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
入夜後的城市,高樓大廈燈光燦爛,金碧輝煌,美麗夜色令人屏息。
麗莎飯店二樓的餐廳內,劉樂璇與年五十出頭的泰勒夫人邊用餐邊討論設計圖。
泰勒夫人是美國人,偏好中國古典飾品,但直接買古董佩戴又顯得有些老氣,當她看到劉樂璇畢業展的設計成品時,便驚艷了。
她不介意對方年輕且沒有任何名氣,當然,身為大鉅集團千金的劉樂璇,在中西方社交圈都很吃得開,她也因這緣由才接觸到她。
不過會委托她設計重要飾品,跟她的身分、她父親的事業沒有半點關系,是純粹看重她的設計品味,適巧是自己想要的風格。
「泰勒夫人喜歡藍色,不愛太俗艷的金飾,原本我是打算用藍寶石和藍水晶當主角,一如先前給你看過的設計圖,但又覺用寶石仍太過艷麗,與夫人溫雅的氣質不太符合。我日前做了修改,希望當面跟你說明,再征得你的意見做調整。」
劉樂璇拿出平板,點出圖檔,秀給泰勒夫人看。
「我想采用點翠飾品當主體,這是我收藏的點翠步,打算用來當頂鏈主體,再瓖嵌白玉、碧璽點綴,成品差不多是這樣。」她同時滑出幾張圖片,說明欲釆用的古董飾件部分以及新添加的元素,還有改造後的設計樣貌。
「這藍色好漂亮,什麼是點翠?」泰勒夫人第一次听到這個陌生的詞匯,好奇地問道。
「點翠是中國古代首飾制作的一種工藝,歷史悠久,可上溯至戰國時期,有兩千多年歷史。」劉樂璇又點出數張照片,繼續仔細介紹。
「考慮只有金銀玉石的首飾太俗氣且剛硬,古代工匠便先用金或鎏金做成不同圖案的底座,再嵌入翠鳥亮麗的藍色羽毛,制成各種飾物,加首飾的靈性和溫潤,使其充滿細膩和柔美氣息。
「不過由于制作工藝復雜,所用的翠鳥羽毛希罕,加上環保因素,這頂工藝已差不多失傳。現在雖有部分仿制點翠工藝,但使用材料並非真正翠羽,自然有所差異。
「我收藏的點翠飾品都是清代流傳下來的真古董,極具藝術和價值。這個點翠小配件,我打算拿來當別針的主體,再搭配紅珊瑚,典雅高貴,最能襯托你的氣質。另外,耳飾部分,就用這支發飾的精巧點翠花樣,再加上戰國琉璃古珠、鎏金珠配搭。
「整套首飾以你喜愛的藍色為主,細膩不俗艷,婉約中不失優雅高貴,呈現湛藍風華。」劉樂璇侃侃而談,麗容散發自信風釆,除了詳加介紹點翠工藝,更鉅細靡遺向客人陳述她的設計概念,完全是獨一無二的客制化。
听完她一番詳述,及搭配照片圖片說明,泰勒夫人頻頻點頭贊嘆,直夸年紀輕輕的她果真才華洋溢,更改後的設計更令她滿意,無比期待看到成品。
相隔兩、三桌的另一方,嚴世爵正在跟女伴用餐,意外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他循聲望去,訝異劉樂璇也在這里。
若非她此刻正在跟別人用餐,談論著設計藝術,他會懷疑她是跟蹤他來的。
而見她神采飛揚,滔滔不絕介紹中國的點翠工藝,又闡述自己的首飾設計概念,雖看不見她屏示的圖片,可他不由自主注視著她自信笑顏半晌。
之後,雖跟女伴用餐交談,他卻分神去聆听旁桌的她暢所欲言。
他內心不由得對她多幾分欣賞。
餐後,女伴先行上樓,他接了一通電話,就白天出差與客戶所談事頂再做些溝通,不久,他也起身離開餐廳。
雖意外與劉樂璇在舊金山這間飯店的餐廳巧遇,他可沒打算找她攀談問候,因他將跟女伴共度夜晚。
這方,劉樂璇與泰勒夫人談妥後,向對方道別並離開餐廳。
她思索著,今晚是否直接夜宿這間飯店?若要搭機飛回紐約,就只能在飛機上過夜。
這時,她瞥見朝電梯走去的一抹高挑身影,心猛然一跳。
那是……嚴世爵?!他怎麼會在舊金山?他不是應該在紐約嗎?
