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滿室寂靜包圍時靜初,讓人覺得不寂寞都難。
下班後她獨自回到住處,一個人用過晚餐,想安靜看書的她卻連一個字都沒看進眼里,索性整個人縮在沙發上看著屋外夜色發呆。
今日看見李琳恩本人,她身上散發出的自信與自得魅力,就 連同為女性的時靜初都深深折服,更何況是男性。
也許是自卑心作祟吧,時靜初開始懷疑靳輔選擇她而非李琳恩,根本是因為兩人的多年交情,一時間錯把對她的友情誤認為愛情。
時靜初會這麼猜想也非無跡可尋。
相較于李琳恩,她擁有的責在是太少太少,少到就連她自己都忍不住懷疑,這樣的她哪有被人深愛著的資格。
門鈴聲響起,打破滿室靜謐。
時靜初拍拍臉頰,要自己打起精神。她不需要猜測,來者一定是靳輔。
因為,也只有他知道她住在這。
「靳輔哥,你怎麼來了?」她淺笑著開門。
靳輔穿著黑色羊毛長大衣,將他挺拔身形襯得更加偉岸,模樣迷人得令她有一瞬的迷炫。
「今天在公司沒能跟你好好說上話,所以就來找你了。怎麼,打算睡了嗎?」他邊說邊抬手看表確認時間。
「還沒呢,現在才九點半。」她笑著搖搖頭。
靳輔月兌下手上的黑色皮革手套,探手貼著她的臉頰,拇指在她的嘴唇上輕輕游移,眼底的愛戀毫無遮掩地顯露出來。
時靜初晶亮的眸光直直望入他深黑眼眸里,她明明有滿月復的疑問想厘清,但一見到他,所有的問號全都糊成一團,就連開口都不曉得該從何講起。
「今天沒能跟你一起下班,真的很對不起。」靳輔放開她,月兌上的長外套放在沙發上。
她搖搖頭,嘴角扯著淺淺笑容,「沒關系,是我沒等你下班,時間到了就離開。」
時靜初見他穿著黑色薄棉上衣與深色休閑長褲,看樣子已經洗過澡才來的。
靳輔在沙發上落坐,大掌握住她縴細的手腕,輕輕一拉將她拖入懷中,讓婿小的她坐在結實的大腿上,下顎靠在她的頸子旁,恣意汲取她身上的玫瑰花香氣。
「靜初,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可以先听我說完再發表意見嗎?」靳輔剛健的雙手環住她的縴腰,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遲疑。
「嗯,你說。」時靜初頷首。她雖然不曉得他要同她說什麼,但只要他開口要求她任何事情,她都會接受。
「今日我從李小姐口中得知,我們公司下個月要保護一批從英國運送來台灣展覽的珠寶,貨運公司除了原先參與的騰家海運外,連陸毅物流也會加入,而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是陸卓桓,你也參加了這個項目的會計小組,到時候你一定會遇到陸卓桓。」
一听「陸卓桓」三個字,時靜初瘦弱的身軀明顯地顫抖一下。
快三年了,他們已經快三年沒再見過面,她猶然記得,最後一次見到陸卓桓,是在法庭上看著他毫不留情指著她,說她是偷陸家傳家監寶石的內賊,那時,心上的震蕩與揪心,她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靜初,你還好嗎?」靳輔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可以感覺懷中的她身體僵硬。
「嗯,我知道了。」她點點頭。
如果今日沒見著李琳恩,就不曉得靳輔到英國的這段時間是與李琳恩在一起,她也許今夜就不會如此患得患失。
時靜初以為早已忘記陸卓桓帶給她的傷害,不只是深陷牢獄之災,在冬冷夏熱的監獄里痛苦度過兩年歲月,讓她更受傷的,是他給她的心理打擊,她一直以為的情比金堅,在法官面前比穢物還不如,令她開始深深懷疑起自己的存在到底有沒有價值。
「我問的不是你知不知到,我問的是你還好嗎?」靳輔強迫她轉身與他面對面。
時靜初看著他,她好想問李琳恩與他的關系,好想知道他們在英國除了工作外,還一起做了什麼?就算再細微的小事她都想知道。
但他連一個字都問不出口,她好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這樣的心情就像行走在滂沱大雨中,茫然無所依靠。
至于靳輔提到陸卓桓,那只是令她更覺得自卑,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情感。
「靜初?」靳輔見她蹙眉不語的模樣,他的心是慌張的,是害怕的。
時靜初回過神,輕輕應了聲,「我很好,非常非常的好。」
靳輔皺起眉頭,他又不是傻子,哪會看不出她的異樣。
溫熱的掌心輕撫她的臉頰,靳輔深黑的瞳眸帶著滿滿溫柔,但夾雜其中的是她不曉得的擔憂。
