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陪孫閎宇吃完早餐後,紀書媛告訴他她打算先回家洗個澡,再去事務所一趟簡單把事情交代一下,然後就來醫院。
孫閎宇要她慢慢來,不用急,雖然他的腳打了石膏,但不至于無法行動,自己照顧自己也沒問題的。
紀書媛回家洗澡換衣服之後,在去事務所之前,她先打電話給陸易凡問他有沒有空,說她有事情想請他幫忙,陸易凡說他現在就可以去事務所。
半個小時後,在國華律師事務所的總經理辦公室,除了宋博淳、紀書媛還有陸易凡外,梁君寧也在,他們三個人听著紀書媛要請他們幫忙的事。
宋博淳和陸易凡听到紀書媛得了胃癌第二期,皆是震驚不已,宋博淳一再問她確診了嗎,再看看梁君寧的表情,顯然她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陸易凡則無法置信的看著紀書媛,難怪這次再見面他一直覺得她氣色不好,胃口也不好,原來她真的生病了。
紀書媛不打算讓孫閎宇知道她生病的事,跟他離婚後,她想要去美國接受治療,她想請陸大哥幫忙詢問他當醫師的弟弟,還有是否能幫她安排醫師,當然,她也想知道治療費用,若真的很貴,她就不去美國了。
宋博淳要她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她是他的員工,這也算是職災,費用他出,她老公幫他們家做理財,應該知道他們家多有錢,她不用擔心錢的問題,真的在意的話,那就健康的回來台灣,再繼續一起當 伙伴。
話還沒有說完,宋博淳就哭了,他一哭,梁君寧也跟著哭了,陸易凡忍著沒掉淚,他依然無法相信紀書媛會遇上這種事。
倒是紀書媛,也許是看開了,又或者她還有許多事要做,因此她不能哭,她怕自己一哭,心一軟弱,會不想離開孫閎宇。
「書媛,我覺得還是應該要讓閎宇知道比較好,他那麼愛你,如果他知道你生病了,他應該比誰都還要難過……」宋博淳哽咽著說道。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想讓他知道。」紀書媛要做這個決定也很艱難。「有的人就算癌末,治療後依然存活,但有人只是二、三期,情況卻惡化了,我怕我突然走了,他會一蹶不振,甚至痛苦一輩子,倒不如先分開,如果我能健康的活下來,或許以後還有在一起的機會。」
梁君寧現在才知道原來紀書媛把事情想得那麼長遠,她在為好友感到心疼之余,決定支持她的決定,而且去美國做治療她更是贊同。
宋博淳想著以前孫閎宇苦追紀書媛時,連他都被感動了,他曾問過孫閎宇為何非得是紀書媛不可?紀書媛是長得不錯,但比她漂亮的女人也很多,梁君寧就是不同型的美女。
孫閎宇那小子笑著說,他會想要從酒吧「從良」,都是因為書媛的關系,因為她是個好女人,因此讓他做個好男人,于是他很認真工作,努力想要成為配得上她的男人。
也就是說,孫閎宇努力拚來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紀書媛,說出去肯定沒人相信,為了一個女人拚成金童,但他深信不疑,因為那家伙有時挺瘋狂的。
「書媛,你既然知道孫閎宇那麼愛你,他又怎麼可能會答應跟你離婚,那不是等于要了他的命?」宋博淳又道。
「我決定接受陸大哥的邀請到美國發展,我不適合當家庭主婦,更不適合生孩子當媽咪,我才三十一歲,我想好好打拚事業——我會這麼跟他說,希望他能成全我,你們說,他會答應離婚的機率有多高?」紀書媛說道。
「一半,百分之五十。」梁君寧先回答。
其他兩個男人也這麼認為,因為深愛著紀書媛,不想阻礙她的發展,孫閨宇會答應離婚的機率是一半。
「我想閎宇應該會打電話或者來找你們,我希望你們幫我勸他放手,理由就是我剛剛說的。」紀書媛很怕他會孤老一生,因為那家伙曾跟她說過,哪天她先走了,他應該會無法做其他事,只能坐著慢慢等死,等著跟她在天堂相會,所以用這樣的理由逼他離開,對他的傷害應該不會這麼大。
既然紀書媛已經做出了決定,其他三個人也只能尊重她的決定並協助她。
陸易凡表示會馬上跟人在美國擔任外科醫師的弟弟聯絡,也請紀書媛準備好之前的檢查結果先寄給一份給他弟弟。,宋博淳找人安排她去美國的事宜?,梁君寧則接手紀書媛手上的案子,既然決定要去美國治療,那就要快!
