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這不是那種地方……」林洛遙沒心思吐槽,說︰「放心吧,他不喜歡這里的類型,他喜歡的是那種長發飄飄,穿著長裙,笑起來缺心眼似的沒什麼腦子甜甜的姑娘。」
「長裙,甜甜的?那不就是以前的你!」
「不要說出來!」林洛遙臉一紅,總之從他那個前女友就能看出來,他的品味真是一點沒變。要不是還對她心存幻想,現在的自己也是絕入不了他的眼的。
「話可不能這麼說,男人嘛,臉上再冷感身體都還是很無恥的,憋的時間太久什麼都有可能,你確定要在這充滿誘惑的地方跟他耗下去?」
林洛遙反射性地剛想說無恥的只有你,他才不是那種人,話到嗓子眼嘎然而止。邰曉是不是那種人,她不是最清楚的嗎,本來就是個喜歡不勞而獲的混蛋。
真是的,她咬了咬唇,把酒推去了一邊。
板著臉走到邰曉那邊,知趣點的就露出點好模樣,不是希望她能愛上他嗎?他可倒好,見她來了,臉色一沉得能拉到地上,比她還難看,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有什麼深仇大很。
她哪想到對方比自己心情還惡劣,林洛遙有個很不好的性格弱點,怕事。見人生氣自己就心虛,這會就是一愣的工夫,邰曉先開口了。
「你不要再跟那些人喝酒了,明明自己酒量不好,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什麼?她反應了一會才回過神來,他這是在指責她?
「有陸哥在誰敢對我怎樣,在這里陸哥比你要值得信賴多了。」再說她又不是笨蛋,總共也就跟那麼三四個人干過杯,還都是陸哥的朋友,讓他說得自己怎麼那麼饑渴。
邰曉哼了聲,「你倒是很相信他。」
「好好好,那都是借口,我就是喜歡找人喝酒不行嗎?不然你以為我今天來這里做什麼的,每天打扮成這樣為的什麼?當然是勾引男人,我現在就是這樣的女人,拜托你自己眼楮放亮一點才是真的,你怕是對我有什麼誤解吧。」
听她這樣氣急敗壞,邰曉非但不生氣,臉色似乎還比剛才緩和了不少,托著下巴抬眼看她,來了句,「哦?」
哦?哦是什麼意思,分明是挑釁,瞧不起她……
她左右看看,瞧準一個有些粗壯的男人正在與同伴舉杯,氣呼呼地就奔了過去。
邰曉就見她走到那人身前,比劃著說了些什麼。說不緊張是假的,說真的他還真怕她為了氣自己,做出些沒腦筋的事情,但那前提是他值得她那麼做,可他值得嗎?他又有點想要確認。
這種懸而不決的感覺其實不是很好,最近面對林洛遙他時常會有這種不上不下的憋悶感,可這種感覺出現時,他又會很仔細地將其記下來,好像那是多麼寶貴的東西。
好在他的矛盾沒有持續很久,那個大個子男人對她露齒一笑,只見林洛遙縮了縮脖子,很沒出息地快步跑了回來。
跑跑跑,瞧準了他所在的地方,筆直地跑了回來。
他喜歡此時的感覺。
「怎麼,被拒絕了?」他揶揄道。
「你少說兩句!」她沒好氣,氣喘吁吁。
那個男人走近了才發現,比看上去的還要高大,而且是個外國人。她知道自己土,可她就是格外地害怕高大的外國人!
邰曉忍著沒敢笑出來,就算是他明白什麼時候不要激怒女人。
「你今天的社交活動都結束了?不介意的話出去逛逛。」
「干嘛,大半夜的去哪逛,你家嗎?」
「可以嗎?」
她愣住,這種全身發熱的扭捏,讓她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反正這樣的話,他應該已經順勢對很多女人說過了,不然就是又在激她等著看她打臉退縮的搞笑樣子。
「有什麼可不可以,你家又不是閻羅殿。」
邰曉的車開得很穩,可這一路上林洛遙的心都像是在坐雲霄飛車。
蒼天,她是不是傻,那個時候怎麼就答應了呢,難道他還會怕她不成?大半夜的去一個異性的家會發生什麼,她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少女,以為通宵打游戲嗎?
