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心不是木頭,每日有一個如花似月的美男子陪著,就是冰塊也該融化了,更何況,他對她變得很不一樣。
之前,她只覺得他在戲弄她,他因高高在上慣了,不許任何人違背他,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對她不一樣,她對他同樣不一樣了。
一開始,他像在逗著老鼠的貓一般待她,她心中說不上任何反感和厭惡,只覺得等他逗弄夠了,他的新鮮感過去了,她便安全了。
有一段時間,他對她好,送糕點胭脂唇脂給她,那時她對他有著敬畏,以及抱著離他能有多遠便多遠的念頭,無論他對她有多好,在她的眼里都是帶著陰謀,她非常的警惕。
再後來,他對她動手動腳了,她的滑白都被他給毀了,盡避她知道,她一個奴婢,別說是清白,連命也是他的,可她還是生氣了,這個可惡的混蛋佔了她的便宜,就算他的顏色再好,她也心生憤懣,不願被他戲耍,卻又無可奈何。
到現在,她被他寵著,就算她不願意承認,可在王府下人的眼中,她是他的女人了,除了沒有名分,她被他寵著疼著,每日都與他同進同出,一同用膳,住在一間屋子里,做著夫妻才會做的事情。
起初,她是被動地卻接受這些,可久而久之,一個男人,位高權重的一個男人會為了討她歡喜,做出讓步,這讓她如何不心動。
她並不是一個挑食的人,可對韭菜的味道敬謝不敏,用膳的時候只不過是蹙了一下眉,避開了那一道菜,從此之後,在飯桌上,她再也沒有見過韭菜,便是韭菜渣也沒有。
諸如此類的事情很多,他一個大男人卻一一注意到了,他若是一點也不在乎她,又豈會注意這些小事,所以漸漸地她的心防一點一點地被卸下,心逐漸被他所侵蝕,她對著他偶爾也會嬌嗔,偶爾也會真性情地發脾氣。
在他的面前,她越來越不像官婢,也越來越不像江素心,她逐漸變成了一個只屬于他的江素心。
她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他們之間的身分就如一道鴻溝,如何也越不過去,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想回頭是岸,可早已深陷泥潭,無法掙月兌。可是此刻,他對她說,他要有王妃了。
她靜靜地坐在那兒,宛如一具沒有生命的石頭佷佷一般,想著他有了王妃之後的畫面,她整個人有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他怎麼可以有王妃?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里閃過,她整個人都有一種墮入地獄的錯覺,她忍不住低下頭,不想讓對面的人看見她失魂落魄的神情。
一只大掌伸過來,輕輕地撫著她的發絲,「你說,好嗎?」
他此刻的溫柔,以後也會轉移到另一個女人身上吧。放在身側的小手緊緊地攢成了拳頭,她悶不吭聲地避開了他的大掌,掀開錦被就要下榻。
強壯的手臂橫過來,一把將她撈到自己的懷里,「怎麼了?氣鼓鼓的,誰給你氣受了?」
軒轅易笑著,好像不知道讓她氣受的人是他一樣,她咬緊了牙關,冷笑了一聲,「安陽縣主如何,王爺自己不妨請過來府里來,喝茶下棋,總歸會了解其本性的。」
他竟似看不出她生氣了一樣,笑彎了鳳眼,「素心說的極對,這個法子好。」
江素心只覺得豬油蒙了心,紅了眼眶,指甲扣的掌心留下無數的月牙兒,她彷佛不知一樣,絲毫感覺不到痛,唯覺得胸口那一處疼得她快要哭了。
她紅著眼,用力推開他,從他的腿上站起來,跑到屏風後面,快速穿好衣衫,手背往臉頰一抹,都是淚痕,她吸了吸鼻子。
她努力控制著情緒,忍著委屈,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他赤著身子,大刀闊斧地坐在床榻上,神色不悅地說︰「本王寵壞你了?快些替本王穿衣,本王也好讓管家早些下請帖請安陽縣主過來。」
江素心心中的氣憋到了極點,她以為自己可以忍下,卻沒想到最後還忍不住了,她唰地抬頭,惡狠狠地看著他,「王爺這麼心急,王爺自己穿衣衫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跑了出來,軒轅易笑著坐了一會兒,這才慢條斯理地站起來,自己動手打理,系好腰帶,帶上佩環之後,他發出低低的笑聲,「還真是被我寵壞了。」
京城里最近又有新的流言蜚語,攝政王有意要迎娶安陽縣主。這個消息如風一般傳遍了京城各個角落,而太後居住的景陽宮此刻正靜悄悄的。
「太後,看來攝政王對那安陽縣主是有些意思,往日太後您賜了美人過去,攝政王直接轉手將美人送給了別人,對安陽縣主卻有些不一樣……」宮女笑著說。
「閉嘴!」太後冷聲道。
宮女在太後身邊伺候了兩三年,這幾年很得臉,一向很會揣摩太後的心思,今天卻不小心說錯了話,連忙跪下,「奴婢知錯……」
站在太後身後的女官緩緩開口,「退下去領罰。」
「是。」那宮女立馬退了出去。
女官看著隱忍著怒意的太後,小心翼翼地開口,「太後,息怒。」
「安陽,比哀家年輕的時候,是不是要美上許多?」太後忽然轉過頭,看著女官問道。
女官面色平靜地回道︰「您是京城第一美人……」
「呵呵。」太後搖搖頭,「就是這盛名,先帝對我傾慕不已,我十六歲就進宮,伺候大得可以當我爹的先帝,我心中的委屈誰知道!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我便喜歡上他,即便我比他大上七八歲,可那又如何,除了我,這京城里又有誰能配得上他。」
