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天假日午餐前，段震祈和林妙妙來到獸醫院，踏進VIP病房，小小的親愛的像個嬰兒，安靜沉睡。
她看著親愛的，溫柔撫觸它的身體，想起醫師剛剛說的話——
這禮拜有好轉跡象，不過未來會怎麼發展還很難說，目前雖然已經控制住情況，卻很難論定是否能夠蘇醒。
段震祈一掌放到她肩上，察覺掌體微微顫抖著。她怎麼了？
溫暖有力的溫柔，從肩上漸漸透傳至全身，林妙妙不敢抬頭看他，眼眶轉紅，一股熱浪侵襲雙眼。
那件事，她一直沒告訴他……
親愛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她是罪魁禍首，如果親愛的因此……她還有臉面對他嗎？他會願意原諒她嗎？
親愛的，拜托，一定要醒來，再次活蹦亂跳，享受老板的照顧以及她充滿愧疚的彌補。
「怎麼了？」段震祈察覺她臉色不太好。
「嗯？沒什麼啊。」林妙妙慌亂搖頭。
「中午想吃什麼？」段震祈朝身邊的醫護人員點頭示意，一手攬著她的腰往外移動。
「你想吃什麼？」她想也不想直接反問。
「吃你……」見她雙眼微微瞠大，臉蛋瞬間紅透，他低沉笑開。「……想吃的東西。」
「我也想吃你……」林妙妙抬起右手掌心，故意像貓咪一樣輕輕貼上他隱隱震動的胸膛。「……想吃的東西。」
他的心跳飛快，她的比他更快。
段震祈明知道她想說什麼，心髒還是不受控制猛烈跳動。
他必須快點把惱人的工作完成到一定的進度後，才能放心帶她到世界各地旅行，徹底遠離無趣的工作，好好享受兩人世界，這種深切的渴望，從她踏進他生命之後才開始的。
段震祈拿出手機，快速操作幾秒鐘。搞定！
「我訂了火鍋。」他報告。
「中午吃火鍋？」她問道。
「可以嗎？」他仔細觀察她的表情。
「我喜歡吃火鍋。」林妙妙點點頭。本來她想說吃京菜比較好，因為兩人交往後，她發現他好像偏好吃京菜，不過仔細想想，他好像也滿喜歡吃火鍋的，那就吃火鍋吧。
「妙妙，接下來有一陣子我會很忙。」坐上車後，段震祈發動車子前，突然轉身面對她。
「喔。」她點點頭，不太了解他干麼這麼嚴肅，他一直都很忙，印象中他幾乎沒有好好休息過。
「可能會忙到沒時間約會。」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一點。
「喔。」居然會忙到沒時間約會……林妙妙的心情有些低落，不過努力不表現出來，希望時間不要太長啊！
「不抗議？」看見她有點落寞的表情，段震祈伸出手模模她頭頂，笑得有些無奈。
想要有比較長的假期，必須先付出一定程度的努力。
「等你忙完再抗議。」她抬起雙手一把抓住他寬大的手掌，看著他，露出狡黠可愛的微笑。
段震祈另一手模模自己的心髒位置，感覺心口有個地方被她狠狠踢了一下。她這麼可愛，教他怎麼全力沖剌工作？
「等我。」他命令道，「離那些閑雜人等遠一點。」
「嗯？」誰是閑雜人等？林妙妙想起在便利商店前，他看嚴立志的眼神好像是在吃醋，于是乖乖主動報告，「閑雜人等正在和雲妃談戀愛，沒空理我。」
段震祈笑了笑，他的妙妙真聰明。
「不管之後公司傳出什麼消息，都不用替我緊張，我只要你記住一件事。」他的手溫柔地撫模她的臉頰。「我會很快處理好這些事。」
林妙妙沖著他信任地笑著。「好，我會牢牢記住的。」
接下來幾個禮拜，林妙妙徹底體驗到段震祈工作一旦認真忙碌起來，可以有多沒日沒夜。
大老板表面風光，背地底里的辛苦簡直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這陣子走在公司里，她都有一種走在暴風圈里的感覺，上頭的人又在內斗，搞得公司內腥風血雨，甚至有傳言說老板位置要換人坐，面對各種謠言，她采取三不政策，一律不听、不信、不說。
可是今天她真有點忍不住了，大家都在瘋傳公司內斗得太狠，好像砸了太多錢，導致資金周轉不靈，已經有其他大企業老板表達願意融資入股。
晚上十二點多，她躺上床準備睡覺，翻來覆去跟煎魚差不多，末了，她棄械投降，坐起身，拿起手機，想要傳訊息給段震祈，可是又忍不住猶豫是不是要在這種時候打擾他。
林妙妙雙手拿著手機，像拿著香在拜拜一樣，雖然他說沒時間約會，沒說不能找他，可是他為了工作在忙，她拿這些兒女私情去煩他，好嗎？可是她好想他……
不管了！她深吸口氣，已經忍了好久沒聯絡他，現在她好想跟他說說話，就算只是互傳一句晚安也好。
她快速打出幾個字，趁自己退縮前按下送出。
林妙妙︰睡了嗎？
他會回嗎？
訊息傳出去之後，她的心情更加忐忑，她到底為什麼要傳訊息，如此一來不是更睡不著嗎？
叮！意外地，手機很快收到回訊，她馬上點開。
段震祈︰還沒。
林妙妙︰在工作？
段震祈︰有慧根。
林妙妙︰晚餐我吃了雞腿便當。你有吃晚餐嗎？
段震祈︰簡單吃過一點。
林妙妙︰公司的事是不是很棘手？有沒有我能幫忙的地方？
訊息送出，等了半天，沒收到回復，她還懷疑手機是不是壞了，試著點開其他App，功能都正常，但他始終沒回訊。「忙到不理我？」
