殘忍的一件事。
「你為什麼想當俠女？」向陽反問道。
「因為我想要搖倒欺負我的人。」
「你想搖倒誰？」向陽覺得好笑。沒想到她要當俠女的原因竟是如此引人發噱。
「我的表哥，他老是愛欺負我。」溫雨蓉癟起紅唇，抱怨道。
「但你太大了，想學武也來不及了。」向陽搖搖頭，「六到七歲是黃金時期，過了那段日子，學習起來會加倍辛苦，你吃得了苦嗎？」他戲譫的問道。
看她一身細皮女敕肉，就知道她是被養得好好的，沒有吃過苦頭的千金大小姐。
「苦？是有多苦？」
「例如下雨天還要淋著雨，大太陽還是得頂著大太陽站一、兩個時辰，每天揮拳一千次……」
當向陽細數每一項的辛苦時，就見溫雨蓉的小臉越來越慘白，最後花容失色。
「難道沒有速成的方法嗎？」溫雨蓉眼楮漾著波光。
「有。」向陽笑著點點頭。
「有什麼方法？」她與匆匆道，偈個雀躍的小麻雀。
「來。」他向她勾勾指頭。
溫雨蓉睜大眼楮，蓮步輕移，緩緩向他靠近了過去，這才發現他是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
她粉女敕的小臉蛋一下子漲得通紅，在離他三、四步的地方停下，扭扭捏捏的絞著手指頭。
「你為什麼不直接說？」
「你不是想知道嗎？難道你不怕被第三者听到？」向陽笑著問道。
溫雨蓉猶豫了下，最後好奇心戰勝所有的念頭，她走到他身邊。
靠近他時，她能感覺到屬于他的氣息，源源不斷地傳了過來，讓她渾身變得燙。
看向陽一臉牲畜無害的笑容，她放下防心，酡紅著小臉，與他靠得更近。
「其實你只要找個會武功的夫婿教訓你的表哥就行了。」向陽在她耳邊輕聲道。
「嗯！這真的是個好主意。」她眼楮為之一亮，興奮的跳了起來。
向陽用著欣賞的目光注視著眼前嬌小的女子，她有張美麗的容貌，天真的笑顏，還有藏不住情緒的小臉蛋，將喜樂哀樂完完全全表現出來。
她可愛到讓人想要欺負她！向陽眼底竄過一抹精光。
「你為什麼不怕我？」
她莫名的竄出，好奇的提問，膽子大到讓人嘖嘖稱奇。
她眼楮透露著疑惑問道︰「怕你？」
「我是個陌生人。」向陽緩緩道。
「你是我爹的救命恩人。」
「但並不代表我就是個好人。」他淡淡道。
他想提醒她，並不是所有好人都是好人，也會有懷帶不斷惡意的好人。
溫雨蓉笑了，笑容天真無邪。
「但你給我的感覺，比壞表哥好太多了，我還以為除了爹之外所有的男人都好壞。」她嘟起小嘴，好像想起很不開心的事。
「所有的男人？」向陽啞然失笑，他應該感謝自己攙回全天下男人的名譽嗎？他忍不住好奇的問道︰‘我想請問你，除了我、你爹、表哥之外，你還遇過多少男人？」
溫雨蓉鎖起眉，搖搖頭。
「沒有了。」他還審自己遇到的第一個男人。
向陽了解她根本是被養在深閨里的小泵娘，見不到幾個人。
這時，外頭傳來呼喚聲。
「小姐，你跑去哪了？快點出來！」
「哎呀！是我的侍女，她要是知道我偷跑來見客人，一定會罵人。」溫雨蓉哇哇粉色小舌頭，對著向陽燦爛一笑。
「你為什麼怕她？」
「我才不是怕她，我是怕我爹，我爹如果曉得我跑出來見人，一定會生氣。」
「生氣？」向陽覺得這對父女還真是奇怪，像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你不可以跟別人說見過我喔！」她三令五申道。
「為什麼不可以？」
「反正不可以說就是了，就連我爹也不能說喔！」溫雨蓉的表情很認真，「我明天再來找你玩，再見！」
她向他揮了下小手，然後提起裙擺往外沖。
向陽挑著眉看著她的背影，覺得好笑起來。
她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就像一陣旋風，刮過來之後帶給人的是滿頭霧水。
「我的好小姐，你跑去哪里了？」侍女小倩抱怨道︰「我剛在整幢宅子搜尋了一遍，差點把整幢宅子翻了過來。」
「小倩，別生氣，我只是跑去看看我爹的救命恩人。」溫雨蓉連忙求饒道。
「什麼？」小倩尖叫。
「噓！」溫雨蓉馬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臉色慌張的看著外頭，「小倩，小聲一點，別被我爹听到了。」
「老爺禁止你見外人，你還跑出來！」
溫雨蓉癟起朱唇，悻悻然道︰「為什麼大姊、二姊都能出去見外人，我就不行呢？我不能出去就算了，為什麼除了表哥之外，我連個外人都不能見？」
「老爺是為了小姐好。」
「為我好，但從來不告訴我為什麼。」溫雨蓉跺著小腳，眼中浮現氣惱。
小倩瞧主子在耍性子，不得不轉移話題，「小姐看到的那名男子長得什麼樣？」
