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囹圄之災。
在獄警通知她說辯護律師來了以前,小白一直想著這四個字,雖然已經待在看守所里,可卻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辯護律師是誰,她根本不在乎。
沒有犯罪的經驗,單憑少得可憐的法律常識,估計所謂的辯護律師只是形式上的,檢察院找來裝裝門面的東西吧?
就她所知,以言的母親娘家那邊與檢察院高層的關系,即使她只是個路人甲,言的母親開了口,她再怎麼清白也是會變成理所當然地獲得有罪判決。
「進去吧!」
背後被推了推,小白踉蹌著走到了會客室的椅子前。
對面,依稀听到隔著隔音玻璃傳來了什麼人激動站起,不小心撞翻了椅子的聲音。
漫不經心地抬起頭,沒想到卻看到了一臉憔悴的陳落華。
只是一個晚上,為何就變得如此的不修邊幅?
絕對不是為了她吧?
她故意這般想著,坐下,然後意外地看著就在他身邊的人——賀劍,當日婚禮被她和陳落華搞得一團亂的倒霉的新郎官,並且,還是施法界十分有名的辯護律師。
頓時知道賀劍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了。
看著陳落華指了指對講機,一副急著要跟她說話的表情,可是,她沒有把對講機拿起來,如果可以,她寧願回到氣氛古怪,單是囚犯們好奇的視線就能讓人窒息的牢獄。
「趕快拿起對講機!」
身後,臉蛋長得不錯的女獄警說著很不可愛的語調。
想起方才在獄里兩名女囚犯打架,被那些女獄警拿著警棍亂敲著分開的暴力畫面,心里不免慌張了一下,她顫抖著手,把對講機拿起。
「小東西,你記著那家伙的編號,我待會就去投訴她!」
沒想到他劈頭說的,竟然是這樣的話。
她先是愣了愣,本來一直刻意在他面前裝得冷漠的小臉,忍不住牽起了笑容。
而他,看著她的笑容,忍不住一陣失神,就在這時,身邊的賀劍咳了一下,湊過來惡狠狠地警告︰「別廢話,特地終止了蜜月旅行,可不是為了來這里听你們打情罵俏的。」
陳落華神情一凜,「小東西,告訴我,當時的情況是怎樣的?」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同時,小白臉色一變,笑容彌散。
「我不相信你會那樣做,你根本就沒有殺安伯母的動機,不是嗎?」
回答他的,是失神的臉,還有遲疑半沉的目光,害他不禁緊張了起來,就在這時,身邊的賀劍奪過了他手里的對講機,飛快地說道︰「是你做的嗎?」
小白似乎沒想到賀劍這般問,窒了窒。
「是你做的嗎?」
握著對講機的手緊了緊,在回答賀劍以前,她飛快地看了看把耳朵貼在對講機上的陳落華,突然笑了,「她說,是我做的,不是嗎?」
「不是你做的,就不要認啊!」
雖然明知道她听不到他的聲音,他還是沖著玻璃那邊的她叫了,只見,她的表情淡淡的,帶著苦澀的味道,而她的左手,靜靜地爬到冰涼的玻璃上,貼在他的手按住的位置,仿佛可以踫到他的手一般。
「是我做的。」
這話,她沒有對著對講機說,是特意說給面前的他听的。
說罷,掛了對講機,轉身站起來,不知道跟守在身後的女獄警說了什麼,被帶了回去。
看著鐵門沉沉關上,他頓時泄氣地跌坐在位置上。
「你覺得是她做的嗎?」
听到賀劍的聲音,他無力地笑了笑,「怎麼可能?」
「你有證據?」
「說是直覺,如何?」
轉看賀劍,他沉默了一下,「保釋她真的沒有辦法嗎?安伯母娘家的影響力真有那麼大?」
「說實在,即便是我,現在對整件事情懵然不知,而且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要進行辯護,取得無罪判決的勝算接近零。」話是那般說,可賀劍的表情看來卻仍然自信,讓他不禁大受鼓舞。
「說吧,那零點零幾的勝算到底是什麼?」
