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城榮掌權之後,天天在外頭花天酒地,把店鋪的事情丟給董姨娘和喬巧妃,一家子整天吃香喝辣的,卻對劉慶彬不聞不問,他常常得喊上半天才有人送來飯菜,且那飯菜寒酸得像要給乞丐吃的一樣,只有半碗白飯和一些泛黃的青菜。
「這是在施舍乞丐嗎刃」劉慶彬一怒之下把飯菜摔了。
送飯菜的是董姨娘新換上的僕人,對劉慶彬不甚客氣的道︰「是董姨娘讓我送來的,她說愛吃不吃隨便你。」
「快把她給我叫來,我可是這家的主子,她膽敢這樣對待我刃」
「吼什麼,叫什麼?」
董姨娘扭腰擺臀地來了,對著坐在床上的劉慶彬也沒好臉色,看著飯菜摔在地上便說了,「不吃嗎?那以後就不讓送了。」
「賤婦!你膽敢這樣對待我?」
「為何不敢?難道你以為劉家還是你在當家作主嗎?現在這個家的主子是我兒子劉城榮,以前你眼里有我和榮兒嗎?沒有,你眼里只有你的寶貝兒子劉城赫,你若想要繼續過老爺的生活,讓你寶貝兒子回來養你啊!」董姨娘極盡嘲諷之能事。「你這賤婦!」劉慶彬被氣到快要岔了氣。
「你不要口口聲聲說我是賤婦,至少我沒像你對待連紫悠那樣把你丟了,我算厚道了,至少還讓你有口飯吃,不是嗎?」
「你!城赫啊……」
劉慶彬後悔極了讓董姨娘進門,更後悔把家產交給庶子,還趕走了連紫悠,這或許是報應,老天爺怪他太狠心,連紫悠年紀輕輕就守寡已經夠可憐了,他還听信二房的慫恿,硬把大兒子的死怪在連紫悠頭上,把她趕出家門,現在他終是嘗到惡果了。
「別叫了,死人是不可能會回來看你的。」
「他會回來的,他要是知道他親爹過著怎樣的日子,他一定會回來的!」董姨娘冷哼,劉城赫死都死了,他要是回來,這劉宅豈不是鬧鬼了?
她可不想听這種觸霉頭的話,又對劉慶彬大小聲,「你要是繼續胡言亂語,休怪我把你的嘴巴給封起來!」
「你敢!」劉慶彬氣得想掐董姨娘,但一個重心不穩跌下了床,他想撐住身子,卻把手給扭了,痛得他連聲哀號。
「棺材都進一大半了,火氣還那麼大,現在好了,傷了自個兒不說,有動到我分毫嗎?沒嘛。」董姨娘幸災樂禍地說著。
劉慶彬知道自己已經治不住這惡婆娘,也不想講話了,他這罪是自找的,怪不了誰。
「你要是安分點,我還會念及舊情,要是繼續不安分,別怪我翻臉無情。那手就這麼著吧,也不用花銀子看大夫了,摔了飯碗,就罰你今兒個別吃飯,讓你學點教訓。」董姨娘丟下話,走出房間。
劉慶彬坐在地上,老淚縱橫,「報應,真是報應啊!」是他有財無量,是他把事情做絕了,今日才會落得這種下場。
砍柴難不倒劉城赫,算帳難不倒劉城赫,連打仗御敵都難不倒劉城赫,但他卻被折盒子這種小事情給難倒了。
折盒子這類細活比較適合女子來做,他做起來笨手笨腳的,相比之下他覺得他的妻子很聰明,連盒子圖樣都能畫得出來。
盒子是一體成形的,她讓制紙師傅把紙張做厚了,然後畫了盒子的圖,再讓人照著盒子圖切割,再照著盒子紙板的切割線折了又折,很神奇的,一個漂亮的紙盒就出爐了。
當他發現更多,就越發感到懷疑,現在的連紫悠真的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人,她會的太多了,而且根本不像是這個時代的人能做得出來的事情,她就像一團謎,讓人迷惑。
他很想知道答案,但是真的面對她的時候,他又不敢開口詢問,怕一開口,她就會消失。
「很難嗎?」江婉容遠遠就看到劉城赫對著紙盒發呆,走過來關切一下。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劉城赫折盒子的速度太慢,酥餅都冷卻好要包裝了,盒子卻沒下落,她只好出來看一下了。
「的確有點難。」劉城赫坦言。
「一開始我也折不好,這是有訣竅的,我教你。」她坐下來,開始折紙盒,並且把訣竅傳授給他。
她靈巧的動作讓劉城赫看得入迷,他發覺她的手很修長很好看,還發覺她專注于某事的表情更是好看。
突然,他想起了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差一點,他就上前給她一個吻,但下一瞬,他猛地停住了。
他如今是與她不相識的大胡子,要是沖動地撲上去抱住她,就成了登徒子了,還好他及時恢復了理智,要不然肯定會嚇壞她的。
「也許我不適合折盒子,我應該去劈柴。」他咽了咽口水。
「除了劈柴,你沒其他技能?」
「算帳經商,打仗布局,我會的多著呢。」
「可別說大話啊。」她輕笑。
那銀鈴般的聲音讓他的心髒被猛力地撞了一下,撲通撲通跳得很快。
「我去劈柴……」他決定逃跑。
「等等!」江婉容喚住他,「剛剛你說的是真的?你會經商?」
「我從不打誑語。」
「那好,往後談生意做買賣的活就交給你了。」江婉容跟著起身,並且慎重宣告。
接下來是開花期了,她得時常巡視洛神花園,屆時恐怕會疏于行銷,再者這幾天出外送酥餅時她就發現了,這時代的女子在外走動有諸多不便,常常會引來許多議論,她不耐煩听這些,所以需要一個能與人洽商的幫手。
突然接獲重任,劉城赫有些錯愕,「你要我談生意做買賣?」
「你不是說你會?」
「當然會,只是……你就這麼放心把生意交給我?」
江婉容挑眉,「有何不放心的?有些場合你出面還是比較合適的,既然你折不了盒子,我又不希望你傷未好就做粗活,那麼讓你去談生意做買賣便是最恰當的,你不願意?」
「當然願意。」
「那好,接下來我會把我們即將生產的產品告訴你,你得跟我去洛神花園了解洛神花的所有種植與生長過程,一項一項背誦起來,生意做得好,我會將利潤全數分給你和筱蘭,你好好做吧。」
劉城赫抓到了語病,皺眉問道︰「你把利潤全數分送給我們,你呢?」想著跟他解釋他也不懂,所以她只是簡單的說︰「我能過活就行。」
「只要能過活又何必這樣忙碌?」
「忙碌與動腦是一種樂趣,我樂于工作。」
好不一樣的女子,她說話的時候眼神非常自信,身上完全沒有連紫悠的影子。難道……他的猜測是正確的?她真的不是連紫悠?!
