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還未亮，蔣若雪便清醒了過來。
她從床上翻起身子，看到身邊的男人，心里涌起一抹酸楚。
借由外頭昏暗的天色，她打量著向雲俊俏的臉龐。
這幾天，他們不斷的交纏，沒有任何的言語，她也不再問他何時要替她報，因為她已經有了決定。
仇，她一個人去報，她不想讓他去。
因為她明白如果向雲有什麼三長兩短，她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她就算再怎麼不想承認她沒有愛上他也不行。
「我希望你能夠得到幸福。」蔣若雪喃喃自語。
如果她不見了，他會想念她嗎？
如果她消失了，他會來尋找她嗎？
隨著每一個疑惑，蔣若雪都想要嘆息。
愛上一個人後，她變得好貪心。
她想要他的呵護、他的縱容，把她捧在手掌心里，最重要的是的心。但是……
她的笑容里參雜了一些些的苦澀。
她該走了，腳踝在這幾天的休養後，她早就能走了，只是她一面對，因為好了就等于要離開他。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能一輩子陪伴在你身邊。」說完，微揚，眼中潛藏著淡淡的哀傷。
但她不行，姊姊的仇一天未報，她便不能安心的待在這里，待在他的身邊。
如果她忘了姊姊的仇，她一輩子會良心不安。
只是可憐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蔣若雪手撫著小骯，想到向雲曾經提過這里有可能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雖然她感覺不到，但她相信他所說的話。
不過還好，他現在還是個小胚胎。
可憐的孩子，就委屈你要去找下一個娘投胎去了。
決定之後，蔣若雪咬牙離開床鋪，離開向雲往門外走去。
在臨走前，她戀戀不舍的看了在床上熟睡的男人一眼，然後悄悄的把大門虛掩，施展輕功往懸崖上方奔去。
「這個小笨蛋！」向雲霍然睜開眼楮，看著她離去的方向，臉上有著無奈。
想不到她終究還是選擇離開，讓他有點不悅。
但她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又讓他的嘴角微勾起來。
他喃喃的抱怨著，「既然不想離開就別離開，為什麼要這麼倔強？」
她的固執真是讓人束手無策啊！
夜深濃，此時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蔣若雪穿著夜行裝，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寒意。
這一次不是陸劍丘那名狗賊亡，就是她死。
蔣若雪握緊手中的劍。
她早已做好陣亡的心理準備，只有這樣，她才對得起死去的姊姊。
姊姊是她唯一的親人，對她最好，她一定要報仇。
這時，她看到陸劍丘從一個宅邸里走了出來，臉色鐵青，他的身邊同樣也是圍繞著一群保鏢。
她不知道這里是誰的住所，但是現在正是下手的好機會。
蔣若雪眼中閃過一抹殺意，正要跳下去取陸劍丘的性命時，突然有人從身後環住她的柳腰，她嚇了一大跳。
「是誰？」劍掃向身後的男人，可是她輕而易舉被制住，她听到熟悉的嗓音。
「是我，難道你忘記了嗎？」
他的懷抱、他的氣息及他的體溫是讓人這麼懷念，蔣若雪微微一震，睜大眼楮仰望著向雲俊挺的臉。
「你……你怎麼會在這？」蔣若雪愣住了。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他俯睇著她。
「你放開我！」蔣若雪回過神之後，拼命在他的懷里掙扎。
「不放！」他緊緊摟住她的柳腰，灼熱的氣息在她耳邊輕拂，「我知道你又要去刺殺陸劍丘，對吧？」
「這是我的事，不關你的事。」蔣若雪氣憤的道。
「我說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難道你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嗎？」向雲提醒道。
「不用，交易取消，我不用你來幫我，我還是殺得了陸劍丘那名狗賊。」蔣若雪不想看他灼熱的眼眸，怕心會怦怦亂跳。
「你以為憑你一己之力就殺得了他嗎？」
「難道你要勸我放棄？」蔣若雪冷言冷語，眼神變得一片冰冷。
「沒錯！」他點點頭。
「很抱歉，只要陸劍丘那名狗賊還沒死，我就不會放棄替我姊姊報仇的願望。」她捉緊劍柄，指甲深深刺進手掌心里。
