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她的怨言,衛鳴空只是微微地笑著,而他的目光,則再也無法從她的面上移開。她生氣的時候,反而令他有種更被吸引的感覺,就連她微微嘟起的雙唇,似乎也在誘惑著他,叫他去吻她似的。
他的神情,令得韓飛柳也忽然產生了異樣的感覺,不禁凝視著他的臉出了神。她竟忘了,被她拎在手里的,是只極為俊美的狐狸啊。那種溫和無害的笑容,只能令人忘記他身為狐狸的狡猾本質,反而產生極想去呵護和憐惜的念頭。
兩個人誰也沒有察覺到,他們的臉越貼越近,雙唇也微微地開啟,分明就是在期待著一個親吻。
然而,就在兩人的唇將及未及的那一剎,衛鳴空的腦中,忽然劃過了一個人的名字——揚!
霍然向後退去,因為動作太過猛烈,衛鳴空跌進了沙發里。而韓飛柳,則因為仍然緊抓住了他的衣領,在猝不及防之下,也跌倒在了他的身上。
衛鳴空更加緊張,驚慌失措地想要推開韓飛柳爬起身來,結果卻失敗了,不由像快要窒息似的喘息著。
「喂,你搞錯了吧?」
接著,衛鳴空听見了韓家女狐狸那微帶著幾分嘲笑的聲音,不由向她望去,只見她臉上現出不懷好意的神色,緊盯著自己,那神情既邪惡又美艷。
「剛才,分明就是你情我願吧?為什麼你要擺出一副我正要強暴你的樣子?」
听了她這句話的衛鳴空,險些當場昏倒,不由低叫了一聲︰「飛……飛柳!」
「哈哈哈……」韓飛柳卻笑了起來,松開了手,「天鷹盟的頭號智囊,原來也怕開玩笑的嗎?」
「玩笑?」衛鳴空忽然有幾分憤慨,緊抓住了她的手腕,道︰「你對揚,難道也是如此?」
若是因為她的玩笑,而令揚愛上她的話,那麼,揚未免也太可憐了。那麼,這個女人,就果然是個狀若天使的惡魔了吧?
凝視著他的眼眸,韓飛柳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神情認真起來,「我是真的喜歡揚,也是真的喜歡你,連我自己都分不清,心里最愛的究竟是誰。可是,我不會去逃避,我想要知道自己心中真正的感受,就算以後知道現在的選擇是錯的,我也絕不會再後悔。我,就是這樣一個任性的女人……現在,你已經知道我的真實想法,你又打算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呢?一陣無法抑制的沖動,瞬間擊潰了素來冷靜自制的衛鳴空的所有防線,他猛地把她拉入自己的懷中,深深地吻上了她的唇。
是的,這才是他衛鳴空的真實想法。不想把她讓給任何人,不想看著她投入別人的懷抱,只想用這雙手緊緊地擁抱住她,用這雙唇深吻著她,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
「……鳴空,」當兩人的唇舌終于分離,韓飛柳輕輕地撫模著他那俊美的面孔,然後堅定地開口︰「我們,該出發了。」
雖然,在剛才的那一刻,她感覺到自己對衛鳴空的愛又增加了幾分。可是,她也並沒有忘記黎揚。
至少,要對他公平一點。即使最後發覺,自己所愛的並不是黎揚,她也一定要先冒險去把他找出來,然後再當面把一切說個清楚。
這就是韓飛柳的性格,絕不拖泥帶水,也絕不閃爍逃避。
衛鳴空凝視著她的眼眸,唇角現出淡淡的微笑,輕輕點了點頭。
身上裹著邪教徒們的統一服飾——從頭罩到腳的長袍,臉上蒙著厚厚的面紗,衛鳴空和韓飛柳對視一眼,自覺天衣無縫。
事實上,從他們代替那兩個被打暈的家伙跳上他們的采購車並進入遺址以後,還沒有人對他們產生過懷疑。
因為邪教徒相互之間的交流是很少的,甚至不被領導者所允許。這是衛鳴空悄悄向韓飛柳解釋的其中一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衛鳴空在當地語言的听說讀寫方面,實在跟從小在這里長大的人沒有多少區別,這就令得他更加不惹人懷疑。
至于韓飛柳,她就遵照另一只狐狸的建議,擺出一副不喜歡跟人聊天的陰沉樣子,勉強也可以敷衍過去。
借著把買來的東西搬進倉庫的機會,衛鳴空小聲向韓飛柳說出剛剛打听到的情報。
據說,還沒有抓住任何一個侵入者,因為這個地下遺址實在太大,一時半會無法徹底地搜查一遍。
據說,原先的負責人愛德華•洛特-加龍省,因為被發現放走了侵入者,而被首領下令處決。
韓飛柳沉默不語。黎揚和任惑還是安全的,這讓她有些欣慰。但是她怎樣也沒有想到,只是因為對自己和衛鳴空手下留情,洛特-加龍省就要付出他的生命為代價。她有些後悔,當時為什麼不干脆邀請他一起逃走?
忽然間,有奇怪的鐘聲響了起來。听見鐘聲,其他的教徒紛紛向外走去。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似乎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跟著大多數人一起行動。
衛鳴空和韓飛柳隨著那些邪教徒來到了地面上像廣場一樣的天井之中,似乎所有的教徒都已經聚集到了這里,他們都面朝東方,佇立不動。而在他們所面朝的方向,有一個高高的台子上,已經有一個男人站在那里。
「道格拉斯•杰菲爾德……」看見那個男人,衛鳴空不禁用極低的聲音道。
那就是這次事件的主謀,這個邪教的領導者,同時也是世界知名的學者?韓飛柳不禁偷偷地打量著那個男人,但是那男人像是有所感覺似的,銳利的目光立即向著這邊掃來,她連忙低下頭去。
忽然之間,杰菲爾德大聲用當地的語言說了幾句話,邪教徒們立即有些微的騷動,紛紛轉過頭來。與此同時,衛鳴空忽然握住了韓飛柳的手。
「糟糕……」
韓飛柳不需要問他為什麼要這麼說,因為看見他們倆身邊所有人都已經向後稍退,形成了一個圓圈,把他們倆圍在了中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們兩人的身上。
被、被發現了嗎?
