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災蔓延十五個縣城後,皇帝允許白擎蒼在慈恩塔前安排設壇祭天,那日蘇語恬身著彩衣走出慈恩塔囚室來到祭壇前,對著祭壇前圍觀的百姓們說著。
「天女蘇氏,承神召開示,奉天命解蝗災,寧可蝗蟲食吾心月復,也莫使之殘害大胤生靈。」
百姓們正想著怎麼讓蝗蟲食她心月復的時候,就見她由祭壇上拿起一只蝗蟲,毫不猶豫地吞下,蝗蟲不只食草、食莊稼,甚至會啃食同類的尸體,如今她把幢蟲吞下肚,怕是會傷了己身,若她真是異端,何苦如此?
「吾將閉關通經祈福,不出二旬,蝗害必除。」
那蝗蟲自然是酥炸過的,是白擎蒼由蘇語恬話中得到的靈感,再加上對她來說,這次蝗災只是一千多年前的歷史,無法得知蝗災確切平息的日子,所以他以她記憶中史書記載的片段來推敲,挑了一個日子來祭天,並以通經祈福二旬為緩沖。
于是,二十日還未到,蝗災便真如蘇語恬在史書中讀到的得到緩解,大量蝗蟲莫名暴斃,皇帝大喜,將蘇語恬以天女的身分,十分禮遇的給請出了慈恩塔。
蘇語恬既然是天女,就真的是來自蓬萊仙山,皇帝下令把她那些來自蓬萊仙山的神物要還給她時,就發現那些存放在庫房里的神物已不見蹤影。
東西早已被白擎蒼偷了出來,當然不見蹤影,但白擎蒼對皇上說,蘇語恬是為解蝗災轉世的,蝗災解了天命已成,她回歸凡人,自然神物也消失了。
皇帝並沒有懷疑,也沒再去問關于那些神物的事了。
闊別近月的玉華宮,蘇語恬回來時覺得恍若隔世,被關押的翠舞也因為蘇語恬獲得平反而放了出來,蘇語恬見她傷勢未愈,命宮里的人好生照料她,直到她完全康復再重新回來服侍。
蘇語恬交代完了,感受到白擎蒼熱切的視線,這才把一宮的人全請到了外頭候著,任由白擎蒼扶著她走到床邊,上床靠坐在床頭。
她見他雙眼緊盯著自己,大手也緊抓著她的手,不由得笑了。「擎蒼,你看不膩嗎?」
「當然看不膩,我險些失去你了」
「現在我回來了,一切否極泰來,未來你多得是時間看,到時你再來跟我說看不膩。」
「我不會,一輩子都不膩。」
「最好是選秀之後你還會對我這麼說。」蘇語恬不敢想象選秀之後,自己夜夜看著白擎蒼去了其他嬪妃的寢宮,她的心該有多痛。
「選秀?什麼選秀?」
「太後說你登基之後就要為你選秀。」
白擎蒼當然沒有听說這事兒,要不然他一定反對到底。「沒這回事,我不會答應,你說自己來自未來,我的後宮有多少人你會不知道嗎?」
蘇語恬露出了嬌憨的笑容,頗不好意思的回道︰「我以前上學的時候不是一個認真的學生,再者,我們未來的人在學習的時候會針對專門的學問去鑽研,歷史不是我的專業,我不能完全記得書中教了什麼。」
「你不記得了,那我來告訴你,我肯定是那個後宮只有一名皇後的皇帝。」
「說謊也不打草稿,你現在可是有皇子側妃還有兩名皇子侍妾的人。」
「那我就廢了她們」
「咦?不行啦!那豈不是讓人以為我是妒婦,已經娶了的就算了,更何況那兩個侍妾也不過就是見風轉舵的人,只要你不廢了我,她們不敢惹我。」
「你只說了兩名侍妾,可沒說阮夕蘭。」
「當然!我可不是耶穌,被打了左臉還把右臉也給人家打,我會復仇!」
「耶穌是誰??」
「這……以這個年代來說是一千年前左右的人,這很難解釋,總之,我絕對不會放過阮夕蘭。」
「那是自然,你以為我真會放過她?」白擎蒼將她擁入懷中,忿忿不平地道︰「要不是為了不落人口實,我早將她剝皮抽骨,這回縱火的人沒上回辦事的人利落,留下了證據,我已命人私下探,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上回?你是說上回的也是假的?」
「你都被國師那個奸佞小人害成這樣了,還不知道?」
「我哪有你聰明,所以你是皇帝,我只是一個無知的後宮婦人。
白擎蒼被她逗笑了,那種揪著心的感覺此刻才放松了些,這一連串的事件他的心里已經有底了,怎麼處理是他的事,用不著說給她煩心,等一切塵埃落定再當故事一般說給她听即可。
「你哪是無知的後宮婦人,是天女。」
「還說天女,把我說得像神一樣,未來不能預知了怎麼辦?胤朝的歷史我記得的真的不多。」
「這點無妨,我已經說服了父皇,你解了蝗災天命已了,如今成了凡人了。」
蘇語恬知道白擎蒼一步一步都是為她著想,順勢編了天女的身分,百姓也不再因為她曾經出身青樓而在背地里笑話她,他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讓她可以抬頭挺胸的站在他身旁。