溫雨蓉露出興高采烈的笑容，「他是個很好看又很溫柔的男人，表哥跟他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小倩突然心生不安。老爺打算把小姐許配給表少爺，但小姐看起來對表少爺不感興趣，甚至是討厭，反倒對那名客人相當有興趣。
小姐只是一時好奇而已。小倩安慰自己。
畢竟小姐所接觸的外人少之又少，這也是老爺刻意所為，雖然她不知道老爺為什麼這麼做，但是她相信老爺自有道理。
小倩板起臉孔，「小姐，你不知道那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就冒冒失失跑過去，小心羊入虎口。」
溫雨蓉眼楮一亮，臉上洋溢著笑容「小倩，你和他講的話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小倩一頭霧水，搞不懂自己的主子在說什麼。
「他也說我怎知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小姐怎麼回答他？」
「我說他既然是我爹的救命恩人，肯定壞不到哪去。」溫雨蓉喜孜孜道，像是等著被稱贊的孩子。
「我的好小姐，人家都在提醒你，他並非是什麼好人，你還傻傻的相信他。」小倩戳戳主子的小腦袋。她心想，老爺把小姐關在深閨女中，養成她太信任人的個性，她還真怕哪天
小姐審美觀點賣了都還幫忙數錢。
「如果他是壞人，他為什麼要提醒我呢？」溫雨蓉理直氣壯道，臉上充滿倔強。
「小姐，你該不會喜歡上他了吧？」小倩一臉猜疑，憂心仲仲的問道。
溫雨蓉臉頰一紅。
「哪有，小倩別胡說。」溫雨蓉嘟起小嘴，卻止不住快要蹦出來的心。
「希望是我胡說。」小倩吧口氣，「老爺想把小姐許配給表少爺，所以……」
「我不要！」溫雨蓉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小姐？」小倩沒想到她的反應會之麼大。
「我不想嫁給他，我討厭他！」
「表少爺人品不錯，又是個英俊瀟灑的公子哥，小姐為什麼不喜歡他？」她不懂為什麼小姐對表少爺如此反感？
「他總是在人面前裝作好人，但一等沒人時，他就會欺負我。」溫雨蓉氣呼呼道。
她的表哥總是在背後欺負她，捏著她的小臉、捏她的肉說她不能再胖下去，他比較喜歡瘦的美人兒。
她的體型是有點圓潤，但才沒有臭表哥說的胖。
更可惡的是，他還會吩咐廚娘，不準再做任何她愛吃的小扳點，就連疼她的爹也站在他那邊。
「但老爺……」
「我爹這麼疼我，一定不會逼我嫁給我不喜歡的人。」溫雨蓉一副肯定的模樣。
小倩欲言又止。
女孩子的婚姻一向都父母之言，她不以為老爺會听小姐的話，如果不是準備將小姐嫁給表少爺，老爺是不會讓表少爺常來府上走動，老爺擺明了要小姐和表少爺多多培養感情。
「反正小姐你以後不能再去找那位公子哥了。」小倩提醒道。
「為什麼？」溫雨蓉嘟起紅唇，眼神充滿叛逆。
「老爺會生氣。」
「我爹才不會對我生氣，更何況他還是我爹的救命恩人。」
「是嗎？」小倩戚起眉頭，卻沒有因此而放心，反倒覺得有場風暴正在迅速蔓延。
「你叫什麼名字？」溫雨蓉從窗欞邊探出頭來。
對于她的神出鬼沒，向陽不以為然，因為他從剛才就知道她躡手躡腳的靠近，像是故意要嚇人似的。
「你每次都要之樣突然出現嗎？」向陽放下紙筆，起身走到窗欞前，看她趴在窗口上。
他微微一笑，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越過窗台進入屋子里。
當溫雨蓉雙腳著地時，她的臉頰驀然變紅，看著他，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她的心卜通卜通跳得好快。
「我沒有呀！」她小聲的替自己辯解。
「但你就像是跟人在玩捉迷藏一樣，是在躲著誰？」他直搗問題中心。
她困窘的扯著裙擺，「我……我在躲討厭鬼！」
「討厭鬼指的是你的表哥？」
溫雨蓉猛點頭，「我討厭看到他，可是每次他來，我卻不得不去面對他。」
「看來你爹是有心想將你許配給他吧！」
「你怎麼跟小倩說的話一模一樣？」溫雨蓉大為驚奇道。
「誰是小倩？」向陽朱眉詢問。
「是我的侍女。」她解釋道。
向陽點點頭，「既然她都這麼說了，那很明顯你爹的確是有意想把你許配給你的表哥。」
「什麼？」溫雨蓉臉色驀地發白，「你別開玩笑了！」
「我像在開玩笑嗎？」向陽挑挑眉。
「看起來很像。」她嘟起小嘴，看著他的笑顏，心里不是很確定。
「那我可以很認真的告訴你，我不是在開玩笑。」向陽故意板起臉孔。
「我不想嫁給他！」她露出心慌的神情，小手緊揪著他的衣袖。
