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自己一稱贊,懷中女子一身的尖刺像頓時收攏了起來,白擎蒼忍俊不住,這女子怎麼這麼好哄?莫非是青樓女子的手段?
「姑娘可是樓里的姑娘?」
「我才不是,我叫蘇語恬,絕對不是樓里的蝶兒。」
到底是蘇語恬還是蝶兒?莫非前者是她的閨名,後者是她在樓里用的花名?白擎蒼細想著,是了,醉夢樓里是有一名歌伎喚做蝶兒,只是平日他不愛听曲,蝶兒又是賣藝不賣身,他自然是沒見過蝶兒了。
雖然他從不相信樓里的姑娘會真有賣藝不賣身的,但他也不想要戳破這個謊言,所以從未讓花老板為他引見蝶兒。
「蘇姑娘方才說的語言,似乎不是本地話?」
台語源自于河南洛陽,到了胤朝應該已經漸漸遷移往南方了,所以官話也不再是河洛語,但要說這個胤朝還不認識的小島台灣也太難解釋了,蘇語恬索性隨口胡謅道︰「是南方小島的方言。」
「原來如此,那想必是蘇姑娘的故鄉吧?」
「是,那是我的故鄉,是座美麗的島嶼,我不是輕生,我是想回到我的故鄉。」
她是個傻的吧,就算想回故鄉,要跳的也是海不是樓,跳海還能游回故鄉去,跳樓只會跳進地府里。
「這樓閣不高,萬一跳下來沒死卻殘了,你下半輩子怎麼辦?」
「說了我不是想尋死……」
白擎蒼生性風流,哪里見得了女子哭泣,尤其這張秀麗的容貌令他一見便動心,他認真的想問問,這賣藝不賣身的規矩,能不能因為他而破例?
「在樓里這麼不開心嗎?」
「當然,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家,棲身青樓算什麼?」
清清白白?她還真想繼續扮演一個清倌就是了?白擎蒼扶著她一並站起身。「姑娘若不想賣身,那豈不是我也失去一親芳澤的機會了?」
「一親芳澤?!」蘇語恬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咬牙切齒。
被當成青樓女子已經夠讓她生氣了,他還作勢想把她摟進懷中實行他的話,這讓她更加憤怒,揚起手就要給他送去一巴掌,卻被他給扣住了手腕。
「你想做什麼?」
「打你這**一巴掌啊!」
「**?這又是你家鄉的新奇詞嗎?」
「**听不懂是吧,就是登徒子的意思!怎麼,誰規定樓里的女子就得乖乖被親的?!」
此時,在蝶兒房外睡了一夜的翠舞,不過去了下茅廁,在回棲蝶館的路上就看見蝶兒又鬧事了,再見與她起爭執的竟是那位大人物,她嚇得馬上跑上前,抓下蝶兒的手,把她扯開來。「蝶姊姊,天才剛亮你不好好睡覺,怎麼跟人吵起架來了?這位公子得罪不得。」
蘇語恬還沒氣消,大聲嚷道︰「怎麼,難不成是什麼皇親國戚?!」
「吾名白擎蒼。」
「我管你是白擎蒼還是黑擎蒼,你報上名字我就得嚇得跟鵪鶉一樣嗎?」
「蝶姊姊,你別再說了!」翠舞急得都想捂住她的嘴了。「他可是當朝凌賢王的世子啊!」
世子……那不就是王爺的兒子嗎?還當真是皇親國戚!
不!世子就可以隨便吃人豆腐嗎?她都說了她不是樓里的蝶兒……
「世、世子又如何?你胡言亂語,該道歉的是你。」雖然有些結巴,但蘇語恬還是理直氣壯的說著。
「蝶姊姊!」翠舞嚇傻了,連忙跪了下來,扯了幾下蝶兒,見她不肯跪後,便自己向白擎蒼求情,「世子請饒命,蝶姊姊前幾日不小心由塔上摔了下來,現在還有些神智不清,求世子原諒。」
「喔?這就是那個一墜塔便害得紫色祥雲消散的名人啊!」
「那只是巧合而已。」
白擎蒼倒沒有生氣,他今年二十有六,見多了各色美人,只有她能讓他有心動的感覺,所以她罵他,他可以由著她,而且她那不怕死的氣勢,還頗讓他贊賞。「你太有趣了,今日我便饒了你。」
「饒?敢情我還得……」謝主隆恩嗎?
