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喬老師、小喬老師。」趕來畫室的楚陽媽媽模模兒子的頭，看著喬欣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湊到喬欣面前輕輕地推她一下，「小喬老師你怎麼了？」
「啊。」回神的喬欣嚇了一跳，看到是楚陽媽媽在叫喚她，她才舒了一口氣，「不好意思，我剛剛在想別的事情。」
「沒事的，我還要謝謝你這段時間對陽陽的照顧，這都說不是第幾次麻煩你幫忙照顧孩子了，真的很感激你。」
知道楚陽媽媽總是很忙碌，喬欣溫柔地笑著，「沒關系，反正我平時也沒什麼事，有陽陽陪著我，時間消磨得也快一點。」
「對呀，有我陪著老師，老師很開心的。」看著媽媽和老師談話，不甘心被忽略的楚陽拿著一張畫站起了來，指著手里的畫說，「這是媽媽，這是老師，然後這是我。」
看楚陽一副小大人模樣，一本正經的口氣，讓喬欣和楚楊媽媽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
「陽陽畫得真好。」喬欣夸他。
「他現在可喜歡畫圖了，每次去上鋼琴課都是被我拖著去，苦著一張臉，像是有仇一樣，來你這里就高興地又蹦又跳，恨不得天天來學畫圖。」
听媽媽在說自己的行為，楚陽害羞地低下頭，繼續畫。
拍拍兒子的頭，安撫了一下，楚陽媽媽也急著離開，可盯著喬欣打量了一下，有點擔心地開口，「你最近氣色有點不好，黑眼圈好重，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
喬欣抿嘴笑笑，想到自己失眠的原因，臉色甚得有點古怪，「沒事，可能是太累了。」她說不出口真正的原因。她睡眠不好是因為兩天前的意外，她和韓思源正在親密，然後被人抓包，那個人還是她的媽媽。
對喬欣來說，那天的畫面簡直惶不忍睹，讓她無法再去回想，也沒勇氣去面對，盡避那天她媽媽並沒有說什麼，韓思源和江叔叔兩人聊天也很融洽。可對她來說遇到這種事簡直就是莫大的考驗，無論韓思源如何安慰她沒關系，但她心里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她大概還需要幾天來忘記這件事，不然她都沒臉見自己的媽媽了。
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其實是她，如果她乖乖準時回家，媽媽也不會因為擔心她不開心才來找她，自然也不會撞見那一幕。
喬欣無奈地笑，這大概就是一連串的錯誤造成的結果。
看喬欣又是笑又是皺眉，就是沒回答自己的問題，身為過來人的楚楚陽媽媽立刻想到了什麼，曖昧地笑了起來，「怎麼了，和男朋友吵架了？」
「沒有。」喬欣否認得很快。
「那是怎麼了？看你煩惱成這樣。對姐姐說說，我幫你想辦法。」
「沒……我沒有男朋友。」
「別騙人了，那位常來這里的男人就是當事者吧？」楚陽媽媽相信自己的直覺，「我能感覺到你們之間肯定有什麼關系，別否認了。是不是他做了什麼事惹你不高興了？」
喬欣覺得自己真的不擅長撒謊，既然被看破了，就沒有想要繼續偽裝，更何況她覺得自己需要別人開解。
「他其實不能算是我的男朋友。」喬欣皺著眉，語氣不自覺地有些失落。她沒忘記兩個人會開始是因為嘗試性的交往，只是節奏太快，超越了最初的關系。
「這還不算？你你們同進同出多甜蜜。還是說他花心，腳踏兩條船？」
「不是。」喬欣急忙否認。
「那是什麼？」看到兒子在偷听，楚陽媽媽瞪了兒子一眼，「你乖乖在這畫畫。走，小喬老師我們去客廳。」
因為已經下課，楚陽就跟著喬欣在休息室待著，外面的會客室倒是沒人。喬欣跟著楚陽媽媽來到會客室，和楚陽媽媽一起坐在沙發上，「他其實沒有承認過我和他的關系。」
「是沒主動承認，還是否認？這里面的差距可大了。」楚陽媽媽追問。
「我們其實沒認真地討論過這個問題。」
「那平時相處呢，感覺好嗎？」
喬欣點點頭。
「那就是互相喜歡，只是沒挑明。」楚陽媽媽笑得有點得意，「這還不簡單，我教你一個方法。有些男人對感情就像是燈籠，不點不亮，你要是不敢直接問，那就找個機會測試他，找個男性朋友見見面、說說話，他一定會坐不住。」
「我、我不想。」喬欣覺得自己做不出這種事。
「小喬老師你是不是沒合適的人選？那就讓我弟弟來幫忙。陽陽總是在家里提到你，家里面的人都好奇得不得了。
我弟弟有看過你的照片，滿欣賞你的，遷沒見面就這樣，你們如果見面了，肯定會有感覺。如果你現在的男朋友真的不行，那就再換一個人，我弟弟也是很不錯的。」楚陽媽媽是真的很喜歡喬欣，恨不得把她變成一家人，性格這麼好的女孩很難得。
「你別開玩笑啦。」喬欣有點不好意思，「我只是不想用這種方法來試探他，如果真的需要手段來解開現在的僵持，我寧願自己親口去問。」
「傻瓜，你就是太老實了，才會被人家吃得死死的。」
喬欣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麼。
楚陽媽媽還想幫忙出點子，但門口卻傳來輕咳聲。
韓思源征笑著站在門口，清清噪子，「我不是有意听你們說話的。」
喬欣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剛才的對話這個男人听了多少。而比起喬欣的笨拙，楚陽媽媽倒是坦然，完全沒有不好意思，一副像是剛才出主意的人不是她，「既然正主來了，那我就先帶陽陽走了，你們慢慢聊。」
「好。」喬欣微笑，對楚陽媽媽點了點頭。
