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號︰

上選嬌妻 第十九章 新人迎進門

作者︰簡瓔類別︰言情小說

所有人都發現了宣景煜的轉變,從前他和夏依寧如膠似漆,如今卻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且他不再踏入聚雲軒一步,平日就睡在書房里。

陸氏和宣靜宸私下問過夏依寧,她只道他失蹤的那段日子都是自己睡的,如今與她同房,頗不適應,夜里常輾轉反側,因此暫時搬到書房,過陣子調適過來便會好了,要她們不必擔心,陸氏和宣靜宸听了便放心了,並未多想。

可是之後宣景煜開始夜不歸營,雖然會派小廝回來交代一聲,但他外宿的時候越來越多了,外頭漸漸有了傳言,說宣家少主迷上「百月樓」的頭牌清信,還說他要為對方贖身。

宣老夫人常在外面打葉子牌,少不得東家長西家短,也听到流言了,回來說道︰「家里只有齊哥兒一個孩子太少了,多納幾個姨娘也沒什麼,何況又是個清倌,若是景煜真喜歡,那也是好事一樁。」

從前她看孫子和孫媳婦兒感情那麼好,以為孫子會像她那沒出息的兒子一樣,只娶一房妻室,連個妾都不敢納,以致于讓宣家人丁如此單薄,如今孫子有納妾之意就再好不過了,她覺得多子多孫多福氣,只靠一個女人的肚皮還是滿足不了她兒孫滿堂的心願。

陸氏則是溫言安慰夏依寧,「你放心吧,景煜即便納了妾,也不會冷落你,若是姨娘敢不安分,我一定為你做主。」

她丈夫只有她一名正妻,她雖然不曾受過姨娘的罪,可娘家兄弟都是一妻好幾妾,家里妻妾不合,勾心斗角,她也看多了,她知道多了一房妾室,情況自然會不同,但她相信兒子會有分寸,對外頭的野花只是一時的迷戀,正妻才是家里的主心骨,她丈夫也有幾次被歡場里的娼妓迷惑,也有人說她丈夫為誰贖身,最後還是沒有帶回夾。

「嫂嫂,哥哥要是真的納妾了怎麼辦?」宣靜宸卻是對這件事義憤難當,義憤填膺的跑去問夏依寧。

「若是意希納妾,我可就再也不會理他了,也不許他踫我,我知道其它男人都會納妾,可我沒想到哥哥也會,我要寫信給大姊,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會大吃一驚。」

夏依寧強顏歡笑道︰「寫什麼信呢,只是謠傳而已,我都沒听你哥哥提過呢。」

若是成真,這件事對她的沖擊會很大,恐怕比分房還大,她沒法想象若他納妾,自己要怎麼活下去。

打從他歸來那日口頭對她警告之後,他幾乎不跟她說話,因為她是前世害他家破人亡的夏依嫣的貼身丫鬟,他已認定了她來他身邊是有目的的,她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哥哥現在不是極少與嫂嫂說話嗎?嫂嫂怎麼可能從他口中听到。」這件事也令她百思不解。

「哥哥到底為何變得如此?是落水撞壞了腦子嗎?我覺得哥哥現在好難親近,雖然跟我們一塊兒用膳,也會跟我說話,會抱齊哥兒玩,可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總覺得有層紗蒙著。」

夏依寧只能苦笑。「你想太多了,歷劫歸來,一時有些生疏罷了。」

她真的好希望時光能夠倒流,若是知道他會想起前世記憶,她一定會全力阻止他出海。

從兩人關系冷淡後,每一日對她而言都是煎熬,傳出宣景煜要為清信贖身的消息之後,他更常不回府了,她問過宣安,宣景煜都睡在哪兒?宣安總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丟下一句「少爺交代不得泄露他的行蹤」之後便一溜煙的跑走了。

既是不得泄露,那肯定是不能告人的地方,不必問也知道,就是眠花宿柳了。

他跟那些相好的女人也做那些對她做的事嗎?他跟那些青樓女子有多親密?