「蝶姊姊!」
被翠舞這麼一制止,蘇語恬只得乖乖的噤了聲,她剛剛跳樓是想著能不能「穿」回現代去,可沒想真的尋死,再繼續惹這位凌賢王世子,到時真砍了她的頭怎麼辦?
想到這里,她下意識模了模脖子,算了,好女不吃眼前虧,雖然在她的年代,是連總統都可以罵的。
白擎蒼有趣的看著她的動作,雖然她看來還是有些忌憚他的身分,但眼里的不馴可是怎麼也掩藏不住。
有趣,太有趣了,他下回一定要再來會一會她。
「姑娘方才說我登徒子,我不服。」
「你想做的事還不夠被罵登徒子嗎?」
「登徒子是只想輕薄女子,沒有真心,但我是真的傾慕姑娘。」
「傾慕?別說大話,明明胤朝人喜歡的女子都是豐胸豐臀、額腮飽滿的豐腴女子,我這樣的哪里算讓人傾慕的美人?」
「別人喜歡什麼樣的由他們去,還是說傾慕你的人只有我一個,你不滿?」
「就算你是我也……」
在蘇語恬來不及反應之下,白擎蒼傾身摟住了她,強硬的吮住她的唇,還不管她捶打著他胸口的雙手,硬是強勢的撬開了她的牙關,纏住了她不知所措的巧舌,與之糾纏共舞。
蘇語恬在白擎蒼的舌頭探入口中的時候,驚得腦袋一片空白,連掙扎反抗都忘了。
她從未體會過這種法式深吻,怎麼古代人居然吻得這麼大膽?
白擎蒼吻夠了才放開她,緩緩的退開,就見她雙眼迷蒙,一臉呆滯,至于她的侍女則是緊緊捂住嘴,免得喊出聲來。
「別出聲,畢竟你的主子是賣藝不賣身的,要是讓人知道她與我私會,會引來不少麻煩吧!」說完這輕薄的話語後,他一臉饜足的笑著離開。
怎麼听世子的語意,好像不認為蝶姊姊是清倌?翠舞來不及解釋蝶兒真是不賣身的清倌,他就已經不見蹤影。
蘇語恬直到他離開了好一會兒後才回過神來,雖然胤朝的民風算是非常開放,但畢竟不如現代,她才穿來沒幾天,就被他這個大男人又是言語調戲又是抱又是親的,這像話嗎?
被蘇語恬一擔擱,白擎蒼回到世子府中天色已經大白,而且僕人一見他回來,也向他通報凌王一早就來等他了。
白擎蒼不難猜測肯定是父親听聞他最近太過荒唐,才特地來見他。
「父王,既然來了,怎不讓人叫孩兒回來,累得父王在府里苦苦等待。」
雖然態度還算恭敬的請自己上座,又狀似乖巧的站在一旁听訓,但凌王很清楚這個兒子骨子里還是玩世不恭,他沒好氣地道︰「本王便是故意不讓人去通報,才能知道你究竟幾時才要回府。」
「孩兒也不是常常夜不歸宿的,父王是不巧正好踫上了。」
「不巧?若沒听到什麼風聲,我會特地一大早來看看嗎?」
說特地的確是特地,這個時間該是上早朝的時間了,父王能出現在此,肯定特地向皇上告假,雖說並不是所有親王都必須上朝,但像父王這樣在朝中掌有實權的親王,每日上朝是必須的。
「孩兒不如弟弟們乖順,讓父王失望了。」白擎蒼倒也老實,乖乖的道歉了。
但凌王不是傻子,怎會不知兒子在玩什麼把戲。「我失望的不是你夜不歸宿,流連溫柔鄉,男人逢場作戲什麼的,身邊總少不了女人,我失望的另有其他,你該當明白。」
「孩兒不明白父王的語意。」白擎蒼故意裝傻。
凌王一眼就看穿兒子是假裝的,無奈地嘆了好大一口氣。
這個兒子自小就跟大皇子白擎軒感情十分要好,又是一同長大的,當年白擎軒被陷害死在獄中後,白擎蒼就變了心性,想遠離皇室斗爭。
「大皇子的事……」
「父王該知大皇子的事是禁忌,盡避現下只有咱們父子倆,也難保隔牆有耳。」白擎蒼一直都很肯定他那個堂兄死得冤。