「自然是看你對顏白茴的影響力了,能否讓她改變說法,或者得看你的美男計是否奏效。」
「問題是現在想跟她說話也難……」發現賀劍鄙夷的眼神,他不禁遲疑,「莫非你有辦法讓我保釋她?」
「自然,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說罷,賀劍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輕松,美美地睡一覺,明天就會有好消息。」
實在,很佩服賀劍的樂觀。
換做是他,一定沒有辦法說出這種自信滿滿的話來。
與賀劍告別後,他第一時間趕到醫院去。
看病時間剛好過了,還好他還算長得帥那一類,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又哄又挑逗地,才讓那個護士見習生迷上了他,答應破例讓他進去住院區。
敲門,進入。
看到他的那一刻,言的母親目光冷了冷,他不禁愣住。
自從言過世,言的母親待他如親子,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眼神。
「安伯母,精神好些了嗎?」
他走過去,才要把手上的水果藍放到幾案上,不料就听到言的母親說道︰「水果就拿回去吧。」
很冷很冷的聲音。
「還有,如果是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抱歉,一切就留在法庭上再說吧。」
沒等他再說什麼,言的母親已經搶白,伸出一只手,輕輕地模在脖子上的繃帶上,「我的傷口未愈,需要休息。」
是逐客令。
本來以為憑著言的母親對他的歡喜,多少能打探到當晚的事情,不料事與願違,言的母親似乎正在遷怒他。
可,為什麼要遷怒他?
這是否說明了當中另有疑團?
「安伯母,我……」
「還有,明天起,你不用回信諾了。」
他愣了愣。
「本以為你對言一往情深,沒想到都是騙人的。」
「安伯母?」
「別叫我,你這個殺人凶手的同伙,給我出去!」
隨手就扔來花瓶。
陳落華反射地躲了開去,沒想到花瓶落地,引來了護士長,見他竟然在探病時間以外的時間里出現在住院區,連忙把他趕了出去。
走出醫院的同時,他撥通了賀劍的行動電話,正要告訴賀劍在醫院里發生的事情,不料賀劍搶先說道︰「去把人接出來吧!」
他一愣。
「有意料之外的人幫忙,現在你可以把你的女人保釋出來了。」
雖然意外,但總算發生了一件讓他可以稍稍松一口氣的事情。
在拘留所的門口看著從陰霾里走出來沐浴在路燈那曖昧的昏黃里頭的顏白茴,他腦海里一片空白,待發現的時候,已經沖到了她的面前。
從那小臉的表情,可以看出她被他嚇到了。
不過,他還有讓她更嚇一跳的事情。
「哎……我不是說了嗎,是我做的,你何必花錢把我保釋出來?」
見他不說話,她不禁咬了咬唇,目光飄向為她辦理保釋手續的文,正要開口對文說什麼,猛地,他捧住了她的臉頰,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他狠狠地吻了個嚴實!
他的吻,一向是性感溫柔帶著三分挑逗的,可這次,除了霸道還是霸道!
被他吻得舌頭都酸了,他還是非要撩撥她不可。
她不得不推他捶他,這算什麼呢?
待他放開了她,她只覺得唇上又熱又痛,即使沒能照到鏡子,多半也猜到唇被他給吻腫了。
「你干嗎啊,發情也不挑地方,你知道這里是哪里?你知道還有別人在嗎?你……」
猛地,又被他塞到了懷里,可憐她的鼻梁撞到了他那硬實的胸膛,疼得直冒眼淚,不過,最叫她生氣的是,他竟然用嬉鬧的語調低聲說道︰「那好,我們回家再繼續。」
「繼續什麼啊,放開我!」
她知道她的聲音很沒底氣,說是發脾氣,倒不如說是撒嬌,不過現在誰又在乎這些旁支末節呢?
「發情啊。」
他的嘴突然湊過來,不知道是要在她的耳邊說話還是要在她的耳邊呵氣!