她快被自己的想象逼瘋了,她渴望見到他,又害怕他冷漠的眼神,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面對他的漠視,她已經快支撐不下去了,若是因為她的存在,他才不回這個家,才需要夜夜放縱,那麼她可以走,只求他不要在外流連,弄壞了自己的身子……

然而她的祈禱他沒听見,他依然對她視而不見,依然常在外頭飲酒作樂。

春闈過後,韓意希和宣景揚回來了,其實多半的考生都會留在京城等候發榜,可因為一來京城和寧州離的近,大可以發榜當日再過去,二來宣靜宸有孕,韓意希牽掛著她,兩人便先回來了。

半個月後發榜,宣靜霞特意派人去貢院看榜,又快馬加鞭的到寧州報喜,韓意希果然是一舉考中了會元,而宣景揚考了第四十八名,這次春闈一共錄取了一百二十四名,近乎二十取一,這成績也算不錯了,他才十五歲就考中了春闈,後勢可期。

對于自己相公考中了會元,宣靜宸一直輕飄飄的,感到不可置信。

要知道考中只是取得通往官場的通行令,可高中會元進入官場便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那她日後就是板上釘釘的官夫人了,她那些同為商家千金的手帕交肯定都要來巴結她,讓她想大笑三聲。

宣老夫人更是笑得闔不攏嘴,心中直想幸好自己當初沒有阻攔這樁婚事,如今出了個會元孫女婿,她多有面子啊!

陸氏覺得女婿榜上有名是意料中事,倒是對小兒子有此天分很是說異,她原先對于跟官家打交道是不大贊成,可自從大女兒成了王爺側妃之後,宣家便一直順風順水,如今也不排斥兒子走上仕途了。

「殿試過後不一定能被封為狀元,也不一定會在一甲前三之列,可二甲是跑不掉的吧?」宣靜宸原就愛說話,如今更是停不下來,嘰嘰喳喳的問大家。

韓意希只是笑睇著她,並未開口。

「你放心吧,你將來肯定是狀元夫人!」全家都沉浸在興奮的氛圍中,夏依寧便湊趣地笑道,不經意卻與宣景煜的目光對上,不知道怎麼搞的,她猛地一驚,立即斂了笑容,垂了下眼。

如今的他也知道韓意希將來會是天子欽點的狀元,她在這里炫耀前世知道的事真是可笑,往後她真要好好管住自己的嘴了,不然只會令他更鄙視她。

一連多日,許多人到宣家賀喜,宣家擺了三日的流水席來慶祝這件大喜事。

宣靜宸也在端陽節過後不久產下了一名女娃,長相嬌美,像極了宣靜宸,不僅夫妻倆十分寶貝,陸氏更是疼寵。

五月中旬的殿試,兩輪皆考策論,第一輪的結果翌日出來,韓意希高掛榜首,最後一輪的殿試仍有三十人得以參加,隔日在宮門前發榜,頭名狀元果然是韓意希。

一時間,又是賀客盈門,第二日宣靜霞便派人來道喜了,並捎來口信,她已在跨馬游街必經之處的酒樓訂了視野最好的雅間,到時一家人便可聚在一塊兒看狀元郎游街了。

隔日,宣家浩浩蕩蕩到了京城,陵王也陪宣靜霞到了雅間,宣老夫人覺得面上有光,笑得見牙不見眼。

眾人齊聚在窗邊,沒一會兒,就听到熱鬧的鑼鼓聲傳來,由窗子望出去,外頭站滿圍觀的百姓,韓意希身穿紅衣坐在馬上走在第一個,顯得英姿瀟灑、氣宇不凡,許多大膽的姑娘朝著韓意希丟帕子、丟荷包,看得宣靜宸氣得牙癢癢,直嗔著要下去宣布新科狀元郎已使君有婦,讓那些姑娘別妄想打他的主意。

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韓意希身上,夏依寧拉了宣靜霞說要去如廁,出了雅間,便開門見山的告知她宣景煜憶起前世之事。

宣靜霞自是詫異,沉吟了一會兒,問道︰「你說哥哥對你不諒解,如今更是防著你,這是何故?」

夏依寧苦澀地道︰「他認為我來到他身邊有所企圖。」

宣靜霞很是意外,思忖道︰「那麼你還是先不要告訴哥哥我也是重生而來,我自個兒尋機會再告訴他。」

夏依寧點頭,眼里是掩飾不住的落寞。「我也是這麼想的。」

宣靜霞拉住她的豐,安慰道︰「你別急,再耐心等等,哥哥這麼聰明的人,只是一時沒法接受你就是寧兒,他會想通的。」她雖是這麼說,可是心里卻想著,若是哥哥一直困在自己的想象中,她可就要去點醒他了。

「也只能如此了。」夏依寧早已束手無策,只能靜待時間過去,等他自己釋懷。

這一夜,寧州城迎來入冬的第一場雪,夏依寧染了風寒,睡得更不好了,縱然燒了炕,她還是冷,好不容易睡著了,也總是作夢,有時夢到前世讓衙役用鐵鏈子鎖著,有時夢到自己像夏依嬛那樣,在後宅發瘋了無人聞問。