「你是怕見到陸卓桓嗎?」
時靜初低垂的眼眸抬起看著他,「或許吧。」
「你是怕見著他後,會忍不住想起當初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甚至會忍不住再愛上他嗎?」靳輔的嗓音徐緩,沒有任何情緒,而他的剛毅面容依舊平靜,就連一個蹙眉都沒有。
他是在忍耐著,用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在忍耐。
靳輔當然明白,時靜初與陸卓桓相愛了那麼久,他們倆攜手度過許多他未曾參與的少年時光,就算時靜初曾告訴他,她已經不愛陸卓桓,但听見陸卓桓這三個字,甚至將近三年後與他即將再見,她會動搖也是能理解的。
他在來見她的路上,已經做好所有的心理準備,一種也許會被拋下的決絕準備。
但靳輔還是藏著一絲期待,期待在時靜初心底,他的重要性比陸卓桓重得多,不過在她慘白一張臉,一句話都說不出口的當下,他幾乎以為自己即將輸給陸卓桓。
「我不愛陸卓桓了,一點也不愛他。」時靜初輕輕搖頭,雙手捧著他的俊顏,低首吻上他的薄唇。
時靜初輕輕啄著他的嘴唇,再轉為親吻他的眉、他的鼻梁、他的鼻尖,最後回到雙唇上,張嘴含住他的唇深情吸吮著,最後還探出小舌進入他的嘴里,與他的舌相互交纏。
四片唇瓣分開後,時靜初把鼻尖貼上他的,菱唇勾起淺淡弧度,「靳輔哥,我愛你。」
就算她對靳輔的事業一點幫助也沒有,就算她的更生人枷鎖會對玷污靳輔的贊石人生,就算她與李琳恩相比價值趨近于零,不過她可以拍胸脯保證,全世界再也找不到一個人能像她一般這麼愛著靳輔。
即使這段戀情無法開花結果,她也不會後悔曾經相愛過。
靳輔揚起笑容,長指探入她的發絲間,感受柔軟烏絲纏繞他的手指,「我也愛你,我的靜初,我的小女孩。」
他們的唇緊緊貼合,掌心急切地探索對方的身軀,暈眩狂喜的歡愛驅趕滿室的寂靜,一聲又一聲的靖喘與低吟,讓屋內氣氛活絡起來。
這晚,他們倆歡愛過後,緊緊抱著對方在床上靜靜睡去。
但空虛的心情直擊時靜初的五髒六腑,她明知道自己也許是庸人自擾,不該質疑靳輔對她的愛,但是李琳恩與他相處時優雅自得的模樣,時不時襲上她的腦海,讓她深深覺得靳輔配她太過可惜。
時靜初在半夢半醒間,將身體往靳輔寬闊的胸膛靠去,緊緊抱著他不放。
凌晨三點,陸家大宅像沉睡的巨獸,一點人聲都沒有。
時靜初站在主宅幽暗的二樓回廊上,看見熟悉的身影躡手躡腳地進入陸老爺的書房,她疑惑地跟上想看看陸卓桓打算做什麼。
她站在半掩的書房門口就著月色看向里頭,只見陸卓桓蹲在保險箱前,從里頭拿出一盒東西。
「卓桓?你在做什麼?」時靜初輕聲地問。
嚇了一跳的陸卓桓拿不住手上盒子, 啷一聲,盒子掉落地上,接著保全系統才響起刺耳警鈴。
不到五分鐘,所有住在陸家大宅里的人全都集合在書房,姍姍來遲的陸夫人踏入書房就看見時靜初與陸卓桓站在一起,而兒子腳下擺著藏藍色絲絨盒子,她不分青紅皂白就指著時靜初破口大罵。
「時靜初!你竟敢偷我們陸家的傳家藍寶石!」陸夫人臉上的表情萬分猙獰。
「我沒有。」時靜初慌忙搖頭,轉頭看向陸卓桓,拉了拉他的手肘,緊張開口,「卓桓,快跟夫人說呀!這不是我拿的,我連保險箱密碼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拿里面的東西?」
陸卓桓慌張地看著一臉嚴肅的父親,心底的恐懼讓他心生歹念,隨即拉開她的手,改用雙手捉住她的肩膀,神情滿是憂心忡忡。
「靜初,我不是告訴過你好多次,將來你就是我的妻子,陸家的傳家藍寶石以後就會是我們的,但藍寶石是傳家寶貝絕對不能賣,沒想到你想錢想瘋了,竟然打這顆藍寶石的主意。」陸卓桓依然是卓爾不凡的俊逸模樣,嗓音依舊溫潤如玉,但說出來的話卻將時靜初打入冰窖,冷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接下來的事情,時靜初已經沒心思記得,她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被陸夫人奚落,也不曉得怎麼上了警車,就連作筆錄、關押看守所都沒有任何印像,她的腦海里全是回蕩著陸卓桓的不實指控,等她再次回神,她已經站在法庭上,再次听著陸家人對她的強力指控。
時靜初面對陸家人的指控,一概沒有響應也沒有辯解,任由他們扭曲非黑白,直到最後法官問她認不認罪時,她才第一次開口,輕聲說出三個字︰「我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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