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現在圍毆他,應該不會被說沒道義吧。」半月小銅環在程喵的手指上滾動。
「你在乎呀,那就交給你一個人解決。」袁小倪非常樂意一旁觀戰。
「我喵少今晚出手的次數,夠多了,不如交由這位忽然出現的絕色美人接手吧。」程喵充滿興趣地看向朝雨丹。
不待她們多說,法末迅雷不及掩耳的身形已掠出,猛烈的掌勁直取朝雨丹,他決定擒住三人中,武力最弱的北岩聖女,再以她為人質月兌身。
雄沉一掌未及展威,一片小小半月銅環已飛繞在他身上,法未為身上滾動的「東西」驚愕得措手不及。
小小半環卻帶著可怕的鋒銳,飛過他的胸膛,劃過他的背部,環繞上他的頸項,眨眼又像滾動的小鐵輪,旋動銳氣,碾過他的面龐,刷過他的眉目,飛快得讓法末難以抓住,又銳利地在身上寸寸割劃,一眨眼,他已渾身血痕。
之前的破靈砂紅和額上血印禁錮未及徹底解開,已讓他失去泰半功力,再加上眼見徒弟慘死、天谷已毀,沉郁的內傷更形加重,此刻在半環的糾纏下,法末意識已呈瘋狂狀態,蓄醞的掌勁不停往自己身上而去,為了打掉身上竄飛不停的小銅環,沉重掌威讓他鮮血不停奪喉而出。
一旁三人見狀,深感不好,法末會把自己打死,這可危及泰羅武意識的存活。
此時,小小銅環忽地飛往法末頭頂,當一條銀白長帶抽飛系上時,一道銀光劃出接上小銅環,瞬間翻飛成銀色大環,當空罩下法末,銀白長帶一收,光環勒住法末,他不停地掙扎狂吼。
朝雨丹起指再運聖女靈能,指上清光直入夜空,匯集月夜清聖之力,法末四周降下無數藍白清浩光柱,將他困住。
袁小倪舞動手中御雲劍,數道白色劍氣直飛釘入光柱內,鎖住法末幾大要穴,法末的力量像被油掉般,頓時僵硬地定住不動。
「這是半月弦環,你跟『鏡花夢月』有關?」朝雨丹驚喜望著程喵。
「代代北聖女果然都有如仙般的絕色之貌。」程喵也難掩歡喜之色。
「鏡花夢月歷代都跟北岩聖女有密切的關系,你的弦環可助我聖女玄能更加宏大。」
「莫說雙方先人的交情,佳人有興趣,我隨時可以貢獻這小小弦環。」
「听說古城的程喵,游歷天下,玩遍江湖,以女兒身勇闖各地歡場、賭場,『喵少爺』盛名遠播,無論男女都要拜倒在你腳下,你不理會世俗,不在乎毀譽,勇于挑戰自己要做的事。」朝雨丹雙眼興芒高燃。「我一直很想見你一面,從你眼中所看到的江湖一定很不一樣。」
「這點薄名,能得北岩之女欣賞,我也深感榮幸。」
兩人眼神交流之熱烈,頗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你們兩個別在戰場上演出一見鐘情。」不知何時,袁小倪已站在兩人對望的視線中,直接切斷這場激動的相會。「程喵,她是我外公的妻子,別想把她收為你身邊的人,跟你四處游蕩江湖,玩歡場、搞曖昧,敢引誘她,你連被打成渣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整個人消失。」
「你外公百來歲了,還有這個小女敕妻,那漪漪跟牟老還真不算什麼差距呀。」這下只要她敢說漪漪和牟老年歲差距太大,程喵可有對比可反駁了。
不過這雲濤劍仙能力和歲數是江湖第一狂,連妻子都是江湖第一美的天仙絕色,這人與生俱來的條件也太好了。
「朝姑娘,外公呢?他不會讓你離開身邊半步的,你怎麼會在這?」
「他……我……」
此時,原本安靜的法末忽然猙獰嘶吼,面上青筋血脈浮出,困獸之斗,猶顯驚人,在旁三人不敢掉以輕心。
「小倪,以血入御雲劍,再入他眉心,鎖住他的意識。」朝雨丹道。
袁小倪馬上揚起白色長劍,咬破一指劃過劍身,白光劍影隨著主人揚指沒入法末眉心的同時,虛空竟射來兩道紅藍銳光進入法末腦後,幻識珠驟然月兌體,沖飛高空。