夜深了,她依然輾轉難眠,也不知道什麼時辰了,忽然听到外頭動靜,傳來常喜又驚又喜的聲音——

「少爺!」

她馬上坐了起來。

今夜為她守門的是常喜,也難怪常喜會驚喜交集了,宣景煜有多久沒踏進聚雲軒了?快一年了吧……

她雙臂抱著曲起的膝,凝神細听,想听听他走到這里來有什麼事,沒想到他竟推了門進來。

她心一跳,看著他進門後又踹上了門,房里立即彌漫濃濃的酒味。

她嘆了口氣,他又喝酒了,喝得還不少,他天天這樣折磨自己,她看了每每心疼,卻什麼也不能做,他根本不理她。

「夏依寧?你是夏依寧嗎?」宣景煜晃晃的走到了床邊,口中喃喃地道︰「你為何要嫁給我……你說,你為何要嫁給我?」

夏依寧又深深的嘆了口氣,「你躺著,我去叫常喜給你煮解酒湯。」說著,她就想起身。

「你不許動。」他啞著嗓音制止,接著上了床,摁住她的肩,順勢把她壓躺到床上,他輕撫著她的臉龐、她的鎖骨,仔細審視著她的面龐。

他久違的靠近令她心慌意亂,一時有些恍神。

「你算什麼?為何我要為了你如此痛苦?!」宣景煜的眼神有些迷離,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著他。

夏依寧看到他眉頭緊鎖,眼楮血紅,整個人像憋著一簇邪火,她不由得月兌口而出,「對不起……」

「我不要听你說對不起!」他沒好氣的悶聲道。

「那你想听我說什麼?」她神色黯然,聲音輕得像耳語,明知道他醉了,卻是希望時光停留在這一刻。

他的眼中飽含企盼,他的唇落在她耳邊,發出輕聲嘆息,「我想听你說你是因為愛我才嫁給我,才來我身邊,不是為了要害我……」

夏依寧只覺得心口一陣悸動,可是她還來不及回答,他便纏了上來。

他將她牢牢地壓在身下,他的唇尋到了她的唇,猛地吻住,瞬間她的唇齒里盡是酒味和他的氣息,兩人身體相擁,衣衫褪下,發絲交纏,他著魔般的渴望著她,一邊粗喘著氣,一邊吮吻著她的唇,像是永遠吻不夠似的。

她忘情吟哦,早就忘了自己受他冷落了許久,此刻能這樣被他愛著,她已別無所求,于是這一夜,她用各種方式配合他,他想怎麼要她都行,她任由他擺布,任由他發泄,只要能稍解他的怒氣,她什麼都願意。

「我愛你……」他摩挲她的雙唇,低聲呢喃。

翌日,天還灰蒙蒙,夏依寧便醒了,听到雪落在屋檐的簌簌聲,她動也不動,背對著宣景煜,她特意裝睡,知道他醒來,知道他著裝,知道他走了。

他沒有像以前一樣,若是早早要先出門,總會吻她一下,要她繼續睡,因此她知道,昨夜的事,並不代表他原諒她了,他只是一時的酒後糊涂。

等確定他離開了,她才睜開眼楮,滿床的凌亂是昨夜歡愛過的證據,她不知他何時會再來,她只能等著、盼著,希望他如靜霞所言,自己想通。

因為昨夜的纏綿,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日子好像又有了盼頭,這一日,她的笑容比過去一整年還多。

「娘親笑得真好看!」齊哥兒笑嘻嘻地說,還讓常喜抱著他,摘了枝梅花送給她。

常喜也附和道︰「是啊,少夫人許久沒這樣笑了,您還是笑起來最好看。」

雪階和雨嘉因到了適婚之齡,去年都配給府里的小廝了,如今兩個人都快臨盆,不方便過來跟前伺候,少夫人身邊就剩她一個大丫鬟,她見少夫人也沒提攜別的二等丫鬟的意思,更自覺責任重大,而少爺和少夫人陷入僵局便是她心尖上的第一件大事,如今看他們能和好,她也松了口氣。

「齊兒,娘教你寫字。」夏依寧心情大好,想著早早教兒子讀書識字,家里已有個狀元郎,將來保不定會出第二個呢!