而他的話,害她的臉莫名地紅了又紅。
他滿意地看著她的反應,在要擁著她轉身時才意識到自己把文忘記了,于是做了個謝謝的手勢,沒說什麼,帶著他的小東西往停車場走去。
一路注視著她那紅紅的臉以及不甘心地咬住的下唇。
他終于下定決心。
縱使賀劍說的美男計是下流招,但目前,以為她取得無罪判決為先,縱使事後她會生氣,也是顧不了那麼多了。
可其實,他們之間的第一次,他本來是希望在更浪漫的情況下,由她做的主動。
「喂,這路不是去我家的!」
突然發現他的車正駛往陌生的方向,她不由得警惕。
「不是說好了,要去我家嗎?」
她沒想到他真的把她帶到了他的家里!
把她半推半拉地 帶進了客廳後,他轉身就走到吧台去,從琳瑯滿目的杯架里挑選了長腳杯,有模有樣地調起酒來。
冰塊撞擊的聲音清脆悅耳。
但是那份急促,也害她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尤其當她注意到他唇上自始至終擒著的那抹不怎麼一樣的笑容時。
他是在挑逗她嗎?
才想著,他已經把精心調配的雞尾酒遞了過來。
很奇特的顏色。
她不怎麼懂酒,但也知道雞尾酒的顏色越是絢爛越是代表了背後的危險。
「怎麼了?不敢喝嗎?」
從剔透的杯身上揀起了特意放在那里裝飾的檸檬片,他一邊放進嘴里,一邊細細地看著她,目光如火,燒到了她的身上。
她連忙別過臉去,低頭輕輕地啜吸。
意外的味道,酸酸甜甜的,竟然品不出什麼酒味。
她愣了愣,比方才大膽了些,果真不是錯覺,那味道還挺不錯的,喉嚨里更是甘甜的。
看著她把大半杯的雞尾酒倒進嘴里,他目光沉了沉,一邊奪過了她手里的長腳杯,一邊牽起了她的手。
「來,帶你參觀我的房間。」
「咦?可是……」
才被他帶著走,就感覺腦海里一陣眩暈,就連心跳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腳一軟,她感到自己無力地下墜,剛好被他扶了個滿懷。
「走不動了?我抱你吧。」
怎麼回事?
他的氣息縈繞在耳邊,竟然讓她有種輕飄飄很舒服的感覺……
溫暖的體溫,有力地臂彎,她忍不住蜷縮在他的懷里,把小小的腦袋窩在他的肩膀上,一雙手,緊緊地繞著他精瘦的脖子。
他的肌肉硬硬的,真的好舒服。
真想一直一直,就這樣抱著他不放……
才想著,背上一涼,天旋地轉里,感到他抽身離開,她連忙用力地繞著他的脖子,把他拉了回來。
雞尾酒的後勁很厲害,他其實沒想過她會醉成這樣。
狼狽地跌在她的身上,鼻息間都是她那清爽的味道。
看著她那模糊的醉眼,那單純的不許他離開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竟有種幸福到想哭的錯覺。
是了,她從不曾如此坦白地表達過,她不許他離開。
這個想法,讓他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瞧瞧他,鬼迷心竅到怎樣了?
竟然因為賀劍的建議,就想對她做出這種下流的事情!
正要抽身離開冷卻頭腦,孰料身下的她突然一個翻身,竟然跨坐到了他的身上去!並且,當他還未反應過來,她居然就低頭吻住了他!
這回,嚇出的可不是冷汗,而是急促的心跳!
猛地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離自己,他驚喘著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喜歡你,嘿嘿!」
他瞬間僵硬。
手一松,她低頭又吻住了他。
不過,這一回她的吻不但流連在他的唇上,還一直一直地吻下去,最後,落在他喉間的凸起上,忽重忽輕又笨拙地吮吻著,一雙小手,也開始游移在他的身上,甚至還不知輕重地挑逗他敏感得該死的腰側!
理智,在剎那間崩潰。
他翻身,再次把她壓在身下。
「別玩火。」
「人家喜歡你嘛!」
他的好意警告,換來的卻是她無辜的眨眼。
真不知道她是醉糊涂了還是酒後吐真言。
「你……」
「親我嘛!」
他瞪著她那嘟著的小嘴。
目光半沉,「好,我親你。」
「快點嘛!」
「先叫我的名字。」
身下的她,疑惑地張開了雙眼,迷蒙的眼楮眨呀眨地。
終于,她叫出了他的名字,可是,他卻狠狠地僵硬了,瞪著她,那表情仿佛見到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