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前,一名樵夫挑著一擔柴準備下山,忽地瞥見一只罕見的白狐從山下跑到面前不遠處,又轉而往旁邊的一條山徑竄去,眨眼間便像平空消失般,不見蹤影。
他驚訝的走向兩旁皆種植杉木的小徑,四處尋找著白狐的身影,然而尋覓半晌都沒再瞧見,他不禁心忖,莫非方才是他看花了眼?
眼見時候不早了,他沒再找下去,挑著柴下山。
渾然不知那條山徑連接著另一座山,由于有結界阻隔,故而凡人瞧不見。
適才消失的那只白狐,一躍便進入結界,回到歸涯山。山上綠草如茵,繁花似錦,碧樹環繞,參天的古樹,亭亭如蓋,靈鳥啁啾,不時可見小鹿、山羊、兔子和野馬、牛群在水潭邊飲水,或是在山坡上悠然吃草。
白狐靈巧的白色身影飛快的奔跑著,似在尋找什麼。
片刻後,牠來到一棵巨大的千年檜木前,覷見一名面容粗獷陽剛的男子坐在樹下修煉,牠輕巧一躍,落在男子腿上的瞬間,幻化成一名約莫七、八歲,穿著一襲白裘的小丫頭。
男子睜開眼,溫和的語氣微帶著一絲責備,「悅娘,妳不好好修煉,又私自跑到山下去玩了。」
小丫頭抬起秀媚的小臉,一雙水亮杏眼望著他,撒嬌的說道︰「大師兄,我去偷瞧山下的大夫怎麼行醫治病,那些凡人的大夫可厲害了,捏著幾根針往人身上亂插,竟也能治病。」
「那些大夫不是亂插,他們施針前必須先辨認穴位,再尋穴下針。」男人解釋道,為免她摔倒,一手輕扶在她腰間。「妳若想學醫,等過一陣子,我到山下替妳尋個大夫,教妳醫術。」
「謝謝大師兄。」她脆笑著應了聲,想起一件事,嬌軟的嗓音透著抹天真,問道︰「對了,我今兒個在山下時,听見一個姑娘對一個男人說︰『郎君的大恩奴家無以為報,願以身相許。』大師兄,你不僅照顧我,還教我修煉,你對我的恩情很大,那我是不是也要以身相許來報答?」
「瞎說什麼,我既認妳為師妹,便當妳是親妹妹,照顧妳、教妳修煉都是我願意的,用不著妳以身相許。妳年紀還小,少听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把心思好好用在修煉上頭。」男子輕斥。
她歪著小腦袋,若有所思的應了聲,「知道了……」
楔 子
嵐山深處一處洞府里,一名男子閉目盤腿修煉。
四日前,他甫度過三百年一次的化形雷劫,如今正在調息靜養,修復在雷劫下受創的肉身和丹田。
忽地,他睜開幽深的雙眼,面露一絲訝異和困惑,神識掃向洞府外的蒼穹,發現四日前已散去的劫雲竟又重新積聚。
他的雷劫不是才過,怎麼又有雷劫?這是怎麼回事?
他心頭駭然,先前那場雷劫已耗去他七成的修為,若是再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雷劫,只怕難以全身而退。
不等他深思,轟隆一聲,天雷降下,他識海一震,連忙抱元守一,調動全身靈氣,與之對抗。
這時,洞府外數十里處,宛如霹靂般轟隆隆降下的落雷正中劈斷了一棵上千年的老樹,一半的樹身傾倒,另一半的樹身像不甘接受被天雷摧毀的命運,仍直挺挺的屹立于天地之間,為自己掙得一線生機。
一輛馬車行經,被傾倒的樹身擋住前方的去路,無法再前行,不得不停下來。
「李江,你沒听見一直在打雷,怕是要下大雨,不快些趕路,為何還把馬車停下來?」車廂里傳來一道男嗓,不悅的質問前頭駕車的馬夫。
李江回頭揚聲稟道︰「回世子的話,前面有株老樹被雷給劈了,倒下來擋住了路,咱們的馬車過不去。」
馬車內的男子掀起車簾,探出頭看去,正要吩咐幾名騎馬跟在一旁的隨從將擋路的樹給移開時,突地又降下幾道落雷,其中一道正巧落在男子頭上。
男子驚愕的張著嘴,連慘叫都來不及,隨即頭頂冒煙,臉色發黑,身子痙攣抽搐幾下,便僵硬的厥了過去。
同一時間,數道天雷也轟塌數十里外的洞府,土石落到盤腿而坐的男子身上,他悶哼一聲,嘴角沁出一縷鮮血,最後不得不變回原身,用強壯的熊體硬抗天雷。
在持續不斷、宛若不將他劈死不肯罷休的天雷下攻擊,他憤然咆哮,「蒼天欺熊太甚!」本該三百年一次的雷劫,竟在四天內連降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