那身影很快消失在電梯內,她想追上前確認已經來不及了,不過即使只看到背影,她也不認為自己會錯認,畢竟他太有存在感了。
她想著直接打電話給他太唐突,躊躇一番後,撥電話到他宅邸問王嫂。
透過王嫂得知他到舊金山出差,她更確信方才看到的人就是他,更因為這樣的巧合,一顆心失序亂跳。
她想到早上作的惡夢,之後搜尋到那對長命鎖的故事後,當下再度很想到見他的沖動。
這一剎那,她再度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強烈感覺,加上兩人如此有緣,她更加認為自己該找他說出這件要事。
晚上十點,麗莎飯店頂樓總統套房,電鈴聲響起。
置身主臥房的嚴世爵,納悶這時間誰會來,他並未叫客房服務啊。
他看一眼浴室,女伴仍在浴室內沐浴。
他隨意整理一下前一刻被女伴扯亂的衣褲,步出主臥,穿過書房、會客廳,踏入寬敞客廳,步往玄關開門。
「嚴世爵!」門外,劉樂璇一見到他,心緒莫名一陣激動,算算她已經好幾日沒看到他了。
完全沒料想會是她,嚴世爵難掩驚詫。「你怎麼……」
「說來真的很巧,委托我設計首飾的客人約我來舊金山談事情,就約在這間飯店二樓的餐廳,離開時,我看見疑似你的身影,打電話向王嫂確認,才知道你真的來這里出差。我剛好有重要大事想告訴你,就直接上樓找你,也順便嚇嚇你。」
她一張粉臉笑盈盈的,今晚能見到他,她竟覺很開心,心情和之前完全不同。
「什麼要事?」他不解地問道。
她無預警地出現,乍見她笑顏的瞬間,他的心跳頓時失序,可是想到人在浴室的麗莎,現下面對著劉樂璇,他卻意外感到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那個長命鎖的來歷和故事了。」劉樂璇一雙眼眸閃爍,開心地要與他分享重要秘密。
「what?」嚴世爵微怔。對于她所謂的重要大事有些錯愕。
「那長命鎖是一對的沒錯,而且是出自西漢宮中第一鑄劍師司徒絕之手,畢生只鑄劍的他,生平唯一打造的首飾只有那對長命鎖……」
她興匆匆地告訴他好不容易查到的訊息,未料他反應冷淡。
「這典故傳說我已經知道了,沒什麼好大驚小敝的。」嚴世爵雙臂盤胸,俊容故意露出一抹不耐。「如果你沒其它的事就離開,我要休息了。」
不知為何,他不想被她撞見他與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可是這突如其來的不安又令他感到困惑,她並不是他的什麼人,他為何要在乎她的感受?