「他剛才說,讓我們來歡迎兩位不速之客,並且說出了我們所站的位置。」衛鳴空低聲道。
這時,台上的杰菲爾德再次開口,這次用的是流利的英語︰「兩位,請揭下你們的面紗。」
韓飛柳考慮著要不要動手,但是敵我的形勢對比實在是太過懸殊,而且,她身邊的衛鳴空不僅幫不上忙,反而還是一個沉重的負擔。所以三秒鐘之後,她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與衛鳴空對視了一眼,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兩個人同時伸出手,解下了臉上的面紗。
驀地,台上的杰菲爾德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原來是衛博士,好久不見。」
衛鳴空習慣性地聳肩,「我並不想再見到你。」以前在國際性的學術會議上相遇的時候,自己對這個人就沒有絲毫的好感,事實證明,自己的直覺果然是正確的。
「但是,衛博士你卻令我刮目相看啊。想不到一向文質彬彬的的衛博士,你的身上竟會攜帶著那麼多可怕的小玩意,真是給我帶來了不少的麻煩。還有你身邊的那位小姐……」
杰菲爾德的目光轉向韓飛柳,淺灰的眸子里是完全的冷漠,「能令我最得力的助手背叛我,想必,你就是愛德華至死不忘的那位天使了。真是難以理解,你是怎樣令早已失去了宗教信仰的愛德華,重新相信有上帝的呢,小姐?」
「上帝本來就存在于他的心中,我只是幫他喚醒了而已。」韓飛柳冷冷道。
沉默良久,杰菲爾德輕輕地鼓了鼓掌,聲音卻殘酷冰冷︰「恐怕你為他喚醒的,不過是死神而已吧?……既然兩位都是這麼危險的人物,我也不應該再掉以輕心。」
說著,他用當地的語言吩咐了兩句。
衛鳴空的臉色一變,將韓飛柳擋在自己的身後,同時大聲道︰「杰菲爾德先生,若你是一位真正的紳士,就不應該命令這些人去搜查一位女士的身體。」
搜、搜身?
韓飛柳的臉色也變了,向衛鳴空靠近了一些。
「但是根據我得到的報告,這位女士,是一位很可怕的人物。」杰菲爾德冷冷道,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說下去,「那麼,小姐,如果你主動把身上所有的危險物品交出來的話,我可以考慮衛博士的請求。」
韓飛柳稍微遲疑了一下,身邊的邪教徒們就舉起了槍對準他們,然後有人向他們走近兩步。
「給他們。」衛鳴空握緊了韓飛柳的手,低聲道。
他十分清楚這些人的凶殘程度,為了不讓韓飛柳受到傷害,目前只有先服從杰菲爾德的命令,然後再想其他的辦法。
看了他一眼,韓飛柳慢慢地把手伸進懷中,取出黎揚給自己防身的那柄匕首,丟在了地上,立即有人把它收了起來。
看見眾人仍然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韓飛柳氣往頭上沖,哼了一聲道︰「我沒有其他的武器。」
「好吧,那麼就稍微搜查一下衛博士,所有的東西都要沒收。記住,是所有的,特別要注意香煙。」杰菲爾德的灰眸轉向衛鳴空,從容不迫地發布著命令。
直到他的命令被徹底地執行完畢,杰菲爾德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現在,我們可以比較平靜地進行對話了,衛博士。不過,在那之前,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把那位天使小姐拷起來比較好。」
衛鳴空的黑眸之中,閃出怒火,「杰菲爾德先生,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我覺得自己已經夠仁慈,沒有立即下令殺死她,衛博士。」杰菲爾德冷冷道。
感覺到韓飛柳的手被強行從自己的手中抽離,接著被反拷到了身後,衛鳴空雙手不知不覺地緊握成拳,勉強壓抑住想要一拳打在執行這個命令的男人臉上的沖動。
「鳴空……」反而是韓飛柳安慰式地輕喚了他一聲。
轉頭看她一眼,衛鳴空有些鐵青的臉色終于慢慢恢復正常。
兩個人被推搡著,走近了杰菲爾德所在的高台。
「如何?」杰菲爾德近距離觀察著衛鳴空的臉色,忽然低聲用英語道︰「衛博士,我極其需要你的幫助。」
「我是個學者,並不是盜墓賊。」衛鳴空冷冷道。
不過,等有機會逃月兌的話,我也並不介意干掉你。一向溫文爾雅的衛鳴空心中,難得地掠過了這個念頭。
「衛博士,不用這麼快拒絕……」說著,杰菲爾德那冷酷的目光,移到了韓飛柳的面上,然後一伸手,托起了她的下鄂,「天使小姐是個美人呢,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就都會對她產生興趣的吧。」
韓飛柳想要擺月兌他的手,卻被身後的男人死死地抓住,根本無法動彈。
衛鳴空憤怒地伸手,想要阻止杰菲爾德,也被兩個男人及時抓住了雙臂。
「放手!」衛鳴空喝道。
「衛博士,」杰菲爾德卻並沒有松手,聲音里所傳達出的意義也更加冷酷,「你不希望看到這位小姐,成為你身後這數百名虔誠教徒的玩物吧?」
「別傷害她,」衛鳴空咬緊了牙關,「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