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鄭亞童兩眼瞪直,看著癱在床上的談立嚴。他那看起來像城牆一般可靠的體魄就算是月兌光了衣服還是一樣很有看頭,害她還沒開始引誘他,就先被他勾引了。不行,不能再沉溺于談立嚴的「美色」當中,她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取悅他是嗎?
那很簡單。
……
這是什麼?
他的腦子怎麼會突然出現那些畫面?
「談立嚴,你怎麼了?」鄭亞童看見他突如其來的搖頭,一副被什麼困擾的模樣。
「亞童。」
「嗯?」
「我明天想去醫院。」談立嚴皺起眉頭。
「你的頭又痛了?」她有些擔心。
「沒有,只是剛剛腦子里閃過一些畫面。」
那是家寶現在的模樣,而他明明已經失去那段記憶,不是嗎?所以他想,或許是他腦子里的水泡有了變化也說不定。
「不能先去買小狽嗎?一定要在醫院等爹地嗎?」談家寶坐在醫院的檢查室外頭,等得好無聊。
如果能先去寵物店就好了,買了小狽,小狽可以陪他玩,等爹地的時間再長也不要緊。
「家寶乖,等爹地看完病,我們就去寵物店買小狽,好不好?」鄭亞童雖然焦急,還是很有耐心的哄道。
她既希望談立嚴腦子里的水泡能消失,卻又害怕他想起過去,忽地忘了這些日子兩人恩恩愛愛的情景……
「爹地。」
談家寶看到爹地從檢查室出來,立刻起身,跑了過去,緊緊抱住他的大腿。鄭亞童站在原地,不敢迎向前。
談立嚴……還記得昨天以前的事嗎?他還記得他將她留在身邊,要她當他真正的妻子嗎?
「你在干什麼?」
她離他遠遠的,眼里像是閃爍著淚光。談立嚴皺起眉頭,伸手將她攬進懷里。
「擔心我嗎?放心,醫生說沒事,水泡變小了。」
「那記憶呢?」
他想起過去,卻仍願意將她擁進懷里,所以他是真的愛著她。
不會因為想起過去,就忘了他曾經說過要她當他的老婆。
「不,還是沒記起來,除了昨晚的短暫畫面之外,其它的一點印象也沒有。」談立嚴搖頭。
鄭亞童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悲傷,倒是談家寶的反應很直接。
「那我的小狽呢?爹地,你還記得嗎?你答應媽咪,說要買只小狽給我當生日禮物。」
「這個我倒沒忘。」談立嚴抱起纏在他腳邊的談家寶,「走,我們去買小狽。」
「我要買哈士奇。」
「就買哈士奇。」
父子倆講定了,大手牽小手,一起走向停車場。
半晌,談立嚴發現不對勁,一回頭,看見她還愣在原地。
「家寶,媽咪怎麼了?」
談家寶聳肩,「不曉得,或許媽咪也想買只小狽。」
「是你嫌一只不夠,想買兩只吧?」這小子,竟然懂得乘機揩油。「亞童……」
鄭亞童回過神來,跑向談立嚴。
而那畫面,跟另一幅交錯。
曾經有過女孩,也像她現在這樣朝他奔跑過來,撲進他的懷里。女孩昂起臉,「談立嚴,你愛不愛我?很愛很愛我嗎?如果有一天我不愛你了,你還愛我嗎?會嗎?會嗎?」女孩的臉一直纏著他。
那女孩是誰?談立嚴兩眼瞠大,直瞪著鄭亞童。
那女孩是誰?這個問題一直糾纏著談立嚴,于是他以為堅定不移的心開始動搖。
他真的能在忘了過去的情況下,坦蕩蕩的愛著亞童,不因為腦子里那雙慧黠的大眼楮而揪心?
或許找出那女孩的真實身分,對他跟亞童而言,都是好的;或許那女孩已成為過去式;也或許那女孩正是他已經過世的妻子……對了!
「亞童,你知道家寶母親的照片放在哪里嗎?」
「家寶的房里有相簿。」那相簿她見過一次,也知道放在哪里,只是她不懂,他干嘛突然這麼問?
「我的腦子里有一些畫面,我想看了照片,或許會想起一些事情。」
談立嚴避重就輕,沒提起那個女孩的事。他不想在亞童還不相信他的這個時候,再生波折,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
照片在家寶的房里,是嗎?
