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丹漫步在月瑤丹瓊的後花園中,看著繁花怒放的妍麗,她思緒百轉,蓮天貫日再來出手的人,定然不俗,尤其對方已惹到古城和月泉門,在此情況下,手段定走極端的要逼出她,該如何進行下一步?
定得在一個月內完成行動,至少要讓他們不敢再對桐家下手,否則她雖將雲濤劍仙引往東南方,待他尋不到人,終將再踏上月瑤丹瓊,屆時她的身分很難再瞞得住。
北岩聖女的玄能異氣能鎮得住蓮天貫日,在上一代的誓言下,對袁牧飛沒有用,就算夢師父為她而創的四藝寄靈,只怕也是絆袁牧飛于一時,她冒險不得。
「雨丹表妹。」
听到這熟悉的叫喚,朝雨丹心中一動,回頭果見泰羅武站在身後不遠處。
「表哥今日沒在鍛劍場,莫非已完目標?」
「‘御雲劍’修復已完成,祖母受袁小倪之托所鍛的那兩把劍,也已近完成。」他來到她眼前,看著那張絕色月兌俗的面容,很難有人不為她的美麗所吸引吧。「我還以為今日來也見不到你,你近來很忙?」
從回桐家,就一直很難再見到她,之前抽空來月瑤丹瓊,棋師、音女卻說她不在園內,他無法了解,她是否避著他?唯一可知的是,他在冰洞鍛劍時的飲食確實由她打理。
「表哥也知,蓮天貫日逼近,我既承太婆能力,自當要保護桐家一切。」
「江湖盛傳袁小倪遭蓮天貫日暗算身亡,你清楚嗎?」
「原來,表哥今日是為……袁小倪而來?」朝雨丹神態復雜的看著他。
「她畢竟與我有救命之恩,听她身亡,我不可能無動于衷。」
「你總是只會為武林事找我問意見。」從來沒有一次,是為著她而來。
朝雨丹轉身繼績漫步在小徑中。
「她……真的因為蓮天貫日的暗算……身亡了?」
「江湖怎麼傳,大家都說了,表哥不都清楚了,為何覺得此事要來問我?」她輕撫身旁草叢上的花朵,難掩唇邊一絲苦笑與嘆息,或許他們只能是這樣的相處,對感情,表哥始終無心于她。
「為何你要請祖母以袁小愧為範例打造了一把長刀?」
「一個朋友所托,此事為我個人私事,不便與表哥多談。」
「我來月瑤丹瓊之前,和成獷見了面,他說你命他攔截古洲出河口的一艘小舟,帶走一名女子,她是否為袁小倪?」朝雨丹停下步伐,低罵著「這家伙……欠扁了,要他發誓別對外吐露一個字,居然連我的話都敢不听了。」
「你別怪成獷,他向來怕你這個阿姨,也很听你的話,」
「他是怕大姐吧。」
邑東綠林四十八騎之首,是朝家大姐的長子,大姐與她相差快二十歲,因此成獷年紀雖比她長,按輩分卻是她的佷兒。
從小大姐就萬分呵護她這個妹妹,早就命令闖蕩江湖的長子要听她這個阿姨的話。
「我只能說,沒有什麼需要表哥擔心的事,表哥還是回鍛劍場,專心于工作吧。」
朝雨丹看著他道︰「我還有事,今日不跟表哥多聊了,表哥鍛劍也要多注意身體。」
「表妹,過幾天我要去一趟西北岩嶺。」
「西北岩嶺,在西嶺山脈一帶,表哥到那做什麼?」朝雨丹再次不解回頭。
「那有獨特的原鐵,我之前四處盜各家劍源的鍛劍原鐵,此回一行西北岩嶺,就是想除了桐家的鍛劍原鐵外,若加上西北岩嶺的原鐵,或許他們更願意放下過往恩怨。」
這是他想出的方法,盡量讓各家劍源滿足,以免女乃女乃過度擔憂。
「西嶺山脈一帶,據說有山寨匪窩盤據,表哥此行一路小心。」
「成獷會陪我去。」身為邑東綠林四十八騎之首,對上這些山寨土匪,他有自己的一套。
「那家伙也就這點用處。」
「西北有一座雲天孤山,山內是原始林海,林內有一座幽美的大湖,清澈如鏡,入秋時映著四周變換色調的樹林,猶如一座會醉人的秋湖。」
「能得表哥如此贊賞,有機會倒要一觀。」難得會听他轉述景色,大部份听他講的是江湖上的奇人異士。
「你有興趣的話,等我從西北岩嶺回來,解決與各家劍源的事,我……咳,你可願與我一同去看那座醉人秋湖?」
對他忽來的話,朝雨丹一愣。
「當然,棋師、音女、成獷也一同,畢竟……朝家上下都相當擔心你。」
朝家雖放任子女做自己的事,但雨丹表妹特別,承太婆力量的她,十九歲前不能露鋒芒與面貌于江湖。
因此她大多處于朝家各地的產業內,極少真正露臉,有棋師、音女相助後,月瑤丹瓊是她常待的地方,她以朝家的財富,放相當多的耳目于江湖,收集武林消息,學著了解江湖人,進而判斷,以備未來對蓮天貫日所用。
除了朝家外,棋師、音女、成獷還有一些獨特的奇人異士,也算是她背後的力量。
「我已听大娘說……她對你說的事。」
「我……」朝雨丹不知如何回應,為何她動情于表哥,卻會露出這樣的眼神,她甚至不知那是怎麼樣的神態。
「你美麗有才華,面對你,不動心是很難的。」泰羅武直言道︰「但是,你看我的眼神,確實讓我困惑,畢竟我們環境不同,而且朝家也反對我和你之間有任何發展,因此哪怕我對你並非全然無心,也只能拒絕你。」
朝雨丹不敢置信,可能嗎?他在對她表達心跡?
