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關上的門,韋智文的心情低沉。他為什麼要在意她的行事作風?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一直以來,她都是如此。
他離開台灣時,很少提要求的他難得地向大伯提了要求,他請大伯盯著她,她的一舉一動他都要知道。為什麼他會想知道她的事情呢?
韋智文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場面,少年、少女赤|luo的身子緊緊地交纏,彷佛沒有明天那般的凶狠。他的神色忽然慌張,轉過身回到自己的公寓。
當身體靠在冰涼的牆上,韋智文才覺得那股要燒毀他的火熱漸漸地冷卻,他扒了扒頭發,深吸一口氣,壓下如漩渦般而起的。
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他依然記得那一夜,他死死地抿唇。何珍珠沒有提起,他也沒有提起,他們彼此將那偷嘗禁果的一夜選擇性地忽略。那一夜太狼狽了,她痛苦,他也痛苦,青春蕩漾下的兩具年輕的胴體,兩顆脆弱的心靈迸射出了他們自己都無法控制的花火,一切水到渠成。
他不知道何珍珠是什麼樣的心態,但他時常會想起。他甚至還清楚地記得她的哭喊,如果我死了,我爸肯定開心死了,反正我不重要,最在乎我的媽咪都不要我了!
他記得她痛苦的呼吸頻率,每一個呼吸都是致命的心痛。他看不到她的眼淚,指尖卻模到了她臉上的濕濡,他記得他的回答,好啊,一起吧,我也不想活……
何珍珠彷佛沒有听到他的話,一個勁地哭泣。他敏感的神經不斷地被她挑撥,他無法忍耐她的哭聲,那麼驕傲、那麼可惡的女生在他的面前哭泣,他更習慣看她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他吻住了她的唇,然後從這個吻開始,一切失控……
等天亮了,一切又回到了原點,他去美國,她回台北。
韋智文坐在地上,手指撫著額頭,指尖幾不可見地顫抖,什麼時候開始跟她相處的每一個細節都印象深刻,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腦海里?他以為一切都是水月鏡花,既然當事人沒提,那麼就當沒這回事,誰都不願讓人看見自己最狼狽的時候,那麼就忽略吧,可……
韋智文的手順著脖頸落在胸膛的左邊,心正劇烈地跳動著。為什麼回來啊?韋智文,難道真的只是因為那時她不帶惡意的戲弄?他的心眼就真的這麼小?韋智文輕輕地閉上眼楮,修長如羽毛的睫毛在他的肌膚上畫出優雅的陰影,他仰起頭,試著讓呼吸能更順暢些。閉著眼,卻總能想到她那張囂張的小臉,怎麼辦才好?
何珍珠著一身套裝走出公寓,沒有意外地看到了穿一身西裝的韋智文,她朝他風情萬種地一笑,「早啊。」
韋智文的眼角微抽,對于她時不時放電的媚眼視而不見,淡淡地回了一句,「早。」
電梯來了,她先走了進去,好奇地歪著腦袋,帶著天真的嫵媚,「你怎麼住這里?」
「這邊有公寓。」
「以你們韋氏的財勢,別說這里,就是全世界各地都有一間公寓也不奇怪吧?」何珍珠的杏眼眨呀眨的,彷佛在暗送秋波。
「是不奇怪。」
「那你干嘛住這里啊?該不會是為了我吧?」她一臉的受寵若驚︰
「你似乎忘記是我先住在這里的。」
何珍珠笑了一聲,「不是為了我就好,雖然我這個人對帥哥來者不拒,但是像你,我只看著不會動,畢竟你這種人報復心理強,我要是哪天拋棄了你……」
「你想說什麼?」
「你千萬別迷戀我。」何珍珠立刻認真地說。
韋智文低低地笑了 。
何珍珠循著他的笑聲看了過去。她很少見他笑,他總喜歡板著臉,好像所有人都欠他錢一樣,但是不可否認,他是一個出色的男人,長得好看,又不愛笑,此刻倒是凸顯了他笑起來時的驚艷。
彷佛感覺到了她的目光,韋智文的食指輕勾著她的下頷,「你才是,千萬別迷戀我。」話音剛落,他就收回手指,動作迅速,電梯一到地下停車場,門一開,他便走了出去。
何珍珠後知後覺地紅了臉,她輕拍了幾下臉,紅什麼臉?她早就過了紅臉的年紀了,今天居然因為韋智文學會了害羞這碼事,天殺的!