他這就去拿。
談立嚴快步走向兒子的房間。
鄭亞童跟了上去。
談家寶正在跟哈士奇玩耍,看到爹地和媽咪一前一後走進來,連忙滾下床。
完了!爹地說不能把小狽帶上床鋪,這下被爹地逮個正著,恐怕會把他罵到臭頭。
談家寶的皮繃得緊緊的,打算被臭罵一頓,沒想到爹地沒罵他,只是跟他借相簿。
「相簿喔,在書架上,我拿給你。」他爬上書桌,將相簿拿下來,獻寶似的翻開,指著照片里的每個人一一介紹。
「這是爹地以前的模樣,這是媽咪……這是舅舅跟舅媽……」
那是談立嚴的亡妻的照片!鄭亞童傻傻的看著談立嚴。他發現了嗎?他以往交的女朋友,他愛著而家寶不能接受的那些女朋友,五官、神韻或多或少都與家寶的母親有幾分相像,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對亡妻余情未了,就算妻子過世,他依然念念不忘,所以忙著交各種女朋友,為的不是從那段逝去的婚姻中解月兌,而是為了拼湊妻子的容貌……談立嚴是如此的深愛他的亡妻,那麼,她呢?她不像他的亡妻,在他的心中能擁有什麼樣的地位?鄭亞童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可悲,因為她逃出家里,努力想要掙月兌伽鎖,不讓父親左右她的婚姻,卻怎麼也沒料到最後會落到她愛的人並不愛她這種下場。
她想要愛,所以披荊斬棘,不顧一切的豁出去了,第一次遇到談立嚴,怯被狠狠的拒絕。第二次逃離父親安排的婚姻,又栽在談立嚴的手里……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她沒有識人之明,所以應該乖乖的任由父親安排她的婚事,嫁給左棠源嗎?
該死的,亞童竟然又一聲不吭的逃了,而且這一次更狠,什麼都沒留,走得不見蹤影。他撥打她的手機,她才響應一聲,立刻掛斷,擺明了是在生他的氣,為了一個不明的理由,她目前不想跟他講話。這丫頭現在是怎樣?
逃家成習慣了,是嗎?
談立嚴一發現她不見,毫不浪費時間,直接沖到範文卿家去逮人,因為亞童說過她在台北沒什麼朋友,範文卿是唯一的知己,但是當他說明來意,範文卿卻一臉茫然。
「亞童沒來找我。你們兩個又怎麼了?怎麼才和好沒幾天,亞童又拎著包袱離家出走?」听到亞童又不見了,範文卿比他還著急。
她那模樣不像是裝出來的,所以亞童真的沒來投靠她,那麼,亞童會去哪里?
突然,談立嚴的腦中又閃過一個畫面。
那天,在台北街頭,家寶吵著要一個媽,而亞童就佇立在大街上,一臉茫然,不知所措。老家!對了,亞童極有可能回家。
「範文卿,你知道亞童的老家在哪里嗎?」
「你懷疑亞童回高雄了?不可能。」範文卿想都不想,立刻否決這個可能。
談立嚴要是知道亞童是為了什麼原因才離開高雄來到台北,就不會這麼猜了。
「其實亞童就是不想跟她父親中意的對象結婚,才會逃到台北,這會兒她怎麼可能乖乖回去?」
回去就意味著亞童點頭答應嫁給那個一起長大的左大哥,而她雖然不知道亞童的左大哥有多糟糕,又有多不願意嫁給他,但是她明白一件事,就是亞童愛慘了談立嚴,為了談立嚴好,就算她不小心跟他上床了,也不忍心強迫他負起責任……總而言之,當亞童的心還在談立嚴的身上之際,她又怎麼可能會回高雄?回去了,亞童還能不立刻被她父親逼著結婚嗎?
「亞童的父親要她嫁人?」他從沒听說過這件事。原以為這一次她只是像上一次那樣,鬧脾氣離開他,沒想到情況截然不同,她有可能嫁給他以外的男人,極有可能不再是他的人!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談立嚴比誰都來得著急。
「把亞童老家的地址告訴我。」不管有沒有可能,他都得走一趟亞童的高雄老家,確定她沒順著家人的安排嫁人,才能安心。
「我只知道亞童住斑雄,沒有明確的地址。〕
「範文卿,你看不出來我現在很著急嗎?你還想唬弄我?!」
「我知道你急,但是絕對沒有騙你,我真的不知道。」範文卿舉手發誓,以她的人格做為擔保。「對了,員工數據!亞童不是曾經在你隔壁的中醫診所工作嗎?應該有留身分證復印件,後面就有戶籍資料。」如果沒意外,循線去查,應該可以找到亞童。
談立嚴連句謝謝都沒說,急急忙忙的跑走。
範文卿不禁傻眼。他真是沒禮貌,不過看在他如此著急是為了找亞童的份上……好吧!就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