「劍吸引我,所以我縱游江湖時,一度想將對你的這份心思轉移,袁小倪身上有吸引我的特質,一種屬于劍的銳利,但那終究是我對劍的迷戀而有的錯情,知道她已是古城城主的妻子,我竟一點都不感難過,只遺憾以後沒辦法和她像兄弟般把酒言歡。」畢竟古城城主醋意太大,他不想再引他誤會。
泰羅武忍不住執起她的手,誠摯道︰「感情的事,我不夠懂,但我知道我的心有你,因此我會努力讓你的眼神不再露出迷惘、找尋的模樣,希望你的眼神專心定目在我這個人身上,至少,讓我努力給我們一次機會。」
「表哥……」朝雨丹終于盼來他的響應,此時太像一場夢,好不真實,卻又在他擁她入懷時,她忍不住淚意盈眶,感受到這份懷抱的溫暖。
泰羅武離開後,朝雨丹難掩欣喜,才要走往屋內,卻感一陣冰寒之氣竄心,隨即一陣凍體般的僵痛從指尖傳來,指上浮現淡淡白霜,她運起內息逼退寒意。
玄寒凍氣復發?是因為她這段時間用了太多血氣和內力?
「音女,記得魂山凋姥說過,有一種赤焰花,可消我體內的玄寒之氣,是嗎?」走進屋內,喝著音女端來的藥,她問。
「但凋姥也說,服用那種花,代價是失去一身功力和只存十年壽命,仙子姑娘,別輕下決定,還是按你的夢師父所說,找能解你玄寒凍氣的人,哪怕那個人是你……不想接近的人。」賀雪儂實在怕她作傻事。
「十年……」如果能和所愛的人在一起,十年也是一輩子吧。
回到桐家鍛劍場的泰羅武,往山後走,卻發現大霧降下。
「這時節,怎會忽然起霧?」
疑惑中見到前方,他休息用膳的小亭,有一道悠坐的白衣身影。
「你是誰?桐家鍛劍場不可擅入。」
回首的人,冷俊邪魅的面龐,器宇卻有一股剛正浩然,雙瞳精芒犀透,傲凜世間般的神采,但更引泰羅武注目的是,若袁小倪身上有劍的銳氣,眼前的人所散發出的,是屬于劍才有的靈氣與鋒銳沖霄,彷佛他活生生就是一把絕世名劍所化。
或許是這股不曾感受的氣息太驚人,讓泰羅武震懾到一時講不出話,因為他想問眼前真的是人嗎?
此時,亭內的人拿起復原的御雲劍,像在檢視,大掌親撫劍身,名劍認主,霎時,劍音蕩出激昂,卻又如傾心音鳴,似撩傾的春風,回繞霧中。
「御雲,以後,要好好保護小倪,她如我,知道嗎?」來人輕撫長劍,卻是命令的道。
對方的口吻彷佛劍的主人,泰羅武雙目圓瞠,御雲劍的主人,不就是……
「御雲認為你是個懂劍、識劍的人,你賦予御雲新生,也給了自己重生之機。」
亭內的人話落,眨眼消失,再出現已至泰羅武一步之距,近至咫尺的人,深沉的迫力,禪定般的威嚴,再次震住泰羅武。詫異中,來人伸指,指尖紅光綻揚,按上他的胸膛,一股浩大之氣灌入泰羅武,頓時,一股熱,運轉周身,貫通一身脈絡。
「雲彤不屬于你,好好去闖蕩自己的人生路吧,一個屬于江湖的奇才,不該被埋沒。」
一片渾沌朦朧中,清冷的聲烙入腦海。
「武少爺?武少爺?」
當下人的聲傳進泰羅武耳中,他猛然回神,自己站在冰洞外,他四處張望,不見濃霧只有自己與下人。
「剛才的人呢?」
「哪有人呀,老奴才到這,就見武少爺呆站著,眼睜得大大的,身體有點燙,怎麼叫都不應。」嚇他一大跳,想說是不是要去前方喊人。
「剛才有起大霧嗎?」
「武少爺,老奴幫你叫大夫吧,這時節怎麼會起霧!」
「怎麼可能……」難道他真站著睡覺作夢嗎?!
泰羅武到小亭內,御雲劍確實被放在桌上,且劍身更透靈性,確實有高人踫觸御雲劍。
他不是在作夢,因為他感覺到體內一身沛然浩氣,他的眼、耳也比往昔更敏銳,意念一動,氣匯于掌,一掌轟向前方小湖!
「武、武少爺——你做什麼?」下人驚呆了。
只見湖水猛地拔高,像堆涌巨濤般,再磅落而下,水勢驚人迸灑,四周全如暴雨後的大地!
泰羅武看著自己的掌,他的功力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