一整個下午,便在教兒子寫字中度過,臨,她還親自下廚做了點心,也送了一些去給宣老夫人、陸氏和宣靜宸品嘗,她們都夸好吃,于是她又多做了幾樣,想著宣景煜些回來可以吃。

這陣子宣景煜都是不回來用晚膳的,可今日卻派了小廝回來說他要回來用晚膳,陸氏急忙吩咐廚房多做了好些菜,現在兒子常早出晚歸,她要見一面都難,無人可在商行分優解勞,所有事都要一肩挑起,她自然也是心疼兒子的。

夏依寧得知了消息,在常喜的慫恿下也特別花心思打扮了一番,還用了許久以前宣景煜送她的胭脂。

女為悅己者容,她當然想讓他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到了廳里,連宣靜宸都湊近來看她,忍不住說道︰「嫂嫂今天真美,這胭脂的顏色真漂亮,這香味好濃郁啊……莫不是京城粉香樓的胭脂吧?」

夏依寧笑著點頭。「許久之前你哥哥送我的,我擱著沒用,今兒是第一回用。」

宣靜宸左瞧右瞧,由衷地道︰「很好看,這朱紅色很適合嫂嫂,實在太美了,想來咱們寧州城的美人名號,嫂嫂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陸氏也是滿臉笑容。「你嫂嫂原就生得水靈,不用胭脂也是美的。」

「少爺回來了!」門房通報。

听到宣景煜進門的動靜,夏依寧想到昨夜的事,雙頰不由自主染上一層緋紅,竟是有些害羞地不敢抬眸看他。

片刻,她听到宣靜袁有些訝異的聲音——

「哥哥,這位是?」

廳里一時落針可聞,好像所有人都呆了一呆,夏依寧不解地抬起眸來,看到宣景煜身後跟著一名女子,十六、七歲的年紀,一身碧水藍的衣裙,帶著仙氣,身段輕盈如臨風蝴蝶,粉肌縴腰,眉目含情,嬌態憐人,還有一抹特殊濃香……

夏依寧愣住了,那女子唇上的胭脂顏色不正是她唇上的顏色,那抹濃香正和她唇上脂膏散發的香氣一樣。

適才才在說她的胭脂,這會兒當然所有人都發現了。

「這是雲裳。」宣景煜泰然自若地道,拿出一張單子,若無其事的遞給夏依寧。「就按貴妾的例,安排她住在雲馨苑。」

此話一出,又是人人愣住。

要知道,貴妾雖然也是妾,可要比妾尊貴許多,不須向元配行妾禮,講究一點的人家,還會提親擺宴,男女雙方家里算得上是姻親關系,可是一般的人家不會娶貴妾,因為那無疑是在打元配的臉。

而此刻,宣景煜就是在眾人面前打正妻的臉,他特意派人說要回來用晚膳,卻是帶了個女子回來,雖然沒有嫁娶儀式,卻說要按貴妾的例,人人心里有數,這女子便是謠傳中百月梭的頭牌請倌。

宣景揚第一個不服,他站起來大聲質問道︰「我只听過良家貴妾,沒听過抬一個青樓出身的女人進門做貴妾的,咱們宣家雖然是商戶之家,沒那麼大的規矩,可是大哥這麼做是不是太過了?」

他也到了要議親的年齡,該懂的都懂了,他很喜歡夏依寧這個大嫂,平日對夏依寧也是敬重有加,如今見兄長竟要迎青樓女子為貴妾,便氣憤難當。

面對宣景揚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質問,宣景煜只是淡淡地道︰「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余地。」

听著兩人的對話,雲裳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看起來很有自信,彷佛他們在說的不是她,又彷佛她有靠山,不在乎他們議論她什麼。

「一萬兩?!」宣靜宸拿走夏依寧手中的單子,叫了起來。「為她贖身竟用了一萬兩?哥哥是不是瘋了?!」

韓意希連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住口。

陸夫人抿著唇,在心里重重嘆了好幾口氣,她是很喜歡夏依寧這個媳婦兒,可是兒子心變了,她這個做婆婆的又能如何?只盼媳婦兒能想開一點,納個妾實在也沒什麼,景煜已經比其它男人好太多了。

「難道我鎮日在商行里忙,連花用一萬兩的資格都沒有嗎?」宣景煜臉色一沉的說道。

宣靜宸撇了撇嘴,是不敢再多說什麼,但還是繼續的瞪眼鼓腮。

宣老夫人打圓場地笑道︰「誰說沒有了,當然有,叫雲裳是吧?來來來,給我這老婆子瞧瞧,真真是個美人胚子啊,配我們景煜是半點也不差,你的肚皮可要爭氣點,快點給齊哥兒添個弟弟才是正經。」

她知道孫子和孫媳婦分房已久,要指望孫媳婦再為她添孫那是不可能的事,如今新人進門,所有希望都在她身上了。

「雲裳明白。」雲裳對宣老夫人曲膝一福,乖巧地說道。

宣景煜這才有了笑容,在眾目睽睽之下牽起雲裳的手,對她微笑了一下,這才道︰「祖母就等著吧,不久就會有好消息了。」

夏依寧面色如土,她終于明白什麼叫做哀莫大于心死,也終于明白所有期待都是多余,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此時她有種解月兌的感覺,亦像無雲晴空,再沒有半點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