何珍珠踩著高跟鞋,怒氣沖沖地跑了出去,只見到韋智文的車子快速地從她的眼前開走。可惡,她一定是哪一根筋搭錯了,才會覺得剛才的韋智文很有魅力。勾搭她完了就跑,算什麼男人!
韋智文的手指握著方向盤,從後視鏡里看到她氣得跺了跺腳的模樣,唇角微微一揚。現在他有些明白她平時這麼喜歡調戲人的原因了,挺爽的嘛。
何珍珠陰沉著臉進了公司,何父已經在等著她了,「你要鬧脾氣也要有底線,該搬回家了。」
何珍珠一聲不吭。
何父自覺已經拉下臉,也算是給一個小壹階了,不等她有什麼反應,他丟下話便轉身,好像篤定了她會听話一般。
但太晚了,在她的生活需要一個爸爸的存在時,他沒有做到爸爸的責任,現在在她面前擺爸爸的譜,實在是不明智。何珍珠冷聲按下內線電話讓大米進來。
大米進來一看她這副模樣,皮都勒緊了。糟糕,副總裁的模樣很凶狠啊。
「大米,該收網了。」何珍珠限中的冰冷不停地閃爍著。
大米一听,神色嚴肅了不少,「副總裁,從哪一個開刀?」
何珍珠紅潤的小嘴輕輕地吐了幾個人名,好似很不經意,卻帶著殺氣。大米記下,「是。」
等大米一出去,何珍珠便把玩著手里的鋼筆,過了好一會,桌子上的電話就響了,「喂?」
「何珍珠,你到底在做什麼!你要動這幾個人,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那頭的何父氣得火冒三丈。
「他們搜刮油水的時候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何珍珠反問,頭便只剩下何父帶著火氣的呼吸聲。她唇角輕勾,「白米里有了老鼠不抓出來,難道放著養肥逗著玩嗎?爸,你年紀大了,心也軟了,你可別忘記了,這是何氏,讓他們進來工作已經算是照顧了,但是把何氏給他們玩?你確定嗎?」
何父的呼吸漸漸地平靜了,他們說的幾個人都是李太太安排進來的。何父看著桌上的資料,明白這幾個人的行徑之後,他的第一個反應便是他如何向李太太交代,但此刻何珍珠的話如冷水澆醒了他,何氏是他的心血,絕對不能給別人玩。
沒有听到電話那頭的聲音,何珍珠知道何父已經被她說服了。何父再喜歡李太太,李太太再能抓住何父的心,又如何?任何人都比不上何氏在何父心里的重要性。
何父安靜了,何珍珠笑著掛了電話。也算是一個警告吧,她何珍珠的事情他別想來管,好好地維持表面的父女關系就好。
何珍珠將鋼筆隨意地扔進筆筒里,哏里帶著星星點點的冷意,與平時的模樣截然不同,此刻的她就如一棵在風中的小樹,孤獨、寂寥。手機響起,她接通,「喂?」
「是我。」
「什麼事?」她食指摳著大拇指,心情很煩躁,「韋智文,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韋智文才緩緩開口,「我忘記告訴你,你的眼線似乎融開了。」
喀嚓,何珍珠啪地一下將手機按在桌子上,從抽歷里拿出鏡子一看,眼線是有些融了。因為怕卸妝麻煩,她喜歡用不防水的眼線筆,估計天氣熱的關系,眼線花了,她抽了一張衛生紙細細地擦掉。
該死的,也不早點告訴她,不知道有沒有被人發現她的囧樣。何珍珠氣惱地嘀咕,等處理好,她才拿起手機一看,他居然沒有掛電話,「韋智文,你很閑啊,還不掛電話?」何珍珠語速極快地說。
「可呵。」韋智文低低地笑了,「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何珍珠無奈地閉了閉眼楮,「你不會一次將話說完啊!」她火爆地朝著手機喊道。
「你今天的香水味道有些重。」
「韋智文,濃烈就濃烈,要你管?」
「你是不是有什麼避諱的疾,例如汗腺比較發達……」韋智文輕輕地說,毫不意外地听到電話那頭掛斷的訊號,薄唇一彎,她的脾氣還是這麼暴烈啊。
掛了電話的何珍珠神經兮兮地聞了聞身上的味道,難道她不小心噴多了?什麼隱疾,他胡說八道!她身上才沒有要欲蓋彌彰呢,不過是喜歡這款香水味而已,他真的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至于何家、何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已經被何珍珠丟到了腦後,她仍在思考香水問題。貌似今天的香水味真的有點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