「想想你真傻,怎麼會想著把我送回未來就好,你肯定會想我想得發瘋,我告訴你,別再有下一次了。」
這一次白擎蒼並沒有立刻答應,沒得到響應的她心生不悅,立刻推開他坐直身子。「為什麼不說話?」
「我在想,是看著你死比較痛,還是看著你消失比較痛,現在想想,我仍不後悔我當時做下的決定。」
「不後悔?我那時如果真的就這麼走了,你想出這個解蝗災的計謀之後,你不後悔才怪?」
「這計謀也是賭,我們是賭贏了你才平安,如果賭輸了呢?」
「啊!煩死了!」蘇語恬大叫一聲,又撲進他的懷里,緊緊抱著他。「你這腦子死板板的,我不說了,只會氣死我自己,反正東西被我丟了你一直沒找回,天上的紫色雲彩也散了,肯定是那些東西代替我回去我的年代了,我已經回不去了。」
「語恬……你真的甘心留在我身邊?」白擎蒼回擁住她,輕輕的以頰側摩挲著她的發頂。
「真的!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歷劫歸來的人可是她啊,為什麼是她在安慰他啊?應該是他說他錯了,說他以後不會再隨便推開她了,怎麼是他死不認錯,好像是她寧願死也要巴著他一樣?光這麼想她就感覺萬千委屈倏地涌上心頭。「弄得好像是我愛你比較多,你好像不愛我,我不在身邊也無妨。」
「我不許你這麼說!」白擎蒼扣著她的雙肩推開她。「竟敢說我不愛你?!」
「要不然……」
也沒管蘇語恬還在生氣,白擎蒼蠻橫的吻住她的唇,堵住她未完的話,也沒管她掄起拳頭不斷捶打著他的胸膛,就像只撒潑的小貓一樣。
他吻得激烈,幾乎讓她無法呼吸,好似要她不管是死、是永遠的離開,都要記得這個吻一般。
兩人的唇舌親密糾纏,蘇語恬推不開也消不了氣,委屈的淚水就這麼無法抑制的不停滑落,讓白擎蒼嘗到了那份苦澀,他的唇輕輕貼著她的,啞著嗓音道︰「別哭……」
「我不能阻止你吻我,你也不能阻止我哭。」
他苦濕一笑,心一陣陣的抽疼著,她是他的知心人,該懂才是啊!
「我真是對你又愛又拒?」
「是我該惱你吧!」蘇語恬噙著眼淚嬌嗔,非得要他服軟不可。
白擎蒼將她推倒在床上,不安分的開始扯著她的衣裳。
「等等!我還在生氣,你在做什麼?」
「用行動表示我的愛。」
什麼叫行動表示他的愛?就算是因愛而有的性,哪有他這樣猴急直接剝她衣服的?他可還不是皇帝,已經像皇帝一樣想做就做了嗎?她這麼生氣,好歹也要有個前xi安撫她吧?
當蘇語恬還在腦中抗議不止的時候,白擎蒼已經把她剝了個半|luo。
「白擎蒼!你放開我!」
「我錯了!」
突然听見他承認自己錯了,蘇語恬的掙扎全停止了,她深深的望著他,想分清楚他到底是為了而暫時安撫她,還是真的知錯了。
「這件事是立場的不同,對你來說,只有相守才算是幸福、是真的活著,但對我來說,我的愛不是為了把你拘在我身邊,而是希望你幸福、快樂,我已經知道在你的心中,只有留在我的身邊才是幸福,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愛的方式,我會為你做到。」
「那你是真懂了?不會再隨意推開我了?」
白擎蒼愛憐的用指月復輕撫著她的臉頰,忍俊不禁地道︰「我只是突然發現自己為什麼要堅持那一點來讓自己感到惶恐、讓你傷心,異端之說已然平息,就算來日再有傳言,我即位之後想保你,有誰敢為難?」
蘇語恬好似也到此時才了解他們的爭吵實在沒有必要,也忍不住笑開了。「我們真像兩個傻子。」
「不!是你傻我不傻,畢竟是我先想通的。」
「哼!」蘇語恬偏過頭,此時的她已不再是生氣、憤怒,純粹是嬌嗔了。
「那麼……我的愛妻願與夫君共赴巫山雲雨了嗎?」
「大色|狼!人家才剛剛歷劫歸來啊!」
「色|狼這詞你罵過我,我記得,但那時我還是尋芳客,你不是賣身的姑娘,所以你能這麼罵我,但現在你我是夫妻了,怎還能這麼罵呢?」
「這是夫妻情趣,你哪里懂?」
「喔?既然如此,那等會兒你再怎麼罵我,我都無須住手嘍?」
「等等!不是啦……」
反正她就是嘴笨,從來就說不贏他,她萬般無奈,但最後還是依了他,被囚因近月,她也非常想他,如果她的際遇是一本童話故事,如今是不是能說,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了?
淚水再次從蘇語恬的眼角滑落,但這回不是因為生氣、不是因為委屈,而是感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