「你以為殺了他就能讓你姊姊活過來嗎？」
「是活不過來，但是如果不是陸劍丘那名狗賊逼我姊姊嫁給他，她也不會選擇跳崖自殺，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我恨他！他殺了我唯一在世上的親人，我一定要替姊姊報仇。」蔣若雪怒吼道，美麗精致的五官變得好可怕，眼中充滿悲傷與恨意。
「你冷靜點！」向雲搖晃著她的香肩，突然語出驚人的道︰「你姊姊並沒有死，她還活著。」
「什麼？」听到這句話，她愣住了，神情呆滯的望著向雲嚴肅的臉孔，難以置信的道︰「你在騙人……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你以為是誰派我來保護你的？」
「是姊姊？」蔣若雪呆若木雞的仰望著他，詢問著。
他搖搖頭，「不是，是我的大師兄。」
「大師兄？不是姊姊？」她的心不斷往下沉，仿佛從雲端墜落到地面，她的眼眶開始泛紅。
「你哭什麼？」一看到她的淚水，向雲的心就軟了一半。
這女人是來克自己的嗎？向雲想要嘆息。
原本只是一件無關己事的小任務，卻沒想到從認識她開始，他的心就節節敗退，直淪落入愛情的泥沼中。
他很不願意承認，她對自己的重要性已經讓他不顧大師兄的警告。
原本大師兄是要他保護好她，卻不準讓她知道蔣輕雪還活著，就是怕她找上門去，把蔣輕雪的注意力轉移。
大師兄是個佔有欲極強的男人，就算是自己女人的妹妹，他也不想要她接近自己的女人。
但是看蔣若雪這麼拼命的想替姊姊報仇，他真的很怕她把自己的小命給玩掉，到時他不僅不知道該怎麼跟大師兄解釋，他的心也會更痛。
「你騙我。」蔣若雪舉起拳頭，敲打著向雲的胸口。
他捉住她的小手，「我騙你什麼？」
「你說姊姊沒死……」一豆大的淚珠從她白淨的小臉上滑了下來。
「我沒有騙你。」向雲用力的將她攬進懷中，「你還記得我帶你跳下的地方吧？那就是你姊姊蔣輕雪跳下的懸崖。你姊姊跳崖自殺時，剛好撞到樹，掉進水潭之中，湊巧被我大師兄救起來，所以她沒有死。」
「沒有死？」蔣若雪愣了好久，無法回過神。
「是的，沒有死。」他用肯定的語氣道。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明知道我這麼擔心。」回過神之後的蔣若雪，雙頰微鼓，怒不可遏的瞪著他。
「這是我大師兄決定的事，而且我也怕告訴你之後，你會急著跑去找你姊姊。」向雲抬起她的頭，「我沒有告訴你，是出自于我的私心，我也只是盡我大師兄所托，保護好你。」
「原本是這樣……」他保護她是因為他大師兄的托付，虧她還以為他對自己……
她的心充滿酸澀的滋味，眼眶泛紅。
「你怎麼了？」向雲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她似乎在回避著他。
「沒事。我想去見我姊姊，她人呢？你應該知道她人在哪。」
「我知道。」向雲點點頭。
「我要去見她，帶我去見她。」蔣若雪要求道，拉著他就走。
沒想到向雲停在原地動也不動。
「你要見她，還得經過我大師兄的同意。」
他凝視著她急切的小臉蛋。
「我為什麼不能見她？」蔣若雪氣憤的握起雙拳，眼里充滿控訴。
「你姊姊的命是我大師兄撿回來的。」他淡淡的說道。
「那又如何？」
「我大師兄的想法很簡單，只要他撿到的就是他的，所以……」向雲停頓下又繼續道︰「連你姊姊的命也是屬于我大師兄擁有。」
「就是他嗎？」蔣若雪轉頭問著身旁的男人。
向雲嘆息，輕輕頷首，「沒錯，就是他。」
在兩人眼前的，是一名穿著黑色衣物的男子。
只見他一臉慵懶的坐在椅子上，神情瞧不出任何的想法，嘴角掛著溫柔的笑容，卻又讓人打從心底發寒起來。
「我要見我的姊姊。」蔣若雪鼓足勇氣，對著眼前的男子開口要求道。
黑衣男子濃眉微挑了起來，露出一抹笑容，笑意卻不達眼底。
「我為何要讓你見她？」他反問她。
「因為她是我的姊姊。」蔣若雪的小臉忍不住激動變得窘紅。
「就算她是你的姊姊，你要見她，我就要讓你見嗎？」黑衣男子微扯著嘴角，釋放出冰冷的微笑。
從他的眼里看不出一絲玩笑的意味，反而相當認真。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見到我的姊姊。」蔣若雪仰起倔強的小臉蛋，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不管什麼代價？就算拿你的小命來當作抵押？」黑衣男子深邃眼眸緊盯著她的小臉，緩緩的道，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只要你讓我見到我的姊姊，要我做什麼都可以。」蔣若雪點點頭。
