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君浩看得清楚明白,但很難不因此而再次自暴自棄,「所以百合你最近對我好,是同情嗎?」
「不是的!」
「怎麼不是?早上我們本來還在斗嘴,你一听到我想回公司去看看態度就變了,你是同情我,想把我保護在這里,想能瞞我多久是多久吧!」
「我……」白百合無話可說,想瞞他是真的,說同情也多少有一些,但她對他並不純粹只是同情而已。
「文旭,我們認識這麼久了,連你也不相信我,認為我受不了這個打擊?我還是個孩子嗎?」
听到耿君浩開始怪罪江文旭,白百合連忙解釋,「君浩,是我要求江大哥先別說的。」她好心疼,上天為什麼不饒過君浩,非要給了他一點希望後又在另一件事情上打擊他。
這個決定是江文旭跟白百合一起做的,江文旭不會把事情全推開白百合,「君浩,百合她是為了你!你知道陳玉鳳她做得有多絕嗎?她連你名下的所有戶頭都聲請了假扣押,百合她不支薪繼續留在你的身邊,可你知道她家里的情況,所以她必須再去找工作,這些天她借口請假不是回家里幫忙,是到醫院當病房看護,你要生氣可以,但不該生百合的氣。」
耿君浩听了自責不已,心疼白百合為他的付出,自己的立場自己捍衛,他質問著耿育倫,「你們做得還真絕啊!居然連我私人的戶頭都聲請假扣押了?」
「你繼承了爸的遺產多年,不知從中取得了多少不該屬于你的財產,所以在清算完畢之前,你的賬戶都必須被扣押著。」
「好!很好的理由,你的手段果真夠狠,有模有樣了,看來我暫時不用擔心奪回萬凱之前,公司就被你搞垮了。」
「你別想要回萬凱,萬凱永遠不會是你的了。」陳玉鳳得意地說著,她為兒子籌謀了一生,如今功成,怎麼會再拱手讓人。
「你會不會再次失去萬凱,是看你造假的功力,但能不能奪回萬凱,是看我的本事。」
看著陳玉鳳的嘴臉,白百合就覺得厭惡,她扣著耿君浩的雙臂,不願他就此放棄,「君浩,你該不會真想離開這里吧!」
「形勢比人強,我得暫時離開。」
「你都知道她是造假的了,為什麼不想辦法對付她?」
耿育倫本就心存懷疑,如今一人一句造假,倒真讓他惱羞成怒了,他怒斥著白百合,「不許再說我媽造假!」
「耿育倫!你瞎了眼是嗎,還是你真的心狠手辣?君浩將萬凱管理得很好,兩年來沒進公司也能穩定經營,他絕對不是庸才,然而你跟你媽如此無情、董事會更是不念舊情,你們不怕讓人在背地里說閑話嗎?」
耿育倫強裝起來的狠心因為白百合的話而被心虛所取代,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退縮,陳玉鳳強硬起來,「你憑什麼在這里指著我兒子的鼻子罵?」
「是!不該罵他,該罵的人是你,畢竟做假的也是你!」
「無理取鬧!」陳玉鳳扣住了白百合的手拉扯著她,要把她拉出這屋子,「這屋子公司要收回了,你立刻就給我滾出去,否則我報警抓你。」
「你放開她!」耿君浩見陳玉鳳扣住了白百合的手要扯她離開,他上前制止,「就算要趕人也要給人時間,我不會賴著不走,但傷了百合我饒不了你。」
見耿君浩為了白百合出頭,耿育倫知道這個看護對耿君浩來說不僅僅是看護而已,既然他已經承諾會搬離,他也不想節外生枝,「媽,放開她,太過強勢就顯得是我們的錯了。」
「你被耿君浩壓在頭上壓了一輩子,現在你有機會翻身了為什麼不強勢起來?
