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夏葉冷笑,直接走到高校長面前。「你問我是誰?你不是找我嗎,還問我是誰?天底下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
高校長瞪著她好半晌。「你、你是那個夏葉?」眼前這個女人頭發亂亂的卻很性感,衣著寬松卻掩不住好身材,實在很難把她跟那日的她聯想在一起。
「如假包換。」夏葉冷笑,掃了一眼杵在一旁的壯漢,轉頭對著南宴說︰「去檢查看看他們破壞了什麼東西,總共多少錢,還有,拍照了嗎?」
「錄影了。」南宴得意地揚揚手機。
「你敢?」高校長一听暴跳如雷。「你們幾個在干什麼?把他的手機給我槍過來!」
幾名壯漢正要動手,夏葉指著掛在牆角上的攝影機。「我剛剛已啟動保全設定,所有的畫面都會直接傳到保全系統,等會警察來我可以直接交給他們。」
什麼跟什麼?現在保全系統到底是有多先進?
高校長听得臉一黑,看了陪同的律師一眼,氣得吹胡子瞪眼。「我付錢讓你跟來到底是干什麼用的?」
律師一听,連忙站出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才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文件。「夏葉小姐,高校長要告你傷害,因為你那一腳,他可能終生不舉,這里是醫師開的診斷書,我們要求你賠償損失一千萬元。」
終生不舉?求償一千萬?
餐廳里一下子安靜下來,還听得見窗外冷風狂嘯的聲音。
從頭到尾都沒听說過夏葉發生啥事的眾員工,剛听見她說這個老校長性騷擾她就已經很錯愕了,沒想到對方來的目的竟然是求償終生不舉費用一千萬?
大衛偷偷扯了夏葉一下。「你究竟是踢人家那個踢得有多用力?」
夏葉咬了咬牙。「很輕很輕,在桌子底下用腳踢過去是能有多重?而且這個色老頭還抓住我的腳……終生不舉?你不會是早就不舉很久了吧?我沒告你性騷擾,你居然跑來靠我傷害?」
「你說什麼?我不舉很久了?該死的女人,什麼話都說得出來!」高校長氣得拿起手機,想也不想便朝她扔過去,剛好砸到夏葉頭上,痛得她叫出聲,淚都掉了下來。
南宴見狀大叫一聲,沖上前對他斥吼︰「你該死的敢對她動手?」
其他壯漢全沖到高校長面前護駕。
南宴瞪著他們,把夏葉拉到身後。「你沒事吧?」
「沒事。」夏葉伸手捂住頭。
高校長見自己有壯漢保護,繼續不爽地嗆她。「我對你性|騷擾?說話要有證據!那天你氣我不錄用你,故意栽贓我性騷擾,還踢我一腳,事實就是這樣。你踢了我,掌鞋子丟我,全飯店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你呢?有我性|騷擾你的證據?有人證嗎?誰看見了?」
「我看見了。」
夏葉感覺身後有一股陰風襲來,她根本不必回頭,光听那涼涼又冷冷的嗓音,就知道此刻她身後站的男人是誰。
「紅老板?」領班蘿拉驚訝輕呼,雙手興奮地捂住嘴。「怎麼會是他?他說他看見了?天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南宴回過頭,剛好看見對街紅老板那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高校長正對餐廳門口站著,那美得不像話的男人一出現,他就看見了,所有的如意算盤在看見那男人之後全化為烏有,他現在覺得連吞口水都有點困難。
怎麼算也算不到那天在飯店遇見的男人,居然會在這里出現,這種機率根本就是幾千萬分之一吧?
「你——」想到那天在飯店里,他朝他走來的那個強大氣場,高校長滿肚子的氣焰瞬間被滅了。
風晉北冷冷地看著人。「高校長,警察就在外面,我會作證你那一天是如何性|騷擾夏小姐的,我更可以提出證明,那天你在事發十五分鐘後就可以站起身走出飯店大門,而且當天晚上還約了小姐到飯店,兩人關在房間兩個小時以上。怎麼樣,我還要說更多嗎?」
「你別再說了!」再說下去,他顏面何存?高校長氣到發抖,一句話也不敢吭的便要走出餐廳。
門外,警察已經到了,剛好把鬧事的這群人接上警車。
一名警察走過來。「夏小姐,麻煩你跟我們到警局做筆錄。」
「嗯。」夏葉低頭要跟警察走時,風晉北伸手拉住她。
「警察先生,她受傷了,我先帶她去醫院看看,之後再送她去警局,我也會一起去作證。」
「好,請不要耽誤太久。」
「不會的。我們馬上到。」說完,風晉北拉著夏葉的手,便往外朝自己的紅色跑車走去。
這女人,異常的安靜。
乖乖的跟他上車不說,上車後也乖乖的不說話,是腦袋被那老頭的手機給打壞了,還是方才那陣仗把她嚇到沒力氣說話?