「幻識珠——」眾人驚訝,幻識珠竟就這樣離體。
袁小倪與程喵驚見夜空明月,像有一輪虹燦從月色中移出,隨即虹光與月光交掩中,虛空浮現一頁書章。朝雨丹借著聖女玄能,開啟四藝寄靈中的「書術結界」,幻識珠消失于書章內。
「太危險了——別再追入——」見到朝雨丹再劃出三道紫華為道,躍上紫華要追入書章結界內,袁小倪忙要制止,卻慢了一步,朝雨丹的身形和夜空下的書章都消失。
北岩聖女結界,他人難以進入,袁小倪內心焦急這書章結界通往何方?方才兩道銳氣竟能輕而易舉讓幻識珠月兌體,這天下也只有二人能辦到,她不覺得是外公所為,那就是幻識珠的主人了。
朝雨丹追著幻識珠來到高山雲海處,月光下的孤峰上,一個黑衣男子,戴著艷紅到發光的鐵面具,面具眉心竟是一朵綻放的白蓮,幻識珠安于其中。
他一身的黑似與夜色融合,以致乍望像是虛空懸著一張血面具,眉心中的白蓮反顯突兀的對比,對方一身奇特的氣質,沉郁、幽靜,夜風回繞中,血面具在月光下耀動的光芒,反透出一絲張狂氣態。
本能的,朝雨丹知道,這個人是幻無生,卻是三魂三識未全的幻無生。
「今生的北岩聖女。」看著她,面具下的聲很幽沉,不像完整的人聲,似是伴隨著風回,但語調卻充滿無限思念。「你和巧兮有著不分軒輊的美貌,承接了前世,再加上今生袁牧飛所傳的內息,你的靈能倒是勝過先人。」
對方走來,朝雨丹卻警戒地退了一步。
「你不用害怕,還沒復生前,我確實想要在你十九歲前夕接收你一身玄能,,毀了杜巧兮安排好的傳承者,以為報復,但是之前在鎮雲山附近見到你,我改變了主意。」幻無生停下步伐,像是要讓她相信他的話。「巧兮是我心中的痛楚與遺憾,她誤會了我太多事,導致最後我們倆走向毀滅的絕裂,今生我希望再續與北岩聖女這段情分。」
「我不知道你心中對北岩聖女寄望的情感是什麼,只能告訴你,我已經是袁牧飛的人,任何想法,你都死心吧。」
沒想到听聞此言,面具下倒是透出笑意了。
「你的話已說明你內心的矛盾,你並沒有直接告訴我,你心中只有袁牧飛,而是告訴我,你成為他的人。」
「這樣的認知有何意義?難道你想對我說,你還有機會嗎?」
「如果你的心還不屬于袁牧飛,那為何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你了解我,也讓我彌補心中那未竟的遺憾。」
「我不是替代品,你與先師之間的關系我不清楚,也不該是我這個徒弟來面對。」
「我表達不夠好,讓你生氣了?」幻無生竟是帶著歉意,道︰「前世我對巧兮一見鐘情,今生見到你,喚起了我同樣的感受,我只是希望有一個機會,今生重新再來。」
「你幻無生能夠接受一個身體已經屬于別人的女子?」
「隨時如煙幻滅,不滅的唯有靈識和一顆心,因此我更在乎你的心屬于誰。」
他的話,令朝雨丹雙眼有些沉思,想著夢師父手卷中曾載——
幻無生的性格是從「純真無垢」中演變而成今日「闇佛」,他曾經是一個胸懷萬物,慈悲得令人動容的世外修道者。所謂悲智雙修,他的內心在這一塊失衡了,理想過于崇高遠大,最後被太多無情的真實扭曲了心智,而成了世人口中的外道邪魔。
既承北岩聖女靈能,就有屬于你的天命,了解幻無生這個人,才能真正了解蓮天貫日,人心為何會寄望「闇佛」的存在,這與蓮天貫日總能再興起有關,更關系著幻無生不滅的意識。
「如今的我還缺一魂一識才算完整,你的北岩聖女靈能雖對付不了我,但是要擺月兌現在的我,也是輕而易舉,何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帶你一探我曾經的過去。」幻無生對她伸出手。
既承北岩聖女靈能,就有屬于你的天命,了解幻無生這個人,才能真正了解蓮天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