「你不想嫁給他，關我什麼事呢？」向陽笑著反問。他喜歡看眼前可愛的小泵娘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用可憐兮兮卻又信賴的眼神仰望著他，仿佛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能幫我的人只有你了。」溫雨蓉用可憐的語氣說道。
「你別忘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就連我的名字都不曉得。」
「我剛才問了。」她一臉固執，癟起香唇。
「我沒說。」
「為什麼不告訴我？難道你不想幫助我這名弱女子嗎？」她的淚水在眼眶里泛濫，像是溺水的人攀住他這根浮木。
「這是你的家務事，我不好插手。」
「可……可是……」溫雨蓉的嘴角往下彎，像是被丟棄的小貓，流露出讓人心酸的眼神。
「可是什麼？」
她碩大的杏眸著水氣，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小手緊緊拉住他的袖子。
「除了你之外，再也沒有可以幫助我的人。」
難道她真的要嫁給那名討厭鬼？
溫雨蓉一想到這，心頭即蒙上巨大的陰影，學生得讓她快喘不過氣來。
原本她並不在意，心為只是小倩一相情願的想法，她爹不可能把她嫁給表哥那名討厭鬼，但是就連一個認識不久的朋友都說跟小倩一樣的話，讓她感到惶恐起來。
她不想嫁給表哥，一點都不想！
「你可以朝你爹下手。」向陽建議道，臉上的笑容維持不變。
「有用嗎？」她睜著水靈靈的雙眸望著他。
「這個嘛……」他歉然一笑，「不好說。」
事實上，他覺得應該是沒有用，既然人都請上門了，看來溫老爺已經打定主意了。
「難道我真的要嫁給臭表哥？」溫雨蓉恨恨的跺著腳，心里感到煩躁不安。
「嫁給他有這麼困難？」
「我又不愛他！」溫雨蓉嘟起小嘴。
「愛是什麼？」向陽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擺明了對所謂的愛嗤之以鼻。
「就像娘很愛爹，她願意做一名小妾也願意。」
這是她听爹說的，讓她對于從沒有見過的娘充滿憧憬，但娘在她小時候就去世了。
「你願意與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相公？」向陽含笑問道，話有些尖銳。
「這……」溫雨蓉愣住，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做人小妾是一件不好的事嗎？」溫雨蓉困惑道。’
「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呢？」向陽淡淡拋下這句話，重新回到書案前。
看著她困惑的模樣，像是觸動他心底的一根弦，讓他微微顫動了下。
他很想按捺住這種詭異的情感，但她的表情和天真無邪的臉孔教他無法不注意。
溫雨蓉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
這句話她從來沒有听過，雖然她是小妾生的女兒，但爹特別寵她，大娘及兩位姐姐也不會排擠自己，所以她沒想過這麼深層的問題。
溫雨蓉回過神來，看到他正在打算盤，她伏在桌邊，好奇的睜大眼眸。
「這個是什麼？」
「算盤。」他頭也不抬的回答。他知道她是好奇寶寶，沒有見過的都會好奇的問一下。
「你撥著算盤做什麼？」
「我在算這次的生意能帶來多少利潤。」向陽喃喃自語「替六弟運了趟米糧，途中買了一些藥才回去，還是打不平。」
他戚起眉頭，覺得這次的生意虧大了。
不過算了，就當幫六弟一個忙吧！
「喂！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溫雨蓉嘟起紅唇。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向陽的目光依舊專注在賬本上，卻偷偷瞧了她的小臉一眼，只見她微翹起嬌艷小嘴兒，表情十分逗人。
「我們不是朋友嗎？」溫雨蓉偏著頭看著他專注的神情，發現他認真思考的模樣格外的吸引人，她的心莫名的卜通卜通跳得好厲害。
「我有承認我們是朋友嗎？」向陽不動聲色問道。
「你不承認……」
突然間，向陽听到哽咽聲，頭一抬，看到她在啜泣，眼眶濕熱像是被人拋棄的孩子。
他身子一僵，臉頰微微抽措，心竟隱隱抽痛起來。
「這有什麼好哭的？」他聲音低啞道。
難怪有人會說女人是水做的，依他看，她根本是用眼淚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