她正要收起手機，手機突然響了，看了眼來電顯示，她的心跳瞬間加速。
她一接听，手機那頭立刻傳來他低沉帶笑的好听嗓音——
「原來需要這等規模的危機，你才肯主動關心我？」
「你又不是寵物，可以理所當然關心你。」林妙妙笑出聲。「事情小了，關心你，好像我很愛大驚小敝，沒事找事，藐視你卓越的工作能力，只有等事情大了，我的關心才順理成章。」
「要不要試試？」
「嗯？」她愣住，試什麼？
「把我當寵物。」他嗓音帶笑。
「你確定自己是寵物，不是凶猛的野生動物？」還有閑情逸致和她瞎扯淡，說些不著邊際的廢話，代表事情在他掌控之中，她這才真正松了口氣。
「改天試試吧，我很期待。」
「擇日不如撞期，今天試吧！」
「今天？」低沉嗓音微愣。
「想象你是親愛的，我把你抱上床，強迫中獎要你現在就睡。」
她多次見他熬夜工作，但那時候她身為貓，能用點小手段讓他吃點東西，現在身為人，能說話，卻不是叫他吃，他就乖乖吃，請他睡，他就會乖乖睡。
原來身為貓，也有貓能用的必勝絕技。
「把我抱上床？」他取笑。
林妙妙瞬間紅臉，窘得慌忙解釋，「我的意思是你是貓，我……」
「我懂，這事我干過，你趴在我身上睡得很香甜，濃濃睡意時常能感染我，安眠藥都沒你好用。」
這是贊美她好吃好睡，還是諷剌她到哪兒都能睡？雖然贏得這次勝利，但是為什麼她要被他擺上天秤兩端，跟安眠藥互相較量？
想到曾天天在活色生香的精壯胸膛入睡，電毯完全沒法比的溫暖體溫、幾萬塊好床都沒有的彈性，林妙妙一邊懷念，一邊面紅耳赤。
「大、大概就是這樣。」她支支吾吾附和，含糊結束過去回憶，乾坤大挪移，把話題導入她想要的方向，「你要去睡了嗎？」
段震祈沒有馬上說話，彷佛正在思考，要讓她安心，結束工作上床睡覺，或者熬個通宵把工作做完？
林妙妙屏息以待，內心暗暗祈禱他願意去睡。
幾秒鐘後，她听到他的回復——
「改天再試吧，手邊有事必須處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結束通話，又是什麼時候躺回床上的，想著種種不利于公司的傳聞，這一夜，她幾乎整晚無眠。
林妙妙雙手抱著厚厚一迭文件，站在段震祈辦公室內，一大盒便當放在他桌面的正中央。
幾秒鐘前，她手上的文件還攤在辦公桌上，只是她一沖進辦公室，直接動手替他把文件收到自己手中。
「林妙妙，你這是擅闖老板辦公室，罪不輕啊。」段震祈右手原本拿著金筆批閱，見她沒打算歸還文件的意思，放開金筆，手肘撐著桌面，手掌托著下巴，姿態慵懶地瞅著她。
好幾天沒看見她，終于懂得上來給他看看，表現不錯。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我不是你的員工，是你的女朋……」林妙妙說到一半突然止住，耳朵瞬間一紅。
「怎麼不接著往下說？」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我是你女朋友嗎？如果是，我們怎麼可以明明在同一棟樓上班，卻能好幾天沒看到對方？」她話一出口，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下班前五分鐘，張雲妃打電話給她，偷偷打老板的小報告，說他一整天忙到都沒吃東西。
她听了，二話不說馬上跑去買他愛吃的東西，急匆匆拿到他面前，結果……結果他居然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說什麼擅闖老板辦公室，他到底在忙什麼，有什麼事情比自己的健康更重要？
「再給我幾天時間，我要你不只是我的女朋友。」段震祈笑開，用打趣的眼神看著她，動手打開便當，慢慢吃著。
她的話听起來像抱怨，其實是撒嬌。
「不是女朋友是什麼？」見他開始吃飯，她偷偷松了口氣。
「你要不要猜一下？」他又邪氣一笑。
有陷阱！看著眼前魅力爆表的危險笑臉，林妙妙敏感嗅出危險訊號，她才不猜呢！「你先專心吃飯。」
「你先猜。」段震祈有一口、沒一口吃著，不是他故意不好好吃飯,實在是因為餓過頭，沒什麼食欲。
「我不猜。」她隱約猜出他神秘兮兮笑容背後沒說的話，但又不是十分確定，猜對或猜錯好像她都會很尷尬，不猜才是最好的選項。
兩人之間的拉鋸戰還沒有一個結論，他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
「電話。」她拿起手機，放到他面前。
「妙妙。」段震祈皺眉。
「先接電話吧。」林妙妙按下接听鍵，放到他耳朵邊。
段震祈接過手機，用眼神告訴她，這件事還沒完，等等他們還會再討論。
「我是……嗯……」電話講到一半，他臉色瞬間刷白。「……知道了……馬上過去。」
結束通訊，他全身罩著一股冰寒。
「老板，」她能感覺到他的身體變得僵硬，她連忙放下手里的文件，輕撫著他的臉。「怎麼了？」
「親愛的……」他神情恍惚，嗓音沙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