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蜜桃色洋裝的婦人瞧見他們,立刻快樂的揚手招呼,還朝人們嚷嚷,迫不及待要宣布歡迎會的主角終于出現。
「喂,看,那對漂亮夫妻來了!」
「太好了!」
「快替他們準備雞尾酒。」
「我去我去。」
「布菜克,快把你的新娘帶過來,讓我們瞧瞧!」
「是啊,別把她藏著!」
婦女們笑著叫嗔,起先在草地上聚集,之後忍耐不了就紛紛熱情的跑來,搶著擁抱書慶,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個個響吻,嘰嘰呱呱的自我介紹,然後搶過陶盤,蔟擁著她進屋去。
她在眾人的歡呼中,被團團圍繞暫時離開黑的身邊,但即使沒有看他,她仍舊感覺得到,那銳利的視線始終緊緊跟隨,監視著她的一言一行。
這場聚會與其說是歡迎,其實不如說是喂食大會。
拼起的長桌上擺放一鍋鍋、一盤盤豐盛料理,有烤雞、什錦肉餡派、辣味燻腸煮豆子、火腿拼盤、辣雞翅、超級巨無霸大塊烤牛肉等等,各家主婦都端出拿手菜,當然少不了主食水煮馬鈴薯,以及一大堆啤酒,跟冰塊浸泡在桶子里冰鎮。
身為主人的安娜,把自己煮的那鍋炖牛膝放在書慶面前,牛肉與香料的香氣隨著熱氣冒出,勾引唾液大置分泌。
「來,先吃點這個,我可是炖了一下午。」安娜用木杓舀出炖得軟糯的牛膝,西紅柿醬混著肉汁往下滴。
穿水綠色衣裳的婦人,搶先把燻腸煮豆子撥進書慶的餐盤里,許多青綠豆子浪出盤子,在桌上亂溜。
「不行,先吃我的。」綠衣婦人振振有詞,連偌大的胸部也在衣裳下抖動,格外引人注目。「你都喂了她幾頓了?這餐她必須先吃我煮的。」
「哪里輪得到你?」穿紅色洋裝,頭發金燦燦的婦人不甘示弱。「先吃我的火腿拼盤開胃。」
「看她這麼嬌小,知道胃口不大,先塞滿你的火腿,其它還吃得下嗎?」
「我的烤雞最好吃了,來,這塊雞胸肉都給你。」
「東方人旁吃的是雞腿!」
「誰說的?」
「你沒看電視,也要有常識啊!」
「對嘛,左宗堂雞用的都是雞腿肉。」
「外賣的中國菜能作準嗎?」
「但是布萊克也吃雞胸肉。」
「男人不挑嘴的。」
婦人們爭執不下,她坐在位子上滿臉尷尬,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一雙強健臂膀從後方伸來,把她攬往寬闊胸膛上,洗浴餅後的淡淡檸檬味,跟醇厚的男人味揉合成莫名好聞的氣味。
「對不起,你們嚇壞我妻子了。」他的口氣滿是心疼,注視她的眸光如能醉人。
「請不要這樣,我實在舍不得。」高挺的鼻湊來,在她發間無限依戀的揉擦,彷佛離不開她的發香。
婦人們停止爭吵,看到黑這深情的舉止,全部被羅曼蒂克氛圍擊倒,嘴上重新再度展現笑容,有幾個還羨慕的嘆息,順便瞪了正在灌冰啤酒的丈夫一眼,怨嘆新婚時的甜蜜,這會兒都煙消雲散了。
穿著黑色洋裝,領口用蕾絲點綴,稀疏白發松松挽了髻,老得已經超過一百歲的老女乃女乃,顫巍巍的把肉餡派放在她盤子里。
「謝謝莫多女乃女乃。」他光明正大的霸佔她身旁的位子,環抱著她的腰,像是守財奴護著珍寶,還不只是護著而已,一會兒大手模著她的指尖,以粗繭反復輕磨,,一會兒又把臉湊在她發間耳廝磨,一點都不怕人看。
她只覺得臉上發燙,不知道是被他的體溫煨熱的,還是因為他的動作而齷齪,總之坐立不安又無處可逃,勉強擠出笑容來,也對老人家說︰「謝謝莫多女乃女乃。」
白發老人咧開無牙的嘴,眯眯的笑著,伸出滿布皺紋的手,輕輕模了模她的臉,然後拍了拍黑的頭,快樂的點著頭,神情很是滿意。
「莫多女乃女乃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他語氣神情都萬分誠懇,除了她之外,現場沒有人知道,更猜不出這完全是謊言。
一個中年黑人男子,擱下空空如也的啤酒罐,輕輕敲了敲桌子。
「好了好了,吃飯,別光顧著那女娃兒,我們也會肚子餓啊!」他看著新婚夫妻,故意做了個鬼臉。「天氣這麼熱,你要推著她吃飯啊?」
穿紅色洋裝,金發碧眼的婦人走過來,巴了那顆頭發卷曲的腦袋一下,用的力氣並不大。「你羅唆什麼,人家才剛新婚,也不想想你當初娶我的時候,每天都說什麼沒有看到我就快窒息。」她嘴上念著,手上也沒停歇,夾了一堆火腿到丈夫盤里。
黑人露出白牙傻笑,在妻子臉上啄了個響吻。
「我現在也是沒看到你就要窒息。」
「是餓到窒息吧?」
「真不愧是我老婆,就是了解我。」
瞧見新婚夫妻的恩愛,老夫老妻也受影響,各自甜甜蜜蜜,你儂我儂了起來,其中的鰥夫或寡婦,也笑得很開心,回想起先上天堂的那一半。