紀書媛走出宋博淳的辦公室,陸易凡跟著出來。
「陸大哥,抱歉,我的事嚇到你了吧?」
「傻瓜,說什麼。」他只為她感到心疼。「我是想跟你說不用擔心,現在醫學這麼進步,你一定會痊愈的。」
「謝謝你,陸大哥。」謝謝他溫暖的鼓勵。「那我先走了。」
當紀書媛打算離開事務所時,吳女士再度找上門來,又無理取鬧的大吵大鬧,這次她不再姑息,決定報警處理,不過她會先備案,若是吳女士再來的話,將會對她提出告訴。以後這件官司由梁君寧負責,她不想吳女士的事給梁君寧帶來困擾。
吳女士一听到她要報警,以後還要對她提告,氣得罵個不停,認為她狠心無情,連她這個老太婆都要告。
她狠心無情嗎?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吳女士,讓她聯想到自己的母親,她們都很溺愛獨生子,以為給兒子他想要的就是愛他,卻不知道那有可能會讓孩子永遠也無法真正長大。
她看過資料,吳女士和丈夫經營餐廳,經濟狀況不錯,獨生子是啃老族,透過網路認識女友後,跟父母伸手要的錢就更多了,後來父親不再給他錢,女友也決定分手,也許這就是讓他決定殉情的主因,但說是殉情,他卻又活了下來,還打電話報警,她想吳女士的兒子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死,他只想殺了女友而已。
不過一切都得等待司法判決,只是到了這個時候,吳女士還在寵兒子,不讓兒子面對司法審判,不讓他為自己做的事負責。她母親大概也是如此,總是不斷為她弟弟擦**,所以弟弟都快三十歲了還是無法獨立。
當然,這之間她也幫弟弟處理過許多事,不能全怪母親。
現在,是該讓書洋學著獨立的時候了。
書媛想要離婚?!
孫閎宇看著小舅子傳來的訊息,他把昨晚紀書媛跟他們說的全告訴他,最後還附上一個很害怕的小圖,他說他姊姊表情認真到又嚇了他一次。
老婆還在為那三百萬的事生氣?不,應該不是,那又不是第一次,根本就沒有必要也不可能因此氣到要跟他離婚。
想到離婚,他的眉頭皺得死緊。
在他的字典里只有恩愛跟幸福,畢竟沒有她在身邊,他現在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不過紀書媛這兩天的確有點奇怪,她的話變少了,以往他跟她瞎鬧,她會很不客氣的頂回來,那張小嘴還很厲害,他喜歡看她那帶點自信又傲嬌的模樣,可愛到爆,可是昨天不管他說了什麼,她的回應都有點冷淡。
本來以為她可能還在為他給紀書洋三百萬的事生氣,但畢竟她的人就在他身邊陪著他,他想說等她氣消了就沒事,但沒想到她想離婚?
小舅子說老婆雖然沒有親口說出離婚這兩個字,但話中的意思就是這樣,說他很快就不是岳母的女婿了,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說?
只是,紀書媛怎麼去那麼久,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他有些等不及,坐上旁邊的輪椅離開病房。
孫閎宇推著輪椅往前,沒多久,他看到紀書媛站在護理站前方,正在跟一位年約五十歲的醫師說話。
那個醫師是誰?而且他們兩人的神情看起來都有些凝重,他們在講什麼事呢?紀書媛回到醫院,她沒想到會在孫閎宇住的病房樓層遇見來巡病房的許醫師,她本來打算這一、兩天找時間去掛個門診。
許醫師對于她想去洛杉磯的醫院做治療,盡避訝異,但他尊重病人的決定,他可以替她準備一份英文版的病歷資料,不管怎麼樣,許醫師都希望她可以盡快接受治療。
和許醫師短暫交談後,紀書媛打算回病房,一轉身,驚見到孫閎宇就在前方,他坐在輪椅上,不知道在那里待多久了,不過這樣的距離,他應該听不到她跟許醫師交談的內容。
盡避很緊張,但她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走了過去,擠出一抹微笑問道︰「閎宇,你怎麼會在這里?」
「剛剛跟你說話的那個醫師是誰?」孫閎宇不解的問道。
「是我以前的一個客戶,沒想到在這里遇見,就打個招呼。」紀書媛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們回病房吧,我來推你。」
孫閎宇因為心里掛記著她有可能要跟自己離婚的事,也沒有多余的心思去在意那個醫師。
回到病房後,本來紀書媛要扶他上床休息,但被他拒絕了。
「書媛,你先坐下,我有點事想問你。」
等妻子坐下後,孫閎宇雙手滑動輪椅來到她面前。「剛剛書洋傳訊息給我,他說昨晚你跟岳母還有他說我很快就不是岳母的女婿,這是什麼意思?是你在跟岳母和小舅子開玩笑嗎?」他希望老婆回答只是開玩笑的。
紀書媛知道昨晚那麼一講,書洋有可能會跟他姊夫說,本來她也想找機會向他提離婚的事,只是這會兒听到他這麼問,胸口一緊,甚至微微泛疼,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雖然理智已經做出了決定,但是她的心依然不舍,她真的不想離開他……
紀書媛雙眸微斂,暗自深呼吸一口氣後,再張開眼楮,清澈的目光定定地凝視他,「不是開玩笑的,其實前幾天我就已經做下決定,我決定跟你離婚。」
孫閎宇呆坐在輪椅上,他是真的呆住了,他該怎麼辦?這是他腦海中唯一閃過的念頭,其他的,一片空白。