這日,江婉容下達了命令——要劉城赫刮胡子。
這個命令一從她嘴里說出,劉城赫就臉色大變,他不能刮胡子,胡子一刮,他的身分就暴露了!
「非刮不可,談生意首重整潔,刮了胡子對你談生意會有所幫助。」江婉容很堅決要他剃掉胡子。
「這個家是大少夫人當家做主,她讓你剃胡子,你就要乖乖听話,快點過來!」筱蘭在一旁助江婉容一臂之力,拿著剃刀吆喝著。
「不剃胡子也能談買賣!」他堅決不肯。
「你是不想繼續待在這個家了嗎?」筱蘭揚聲威脅,「你不听主子的話,我就把你轟出去!你自己做選擇。」
知道逃不過,劉城赫只能選擇面對,他伸出手對筱蘭說︰「剃刀給我,我自己來。」
「不用我幫忙嗎?」筱蘭得意笑道。
劉城赫白了她一眼,「待會你必定會後悔這樣對我。」
「絕對不會。」筱蘭拍胸脯保證。
劉城赫哼了哼,接過剃刀要走廳堂,越過江婉容身旁時仍不放棄做垂死掙扎,「真要我刮胡子?」
「刮。」
因為筱蘭老說滿臉大胡子的他像個江洋大盜,說讓這樣的人出門談生意,那些商人或許會以為他是去打劫的,那可就不好了。
除此之外她還有私心,想看一下大胡子的廬山真面目,她總覺得聲音性感的他和大胡子很不搭,也許……那大胡子底下藏著的是個玉樹臨風的公子也說不定?總之,她就是好奇,所以雖然覺得有點對不起他,她還是下了要他剃掉胡子的命令。
「其實我可以劈柴……」
筱蘭受不了他的婆婆媽媽,又開始大聲吆喝,「大胡子,別扭扭捏捏像個娘們似的,你下不了手的話,本姑娘幫你!」
「不必!」
臭丫頭,等等看你怎麼求饒!
劉城赫邊在心底咒罵邊走出廳堂,一路朝院子的那口井前進,他舀起一桶水,拿刀輕輕刮下他臉上的胡子。
一撮接著一撮的胡須落了地,他的臉再度恢復了光潔,他不知道等等紫悠看見他的時候會是怎樣的表情,但可以猜到筱蘭那丫頭看到他的真面目會是如何的震驚。
他輕笑,為筱蘭的冒失,下一瞬卻有此一憂心,不知道與妻子面對面時究竟該說什麼。
她忘了他這個人,那見到他死而復生會如何呢?
「大胡子,刮好了胡子就快點進屋來!」筱蘭又在捉弄他。
「來了。」
總得面對現實,他應聲,轉身走回廳堂,在跨入門檻的那刻,他深深吸了一大口氣。
結果他還沒出聲,筱蘭已經大聲尖叫,「鬼啊!」那聲音像殺豬似的,說有多淒厲就有多淒厲。
劉城赫皺了皺眉,把臉轉向江婉容,慎重地說︰「我是人。」
「我知道啊,而且是個玉樹臨風的貴公子,大胡子,你早該刮胡子的!」江婉容眼楮一亮。
哇塞,大胡子真的是個大帥哥,在現代是可以被稱為神級的超級大帥哥。
「你還是叫我大胡子?」
「不然要叫什麼?」這是哪門子問題?筱蘭躲到江婉容身後發抖,怯怯地說︰「大少爺……」
「什麼大少爺?你家大少爺已經魂飛西天了。」
「我還活著。」
「我知道啦,我現在是在說劉家大少爺……」
「我就是劉家大少爺。」他都已經站在她面前了,她仍是一臉陌生,這也就表示……
「你說啥?你是……劉家大少爺?」江婉容嚇呆了,這應該是她今年听到最不
好笑的笑話了。
「如假包換。」劉城赫慎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