向雲卻蹙起眉頭，走向前，把她拉到身後，「大師兄，她是我的人，你可別一直欺負她。」
「我有欺負她嗎？」黑衣男子的臉孔一下子變得很無辜，眼里卻有一絲詭譎的笑意。
「你是在欺負她沒錯。」向雲斬釘截鐵的道。
「你為什麼那麼緊張？」黑衣男子露出詭異的笑容，「我只是叫你去保護她，但是看來你和她的關系已經沒那麼簡單。」
瞧他呵護的模樣。要說沒關系恐怕也沒人會相信。
「她是我手里的小玩具。」向雲語氣低沉，表情認真的道。
听到他這句話，蔣若雪的臉色驀然發白。
她只是他的玩具？
她咬著慘白的唇瓣，眼眶微微泛紅。她低著頭，緊握著拳頭。
原來在他的心目中，她只是個隨手可扔的玩具？
他的話就像是一把匕首桶著她的胸口，好疼！
「你的小玩具？」黑衣男子笑了，看到蔣若雪臉色刷白，他的笑容更加溫柔了。
「沒錯！」向雲一臉嚴肅，「大師兄，你可以讓她們姊妹倆見一面吧？」
「好吧！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同意讓她們見上一面。」
「姊姊！」看到熟悉的臉孔，蔣若雪眼眶泛紅。
站在前方的女子見到她時，臉上露出詫異，手上的茶杯掉在地上，眼中盛滿欣喜。
「姊姊……」蔣若雪撲向前去，投入女子的懷中。
這一幕讓兩位大男人看了，有幾分不是滋味的感覺。
黑衣男子眼中充滿不悅，而向雲除了無奈之外，還有放松及心疼。如果早讓她知道蔣輕雪還活著，她就用不著吃那麼多的苦了。
可是礙于大師兄這個大魔頭……
向雲看著身旁臉色陰霾的男子，他眼中的醋意表現得一清二楚。
「可愛的四師弟，我們的人情可是兩清，你可不能要求我做任何事。」在向雲的耳邊冷笑道。
「我知道了，大師兄。」向雲無奈的嘆息。
原本他會答應大師兄保護蔣若雪，是想讓大師兄欠下他的人情，沒想到人情沒有欠著，倒是因為蔣若雪的關系，他和大師兄的約定被打破。
他和大師兄的約定，是要他保護蔣若雪的同時，還不準他告訴蔣若雪她的姊姊還活著的消息，也不允許他帶蔣若雪出現在他們面前，除非是他們主動出現。
為了蔣若雪，他打破了約定，自然他與大師兄的承諾也不算數。
原本向雲心想，難得可以讓大師兄欠自己一份人情，但現在看來人情不但沒欠著，反倒他被蔣若雪束縛住了。
這真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你真的認定她了？」元易挑挑眉，詢問身邊的向雲。
「大師兄，你呢？」
「我很喜歡我懷里這只小貓咪。」
向雲微笑道︰「我也很滿意我手里的小玩具。」
「哦？但是你的小玩具好像對你不是很有信心。」
「大師兄，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向雲眯起狹長的眼眸，總覺得大師兄在打什麼壞主意。
「我們來做個約定如何？」
「什麼約定？」
元易露出頑皮的笑容，目光照照閃爍，「我們把自己的小貓與小玩具綁在身邊兩年，並不做任何的承諾，要是小貓或是小玩具先跑了，就算是誰輸了。」
「大師兄，你並不覺得你這個游戲太無聊了嗎？」向雲才不想乖乖配合。
「我並不這麼覺得。」元易聳聳肩膀，「這樣可以試試你的小玩具到底有多愛你，你難道不想試試嗎？」
他這招正中向雲的心思。
蔣若雪那個小女人到底有多愛自己，他不曉得，會不會只是一時的感激、一時的激情？這讓他相當在意，且在意得不得了。
向雲的臉色變得相當嚴肅。
見機不可失，元易繼續在他的耳邊煽動，「兩年的時間並不算長……」
「但也並不算短。」向雲面無表情的反駁。
元易知道他心動了，邪魅的嘴角輕揚。
「你和她相處的日子不算久，日子久一點，可以培養兩人的感情。」
「你在打什麼主意？」向雲轉過身，眯起狹長的眼眸注意著帶著詭譎笑容的大師兄。
「你覺得我打主意會連我自己一起都拖下水嗎？」元易聲音輕柔的問道。
「這個嘛……」向雲怎樣都覺得他的提議有點奇怪，「這個賭約對你有什麼幫助？」
「沒什麼幫助，只是好玩而已。」元易眼里閃過一抹銳利光芒，雙唇微勾。
元易很好奇蔣若雪那個小女人，誤以為向雲把她當成手里的小玩具時會有的反應，他正等著看好戲。
兩年的時間也夠讓怨氣累積和爆發。
元易知道自己很無聊，但是看到向雲陷入災難，也好一吐他突然帶蔣若雪跑來，打亂他計劃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