「呃?你這麼早就要睡了?」才十點欸!就她所知,他可是夜貓子。「我只眈誤你一些時間就好,說完就不打擾你。」面對他不歡迎的態度,劉樂璇有些受傷,可仍想向他說清楚她認為重要的事。「除了那個典故,我還知道……」
她的話,忽地被里面傳來一道嬌媚嗓音打斷——「親愛的,發生什麼事?」
站在房門外的劉樂璇越過嚴世爵的肩頭,瞧見房內出現一名性感美艷的女人,一頭金發微濕、套著浴袍,朝玄關走來。
她無比驚詫,心口刺疼了下,而她這才注意到,他的襯衫僅扣上幾顆衣扣,襯衫下擺拉出褲頭外,又看見他的胸前有紅色吻痕。
盡避她早已知道他風流花心,可當她親眼看見他與女人開房間,竟沒來由的受到打擊。
「這位是?」麗莎攏了攏波浪金發,一雙藍眸打量門外個頭嬌小的年輕東方女人。
「她是我父親世交的女兒,大鉅集團總裁的千金。」嚴世爵神色淡然地用英文向麗莎介紹,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她有要事要告訴我,才找來這里。」他又看向劉樂璇改以中文問︰「有什麼是我此刻需要知道的重要大事?」
「我……」劉樂璇看向他,抿抿唇,一手捉著前襟,隔著衣料握緊胸口的長命鎖。
她原本要告訴他,她身上有一塊他尋覓多年的長命鎖,已陪伴她十年之久,她還一度興沖沖地想與他分享她作的夢,很可能與兩人的前世有關……
然而,在撞見他房內出現的艷麗女子,看見對方烙印在他胸前的吻痕,她內心除了刺疼,更冒出不曾有的嫉妒,原有的熱情完全熄滅,她什麼話都不想說了,也沒必要說了。
就算她作的夢與兩人的前世有關,即使他們前世真有什麼情愛糾葛又如何?
今生的他,身邊女人太多,他心中沒有屬于她的位置。
她若說出夢境,說出她認定的真相,恐怕只會換來他的揶揄戲謔,只是自討難堪。
她心緒一沉,神情黯然。
「沒有……沒什麼重要的事……對不起,打擾你們……晚安。」她聲音清冷,有氣無力地說完,隨即轉身,拖著沉重步伐,緩緩穿過長長走道,朝電梯走去。
嚴世爵見她忽地面露憂傷,整個人變得無精打釆,不免在意起來。
她為什麼特地上樓找他?真的只是想要告訴他長命鎖的典故來歷?
他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上宛如壓著一塊石頭,渾身都不舒坦。
「喂,人都走遠了。她找你有什麼重要的事?」麗莎的美臂搭上他的肩,嬌聲探問。
方才他們以中文交談,她完全听不懂,卻感覺得出來好像有些不尋常。
「沒事。」嚴世爵拉開她的手臂,隨即掩上門板。
「那是不是繼續,嗯?」她再度伸手攀上他的肩頭,性感地朝他獻上紅唇。
他卻忽地沒了跟她打情罵俏的興致。
前一刻兩人一進房間,麗莎便熱情如火地與他擁抱熱吻,輕易撩撥他的男**望。
當他要將對方壓上床時,她卻對他欲擒故縱,翻身下床,表示要去浴室沖澡,再繼續熱情的夜晚。
然而在與劉樂璇踫面,跟她短暫交談,看見她落寞憂傷地離開後,他對眼前的性感尤物完全沒有感覺了。
「我想到還有重要的事沒處理完,去書房忙,你先休息。」他沒了跟麗莎滾床單的心情,以工作為借口,推開軟玉溫香。
「世爵?」麗莎難掩錯愕。不久前他還對她熱情如火,怎麼突然變冷淡了?
嚴世爵懶得跟她解釋,逕自朝書房走去。
她清楚他的個性,他不希望被人打擾時,她最好別不識趣。
她抿抿紅唇,不滿被他冷落,卻只能獨自前往臥房。
她心想,他的情緒態度變化這麼大,該不會與那個劉樂璇有關吧?嚴世爵跟那個女人有交往嗎?
身為全美最大連鎖飯店集團千金的她,有著美艷外貌與窈窕身材,身邊不乏一堆男人想討好,她卻獨獨迷戀光芒萬丈的嚴世爵,甚至能忍受他除了她,還跟許多女人有交往。
身為東方人的嚴世爵,能在西方世界傲視群雄,不僅是因為他俊美非凡,聰穎絕倫,在商界大放異彩,還有一點是,他懂得討女人歡心。
除了天生具備的強大費洛蒙,他對女伴無比大方且浪漫熱情,高超的床上功夫,令她對他不可自拔的沉淪。
她雖委曲求全當他的眾多女伴之一,但她對自身條件有信心,相信以她的美貌和家世,日後一定能獨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