「或許其他的父親心里總想著避禍,但我不同,吾兒既有能力,我就不希望埋沒了。」
當年大皇子的確有能力,背後也有其勢力,但就因為在朝中勢力太大,犯了皇上的大忌,最後竟傳出他有篡位的野心,還搜出了證據,大皇子百口莫辯,又發現自己尊敬崇拜的父皇不相信自己,在一連串的陰謀之下,他被擒入獄,而後在獄中自盡了。
大皇子以死明志後,皇上雖然不明說,但多少也知道大皇子這是被陷害了。
當今皇上的後宮妃嬪不多,寵愛的更是只有已逝的皇後及德妃,所以多年來除卻公主之外,只有誕下兩名皇子,大皇子死後,得利的唯有二皇子白擎宇,也因此在間接害死親子的悔恨之中,皇上開始懷疑是不是二皇子策劃了這場陰謀。
雖說對二皇子有了疑心,但皇上也並非完全就認定了二皇子懷有惡意,不過對于皇位的傳承,的確也讓皇上多做了一番考慮,皇上想著若是讓二皇子認定自己是唯一皇儲,只怕他本不是有心人也會怠惰,便思索著增加可能立儲的人選,讓他們來個良性競爭,親王之中有子嗣的不少,若真有賢能的,也不是不能從中挑一個過繼。
皇上未即位前,先帝病重,因為立儲之事惹得朝廷動蕩,是凌王主動退讓,皇上才能安然坐上九五之尊的寶座,因這美談,凌王還自此被百姓稱為凌賢王。
至于白擎蒼,他自幼文武雙全,不但是個讓凌王驕傲的兒子,也頗受皇上青睞,再加上從小苞著大皇子一起學習,行事作風或多或少都有些大皇子的影子,讓皇上更喜愛這個佷子。
不是凌王偏愛自己的兒子,憑良心說,他這個兒子的確比二皇子賢能,他當年之所以會讓,是因為多方比較之下,皇上的能力確實比他好些,且兩人若是真斗起來,只會引得朝廷大亂,但現在他深知二皇子不若自己兒子有能力,于是他默認讓皇上栽培自己的兒子,想順其自然。
對他來說,想讓兒子即位不是為了權勢,是為了朝廷。
「父王說笑了,若真要說孩兒有什麼能力,大概就只有在女人堆之中無往不利這一點了。」
凌王改變不了兒子的想法,視如親手足的大皇子之死讓兒子受到的打擊太大,一直十分崇敬皇上的兒子,也從那時起對皇上十分不諒解,不知該說兒子沒這個野心,還是他在賭氣,總之,凌王明白兒子的玩世不恭是假裝出來的,為的就是永遠避開那座金壁輝煌的皇宮。
「擎蒼,你今年已經二十有六了,說真的,我不該再任由你玩樂下去,但我也知道你不是這種人,你只是缺少讓你下定決心的契機,本想著讓你成親之後心性會定,你會肯上進,但沒想因為人選,讓你更排斥你後宅那些妾室……」
「只要父王承諾不變,能讓孩兒自己選擇世子妃,後宅那些妾室父王就別再在意了。」
「罷了,總之我由著你,你別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就好。」
「孩兒明白。」
凌王無奈,但也打起了精神,挺直了身子,凜然的走了出去。「你好自為之。」
「孩兒送父王……」
「不用,回房去歇息吧。」
白擎蒼見父親失望離去也覺得心痛,他知道父親不是氣他怨他,是心疼他如此破壞自己的名聲。
他為大皇子抱屈卻束手無策,說他賭氣也罷,他多少是有些怨懟他那個皇帝叔父的,再說了,他對朝廷沒有那麼忠心,更沒有讓自己更上一層樓的野心。
會有父親說的,讓他下定決心爭取的那一天嗎?白擎蒼不知道,只知道至少到目前為止,誰也沒辦法改變他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