車子往山上開個十來分鐘,就是天齊醫院,車程很短,但這女人沉靜得似乎是睡著了?
風晉北把車子停在醫院停車場,熄了火,靜靜地側臉看了她半晌。她的呼吸有點沉,額頭上腫了一塊,這讓她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見她真的沒打算醒過來,他這才微微皺眉,把大手貼上她的臉——
燙的!竟然是燙的!
這女人根本生病了,所以才會乖乖的跟他上車,跟他來醫院!他早該察覺的,還以為是自己的臉夠臭,才把她嚇到不敢說話。
風晉北把她抱下車,直接送到急診室,也不知是他的男色太誘人,還是她頭上腫了包又像昏迷狀態,急診室的醫生和護士很快便沖過來替她看診。
「被什麼東西打到?」
「手機。」
醫生驀地抬起頭來看著他。「她被手機打昏了?」
風晉北失笑道︰「她額頭是被手機打傷的,她昏睡應該是因為她發燒了……究竟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被他這一說,醫生很窘地看著他。「當然是我。」
「是你的話就請你趕快替她看病。」風晉北好脾氣的對菜鳥醫生笑笑,又轉向一旁圍得越來越多的護土小姐,挑眉問︰「醫院生意不好嗎?竟然大家都這麼閑?」
護理長一听,趕緊前來趕人,把大家都驅散了。
「也太丟臉了,沒看過美男子嗎?成何體統?」
「護理長看過這麼美的美男子?」護士邊走邊抱怨。「不過就多看幾眼嘛,又沒誤事。」
護理長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湊過去低聲道︰「想看美男子,山腳下的紅花酒吧里就有,不要跟沒見過世面似的!」
「是嗎?」護士听了臉上笑咪咪。「那下次一起去……」
——在劫難逃。
二十幾年,不管是夢里,還是理實里,這四個字一直浮現在夏葉的腦海里。她父母生前一直在琢磨著算命師給的這四個字,甚至拿這四個字去問過無數個算命師,卻沒人可以給他們一個正確的答案。
當初,父親問,該如何找到那個對的人?
算命師的回答竟是︰在劫難逃。
在劫難逃這四個字,不管橫看豎看都是不好的字,不好的結果,竟拿來對她的姻緣嗎?
她不想信命,但如同那算命師所言,她一生命帶桃花,說得是奇準無比,她能不信嗎?可若真信了,那這「在劫難逃」四個字,自然也會在她生命中應驗。他是她的劫?
還是她是他的劫?
頭好重……
明明知道自己在作夢,她想醒卻醒不過來。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拄著拐杖出現,緩慢地朝她走過來,這老人……這老人……不就是那間小廟的算命師?
她激動地看著老人,想張嘴問他話,竟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該死的……
好不容易看見他,總得問問他,臨終前一天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吧?究竟是他因為快死了所以頭昏的胡說八道?還是有什麼深刻的意涵?
可她竟然說不出話來!這樣也就算了,她居然看見那老人拿起拐杖,竟狠狠地朝她的臉劈了過來——
「啊!」
夏葉倏地驚醒,冷汗直流。
等她回過神來發現這里是醫院時,才看見坐在她的病床前閉目養神的風晉北。
病房內安靜的只听得見空調運轉的聲音。
她怔怔地看著他,覺得這樣的畫面很詭異。過于溫馨的畫風總覺得不該出現在她身上,她那些桃花一出現,總是要驚天動地一番,就連她喜歡著的路平陽,也不是可以這樣安靜陪伴她的存在。
風晉北……她也不覺得他是,但他的的確確坐在她面前,像是守護著她。
怎麼辦?他就只是坐在那里睡覺,她的心都可以怦怦亂跳,讓她好像回到十七、八歲,看見暗戀的學長迎面走過來時的那種心情——期待、不安、又緊張。
可她知道是不一樣的……
那些年少情懷只是少女的夢想與幻想,那個暗戀的學長不屬于她也不會保護她,但風晉北卻三番兩次在她最脆弱無助的時候出現在她面前,像個令人可以安心依靠的避風港。
但也僅只是像而已。
風晉北突然睜開眼,恰好捕捉到她專注凝視著他,既迷戀又失落的黑眸,他不由地眯起眼。
「我臉上有長花嗎?」
夏葉別開眼沒回答他的話,伸手模模頭上的腫包,覺得好像消了些。
「我怎麼住院了?」
「你還敢問我,連自己發燒了都不知道嗎?」說著,風晉北長手橫過來,輕輕撫上她的額頭。「燒退了,頭還昏嗎?」
他這一模,夏葉覺得心都快跳到喉嚨來,那一夜他對她的**又浮上腦海,羞得她臉紅耳熱,口干舌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