對著心月復,太後淚流滿面,「先帝去世了,本以為他會做皇帝,可他卻維護我兒做皇帝,我以為他到底是對我有些不同的,但他對我從來都是不假辭色……」
這樣隱秘的宮闈之事,那女官听著眉眼不動,等到太後說得淚眼汪汪的,她才緩緩開口,「太後,您當初有意要拉攏攝政王,他不肯,您才動了殺機,可惜又殺不了他,奴婢不懂的是,太後您為什麼要讓安陽縣主與攝政王……」
「我只是想知道,他這樣的人是否會動情,本來也是不抱有希望的,沒想到他會對安陽縣主有意!」說到這個,太後不由地憤慨。
女官垂眼,一時間模不透太後的心思,耳邊忽然傳來太後的聲音,「多日不見安陽縣主,哀家有些想她,讓她後日進宮來陪京家。」
女官驚訝地抬頭,看到太後眼中一閃而過的妒意,心中一涼,「是。」
而此時的攝政王府里,安陽縣主正坐在花廳里,眼角時不時地瞅著坐在對面的軒轅易,他不苟言笑,卻令她的芳心不禁顫動了幾下,真是好俊的郎君。
「王爺,該你了。」安陽縣主甜甜地笑著。
軒轅易面無表情地落下白子,對著身後的江素心道︰「本王有些餓了。」
江素心淡淡地說︰「奴婢這就去廚房端點心過來。」說完,她便轉身走了。
安陽縣主撐著下顎,「這丫鬟好大的脾性。」
「被本王寵成這樣,還要縣主多擔當。」軒轅易涼涼地說,眉宇間盡是涼薄。
安陽縣主早就看出他們兩人的關系不一般,可親耳听到他承認,心中的怒火便燃了起來,「不過是說了一句,王爺就心疼了?」
「本王向來護短。」軒轅易輕聲道。
安陽縣主已經弄不清軒轅易的想法了,明明下帖請她過來的是他,可人過來了,他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絲毫不在意她。
安陽縣主咬著下唇,「不知道王爺最近可有听到什麼風聲?」
「嗯?」軒轅易揚了揚眉。
「大家都在傳,王爺有意要娶我,王爺說這話是真是假?」安陽縣主大著膽子,她最近時常來攝政王府,可是來的次數越多,她卻越覺得的沒底。
軒轅易對她很客氣,客氣地只是把她當做客人罷了,她不傻,自然瞧得出他對她沒有男女之情,她的心里更加不踏實,好像踩入了什麼陰謀圈套之中。
但面對這樣的男人,她心里再不踏實,只要有請帖,她依舊風雨無阻地依約而來,誰願意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
安陽縣主捏在手里的絲絹被她扯得一塊一塊的,褶皺如菊花一般,而前面的男人,听了她的話居然無動于衷,她不由地又問了一遍。
「你想本王娶你?」
他眼中的不屑非常地明顯,安陽縣主何曾吃過這樣的苦頭,眼淚一下子盈滿了眼眶,重重地站了起來,「你太過分了?」
「如何過分?你來府中這幾回,本王可有對你動手動腳,做了逾越的事情?」他淡淡地問。
安陽縣主重重地跺了一下腳,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羞辱,含著淚跑了出去,正好江素心端著點心回來,安陽縣主將火氣撒在她的頭上,狠狠地撞了一下江素心,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江素心差點拿不穩手里的點心,一雙大掌伸過來,穩住她搖晃的身子。她的身子剛站穩,軒轅易已然貼上來,俯著腦袋巴在她的肩膀上,「怎麼連端個點心都端不好?」
他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後頸,她寒毛豎起,水眸瞪過去,輕巧地從他的懷里掙了開來,「點心來了,王爺慢慢用。」
說完話,她將點心往他懷里一塞,便鼓著臉頰往外走,軒轅易看了看手里的點心,再看看往外走的身影,他將點心隨意放在一旁的桌上,大步一跨,直接往江素心走去。
江素心只要一想到這幾日,她心里就藏著一團火氣,她在一邊眼睜睜地看著軒轅易跟安陽縣主,賞花下棋,要是來了興致還去湖邊冬釣。
就算他們之間並沒有做出任何不該做的事情,她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天作之合一般的相處,她心里就泛酸。
酸後便是一股如黃蓮般的苦澀,人家安陽縣主長得嬌美,出身高貴,站在軒轅易身邊,他們就如一幅畫一樣讓人看了不忍打擾。
最可惡的便是軒轅易,硬是要她在一旁伺候,看著他們兩人談笑風生,她肚子里的火早已燒得她理智全無了。
什麼禮數,什麼規矩,全都被她拋到腦後了,她現在只想好好冷靜一下,否則她不知道她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巨大的力量從她的身後攔住她的腰身,將她緊緊地貼在懷里,他的薄唇隨即吻住她的耳垂,「這是生氣了?生什麼氣呢?」
他好像沒有發現她的心思一樣,明知道她對他、對他有著非分之想,他縱容她留在身邊,又寵著她,這樣待她,那份非分之想便如萆一樣在她的心間瘋狂地生長。
在她的心里漸漸有了他的身影,他的身影隨著彼此的相處而變得更加深刻時,他卻毫不客氣地在她的心中插入一把刀。
不知道她氣什麼,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她紅著眼,側首看向他,「你,當真不知道我氣什麼?」
「嘖!這拈酸潑醋的模樣……」他唇角蕩開一抹壞壞的笑,「莫非你心悅于我,看我與安陽縣主相處,心生醋意?」
瞧,他什麼都知道!
她恨紅了眼,看著他那張花枝招展的臉,手指癢癢的,好想抓破他這張俊俏的臉,看他如何去勾搭其它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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