直到楚陽媽媽帶著孩子離開，喬欣都沒開口，有點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送走了外人，韓思源慢悠悠地走來，主動解開了她的疑惑，「剛才你們說的話我幾乎都听到了。」
喬欣瞪大眼看著韓思源，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我其實本來是不想跟她說的。」
「那天的事情也有告訴她嗎？」韓思源扯扯嘴角，露出征笑。
喬欣臉上微紅，「怎麼可能！」
「那就好，不然我也會覺得有點尷尬。」
韓思源雖說著尷尬，但言行舉止卻輕松自在又坦然，喬欣看著他紅光滿面的臉色，忍不住暗自懊惱起來。她因為那件事困擾到不行，但那件事對這個男人倒是沒什麼影響，他好像完全不太在乎，是不是也代表他並不在意他們的關系？
韓思源似乎沒發現喬欣皺眉，在屋里走了兩，回到她對面坐下，大剌剌地開口，「其實那天的事情我也很意外。」
喬欣抬頭看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所以我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舒坦。」
有嗎？喬欣臉上寫著懷疑。這男人自在得不得了，吃起來胃口好，睡得也非常香，到底哪里不自在了？
「你別瞪我。」韓思源笑笑地盯著喬欣看。
「我沒瞪你。」
「好吧。」他淡淡地開口，「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我們都該面對現實，如果不解決這個麻煩，以後在商場遇到江先生恐怕會很麻煩。」
「江叔叔不會為難你。」喬欣有些緊張。
「那可未必。」
「江叔叔是沒有辦法為難到你的。」提到這個，喬欣有點沮喪。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韓家家世好，卻沒想到好到那種她無法想象的地步，而她竟然從來沒注意過這些事。
「即便沒辦法為難，在我的心里也留下了陰影了。」
「那你想怎麼辦？」听韓思源似乎真的要追究責任，喬欣有點難過。
韓思源似乎也有些困擾，扶著額頭想了好一會，才開口，「我可以原諒你的家人對我的傷害，為了公平起見，你也去見見我的家人吧。放心，他們比你的家人更凶，人多，規矩也很多，我覺得你去了，就能知道那天的我有多可憐，也會讓我覺得心里平衡一點。」
喬欣愣住了，像是沒听懂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韓思源很平靜地看著她，「沒听懂嗎？」
喬欣搖頭，一臉迷茫。
「我們正式在一起吧，不用再考驗彼此適不適合做戀人，我們開始真正的戀愛。」
木然的喬欣像是被嚇到了，可很快的，眼眶就開始泛紅，她幾乎不敢深思韓思源剛才那些話里的含義，只能睜大眼楮等著韓思源接下來要說些什麼，來確定是她想的那樣。
「和你在一起很快樂，每一秒都是如此。」韓思源自認不擅長表白這種事，可如果他的戀人還擺著一臉無辜，模不著頭緒地看著他，那他只能努力表達出自己的意思，說服對方。所以他很認真地說道︰「我深思熟慮地想過了，既然都被抓包了，當然要給大家一個交代。」
坐在他對面的喬欣終于開口，聲音有些干澀，「不需要向他們交代。」如果只是為了交代，那她不想接受，盡避心底里已經因為韓思源的這番話歡欣雀躍，但還是努力保持自己的理智。
「那我換個說法。」韓思源征笑，「我想讓你成我的人，這個念頭比我們之前在一起的時候還要強烈，我不想你再去相信、認識別的男人了。」
喬欣很想讓自己表現得大方點，可以微笑著說出答應或者不答應，更好的選擇是能溫柔地開個玩笑，比如問他為什麼這麼突然，害得她好緊張，或者故意說「我不答應，你會繼續追求我嗎」之類的話。
可這些念頭一一在腦海掠過，她發現自己找不到一點力氣開口，驚喜或緊張都沒辦法貼切地描述她此刻的心情。
喬欣雙唇扇動好幾次，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韓思源很耐心地等著她的回答。
屋里一陣安靜，在門外的楚陽媽媽卻簡直要笑出聲，她忍不住走了進來，「趕緊答應，那麼喜歡人家，還猶豫什麼？」
楚陽媽媽的出現打破了屋里的寂靜，喬欣和韓思源都吃了一驚。
「我承認自己故意偷听，剛才你不也偷听我們說話。」楚陽媽媽大大笑，「真高興替你們見證了表白的美好瞬間，我們小喬老師超喜歡你的，她只是害羞、緊張而已。」
「楚陽媽媽……」喬欣臉紅。
「遇到自己喜歡的對象就要牢牢抓住。」楚陽媽媽對喬欣做出加油的姿勢，隨後從她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個小禮物盒子放在桌上，「這是我挑選的一條項鏈，很適合小喬老師，這些天你一直幫忙照顧陽陽，我心里很過意不去。這個小禮物不值錢，就是一片心意，希望你能接受。」不等喬欣拒絕，她扭頭快步走出去，「你們繼續，我這回真的走了。」
沒給喬欣和韓思源開口的機會，楚陽媽媽牽著楚陽就輕快地離開了，母子兩人說著話，還傳來楚陽孩子氣的聲音。
「媽媽，小喬老師是要等我長大後做我女朋友的。」
「那也要等你長大呀，韓哥哥先幫你照顧她好不好？」
楚陽的聲音有點勉強，還很委屈，「好吧，等我長大一定要把小喬老師還給我。」
「好呀。」
母子兩人漸行漸遠，待他們進了電梯，交談聲才澈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