怎麼辦,他會不會覺得她很隨便,算了,難不成她還想給他留下什麼好印象嗎?但是待會要是真發生什麼,她她她……
光是想象一下自己就要暈過去了,這車怎麼不爆胎,或者天上掉下個隕石也行!
結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們平安地到迖邰曉家。
把車停進車庫,林洛遙假裝鎮定地揶揄了句,「不錯哦,住別墅。」
邰曉也不理會她,直接給她開門,看不出他臉上有什麼情緒。
他家很大,那當然是廢話,也很干淨,看得出有專人在打理。在這種寬敞干淨的陌生場所,她通常會手足無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連走路都怕弄髒地面引人不快。
換好客用拖鞋,那邊邰曉已經飛速倒了兩杯水放在茶幾上等她。
怎麼說呢,給人種很規矩的感覺,那都是障眼法,林洛遙強裝鎮定,假意打量這間房子,其實連人家窗戶朝哪邊開都沒往心里去。
「電視很大。」她發表感想。
這尷尬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要看嗎?」邰曉去找遙控器,邊說︰「不過可能要小點聲,我怕吵醒我媽。」
啊,真是個孝子,怕吵到媽媽睡覺電視調小聲。
「你媽?」林洛遙夸張地大叫一聲,隨後立即捂住嘴巴,無力地想阻止剛才發出的聲音。等了會,似乎沒有引起別的聲響,她才又壓抑著內心的狂躁,小小聲地問他,「你媽也在?」
「當然,不然這麼大的房子我自己住嗎?不過也只有我跟我媽兩個人,她在樓上臥室睡覺,應該听不到這邊聲音,你可以……放松一點。」
「放松才怪,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她低喝。
「我爸過世後我就沒另外找房子,不過很多時間都是住辦公室,倒把這事忘了。怎麼,這很要緊嗎?」邰曉看她變幻莫鍘的臉色。
這不是要不要緊的間題,林洛遙發現自己真的完全猜不透他,再這樣猜下去她真的會自爆。
「邰曉你到底怎麼想的,你媽就在這里,你還敢帶著女人回家,這樣亂來不怕家長擔心嗎?」
「我亂來?」他皺眉。
「不然呢?」好像她冤枉了他似的,「總之你帶女人回來就是為了**吧,你自己有需要就去外面解決,既然懂得心疼你媽,知道陪她,干嘛還做這種讓她擔心的事?」
邰曉看著她,她也看著他,恨鐵不成鋼的氣憤勁。
「你上次不是在我辦公室對那些雜志很感興趣嗎?事實上,我家里還有其它的,我覺得你可能會喜歡,所以……」
呃……林洛遙就感覺到自己從腳指頭開始,身體正在逐漸消失,默默消失,最好真的消失,連灰也不要留下。
而邰曉也是,總是帶著幾分譏諷神情的臉,這會不自然地發著詭異的紅。
「真的嗎?在哪。」她問。
「書房,要看嗎?」他答。
「要。」
很好,讓彼此都忘記剛才的對話,那些是幻听,誰也不要當真,不然她就死在這,立刻,馬上。
林洛遙像個僵尸一樣跟著邰曉進了書房。
他的書房和外面一樣,很整潔,有一面牆的書架,一張超大的桌子,看上去很是氣派,也顯得有些老氣。
「這里以前是我爸在用。」邰曉很盡職地解釋道︰「左邊還有些他留下的書,右邊是我的,你走反了,另一邊是右。」
「好。」林洛遙木訥地掉轉方向,事到如今,不分左右這種事簡直就和在夸她可愛無異了,她會覺得丟臉才怪。
說來,她還有臉可丟嗎?