「布菜克,老實說出來,你這個在拉斯維加斯跳月兌衣舞的家伙,是怎麼攀上這美人兒的?」席上有個光頭男人,興味盎然的問道,拿著瓶身沁著密密水珠的啤酒罐,仰頭又喝了一口。
「我們一見鐘情,私奔結婚後,就回到這里來。」他骨節分明的粗糙大手扶起嬌女敕小手,展示那枚女戒,帶繭的指還流連的再三撫模。「我們是一見鐘情,對吧?嗯?」
他的頷抵著她,問得好溫柔。
大家都投來注視,她微微僵硬,感覺到手上的指勁微微加重。
好好扮演你的角色。
出門時的警告猶然在耳,她迫不得已,只能點點頭。
「瞧你這麼嬌滴滴的,換做我是你家人,也不肯讓你嫁給這個跳月兌衣舞的浪蕩家伙。不過,話說回來,他懂得存錢,早早就在我們鎮上買了房子,這點倒是很難得。」
穿水綠色衣裳的婦人說道,一邊用手指揮丈夫,快快片開那塊巨無霸烤牛肉。
「結婚之前,你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嗎?」正拿著刀叉,按照老婆大人指示切牛肉的男人問道。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望向依偎得太近的黑,粉唇卻跟他的薄唇踫個正著,還被輕輕含吮住,下唇內外都被他舌尖戲弄,幾秒後再分開時,臉兒又變得更紅。
「她說什麼都不在乎,就是要嫁給我。為了她,我決定以後不再跳月兌衣舞了。」
她听見他說的謊,想要反駁卻無能為力,為了避開他再度偷襲的吻,粉臉垂得低低的,加上滿臉潤潤嬌色,更讓人以為她是在害羞。
「算你這家伙運氣好!」男人切的第一片牛肉,就擱進黑的盤子里,以示對新婚夫妻的祝賀。「別人家好不容易細心呵護養大的漂亮女孩,被你拐了結婚,還來到我們這個鳥不生蛋的小鎮,你可千萬不要委屈她,不然這些女人們可不會放過你。」
「我疼她都來不及,絕對不會委屈她。」他說得誠心誠意,拇指看似無心,反復撫模著她指上的女戒,兩人同款式的戒指,映著燈光閃爍,這動作都落在眾人眼里。
「青青,有一點我可以保證。」安娜蒂笑說道︰「布菜克在鎮上來來去去這些年,從來都不曾帶女人回來過。」
「對對對,這點倒是真的。」
「之前杜山德家的女兒對他有意思,大熱天穿著比基尼泳衣,說要找他去游泳,非要他開兩三個小時的車,去隔壁鎮上的游泳池,回來後可生氣了,說布萊克要不是同性戀,就肯定沒有那話兒。」
黑人拍著大腿大笑。「她要是看見你帶這麼標致的老婆回來,肯定會氣到臉都歪了!」
「遇見她之前,我也從來沒想過會結婚。」他撫模著粉女敕嬌紅的小臉,迷戀這難以比擬的絕佳膚觸,簡直是最佳享受。「但是一見到她,我就知道必須牢牢霸佔她,不然我這輩子就白活了。」
席間響起女人們的嘆息,為這深情告白心醉,連莫多老女乃女乃都臉紅,一手捂著胸口,快要浪漫到心髒病發。
「你是不是跟我有一樣的感覺?」他握著她的手,擱到結實寬闊的胸瞠上,逼她隔著衣裳與肌膚感受他的心跳。「告訴我。」
四周談話聲靜下來,眾所矚目下,她被逼著抬頭,迎向那雙無底黑眸,搜尋惡意、狡詐、威脅或欺騙的神色,卻看見他溫柔醉人的眼神,深情款款的注視著她,不催促也不逼迫,靜靜等待她的回答。
那一瞬間,全世界彷佛只剩他們。
迫人危機、邊長旅途、重重心機、句句謊言都不復存在,她感受著他的心跳,而她的心跳與之應和,彼此對上同一個頻率,他的眼神與心跳,在她純淨的靈魂開啟一扇門,到達從未有人觸踫過的境地。
此時此刻,她沒有說謊的能力。
「慶慶,是嗎?」
從來沒有人這樣叫喚她,叫喚得如此溫柔深情。
她被那雙灼亮黑眸催眠,情不自禁點頭,應允他的詢問。
驀地,他綻出動人心魄的俊美笑容,把她深深擁入懷中,埋首在她發間深情呢味,一遍遍喚著她的名。「慶慶,我的小東西。」
好溫柔的聲音,好疼愛好寵溺,她不禁深陷其中,閉起雙眸努力想記住這酵厚的男性嗓音,沉醉在熱燙的寬闊胸懷里。
之後,整晚聚會她都魂不守舍,連跟人們對話都有困難。听見許多笑聲,一陣又一陣的不停歇,但真正擁有她全部注意力的,是他的笑、他的觸模、他落在她頰畔的吻,不可思議的自成一股魔魅,吸引著她被深深憾動,眷戀得移不開視線。
是在什麼時候衍生這種心思?
總不會憑空而來,肯定有跡可尋。
只是,她無法浪費時間去回想,全心全意珍惜當下,不願錯漏他的笑、他的觸模與他的吻。
這難以掙月兌,也讓人不想掙月兌的魔力,將她籠罩在其中,陶醉得暈暈然,貪戀得無法想起,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