別這麼沒用,今天我們才是有道理的一方。」
「有沒有道理還要等遺囑鑒定看看是不是真的,才知道誰是有道理的一方。」
「再說遺囑是假的我就告你!」陳玉鳳又推了白百合一把,因為不滿而語出威脅。
白百合本就在施力拉回自己的手,陳玉鳳這麼一推讓她失了重心,當耿君浩看見白百合有危險時已來不及,他拋了手杖疾奔向前,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後仰,後腦撞上矮櫃邊緣,然後側倒在地板上。
耿君浩像被奪走了呼吸一般,發不出聲音,只能扶抱起失去意識的白百合,著急地探視著她,當手掌感到一片濕潤,抬起手掌一看,那里竟染了白百合的鮮血。
陳玉鳳及耿育倫也被這一幕驚嚇到發不出聲音,只能呆傻地看著耿君浩輕輕拍著白百合的臉頰。
「百合,百合,你醒醒!百合。」
江文旭蹲到了白百合身邊,見她血流不止,忙道︰「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耿君浩听到救護車幾個字才終于清醒,他立刻跑到玄關的鞋櫃上拿了車鑰匙。
「君浩,你做什麼?」
「她一直在流血,我直接送她去醫院。」耿君浩打橫抱起白百合,直沖通往地下車庫的樓梯。
江文旭目送著他們離開,回頭看見了倒在矮櫃旁的手杖,下意識地拾起手杖往通向車庫的樓梯喊著,「你的手杖……」話才剛喊出聲,他驚訝的發現,耿君浩自從方才白百合倒地後,就丟了手杖。君浩的腿傷果然早就痊愈了,一直好不了真的是心理問題!他只希望讓君浩忘了手杖依然可自己行走的百合,能挺過這個血光之災才好。
江文旭回望那對受了驚嚇的母子,一向溫文儒雅的他也露出了冷若冰霜的表情,「君浩已經重新站起來了,連腿傷都痊愈了,要解開你們玩的把戲也不久了。」
耿育倫先恢復了過來,他清了清嗓,再勉強自己打直身子也已經顯得氣短,「告、告訴我哥,我再給他幾天的時間,月底之前,他的私人物品跟他要一起離開這間屋子。」
「百合最好沒事,如果百合出了事,那就不是君浩離不離開這間屋子的事了,你們受得起君浩的報復嗎?」
陳玉鳳還嘴硬著,不想在氣勢上輸人,「那是她自己跌倒的,難道還算在我們頭上?」
江文旭懶得再與他們多說,出聲趕人,「現在你們快滾出去,我還趕著去醫院看百合的情況,別耽誤我。」
「你……」
「出去!」江文旭再一次出聲趕人。
耿育倫知道就算他合法擁有這間房子,母親剛剛才害白百合受了傷,若白百合真要計較起來,母親也不能全身而退,現在不宜太過強勢。
最後,耿育倫勸走了母親,就算要處理這屋子的事,也得等白百合的情況明朗了再說。
黃昏的夕陽透過遮陽的窗簾透進了不曬人的溫度,病房里十分安靜,江文旭本來還在一旁的沙發打著盹,剛剛看日近黃昏,因為自己肚子餓才想起來耿君浩從早上就沒吃過東西,所以想去買些食物這才離開病房。
而耿君浩則坐在床前,捧著白百合的手凝視著她,好似不知江文旭離開了病房一般。
他抱著白百合進急診室時,正巧遇到到急診室找同事的王雅倩,王雅倩一見白百合受傷,立刻過來幫忙,有了她的疏通,白百合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急救。
經過一連串的檢查之後,醫生確定了白百合的傷沒有大礙,但還是要住院三天,觀察有沒有腦震蕩的跡象。
耿君浩根本忘了該通知白家兩老,是王雅倩幫忙通知的,午後王雅倩帶了兩老來到病房,在一次次的向王雅倩確認白百合真的沒事後,才放心的回家要替白百合整理一些住院需要的換洗衣物過來。
兩老知道了大概的情況,一句話都沒怪過耿君浩,這反而讓耿君浩更加自責,是他無能,不知道公司被人奪走,還讓百合兩頭操勞,是他無用,居然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保護不了,眼睜睜地看著她受了傷,幸好她沒事,否則他怎麼也無法原諒自己。
江文旭才剛離開不久,白百合就有了動靜,耿君浩關心地問著,「醒了?!傷口痛不痛、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白百合緩緩睜開眼,雖然不知今夕是何夕,但看了看四周的陳設,她知道自己是在醫院病房里,她張開口想說話,卻覺得口干舌燥,「口好渴……」
「喔!好!你等等!」耿君浩為白百合扭開了礦泉水瓶蓋,插上吸管,才送到白百合嘴邊,看她撐著身子喝水不方便,便踩了踏板讓電動病床的床頭升起些許,才又回到床邊。
白百合貪婪地吸了好幾口,還因為喝得太急嗆到了,耿君浩拍著她的胸口,要她緩緩,「慢慢喝,別急。」
白百合這才將注意力轉向了耿君浩,他的雙眉緊攏著,臉上也滿是擔憂,她淡出微笑,問︰「我快死了嗎?」
「別胡說!」,咋听這不吉利的話,耿君浩斥責了她,「你撞傷後腦杓,我都快急死了,你還這樣胡說八道。」
「那我到底怎麼了,嚴不嚴重?」
「醫生說幸好傷得不重,要住院三天觀察。」
「嗯!我知道了。」白百合伸出右手,捧住了耿君浩的左邊臉頰,「既然沒事了就別愁著一張臉。」
耿君浩模上她的手,以臉頰蹭了蹭,「你都受傷躺在這里了,我怎麼不愁?」
「我不是沒事嗎?」
「你就只為了我受傷而已嗎?」
白百合知道耿君浩在自責自家公司的狀況牽連到她,害她沒薪水領,只得在醫院的工作及他的管家工作兩頭跑的事,她反手握住了他,拉著來到她蓋著的被子上頭,把玩著,「這是我心甘情願的,因為是你,所以我甘願承受。」
听見這句話耿君浩愣了愣,如果是在昨天之前听到白百合這麼說,甚至是在稍早之前,他都會十分開心,但如今他反倒猶豫了。
他收回自己的手,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