這一櫃子花花綠綠的東西瞧得她眼暈,她呆站在那里仿佛這輩子沒見過書長什麼樣,愣是連一個字都沒瞧進去。
就是這樣子站一輩子也無所謂,正這麼想著,臉頰邊一只手臂從後面伸了出來,嚇得她渾身一個哆嗦,自己背後被一股高大的溫暖之氣所籠罩。
說是溫暖,簡直是過熱了,林洛遙只覺得全身每個毛孔都在蒸騰出熱氣,自己怕不是正在冒煙吧?
她縮著肩膀,屏住呼吸蜷縮在這灼熱的氣團中,只見那只長長的手臂伸展到了一本白色書脊上,將其無聲無息地抽出來。
「我覺得這一本你會比較感興趣。」他的聲音就在她耳邊。
林洛遙暈暈乎乎地瞥了眼,很沒骨氣地欣喜了下,這是她很喜歡的一支冰島獨立樂團自傳,當時發行量很小,等她愛上那支樂團時早就已經買不到了。
「真虧你把這麼珍貴的東西堂而皇之地擺著,也不怕被偷。」
邰曉笑了下,「只有你才會覺得這是珍貴的東西,誰教我們的喜好都差不多。」
他說著轉身把書放到書桌上,那股籠著她的燥意消失了,她竟因突如其來的涼意打了個冷戰。
他們的喜好相同——林洛遙玩味著他的話。
才不是呢,是因為他喜歡上了,她才會跟著去了解,去迷上,他都沒有發現嗎?
一切的起點都是為了能跟他有更多的話題聊,想讓他提起任何事時,最先想到的都是自己,她會去投入那麼多精力愛上他周邊所有事物,到底都是出于對他的獨佔欲。
林洛遙看著翻書的邰曉,看他翻頁時手指的弧度,看他專注時微皺的眉間。他是寬廣的湖泊,他是巍蛾的高山,他是她心中的一道坎,無論如何都跨不過去的一道美麗的屏障。
「你不是湖,不是山,你只是一個男人,就像街上千萬的男人沒有區別。」她喃喃著,沒注意到自己竟然真的發出了聲音。
邰曉抬頭,瞧著她有些不知所以,「你說什麼?」
「我說,我已經到極限了,不翻過這座山,跨過這道坎,我這輩子都要受到你的詛咒不成。你到底有什麼好?自私又自大,膽小沒擔當,冷血還愛出風頭,跟你在一起連一絲的尊重,一毛錢的好處都得不到,你說,你到底有什麼好?」
邰曉被這突如其來的指責搞得有些茫然,「我有那麼糟糕嗎?」
「不然呢,還真以為自己是塊寶嗎,也就是我……」也就是她年少無知,被他影響了太多。要說的話就像是雛鳥把第一眼見到的人當媽媽那樣,只不過她見到的是匹狼,要是自認倒霉,這輩子就完了。
「你什麼?」
「我要睡你。」
睡?邰曉不是不明白這字是什麼意思,可他沒搞懂林洛遙的心理想法,怎麼就突然跳到這一步的,而等他想問,自己已經被猛虎撲食的她壓在椅子上。
林洛遙騎在他身上,雙手壓在他胸前,不容他反抗。
她紅著臉,呼出口氣道︰「本人甚是膽小,下定決心的事如果遭到打擊,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下定決心了嗎?」邰曉重復一遍後,緊抿的嘴角放松地向上揚了下,但林洛遙過于緊張,並沒有察覺。他的手反復在她的臉頰上,透過她的濃妝艷抹只覺得她臉很燙,蓋過了腮紅的色彩,她亂糟糟的頭發,讓他覺得可愛,「既然下了這樣的決心,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再次喜歡上我了呢?」
「啊?為什麼會這樣想。」林洛遙有點心虛。
「不是說了嗎,我在等你再次愛上我,既然你願意睡我了,是不是說明我的等待到頭了?」她對他投懷送抱,可愛又害羞的樣子讓他好想欺負她。
「所以說你這人到底是有多自大!」為什麼所有事情都朝著對自己有利的方面想,這也算是某種特異功能了,明明她內心是那麼痛苦糾結,放在他嘴里就只是一句啊,你果然喜歡上優秀的我了,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